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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释怀
家教课临时取消,成瑶摊在床上百无聊赖。
正盘算着要不要拽男朋友出来逛个街、搞点消费主义的浪漫时,她猛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林炽。
直接微信打语音过去,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声音有点沙哑沉闷,带着被吵醒的困意。
成瑶开门见山:“大美女,我妈的秋冬海报单人模特百分百是你。昨晚我亲眼看她把几个候选人的试镜照铺在桌上,最终拿起了你的照片,手都没抖一下!”
林炽那边沉默半晌,有气无力地说:“这也不算敲定吧……”
“啊哈,你不了解我妈。她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次要选择上。”
成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连男朋友萧凯源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翻个身,语速飞快:“你今天有空吗?一起去玩剧本杀好不好?我新发现了一家氛围特别棒的店!”
“下午要接受Pop!的采访,六点以后可以。”
成瑶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和我妈合作的那个时尚网站嘛,简直命运的指引~你先忙你的,咱们六点在编辑部楼下碰面!”
林炽刚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挂断语音,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咚!”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她没急着挂,似乎默认这通语音会由成瑶这边结束。
手机就那么被搁在旁边,语音还连着。
“童汐焰,你在干嘛——”
女孩的高声质问像一记子弹,打得成瑶脑壳震荡。
正要按“结束”键的动作僵住。
成瑶当即做了一个非常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傻逼的决定。
她没挂断。
手指悬在空中,停滞几秒后悄悄缩回去,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心跳节奏不受控地加快。
在Wi-Fi信号的连接下,对面传来的每个音都像隔着片玻璃,沙沙作响。
“手滑而已。你的画没摔坏,放心。”
磁性的声音传过来,轻飘飘地滑进耳朵,炸出一串小电流。
成瑶紧张得厉害。
“摔坏了有你好看。”林炽轻哼。
玩笑声。混杂着拖鞋摩擦地板的咯咯哒哒声。
“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不好,炽儿?”童汐焰的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不正经的温柔。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的作品可是无价之宝。”
一来一回的调侃,语气暧昧得过分,像一根羽毛反复扫在耳边。
根本不像亲兄妹,反而像……
打情骂俏的情侣。
“切,作品能帮你搬东西吗?能给你倒水喝吗?能陪你睡觉吗?”
“我又没求你陪!是你硬要搂着我睡,还、还让我……”林炽说不下去了,羞耻得几乎快把舌头咬断。
“还怎么,嗯?说来听听?”他强忍住笑意,明摆着想逗她。
“……烦死了。我偏不说。”
“放下画,我来搬。”
脚步声由远及近,童汐焰应该是进入卧室了。随即响起“啪”的关门声。
成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此时此刻的她哪儿像海归富家女啊,分明是个变态偷窥狂。
但她就是心痒痒。
想知道这个冷淡傲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童汐焰,面对别的女孩时到底是什么模样。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鲜活又撩人。
她把脸埋进枕头,脑袋宛如满屏雪花的电视机,开始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
心里堵得慌。
“炽儿,给我亲一下。”
“你先把门锁好!小心爸妈回来……”
“衣服脱掉,宝贝。”
“你刚才不是已经释放过了吗……呜呜~”
很欲的接吻声。唾液交换的滋啵声。内衣扣被解开的咔哒声。身子被推到床上的响声。
像无波无澜的湖面投下的几颗石子,水花飞溅,后劲极强。
到此为止!!
成瑶默默挂断语音。世界瞬间恢复清净。
再听下去,她怕自己当场失控尖叫出声,把这对狗男女从屏幕里揪出来问个清楚。
她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四肢摊开地瘫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像是刚从风暴里脱逃,却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安全着陆。
眼前似乎有无数弹幕飘过:妹妹、哥哥、睡觉、亲一下、衣服脱掉……
每闪过一个词,她的脑神经就“哗”地炸一次,震耳欲聋。
可偏偏大脑系统跟不上刷新速度,短暂宕机。
她眼神涣散,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那只复古钟“滴答、滴答”地晃着,有节奏地在她耳边提醒:你刚刚听到的是真的,不是幻觉。
手机被搁在床头,似乎留着一点未燃尽的火星。
足足十分钟后,成瑶才缓过神来,从死机状态中缓慢重启,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嘴巴半张着,声音干哑地吐出两个字:
“卧、槽。”
约定的六点在Pop!办公大楼门口碰面,成瑶却提前一个小时杀到。
她早就和母亲大人打过招呼,因此全程畅通无阻——保安大爷亲自按电梯,前台小姐姐笑得跟春风似的递上茶水,连过道的保洁阿姨都对她点头致意,一副“你就是未来大人物”的既视感。
Pop!的办公室很酷,主色调是明亮的柠檬黄,像柚子汽水一样清爽。
周末人不多,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大理石地面上流动,四周墙壁挂着黑白摄影作品,高级得像走进某个欧洲画廊。
成瑶穿过安静的走廊,才一转弯,就在等候区看见了童汐焰。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有种压倒性的存在感,叫人移不开眼。
一身All Black 机车装,皮质泛着微光。
左腿随意搭在右膝,黑色高帮球鞋印着大大的 AIR 字母,又潮又帅。
手肘搭在扶手上,双手交迭握着手机,目光却越过屏幕,专注地凝视着什么。
成瑶蹑手蹑脚靠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隔着一道玻璃,林炽正坐在会议室里和编辑聊天。
她扎着高马尾,大大的圆形耳环随着点头的动作而轻微晃动,眼睛明亮有神,美得叫人心口发紧。
她带来几幅抽象油画,成瑶完全看不懂。
童汐焰注意到成瑶来了,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OK。”成瑶点头,眼睛黏在玻璃那边。
心跳速度加快。忍不住靠近些,再靠近些。
会议室隔音不严,她隐约听见里面的交谈声。
编辑拿起一幅画,问她:“为什么画中西装革履的男人五官空白呢?”
林炽说:“生活中总有一类人让我们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我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他周围还漂浮着许多垃圾?垃圾好像是你作品中的常见元素?”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我们活着要直面很多负面甚至丑陋的事物。”
“这是你坚持创作的动力吗?”
“与其说动力,不如说是我与世界和解的方式。正如泰戈尔在《飞鸟集》中写的那样,‘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我一开始画画是为了发泄情绪,因为对现实生活很不满,所以想逃避;现在长大了,想把自己对世界的思考放进作品里。除非死,否则我永远不会停止创作。”
说到这儿,她注意到外面站着的成瑶,朝她招手,唇角扬起笑意。
成瑶呆呆点头,回到等候区坐下,心还扑通扑通跳着。
以前看林炽直播,以为她把画画当涨粉的噱头,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的有艺术追求……
她忽然觉得林炽好耀眼啊,尤其是阐述创作理念的那一刹那,像是认定了这辈子的活法,要死磕到底。
虽然她没听懂那句诗歌是什么意思,但也被狠狠震撼到了。
靠。
她一条咸鱼,突然就有干劲儿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童汐焰拎着一袋奶茶回来了,递给她珍珠口味。
另外一杯红豆奶茶……不用问也知道是给林炽的。
用吸管戳破塑料膜,还没喝几口,林炽就从会议室走了出来:“采访结束啦。”
成瑶一口珍珠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嗽。
童汐焰这家伙是掐准时间去买的,确保林炽能喝到热乎的奶茶。
她不确定林炽有没有get到,反正她看得透透的。
再联想到早晨偷听到的对话……莫非妹妹就是他口中那个“比喜欢更重要的人?!”
一股酸意从她心底腾地冒出来,直冲头顶,酸得她牙都疼。原本甜滋滋的奶茶在嘴里硬生生变成了老陈醋味。
可冷静下来后,她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这俩在一起好带感啊,颜值好般配,好好磕,好想为他俩成立cp后援会摇旗呐喊……
绝美的禁断爱情居然就发生在她身边?她何德何能啊。
前台正在播放一首很火的泰语歌《Melt》,旋律特温柔,听得成瑶想落泪。
人生第一次被男生拒绝,成瑶郁闷了好一阵子,但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听着甜甜的情歌,她的心瞬间晴空万里,彻底释怀。
追不到就追不到吧。
在真正的“爱”面前,所有“喜欢”都显得过于单薄。
她坚信,将来也会有一个男生为了她而坚定拒绝别人,全心全意地爱她,就像童汐焰对林炽那样 走出失恋阴影的她举起奶茶,没头没脑地对着空气大喊:“干杯——!”
成功收获兄妹困惑不解的目光,成瑶放声大笑,觉得今天阳光真灿烂。
【待续】
第八十七章 诋毁
童汐焰收到了NYU纽约大学的提前录取通知书。
听闻这个喜讯,林苗顿时笑靥如花,举杯祝贺:“阿焰真是太棒了!”
林炽坐在餐桌的一角,垂眸夹菜。
童汐焰的反应很平静,仿佛这不过是水到渠成、预料之中的结局,没有值得高兴或炫耀的。
他的确有资本淡定。
托福117分,SAT1580分,几乎满分的成绩;滑雪、马球和游泳的奖杯奖牌一大堆。NYU不录取他才怪。
林炽默默咀嚼着碗中的青菜。
林苗连续叁次朝她投来暗示的眼神,她才放下筷子,心虚地说:“恭喜你,哥。”
“谢谢。”童汐焰轻声应道。
他没有看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浅淡的阴影,将心事彻底藏起,像某种刻意的逃避。
林炽没有报名参加SAT考试,童汐焰也没有主动主动挑明这个话题。
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岔路口,兄妹俩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林炽近期很忙:每天放学后去图书馆刷题写作业,然后打车直奔岛屿MCN直播,饿了就点外卖,结束工作后风尘仆仆地回公寓。只有周末才去童家。
她的生活像被切割成了两半。
一半是高叁学生平凡的日常,一半是童家不真实的浮华世界。
她的目光掠过餐桌,落在对面的哥哥身上。
他持杯的手指骨节修长,斟酒的动作优雅克制。
这只手摸过她的胸,玩过她的穴,让她无数次水流不止达到高潮。
窗外,雪花悄然无声地落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童汐焰已经修完全部学分,寒假结束后不用返校了,直接飞往奥地利参加FIS高山滑雪锦标赛。
林炽坐在温暖的室内,感觉自己像是独自徘徊在旷野深处的游魂,被孤独与荒凉吞噬。
胸口被无形的手一寸寸掏空,隐隐作痛。仿佛听见冻土之下缓慢开裂的声音。
……
第二天放学,成瑶笑眯眯地走到她座位前:“萧凯源要给你哥办NYU的庆祝派对,你去不去?”
“你们玩吧,我要直播。”林炽利落地围上围巾,背包顺势拎上肩。
“诶——别那么工作狂嘛,童汐焰下午还给我发消息,问我能不能顺便叫上你~你去的话他肯定很高兴。”
成瑶话里带着几分揶揄,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林炽无奈地笑笑,没说什么。
她已经定好飞日本的机票,两周后就要参加东京艺术大学的入学考。
既然下决心不靠童家,这段时间她必须尽可能地多赚些钱,未雨绸缪。
……
雪依然在下,整个街道被染成干净的白色。
入夜后气温骤降。寒风如刀,裹挟着纷飞的雪粒砸在脸上。林炽走出地铁站,不禁轻轻打了个冷颤。
市中心霓虹闪烁,车流不息,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挂满彩灯,提醒着人们年关将至。
岛屿MCN的办公室内,主播们早已各就各位。灯光明亮得很。
林炽坐在镜头前。直播开始,五万粉丝瞬间涌入她的直播间,热度持续攀升,留言不断刷屏。
直播间没有T.K。
此刻的童汐焰应该享受着好友簇拥和美食美酒吧。
没有榜一大哥刷豪华火箭,她的排名很快被旁边的莉莉超越。
董姐劝她多和粉丝互动,别总闷头作画,要甜甜地笑,要会说话,最好能扭个腰跳支舞……林炽全听见了,只是装作没听懂。
立人设可以,适当商业化也可以,但其他的她做不到。
有粉丝吐槽她高冷、社恐、太端,她无所谓。反正她不打算为了流量改变自己。
从一开始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画家,不是供人消遣的花瓶。
直播不过四十分钟,董姐突然推门进来,示意她去会议室。
林炽起身跟过去。
会议室的窗未关严,风雪穿堂而入。
点了根女士烟,指尖夹着深吸一口,烟雾在唇齿间化开,尼古丁缓缓渗入肺部,她才觉得心里那团郁气稍稍散了些。
“怎么了,董姐?你脸色不太好。”
董姐喝完冰凉的咖啡,口红掉了也顾不上补妆,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她敲了几下鼠标,把笔记本屏幕推给林炽:“哎……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的Pop!官网首页跳出一行黑体大字,鲜明夺目,近乎晃眼——
滨城新锐网红大盘点!年纪轻轻的TA们,到底什么来头?
林炽往下翻阅,找到了介绍她的内容——
以社交平台自拍照起家,近期因一条短视频收获万千瞩目。与其他网红相比,十八岁的@SHIKO显得精明而虚伪。
“我讨厌卖脸。”她坦言,“但我没什么特长,只能靠这个赚粉丝钱。”
@SHIKO平时喜欢画画。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她的作品稚气、业余、缺乏技巧、主题不明……但那又如何?她不需要提升专业素养,更不需要取悦评论家或艺术爱好者——她可是美女网红,有无脑粉丝的追捧就足够。
董姐盯着她,指尖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着,宛如地球毁灭前的倒计时:“你说说看,怎么成这样了?”
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也夹着一丝难掩的失望。
林炽垂眸,波澜不惊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董姐眉头紧皱,“难道不是你自己说错了话,让人误会了?你好好回想一下。”
“那个编辑很欣赏我的作品。但这篇报道……没有一句话是我说过的。”
董姐挑眉,语气陡然犀利:“你的意思是Pop!编辑瞎编乱造,故意抹黑你?”
“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林炽缓缓掐灭手中的烟,目光落回屏幕。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
稚气、业余、缺乏技巧、主题不明。
一刀接一刀,每个字眼都扎在她心口上,毫不留情。
林炽盯着那篇采访稿,仿佛从中看见作者高高在上的嘴脸。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但很少如此愤怒——不是因为批评,而是背叛。
信任付诸东流的愤怒憋在胸腔,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她恨不得把这篇文章撕碎再一把火烧掉,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才最让人崩溃。
“林炽啊,再这样下去,我真帮不了你!”董姐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抬高嗓门,“你跟我信誓旦旦保证你自己搞得定,我信你了,资源也给你争来了!结果呢?这就是你交的答卷?好不容易得到的采访机会,就这么被你白白浪费!拿着这样的媒体报道,你让我跟艺术机构怎么谈?哪个愿意跟你合作呀?!”
林炽默默承受着指责,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她沉思片刻,开口问道:“董姐,Pop!的老板是谁?”
董雨琛被她跳脱的思维搞得有点懵:“呃……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怎么,你想告他们?”
林炽点开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很快,她找到一条新闻:Pop!时尚网站去年被凤羽传媒全资收购。
她顺藤摸瓜,查出这个凤羽传媒是乐骋饮料集团为了拓展文创产业,于两年前成立的全资子公司。主营业务:设计、广告、传媒……
乐骋饮料。
林炽盯着那个熟悉的公司名,眼神逐渐变冷,脑中线索一点点拼凑成型。
董姐还在说:“你要真觉得自己被抹黑,Pop!肯定不会认。采访稿已经全网发布,不可能撤回了。”
林炽深吸一口气,即便心里火大得不行,表面依然保持冷静:“我知道。”
董姐见她没闹,语气缓了些:“Pop!的内容肯定会在社交平台上引发舆论争议。网上吵起来吃亏的是你。你先暂停直播,回去避避风头、理理思路,咱们年后再开会重新规划。”
……
林炽走出办公楼。凌冽的寒风吹落树枝上的残雪。
一脚踩上去,雪泥碎响。
她拨通方晓月的电话,不给对方出声的机会,直接开呛:“不服气我画得比你好?那就堂堂正正打败我啊!耍阴招算什么本事?只会凸显你的无能!收起你那可笑的妒忌心,用脑子多想想怎么提升和突破。”
“画画是我的梦想,我生命的全部!我每天只要醒着,除了上学吃饭睡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创作!我没有一天不画画!我包里永远备着速写本!”
“你可以玷污我的作品,但你阻挡不了我前进的脚步!如果你热爱画画,那就脚踏实地一些,别让我瞧不起你!”
*
星海路的萧家宅邸今晚灯火通明。
宽敞的客厅里充斥着嬉笑声与节奏感极强的DJ歌曲。
年轻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这份喧嚣止于庭门。外头连丝毫噪音也听不见。
“恭喜阿焰被NYU录取!噢耶——!!”
萧凯源捧着彩带罐,兴奋地冲众人喊了一嗓子,随即按下喷头!
五彩缤纷的彩带顿时如仙女散花般喷薄而出,惹来阵阵欢呼。
韩舒怡笑着揶揄:“你怎么比他还激动?到底是谁上NYU?”
“我也倍有面子啊!我兄弟上NYU,我请客不应该吗!”
众人开始起哄,氛围热烈。
童汐焰倚在落地窗边,手插兜,安静地吐着眼烟圈,神情懒散,与周遭的喧嚣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
这是特意为他举办的派对,他却始终话不多,边抽烟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舔穴(微h)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举目所见皆是皑皑白雪。脚踩在柔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苗说,童允雯明天回童家过年。
林炽闻言挑了下眉,嘴里吐出一口白气,冷冷道:“那我回昭阳老家。”
林苗不禁嗤笑:“真是小孩子脾气!我比你更讨厌那女的,这几年不也笑着过来了。”
“我想念姥姥。”
同时她也担心,自己见到姑姑会忍不住一拳招呼过去。
母女俩此刻正站在市中心某栋高档写字楼前。
寒风掠过。林炽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嘴里嚼着糖,审视着一楼空荡荡的店面。
林苗从童允武那里拿到了投资,正将她的商业梦想一步步变成现实。
门口挂着全新门牌——Amy Korean Plastic。室内是柔和的米色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味。
林苗身着华贵的貂皮大衣,红底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边踱步巡视,一边滔滔不绝地阐述她的创业大计,眼里闪着光。
林炽很久没见她这般兴奋了。
“以前总陪那些臭老板喝酒应酬,现在终于轮到我自己当老板了!”林苗眉飞色舞,像个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挣脱出来的孩子。
她笑吟吟地从包里抽出一根黑冰爆珠,打火机“啪”地一响,火苗跃动,映在她鲜红的指甲上,连带着夹烟的手指都透着几分妩媚。
她深吸一口,红唇轻启,吐出一圈灰色烟雾:“哼,都看不起我是吧……我偏要做出一番事业给她们瞧瞧!什么名媛贵妇,最后还不得跑我店里变美变年轻?”
林炽斜睨她:“妈,你做生意怎么像是在赌气……”
“没错,就是在赌气。”林苗神情一凛,“我在会所上班时见过太多废物草包,仗着家里有钱就狗眼看人低!我脸上赔着笑,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证明我比他们都牛逼!现在机会来了,这家店就是我就是我翻身的第一步。”
林炽嘴角微微抽动:“嗯,你有个全力支持你的好老公。”
“小兔子,你错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我们只能靠自己。”
林炽一怔,从她语气中察觉出几分异样:“你……难道想离婚?”
林苗没正面回应,轻声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爸又帅又有钱,万一哪天被其他妖精勾走怎么办?不管怎样,现在我必须攀附童家这棵大树,一步步往上爬。”
冷风卷起街角的雪粒。冬夜如同褪色的老电影,冷清又漫长。
亚克力门牌亮着柔光,在零下20°的街头显得格外扎眼。
林炽将围巾往上拉,挡住半张脸。
她可以控制自己尽量不与童允雯起冲突。但若要她强颜欢笑,假装从未被伤害过,她做不到。
她盯着母亲低声问:“妈,你不回昭阳看看吗?”
林苗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每一缕似乎都诉说着她叛逆而不堪的过往。
“回不去了……”她喃喃自语,眼中盛着忧愁,被朦胧的岁色所笼罩,“再也回不去了。”
……
童家祖宅的夜晚。雪落无声。
母女俩刚踏进家门,还未脱下大衣,便听见客厅里激烈的争吵声。
“……我是个人,不是任你摆布的工具!”
林炽停住换鞋的动作,身子贴着墙壁,探头往客厅方向张望。
哥哥一向沉稳克制,从不轻易动怒,此刻却像是积压多年的情绪忽然决堤,整个人处于失控边缘。
童允武冷笑:“童家的事业版图将来都是你继承,你给我好好完成学业,别想着当什么滑雪运动员!”
“既然你不在乎我的想法,那咱俩没什么好说的了。”
“信不信我明天就停了你的卡?”
”好啊,谁怕谁。”
父亲的声音宛如刀子刮过林炽的耳膜,陌生而凉薄。
她和林苗走进客厅时,争吵声戛然而止。
空气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
林炽与童汐焰四目相对。
他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红血丝,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拼命压抑着哀鸣。
林苗笑着打圆场:“今天回家怎么回得这么早?我都有点不适应。”
童允武脸色阴沉地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还不如待在办公室清静!”
童汐焰不理会他们,缓缓朝二楼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嘭!——楼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童汐焰将自己锁进卧室。
林炽去厨房洗水果吃。正琢磨着该怎么安慰哥哥,手机屏幕却突然跳出成瑶发来的消息。
——韩舒怡考上哥大啦!
——她要和童汐焰一起去美国……
林炽迟疑片刻,回复了一个问号。
对方的信息接连弹出,似乎特别激动:
——美女,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
——你考虑清楚啊,真不陪你哥去纽约?!
林炽低头看着屏幕,指尖微顿。
——哥大很好啊,常青藤名校。
成瑶那边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回复:
——可是。
——童汐焰喜欢的人,是你啊!!
……
深夜,林炽蹑手蹑脚地来到哥哥卧室前,敲了一下门,停顿片刻,又快速敲两下。
这是兄妹俩独有的暗号。
凌晨两点,家里安静得像坟墓。父母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主卧,当一方确定他们熄灯后就会这样敲对方的门。
她转身把门反锁。心跳得像小兔子乱撞。
童汐焰果然没睡。
夜灯昏黄。他靠在床头,像个雕塑般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看到林炽走近床边,他眼中有了一丝亮光,伸出双臂,一把揽住她的细腰。
林炽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
她张开嘴,正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话还没出口,童汐焰的手指已经勾住了她睡裙的领口。
他微微一拽,纯棉睡裙瞬间被褪去,少女白皙的胴体暴露无疑。
林炽一个趔趄,整个人跌进柔软的大床里。
童汐焰立即翻身而上,无声无息地将她压在身下。
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林炽包围。
她的脸庞不禁有点发热。既紧张害怕,又莫名在期待着什么。
他低下头,张嘴含住她左侧乳房顶端的乳尖,舌尖和牙齿灵活地舔弄、拉扯。
另一只手大力玩弄着右侧的椒乳,随意捏成各种形状,柔软的乳肉不堪重负地从指尖缝隙挤出来。
“啊……哥……”林炽赶紧捂住嘴,压抑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心跳如鼓,砰砰直响。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哥哥夜里从不对她装绅士,总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过来了。
或许是看到他与父亲争吵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或许是体内那股燥热令她她辗转反侧,最终推开了这扇门。
童汐焰倒是没说什么,专注对付妹妹甜美的身体。
舌头在乳头上不停打转,舔得啧啧有声;先是轻轻吮吸,然后用力咬住,牙齿轻轻磨蹭。
妹妹的双乳被他玩得发烫,乳头硬硬地挺立起来,像两颗熟透的樱桃。
他换了一边舔,嘴巴大张,将整个乳晕含进去,舌头卷着乳头快速搅动,吸得咂咂作响。
拇指按压左侧的乳头,食指和中指夹住乳晕拉扯。指甲轻轻刮过皮肤,留下淡淡的红痕。
“炽儿的奶子真软。我好喜欢。”他哑声说,“答应我,以后只能给我玩。”
林炽咬唇,忍不住溢出一丝娇吟。
乳房被他吸得又痒又麻,下体隐隐有热流涌动。
“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童汐焰边说边用力吮吸,舌尖顶着乳尖快速舔弄,不断点燃她的欲火。
林炽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胸口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抓着哥哥的头发,半推半就:“嗯……”
童汐焰放过她红肿的乳头,性感的薄唇逐渐往下移,舌头舔过她平坦的小腹,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小腹上的皮肤敏感得颤栗。林炽脸颊烧烫,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床单。
他吻到肚脐,舌尖钻进去搅动一会儿,然后继续向下,最终来到双腿之间的私密处。
林炽情不自禁地叉开腿,将湿润的阴穴完全献给哥哥。
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隐约可见里面的嫩肉。童汐焰埋头下去,用鼻子轻轻蹭了蹭。
这可是他的地盘。
他眯起眼,张嘴含住她的阴唇,舌头轻轻舔着外阴的褶皱,仿佛品尝上好的甜点,舌尖从阴唇底部向上滑动,卷起一丝丝黏液。
他用力吮吸阴唇,把它们吸进嘴里轻轻咬住,拉扯着。双手牢牢箍住她的纤腰,防止她乱扭。
“呜啊……”她喘息着,皮肤热得微微冒汗。
灵蛇般的舌头随即钻入阴道内,搅动着里面的嫩肉,引出汩汩淫液,宛如溪水般流淌。
情欲的火苗烧得愈发旺盛。童汐焰大口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熟练地说着骚话,丝毫没有羞耻之意:“炽儿的逼水真甜。”
舌尖转而覆上阴蒂,先是慢速打圈,然后加速顶弄,舔得阴蒂像小珠子般肿胀发硬。
感受到他用牙齿轻轻刮过阴蒂,林炽尖叫着捂嘴:“嗯嗯……哥……要死了……”
他一手掰开她的阴唇,让舌头更深入,认真滑过内壁的每一道褶皱。舌头卷曲着,模仿性器抽插的动作进进出出。
女孩的蜜液越流越多。
他半眯着眼,舔得啧啧作响,一滴不留地吞咽下去,偶尔抬头喘息:“被我口爽不爽,宝贝?”
林炽艰难地点头,脸颊红透了。
他继续埋头在妹妹的幽穴里肆意挑逗、搅动,直到她爽得身子颤抖,穴肉收缩着喷出更多淫液,被他一点点舔干净。
水流声和低沉压抑的喘息声填满了房间。
童汐焰的疲惫完全被欲望驱散,像头饿狼般不知疲倦地挑逗妹妹。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腿间,令人晕眩的快感瞬间砸向女孩。
“呃啊——”林炽的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在哥哥的舔弄下到达高潮,双腿下意识地夹住他,十个脚趾都蜷曲起来。
童汐焰没提及大学的事。
他心里隐隐发觉,手里的风筝快要断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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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烟火
昭阳的街头涌现大批回家过年的汽车。
街道两旁高悬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将整座县城装点得红火喜庆。
平时没多少人的人民广场,此刻被商贩、舞狮队和民众挤得水泄不通。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与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给凛冽的冬日平添几分暖意。
林炽回到姥姥家时,舅妈正在厨房包饺子。
舅舅在客厅看电视嗑瓜子,见到她跟见到鬼似的,问她回来干嘛?
“陪姥姥过年。”林炽摘掉围巾,捋了捋头发。
“哟,你倒是有孝心。”舅舅咧嘴一笑,指着茶几上的水果点心说,“想吃什么随便拿。”
突如其来的热络让林炽有点懵,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饿。”
“这是你舅妈亲手做的玫瑰饼。”
林炽犹豫片刻,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拿起果盘中的一块玫瑰饼,放在嘴里咬一口。
舅舅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很香吧?外面可买不到。”
“……嗯。”
“以后想吃就吃,别整的像你妈一样虚伪。”
心里刚萌生出一丝温情,突然被泼了盆冷水。
林炽觉得这种阴阳怪气挺没劲儿,转身将玫瑰饼扔进垃圾桶,径直朝里屋走去。
“林炽你TM给谁甩脸色呢!”
舅舅在后面喊,怼人的口气和亲姐林苗倒是如出一辙。
姥姥正在里屋的阳台上晾衣服。头发花白,驼背。
她这两年听力严重下降,左耳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林炽和她交流只能对着右耳大声说。
“你妈不回来?哎,随她吧……”姥姥似乎已经看开了。
桌子和书柜上摆放着几张林苗幼年的照片。两道弯眉下,大眼睛黑亮有神。天生的美女胚子。
但成年后,林苗几乎和原生家庭断绝了联系。
在林炽印象中,母亲就带她回来过一次。
那时姥爷健在,家里亲戚朋友一大堆,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她俩的到来宛如晴天霹雳。
姥爷从街坊邻里听过各种关于林苗的传闻:夜场陪酒、傍男人、作风不正……早已将林苗视为“家族之耻。”
父女俩当着所有人的面吵起来,最终林苗拉着林炽摔门而去。
母女俩在雪夜里冻得浑身颤抖,等待许久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今晚的年夜饭很丰盛:饺子、清蒸鲈鱼、红烧肉、葱油大虾、炖豆腐……色香味俱全。
“多吃点呀,瞧你瘦的。”舅妈给林炽夹菜。
舅舅瞥她一眼:“人家跟着我姐吃香喝辣,估计瞧不上咱们这家常菜。”
林炽用筷头将饺子扎破一个小口,放醋碗里蘸了几下,淡淡地说:“很好吃,谢谢舅妈。”
电视机上正在播放本地频道的新闻。
林炽听着听着,忽然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屏幕。
“FIS滑雪世锦赛昨日在奥地利落下帷幕。我市滑雪运动员童汐焰在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并打破两项赛会纪录……”
采访镜头对准冠军。
童汐焰的脸庞就这么毫无预警、势如破竹地闯入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林炽承认他是真的耀眼。
他身披国旗站上领奖台,整个人挺拔修长,笑得自信飞扬,皮肤透亮得像剥了壳的蛋。
摄影的闪光灯打在他身上,清爽的少年感几乎能溢出屏幕,蔓延到这个千里之外的小县城。
手机不断亮屏,朋友们的祝福陆续发来。
向晚意:炽宝,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成瑶:Happy Chinese New Year~!
齐鸣西:新年快乐!
董姐:年后一起加油!
林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生活的确布满荆棘,但人总要攥着那点光,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她点开童汐焰的对话框,指尖悬在键盘上犹豫片刻,最终敲下一行字:
——祝你新年快乐,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舅舅粗犷的笑声。
他“啪”地撬开一瓶啤酒,冲着姥姥大声嚷嚷:“妈,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姐嫁了个有钱人,成天问我——你们家老太太怎么还窝在这小地方?咋不去城里享清福啊?”
姥姥苦笑着摇头:“我对不起苗苗,哪儿好意思花她的钱呐。”
“这您就说错了,妈。您生她养她,这份恩情她一辈子都报不完!”
舅舅敲敲桌子,视线很快移到林炽脸上,眼中充满不快:“你说林苗是不是白眼狼?妈现在小病不断,她不出力也就算了,还不出钱,所有担子都压在我身上!”
林炽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存款,问他:“需要多少钱?”
“别的就不说了,让林苗在城里给我们买套房,买辆车!妈以后跟我们住,不用她操心。”
……
看她面露难色,舅舅不由抬高嗓门,唾沫星子都飞出来:“我这要求过分吗?不过几百万而已!她都成豪门阔太了,这点钱对她来说算什么?!”
不是这样的。
林苗没有舅舅想象中那般阔气,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几百万现金。
她和林炽坦白过,童家的房产豪车珠宝都不属于她,她只有使用权,没有支配权。
生活不是童话故事,豪门更是人精——连孩子都不让林苗生,怎可能轻易把财富分给她?
有时林苗会在深夜惊醒,想象着离婚判决书生效的那一刻:华服褪去,珠宝收回......她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而午夜的钟声甚至不会为她多停留一秒。
哪怕自己开店当老板……谁又知道会不会赔得血本无归?
退学的阴影始终萦绕在林炽心头。她早就不对母亲抱有任何幻想。
这两年她像只拼命储粮的松鼠,把每一分打工的收入都存进零钱通。只有看着存款数字不断攀升,她才能稍稍安心入睡。
林炽说:“要不,我先打五万块……”
“你打发叫花子呢?五万?连报销你外婆的手术费都不够!打电话给你妈,让她买房!”
林炽垂下眼帘,紧咬下唇。
舅舅舅妈走后,这个家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清。
外婆洗漱完便早早躺床休息。林炽关了灯,靠在客厅的躺椅上,望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发呆。
天空飘起小雪,如同无数洁白的碎屑洒向大地。
楼下有父母陪孩子放鞭炮,火花在夜空中闪耀,发出噼里啪啦的热烈声响。
新年带给林炽的不是欢乐,而是孤单。
小时候,她十分羡慕其他女孩的仙女棒,央求母亲给她买,换来的只有一句“无聊!”她只能眼巴巴地看别人玩。
林苗高兴时会带她吃麦当劳,心情不好时就直接把她丢给朋友照料。
所谓“朋友,”其实就是在同一家会所上班的姐妹,过年期间没生意,她们都聚在出租屋里抽烟喝酒打麻将。
……
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林炽正在查看东京艺术大学附近的酒店价格,手机突然一震,童汐焰的语音打过来。
林炽的心口微微起伏。
按下接通,对方甩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往楼下看。”
“什么?”
童汐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贵气而慵懒,像夜里温柔的海风吹在她耳边:“下来,陪我过年。”
“你来昭阳了……?”
语音被他挂断。
林炽心头一跳,叁步并作两步冲向阳台。
楼下,童汐焰懒散地倚在那辆红色法拉利旁,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盛着碎星。
雪花簌簌落在黑色呢子大衣上,他抖了抖肩膀,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氤氲开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他勾起一抹笑,拇指擦过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了手中的仙女棒。
金红色的火花迸溅开来,他高高举起手臂,朝她挥舞。
金红色的火光盛开,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绚烂的痕迹在他指间流淌。
林炽几乎是跑下楼的。
她凝视着手持仙女棒、歪头冲她笑的哥哥,心脏像被纤细的丝线牵扯着,一抽一抽地发疼。
“给我回个消息就行了,何必大老远跑过来……开夜路很危险的,哥。”
“我想见你。”仙女棒在她眼前一晃,“你就说高不高兴吧。”
雪花像柳絮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林炽鼻头一酸,想骂他是不是疯了,抛下灯火通明的滨城来这里陪她!雪都落在头发上了,还笑!
灰棕色眼眸那么温柔地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我……”她张了张嘴。
“怎么,不高兴啊?”他挑起眉毛,转身就要开车门,“那我现在就走。”
“等一下……”林炽向前几步,伸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童汐焰侧过脸,被她不经意的小动作取悦,唇角扬起一抹餍足的笑。
他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落雪,将燃烧的仙女棒递到她手中。
就在这时——
砰!
远处的夜空骤然绽开盛大烟火,金色的光瀑倾泻而下,瞬间冲破冬夜的寂寥。
林炽挥舞着仙女棒,细碎的火星在空气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这一刻,她心里终于有了过年的实感。
童汐焰点燃一支烟,斜倚在车边。
青灰的烟雾从他唇间逸散,目光始终追随着女孩——看她被夜风吹起的黑发,看她被烟火照亮的侧脸,看她手中渐渐黯淡的星光。
当最后一粒火星熄灭,他也掐灭烟蒂:“想我了吗?”
林炽轻轻地呼着白气,下意识答:“想的……”
童汐焰单手揽住她的腰,自然地将她拥入怀中:“那你带我去周围转转吧。”
林炽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昭阳很小,没什么好玩的。”
“可我是第一次来,炽儿。”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同床
林炽觉得自己疯了,大半夜居然陪童汐焰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兜圈。
火红的法拉利在街道上疾驰,几乎每个路过的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童汐焰笑得不以为然,左手夹烟,右手懒懒地握方向盘,随着音乐轻晃脑袋,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模样。
车里放着火星哥的 That’s What I Like,轻快撩人的节奏与冰冷的夜色反差极大。
人民广场还未彻底散场,远处隐约传来零星鞭炮声。跑车驶出商圈,穿过几条小路驶入森林公园。
公园里空无一人,两旁路灯悬挂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得雪色朦胧如梦。
跑车忽然在路边停下,音乐也被关掉。车内烟雾缭绕。
林炽侧头望他。童汐焰他安静地抽烟,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在沉思中显得精致而冷峻。
她心头微紧,知道他心里有事不吐不快,一直等他主动开口。
“我还没跟童允雯彻底翻脸,是因为我怕。”他嗓音低哑,呼吸带着压抑的起伏。
“怕什么?”
“怕你受伤,炽儿。”他转头与她对视,灰棕色的眼眸如雾色深潭,“你对姑了解多少?”
林炽愣了愣,神情凝重。
她曾天真地以为童允雯不过是个乖张任性的豪门千金,看不起她们母女俩。虽不好相处,但可以忍受。
但在离婚事件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清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我可能对姑姑……一无所知。”林炽低声说,“她身上有种……随时可以和人玉石俱焚的疯劲儿。”
童汐焰弹了弹烟灰,摇头轻笑,语气却透着凉意:“她那招确实高明。既能让你背负骂名,又能挑拨你和爸的关系,她还能博取爸的怜悯。一箭叁雕。”
“……”
“至于名声和脸面?童允雯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年轻时黑历史多了去了,不都花钱摆平了。”
林炽靠在椅背上,疲倦地叹了口气,心绪如海浪般翻涌。
“姑比爸小十岁。都说长兄如父,我觉得爸确实做到了。这些年不管姑再怎么折腾,爸都会给她兜底。”童汐焰侧过头,挑起妹妹的一缕发丝,唇角泛起淡笑,“就像我,也挺纵容你。”
林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你在床上把我折腾得够呛!
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把玩,处女座戒指在暗夜中折射出冷光。
林炽被他这撩拨的动作搞得有点心躁:“哥,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童汐焰眼神一凛,肃然道:“炽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一个字也不要跟第叁人说——包括爸和林苗,懂么?”
林炽深吸一口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咯。你就这么信我?”
“对,我只信你。和你分享这个秘密后,我在你面前就是百分百的透明人,毫无保留。”他掐灭了烟,直勾勾盯着妹妹,“我打算调查……我妈的死因。”
林炽心头一震,不禁睁大眼。
调查简素年的死因?难道她不是车祸身亡吗?!
童汐焰松开手,任由清香的发丝轻飘飘地滑落,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当时我和我妈同乘一车。在经过隧道时刹车失灵,我亲眼目睹车子撞上水泥桩。我妈拼命将我护在身下,当场身亡。所有人都说是意外,但我怀疑……这一切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林炽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你……怎么会有这此疯狂的猜测?”
他自嘲地笑笑,视线落在窗外的雪地上,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你知道么?那天晚上不是我妈开的车,是司机。我妈和爸大吵一架,一气之下决定回莫斯科,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去机场。从我家到机场最近的路是机场大道,但他偏偏绕了远路,然后就出事了。”
“那个司机……也当场身亡了?”
“嗯。我是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车内温度似乎骤降。
林炽竭力保持冷静,小心翼翼地问:“也许他是怕堵车才选择绕远路?”
童汐焰摇头:“十年前的滨城哪儿有那么多车?机场大道根本不堵。”
“……仅凭这个推断,太牵强了吧。”
童汐焰握住她的手。肌肤相触,林炽惊觉他在微微颤抖。
印象中他的手心永远是温暖的,此刻却透着彻骨的冰凉。
在外人眼中永远神采飞扬的哥哥,唯独在她面前会卸下所有盔甲,露出脆弱的那一面。
“我开始雇人调查那名司机。他是外地人,车祸发生时来我家还不满两个月,叁十八岁,肝癌中期。我在他老家的医院调出他的病例,医生说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最多活两年。这就很有意思了。”
林炽呼吸一滞,意识到这远比她想象得复杂——“你是说……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故意制造车祸?”
“他去世后,保险公司给他老婆孩子赔了一大笔钱,我爸也付了一笔慰问金。据我调查,他妻子后来改嫁到南方,购置了一栋别墅,生活条件很好。”童汐焰的表情愈发严肃,语气中积攒着压抑许久的怒火,“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接受司机这份工作,用生命保妻子下半生衣食无忧?”
“可他与你母亲无冤无仇……”
“司机是童允雯介绍过来的。”
这句话说出口,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那个骄傲执拗、从不示弱的少年最终露出苦笑,挠了挠头发,肩膀垮下来,头低垂着,被这个大胆的推测彻底伤到了。
林炽望着哥哥苍白的脸庞,喉咙发涩,心疼得无法呼吸。
自己的姑姑可能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个假设过于残酷,林炽光听着就已经不寒而栗,更不敢想象如果真相确实如此,童汐焰该承受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安慰道:“这只是最坏的猜想,我们先冷静下来。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童允雯是车祸的主谋,对不对?”
“嗯。”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天色黑得透彻,过年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街道空寂如荒城。
雪停了,路灯静静地亮着光,照亮返程的路。
童汐焰紧握着妹妹的手,掌心逐渐有了温度。脚下猛踩油门,法拉利如一抹火光划破沉沉夜色。
他忽然说:“其实我也不愿相信童允雯会恶到那种地步,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不得不怀疑她。”
“什么事?”
从他晦暗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很糟心的事。
他不说,林炽也就没多问。
她知道哥哥有他的顾虑——也许是为了保护她,也许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童汐焰瞥她一眼,淡淡地说:“炽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
车停到楼下时,林炽已经困得眼皮打架。揉着太阳穴侧头问他:“你今晚打算睡哪儿?”
童汐焰轻笑着耸肩:“订不到酒店,过年期间都爆满。我可以直接回滨城。”
“不行,大半夜开车太危险。”
“你很担心我?”
林炽望着他明亮的眼眸,低声说:“天这么黑,路又滑,我怎么能让你冒险开夜车?”
“噢——”他语气一顿,眼神揶揄地追着她,“你舍不得我。”
“你就在这儿凑活一晚吧。”
童汐焰乖乖锁好车,双手插兜跟着她进了单元楼。
狭窄的楼道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二楼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铁门上新贴的红色对联墨香四溢,倒是给这栋旧楼增添了一丝喜气。
进屋后,童汐焰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像只听话的大狗狗。只是——
客厅的老式沙发太短,装不下他1米86的身板。
林炽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那双可怜兮兮的长腿陷入沉思。
“你能打地铺吗,哥?”
童汐焰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地板这么硬,我的脊背去年受过伤,你舍得打发我睡这儿?”
听起来特别委屈。
林炽面颊有点发烫,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转身走进次卧:“那你自己看着办……”
“我和你睡。”童汐焰反手锁上门,眼神意味深长。
“那你睡床,我打地铺。”
她转身要去拿枕头和被子,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童汐焰稍一用力,她便失去平衡跌入他的怀抱。
“我舍不得。”他凑在她耳边低语,吐出温热的气息诱惑她一点点妥协,“咱俩睡一张床,好不好?”
林炽顿时心跳如鼓,后颈也微微发热。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上次做爱的场景。
哥哥躺着扶住勃起的性器,非让她坐上来自己动,她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他笑得不行……可那晚他牵着她的手,陪她到天亮。
她点头,动作极轻。
外面的世界寒雪未融,屋内暖气充足。林炽蜷缩在被子里,身侧还整整齐齐迭着另一床被。
童汐焰褪去衣裤,习惯性地打开手机闹钟,定在凌晨六点,随即哑然失笑——这里没健身房,他又何必早起?
索性关掉手机钻进妹妹的被窝,手臂强势而又自然地环上她的腰肢,跟个超大号暖宝宝似的紧贴着她。
“宝贝,你好香。”
后颈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林炽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
翻过身,毫无预警地撞上他暧昧缱绻的目光,她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
“脸红了?”童汐焰嘴角勾起,笑意慵懒,“告诉我,你脑子里在想色色的东西吗?”
挺翘的性器挤进女孩的腿间软肉,不怀好意地贴在柔软的私密处摩挲。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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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内射(h)
童汐焰侧身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肏她。
在寒冷孤独的冬夜,没有什么比妹妹的肉体更能抚慰他躁动不安的灵魂。
他伸出手,粗糙的大掌扣住林炽的后颈,猛地拉近,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林炽的眼睛瞪大了一瞬,双手本能地抵在他火热精壮的胸膛上。那胸肌坚硬如铁,烫得她掌心发麻。
她感到小腹涌起一股热流,湿润而黏腻。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欲了?林炽心生困惑。她本来挺反感这事,以前都是哥哥强迫她……现在怎么会如此渴望他的身体?
她的呼吸节奏被打乱,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童汐焰强势撬开她的牙关,卷起柔软的小舌不停地吮吸,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室内响起色情的滋啵声,湿润的唇舌交缠,像是野兽在吞噬猎物。
林炽的双手渐渐无力,长指甲轻轻刮过他的乳头,激起他低沉的闷哼。
童汐焰顺势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柔嫩的小手直接覆在粗大的肉棒上。
林炽被那跳动的玩意儿激得颤了一下。哥哥的阴茎硬邦邦的,像一根烧红的铁棍,每回都肏得她欲仙欲死……
她小声喘息着,脸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小手在哥哥的辅助下开始上上下下套弄起来。
“嗯……”童汐焰舒服地轻哼,嗓音低哑而性感。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探进她两腿间的私密处,熟练地抚摸按揉那颗小珠子。
林炽本能地夹紧腿。哥哥太狡猾了,手指轻轻拨弄着敏感的阴蒂,让她全身像触电般颤栗不止。
“你……”娇嗔的抗议瞬间被吻吞没。
他吻得更加动情,舌头在她口腔里不停地搅动,吞咽着她的津液。
林炽感到手里的阴茎又大了整整一圈,胀得她几乎握不住,转而用双手严丝合缝地圈住,反复套弄。
童汐焰似乎很受用,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溢出:“宝宝真棒,撸得我好爽……”
林炽的手活在哥哥的教导下愈发熟练,知道他这个反应代表要加快速度。可还没加快,自己就先被他搞得呼吸一窒。
童汐焰的手指滑进了她的阴穴里,恶意地在脆弱的内壁里来回挂蹭,往深处捅去。
先是用一根手指搅动着湿滑的甬道,然后是两根。林炽的阴穴不受控地涌出一股热流,彻底浸湿了内裤。
“哥,你慢点……啊!”
话音未落,他又插入第叁根手指,粗暴地撑开她狭窄的入口,搅得里面一片狼藉。
“真没用,这点前戏都受不了?”童汐焰坏笑着调侃她,殊不知自己已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修长骨感的手指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抽插,探到G点重重按压。
林炽哆哆嗦嗦使不上劲儿了,身子弓起,一股股淫水喷涌而出,顺着大腿根淌下来,滴在床单上,留下一摊暧昧的湿痕。
“啊哈……受得了……”她喘息着,眼里泛起泪花,嘴上却仍在逞强。
在老家的房子里和哥哥做爱无疑加重了她的罪恶感,可感官也变得更加敏感,哥哥光是用手指就让她浸湿了床单。
林炽稳了稳呼吸,两只手圈紧肉棒快速撸动,拇指不时按压龟头。
欲罢不能的快感瞬间将童汐焰淹没。他咬牙抑制住呻吟声,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恩……别停,再快点!”
叁根手指并排在她的嫩穴里抽插,搅得淫水四溅,咕叽咕叽的声音色情又淫荡。
林炽浑身酸软得不行,小腹一紧一紧的,扭动着腰肢迎合他的入侵。
屋子里回荡着女孩细碎的叫床声和淫靡的水声。
林炽的动作也没停,用尽全力撸动肉棒,感觉它在掌心里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哥,我好累,快支撑不住了……”她低声呢喃。
童汐焰瞬间僵住,盯着妹妹情动潮红的脸庞,腰部猛地挺动十几下,将白浊浓稠的精液射在她手上。
高潮的快感宛如海浪般一波波打在他身上。他喘着粗气,重新含住林炽的唇瓣。
浑圆的乳房被他的胸膛挤压着,令他心神荡漾。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托住女孩的椒乳晃了晃,沉甸甸的肉感激得他下面又硬了。
“自己坐上来。”童汐焰拍拍她的翘臀,压迫意味十足。
看着那双顽劣不正经的眼眸,林炽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姿势和后入一样,插得特别深……
“宝宝,求你干我好不好?”
拿他没办法。
那双平日里清冷的黑眸现在雾蒙蒙的,充满了被欲望侵蚀的渴望。
童汐焰喘着粗气,双手扶住她的细腰,嘴上假模假样地哄着,肉棒却已经急不可耐地顶在她湿滑的穴口处。
林炽勉强支起身子,小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无力地叉开两条白嫩的大腿,一点点地往下坐。
光是吞下那硕大的龟头就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摇着头,声音颤抖着哀求:“我、我不行……很痛……”
紧致的花穴被强行撑开,饱涨充实的感觉令她全身发抖,小腹一阵阵抽搐着。
可童汐焰猛地将她的肉臀往下按,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整根没入。
粗长的茎身直接顶到最深处。穴壁顿时剧烈收缩,仿佛无数小嘴般死死绞着粗硕的阴茎。
极致的吸附力爽得他闷哼一声,快感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
童汐焰彻底失了理智,挺动腰腹,猛烈地撞击起来!
“呜啊啊……轻点……太深了……要坏掉了……”
伴随着女孩失神的低吟,他疯狂抽送着自己的茎身,每一下都拔到穴口,然后再重重捅进去,撞得她的子宫口胀痛。
他看着女孩雪白的双乳随着他的顶弄起伏晃荡,像两只小兔子般乱蹦乱跳,忍不住舔了舔后牙槽,伸手握住那团软绵绵的乳肉,指尖掐着顶端粉嫩的樱桃拉扯揉捏,引得林炽娇喘连连。
她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穴内每一个缝隙都被填得满满当当,下体的蜜液因剧烈的拍打而四射飞溅,发出“噗呲噗呲”的淫靡声响。
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缕缕酥麻的快感令她忍不住迎合,顶着哥哥抽插的力度前后晃动臀部,小手撑在他精瘦的胸膛上,颤颤巍巍地吞吐着粗长的性器。
可惜体力不支,没晃几下就软了下来举旗投降,瘫在他身上喘息。
童汐焰最受不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凌虐她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沉默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肉棒埋在妹妹的身体里,双手扣住她的腰肢,不让她有半点挣脱的机会,凶狠地顶肏。
硬挺的巨物在花穴里进进出出,反覆摩擦着娇嫩的内璧。林炽的身体被抛起又落下,咬紧下唇,痛苦又欢愉地喘息着。
童汐焰的额间渗出一层薄汗,后背肌肉偾起。
那粗长的茎身裹满晶亮的淫水,每拔出时都带出一股热液,浸得床单湿漉漉一片。
他故意放慢节奏,浅浅地抽送几下,只顶到穴口,让林炽难受得直扭腰;随即满意地笑出声,用力一挺腰,整根捅进去,龟头撞上花心。
林炽被肏哭了,痉挛着达到高潮。
阴穴喷出的汩汩水液彻底取悦了童汐焰,疯狂收缩的肉壁夹得他差点缴械。他咬牙忍住,继续大刀阔斧地猛干。
“今天非肏得你下不了床!”他迅速抽插,响亮的肉体拍击声丝毫没有断歇,老旧的床架因激烈的动作晃得嘎吱作响。
忽然他调整了下姿势,将瘫软的林炽按在床上,双腿扛在肩头,任由他大开大合地顶撞。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节奏前后摇摆,被肏得红肿的花穴艰难吞咽着肉棒,每一次深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他低头咬住她的肩膀,强忍出一阵激射的冲动:“我要听你喊我的名字!”
林炽眼神迷乱,大口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童、童汐焰……”
爱液被碾成细腻的白沫,浸湿了两人的性器交合处。童汐焰的动作越来越快,紫红色狰狞的肉棒直直顶到最里面,旋转着研磨她的敏感点。
床单已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性爱气息。
他拨开妹妹濡湿的碎发,轻吻她光洁的额头,随即又耸动胯部肏弄起来,大手揉捏她的臀肉。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感受到快感不断积累,俯身再次吻住她。
“我要射里面。”
残存的意识在女孩耳边敲响警钟:“不行……你疯了吗……!”
小穴因紧张而瞬间收缩,激得童汐焰不禁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失控地连续抽插几十下,床铺摇晃得像要散架,终于在一声低吼中喷射而出,热烫的精液激射而出,灌满她的体内。
他精疲力竭地趴倒在妹妹身上,阴茎还埋在里面,右手抚摸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宛如置身天堂般紧密相连的感觉......
短暂的呆愣过后,泪水从林炽的眼眶缓缓滚落。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胡乱抹了把眼泪,哽咽着捶打哥哥的胸膛,“我不想吃药、更不想怀孕!”
“你不会怀孕的。”他拥住妹妹,与她十指相扣,“别担心。”
卧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沸声和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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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分别
耳畔传来若有似无的炒菜声。林炽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摸过枕边的手机一看。
清晨八点。
身侧空无一人,被子迭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她打了个哈欠,拖着步子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昨夜睡得格外安稳。童汐焰的身子像小型暖炉般源源不断地给她传来热量,暖得她几乎忘了眼下是隆冬时节。
林炽站在镜前,用刮眉刀简单修了修眉型。
即便素面朝天,却依然美得灵动。肌肤白净,明眸善睐。
“姥姥您歇着吧,早饭我来做。”林炽缓缓走去厨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站在灶台前炒菜的人居然是童汐焰,身上还穿着姥姥的碎花围裙!姥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笑得合不拢嘴,时不时和他聊上几句。
林炽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
“我以为你都走了……”她怔怔地说。
童汐焰眉梢一挑,嘴角含笑:“宝贝,不多睡会儿么?”
林炽被这声调戏叫得脸发烫,回过神来:“你在干嘛——”
还没等他回答,姥姥已经笑呵呵地走上前,亲昵地握住林炽的手:“你从哪儿找的男朋友呀?这么俊俏又懂事,一大早就帮我做家务。”
“……”
林炽表情僵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林苗没怎么跟姥姥提过童家的事,老人家自然不知道童汐焰是什么身份……而这家伙似乎也并未解释,干脆将错就错,还享受得很。
她瞪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你可真会瞎扯。
童汐焰无辜地耸耸肩,笑得痞里痞气,一脸乐在其中的样子。
林炽只能将外婆扶到客厅,耐心解释:“姥姥,他是我亲哥……”
外婆听得一头雾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露出慈爱的笑容:“哎呀,这孩子刚起床就帮我拖地抹桌打扫卫生,疏通了下水管道,还把楼道坏掉的灯泡修好了!你舅舅都没这么勤快。”
这时,童汐焰端着两盘香味扑鼻的炒菜走进来。
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却是姥姥多年来的最爱。还有冒热气的白面馒头,温热的蒸汽氤氲在空气里。整个屋子都透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怪不得姥姥对他赞不绝口。
一股暖流涌上林炽心头,眼中也不由浮出几分柔色:“没想到你这么会照顾老人家,挺佩服你的。”
“我以前在敬老院做过义工,这些不算什么。”
他摘下略显滑稽的碎花围裙,手指熟练地将耳边的碎发束到后脑勺,那种潇洒不羁的酷劲儿瞬间又回来了。
吃过早餐,童汐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想去外面散步。
林炽只能尽地主之谊,陪他在街边闲逛。
也不知他对县城哪儿来这么大兴趣,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得不得了。
路面上厚厚一层积雪,寒意并未褪去半分,人民广场的集市却热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童汐焰买了串糖葫芦,像个孩子似的吃得津津有味。
走着走着,他忽然定住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套圈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林炽愣住:“啊?这么幼稚的游戏你不会真想玩吧……”
林炽轻扯他的大衣衣袖,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师傅,怎么收费?”
摊主特别热情:“二十块,十个圈!帅哥,给女朋友套个新年礼物吧!”
林炽:“……”
无奈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哥,你今年几岁?幼不幼稚?”
他已经扫码付款,神情郑重,语气真诚:“刚满十八岁。”
……林炽怀疑他在玩梗。
哎算了,大年初一就让城里来的大少爷放飞自我吧。
她叹了口气:“这个操作起来其实没那么容易哦......”
童汐焰随即甩出第一个圈,精准套中一个水杯。
接下来的叁十秒,她眼睁睁看着摊主的脸色逐渐从灿烂变为凝重。
童汐焰的命中率高得离谱。闹钟、布偶、陶瓷小熊、手机壳……十个圈套中八个。
林炽简直哭笑不得,仿佛能听见摊主心碎的声音。
不过托他的福,几个大爷大妈被吸引到摊子前:“哎呦,这小伙儿真俊!”
又看向旁边的林炽,啧啧赞叹:“真是金童玉女啊!”
原本冷清的套圈摊很快围满了人,整得林炽都有点不好意思。
回家路上,童汐焰美滋滋地喝着奶茶,拎着那堆战利品,脚下都带风。
林炽啜一口红豆奶茶,无奈地问:“哥,你不会第一次玩套圈吧?”
童汐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带着几分得意:“是第一次玩呀。炽儿,我牛不牛?”
“你牛你牛。”
切,幼稚鬼。
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话锋一转——“炽儿,你真的不愿跟我去美国上学?”
他终于憋不住了,彻底撕开这段时间两人维持在表面上的和谐。
林炽皱眉,心里的血像被抽干了一般,垂下眼帘:“嗯,我要去东京……”
童汐焰定定地看着妹妹,沉默几秒,白气从唇间散去,落在寒风中。
“东京?”他咬着牙重复一遍,声音很低,“你早就决定了,是不是?”
林炽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不由收紧,掌心一片湿冷。
看着雪花从天空细碎地飘落,她轻轻叹了口气。
童汐焰忽然笑了,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中带着点疯劲儿:“为什么要离开我呢?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他甚至不敢用“爱”这个字眼。
林炽抬头,眼底发酸:“哥,我……”
“我不希望你离开我。”童汐焰打断她,一字一顿,“求你。”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融成水,沿着脸侧滑下来。他的眼睛一点点泛红。
“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你了。”童汐焰小心翼翼地搂住她,情绪压抑到极点,“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我会改进。”
她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喉咙干涩。周围空气稀薄得快喘不过气。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像破裂的玻璃:“你真的很好,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把我丢下??”
林炽听见这话,眼底也红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绝?哥,我不是丢下你——”
“你怕和我在一起。”童汐焰忽然逼近她,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俯身额抵住她的额头,“你怕留在我身边会被外人唾弃!”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可我不怕!我不在乎全世界怎么想我们……”
林炽咬着下唇,眼泪几乎涌出来。
这叁年来的点点滴滴在心里百转千回。
有一瞬间她被他打动了,但现实毕竟不是童话。她还太弱小,不敢堵上一切和哥哥在一起。
她选择缩回自己的蜗牛壳。
眼前是童汐焰的脸,距离近得每根睫毛都清晰分明。他喉结滚了下,轻声道:“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这句告白宛如刀子捅进心口。
林炽眼泪终于滚落:“我不能为了你放弃我的路!那样我会恨你,也会恨我自己。”
童汐焰的指节僵住。
纯白的雪花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
他颤抖着松开了手,后退一步,耷拉着脑袋,无力地笑笑:“我懂了。”
林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连冬日的寒意都感受不到。
童汐焰站在雪地里,嘴唇因寒冷微微发白,手里还提着她陪自己套圈赢得的战利品。
刚才他还幻想着和林炽体验各种第一次,现在她却说要离开了。
他看着妹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但那股疼痛却像野兽一般撕咬着他的意志。
他爱妹妹。
这份可悲的爱恋像野火一样燃烧他,烧得他占有欲疯长,烧得他整个人快要死掉。
他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示弱,从不掉眼泪,以前比赛磕破血都能笑着忍着,但这一次他忍不住了。
眼睛酸得厉害,喉咙像卡着石子,呼吸都难。眼前仿佛看到那个恐怖的车祸现场,仅仅只是一个隧道,鲜活的母亲就永远离开了他。
“哥……”
“连你也要抛弃我了……你要过自己的生活,你未来的规划中没有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林炽心里。
“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爱你呢,炽儿?”他激动得眼眶通红,俯身含住她的红唇,却又立刻放开,生怕自己沉迷其中,“哪怕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我还是爱你。是我自作自受、我鬼迷心窍!”
林炽哽咽着说:“对不起……”
童汐焰轻笑两声,含泪的眼眸雾蒙蒙的。
他偏头,咬着牙抬手擦了一把,但还是止不住,像压了太久的情绪忽然决堤,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失态。
这压根不是他。
他从不会让自己崩溃到这种地步。
他是她枪口下的俘虏,是臣服于她的奴隶,是海上被她迷惑的水手。
但妹妹要离开了。
她不要他了。
童汐焰死死盯着妹妹。
这个倔强的女孩子早已被他刻进骨血,令他又爱又恨。
“我知道你不愿追逐我。”他扔掉了那个礼物袋,眼泪一滴一滴砸进雪里,“比起自私地将你栓在我身边,我更喜欢你追逐太阳的模样。”
“好,你走吧。”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双城
四月的东京,春意渐浓。
位于台东区的浅草寺内香火鼎盛,暖风中夹杂着木屑与香灰混杂的味道。
“宝宝!”向晚意一把拉住她的手,“快来抽签!听说这边的签特别准。”
林炽站在签筒前。
投币,摇签,竹签落下,沉而清脆的声音。她在对应的抽屉里取出签纸,展开一看——大吉。
“你最近运势很好哦!”向晚意凑过来看。
林炽笑了笑,将签纸折好,细致地收进皮包夹层。
向晚意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大二就能办个人展,还被那个安娜老师当作重点培养对象,放眼整个东艺大只有你诶!”
林炽低头,手指轻抚着皮包上的纹路,神色静默。
她确实很幸运。
安娜老师虽然严厉,但对她的作品非常上心。那间位于惠比寿的画廊就是安娜老师引荐的,现在已经在布置她的个展了。
“你有时太冷静了。”向晚意忽然说,“遇到喜欢的人别老装没感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林炽一愣,抬眸:“白锦煊?”
“对啊!他追你都快追疯了,每次来东京都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在画室,能不能约你喝咖啡......我看他眼里只有你。”
林炽没有应声。
白锦煊确实很好,温柔体贴,从不逼她,甚至懂她的很多习惯。
她偏爱甜食和滚烫的咖啡,他记得;她晚上不喜欢和人聊语音,他也从不打扰。
“你不打算给他机会?”向晚意试探性地问。
林炽望着香火缭绕的庙宇,心里空荡荡的:“是啊,我该谈个男朋友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童汐焰的身影。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雪地里,泪水从微红的眼眸中滑落,痛得她整晚睡不着觉。
这一年他说到做到,安安静静地待在大洋彼岸的纽约,没有纠缠她。
他们终于像正常的兄妹那样有了各自的生活,偶尔微信问候,逢年过节互相发个红包。
仅此而已。
……
晚上七点,雨刚停。
涩谷十字路口霓虹闪烁,人流如织。
林炽去7-11便利店里买了便当和啤酒,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白锦煊发来的消息:
——嗨,我下飞机了。
林炽盯着那行字,指尖滑动又停住。
她知道白锦煊的性子……这家伙大概已经坐在计程车里,一小时内就会出现在她公寓门口。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从金沙到东京,四个小时的飞行,白锦煊从不嫌麻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点距离不能阻止他对她的想念。
林炽提着塑料袋走在雨后的街头,夜风吹起她的碎发。
上一次告白还萦绕在耳边。
“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白锦煊那天罕见地正经,平日里挂在嘴角的轻浮笑意都收敛了。他凝视着林炽,一字一句地说:“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她那时没直接回应,只说:“请给我点时间考虑。”
如今时间到了。他飞来东京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向她讨要答案。
周围人潮汹涌,各国游客举着手机拍照,洋溢着欢声笑语。
林炽拐进一个小巷,回到不起眼的公寓楼里。
刚走出电梯,白锦煊的身影已倚在门边,一袭休闲的连帽开衫卫衣,五官依然很帅,眼里闪着执拗的光。
“晚上吃便当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林炽声音淡淡,却无法掩盖心底的波澜。
白锦煊扬起嘴角,没说话,提着行李箱跟她进了屋,动作熟稔得仿佛回到自己家。
她转身去厨房倒水,他却在背后忽然开口:“林炽,你想好了吗?”
她手一顿,水壶险些掉落。
“我不想逼你。”他语气很轻,含着狡黠的笑意,“可我等了叁个月。”
林炽没回头,盯着窗外东京的夜。
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喊:快答应他呀。这样你就能获得普通人的幸福。
可为什么又有点挣扎呢。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哥哥,眼帘低垂:“……我没有理由拒绝你。”
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指尖碰触的一刹,他打量着这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语气温柔:“当我女朋友吧。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缓缓仰起头,看见白锦煊眼里的认真,冰封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击碎。
她没说话,递给他水。
白锦煊直接甩开杯子,搂住她的腰,嗓音愈发低哑:“别躲我,好不好?”
皎洁的月光流淌进室内,和地上洒落的水搅在一起。他的呼吸声粗重而凌乱。
林炽隐隐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跳得很快,一把推开他。
“抱歉,我做不到……”
好难。虽然努力说服自己喜欢白锦煊,身体却无法接受接吻上床这样的亲密行为。
白锦煊倒也不急,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给我时间。我会让你慢慢接受我。”
*
在纽约的这一年,童汐焰每天都在逼自己不去想林炽。
但凡稍稍放纵私欲,巨大的空虚感便会像洪水决堤般将他淹没。
当初坚持要报名冬奥,童允武不动声色地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那天晚上,他盯着信用卡冻结的手机通知看了很久,最终如释重负。
他再也不想向父亲低头。
第二天他把就把那台法拉利转手卖了。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跑起来像一团火,红得很耀眼。他把钥匙交给买家时没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笑,仿佛脱下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
他也不用再回想开车载妹妹兜风的夜晚。那时她侧脸贴着车窗,漆黑的眼眸亮如星辰。
信用卡没了,他照样活得滋润。多年来比赛积累的奖金,加上母亲留给他的信托基金,足够他在纽约维持留学生的体面:房租和日常开销他都掂量得清清楚楚,从不超支;留一笔钱用来支付高昂的滑雪教练费用。
选择纽约大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校方答应为他量身定制课程。每周集中排课,留出大片整块时间供他在滑雪场特训。
他从不信什么“人生只能二选一”的鬼话。
他要毕业证,也要金牌。
有时深夜回到公寓,他会站在阳台上,望着曼哈顿绝美的夜景,锁骨上的鲸鱼锁骨链在黑暗里微微闪光。脑海中没由来地闪过妹妹的身影,呼吸忽然变得很困难。
周末参加NYU的学生派对。他坐在长桌边,指节轻敲杯壁,任酒液随着节拍一圈圈荡开。
耳边音乐声震天,灯光交替变幻,狂热得像一场无意义的噪梦。
年轻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摆动身躯,各种肤色的手臂高举,眼神迷离,喉咙里吐出词不达意的尖叫。
童汐焰则低调得像个误入喧嚣的幽灵。
清冷的五官在灯光下一点点被勾勒出来,像一幅静物油画,不笑、不交谈,也不跳舞。身处于狂欢之中,却有种置身事外的超然。
偶尔有女孩靠近,被他一句“别烦我”敷衍打发。
韩舒怡是唯一走到他面前还没退缩的。她今天穿了件杏色连衣裙,肩膀微露,手里端着鸡尾酒。
“咱俩认识十多年了,总得碰个杯吧?”
童汐焰抬眼看她,灰棕色眼眸像一汪深潭。
杯子举起,与她轻轻一碰,声音清脆。
他嘴角挑了一下,算是回应。
“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皮,每次收你作业都如临大敌。你说我是讨厌的橡皮糖,总黏在你后面打转。”韩舒怡自顾自地说下去,“有一次你故意把作业本丢进垃圾箱,我哭得特别惨。周围男生都在瞎起哄,说‘阿焰你真坏,班长被你惹哭了耶!’还记得吗?”
童汐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忽地笑出声,游离在外的魂魄终于归位一般:“我那会儿确实欠收拾。”
她顺势锤他肩膀一下。
他没有闪躲,挠挠头发,语气还带点无奈:“你真厉害,这么多细节都记得。”
他那时刚失去母亲,满脑子都是跟全世界对着干,像只横冲直撞的丧家之犬。
韩舒怡抿了口酒:“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所以不怪你。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嘴角的笑意淡下来,鲸鱼锁骨链划过衣领,泛出一点光。
是林炽设计的海洋系列。
她过去以为鲸鱼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伴侣,伴侣离开了就会茕茕一生直到死去。但查了资料后发现并不是这样:鲸类生活在广阔海洋中,难以长期守护单一配偶。
头顶灯球旋转。韩舒怡迟疑片刻,说:“我真的喜欢你,汐焰……一直以来都好喜欢你。”
空气似乎凝固了。
他没看她的眼睛,只是用指腹摩挲杯沿,过了半晌才低声自嘲道:“我不值得你喜欢。”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是和亲妹妹做爱的变态。
韩舒怡不禁苦笑:“那你考虑过吗?我为了你放弃哥大……你当我是傻子吗?”
“其实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哥大的社会学专业排名更高。”
“我没勉强。”她仍在嘴硬。
“上中学那会儿你每年都报名滑雪营。”他盯着她,“可我知道比起滑雪,你更喜欢打网球。”
她没吭声,脸颊烧起来,像被当众扒了层皮。
童汐焰缓缓叹了口气:“她跟你不一样。”
韩舒怡没反应过来:“谁?”
“认准一件事就去做,从来不考虑其他。不喜欢的事就一口回绝,没人能逼她。”
舞池里播放着Kygo的《Miami 82》,轻快梦幻的节奏宛如紫色汽水中摇晃的冰块。
她沉默半晌,知道自己又被婉拒了,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傻?”
童汐焰没回答,别过脸望向虚空,眼里藏着翻涌的情绪。
每个逼自己不去想妹妹的夜晚,灵魂似乎都被抽空,只剩一具没有温度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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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真相
林炽的首次个人画展在惠比寿的NOX Gallery举办。
天气晴朗,脆生生的阳光透过斑斓的玻璃穹顶,把整个展厅映得明亮而温暖。
展览从下午两点开始。不到三点,展馆内已人声鼎沸,有东艺大的学生、职业策展人、收藏家,也有慕名而来的画廊经营者。
她一袭简单的白T牛仔裙,头发高高地扎在在脑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像她画中的色彩,平静而不失力量。
有人站在一幅名为《昼梦》的油画前久久不肯离开,有人小声讨论《废墟中的光阴》的色彩运用,甚至还有人对她的素描手稿表达强烈兴趣。
她站在展厅中,与每一个热心的观众礼貌对话,眉目间始终带着谦逊的笑意。但实际上,她的心跳快得吓人,指尖在裙侧不自觉捻着布料。
这些画承载着她孤身在异国生活的记忆碎片。
缤纷的落樱、湘南的海、与向晚意喝醉躺在榻榻米上的夜、还有一幅隐藏在角落里、灰蓝调子的抽象画《自语》,是她失眠时的自我疗愈。
人群中,一个声音显得格外高调:“她可为艺术而生的天才哟!”
白锦煊豪气冲天,付款一百万把这幅她原本没打算出售的《自语》买下。
“看不懂?看不懂才说明它高端。”他冲一个戴红框眼镜的收藏家扬了扬眉,“你们这些‘传统派’理解不了这种前卫的风格。信我,过二十年,这幅画能进美术史教材。”
旁边的林炽无奈地白他一眼。
太夸张啦……
白锦煊笑得神采飞扬,回头朝她眨眼:“反正我喜欢,必须得到手。”
一语双关。
画展最终以八幅油画售出、两幅被预定告终,远远超出她预期。
夕阳西斜,林炽从惠比寿花园广场的瞭望台眺望远方,看着这座城市的天空从昏黄逐渐过渡成墨蓝。
一切美好得就像梦一样。
然而到了第二天傍晚,白锦煊就鼻青脸肿地站在她公寓门前,眼角一片乌青,嘴角也破了皮,像刚经历过一场电影里的街头斗殴。
林炽惊愣不已:“你……好端端的干嘛和人打架?”
白锦煊神色淡然地走进门,脱掉脏兮兮的衬衫,随意挂在衣架上:“啊,也不算打架吧,就是遇到几个老熟人……呃,不太友善。”
“坐好,我给你拿冰袋。”
林炽动作麻利地从冰箱里取出冷敷袋,又翻出酒精棉和创口贴。
坐到他身旁,伸手按住他下颌,仔细替他消毒,眉头皱得更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锦煊?”
“没事啦,别担心。”他咧嘴一笑,却因牵动嘴角的伤口倒吸一口气,“就是日本的黑社会嘛……之前在我爸的赌场里输得太惨,恨得牙痒痒。今天在歌舞伎町碰上我,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林炽按着他伤口的手停顿一下:“你还参与赌场的事?”
“我只是偶尔陪客人玩玩而已。”虽然被人揍了,他依旧云淡风轻,“我将来的主业就是支持你搞艺术,够义气吧?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林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白锦煊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你心疼我,我挨这一顿揍也值了。”
窗外夕阳浅淡,天色逐渐转暗。他那被打得乌青的眼角,此刻藏着一种蓄积许久的笃定。
她贴好创可贴,声音很轻:“……你打算这样死缠烂打下去吗?”
他看着她,唇角一抹笑意微扬,眼神却比以往深了几分:“要是你答应我,我哪还有时间出去惹事?”
林炽默默收起医药箱,背影高挑又清瘦。
“好,我和你交往。”她说。
白锦煊高兴得像中彩票,骄傲地宣布自己脱单了,嘴角咧得几乎咬到耳朵,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林炽是他女朋友,又是约她去迪士尼乐园,又是邀请她来自家做客。
林炽笑着调侃:“你家不会就在赌场楼上吧?”
他答得格外认真:“不是,在山上!啲景好靓?。”
林炽无奈地摇头。她觉得两人刚交往,还远不到见家长的地步。
况且他的二哥还是自己的前姑父……这关系乱糟糟的,像一团没梳开的毛线。
白锦煊倒是毫不在意,反倒像捡到心爱骨头的大狗狗,眼睛亮亮的,兴奋得摇着看不见的尾巴。
而他的社交账号也焕然一新,头像、背景图和聊天壁纸统统换成林炽的自拍。
林炽偷偷点开童汐焰的微信界面,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惶惶不安——哥哥看到这些会怎么想啊?会不会气到砸手机?还是会打越洋电话来兴师问罪?
她像个做错事的坏小孩,胆战心惊过了一周,却始终没有等到童汐焰的任何消息。
没有质问,没有嘲讽,连一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
他真的……放下了吗?
这个猜想像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心里。不疼,却时时牵扯着神经。
......
周五。
缇娜老师的作品研讨会一散场,林炽便推辞了同学们的聚餐邀请,独自走出教学楼。
最近是梅雨季。夜晚带着潮湿的温度,暮霭低垂。学生三三两两经过。
向晚意在东京大学就读,专业是她最感兴趣的天文学。东大和东艺大距离不远,两人经常约着一起吃中餐。
她掏出手机,和向晚意说自己待会儿就去和她碰面。
指尖迟疑片刻,滑到那个熟悉的对话框。
童汐焰。
那串名字静静躺在屏幕上,像一颗她迟迟不敢接触的地雷。
发什么好呢?
问他最近怎么样?显得太生疏。
告诉他画展很成功?又怕他无动于衷。
林炽来来回回打了删,删了又打,最终默默点开相册,挑了一张现场照片发了过去——她站在《昼梦》那幅画前,笑容温和。
很好。照片里看不出任何焦躁的情绪。
消息发出后,她攥着手机,像捧着一颗脆弱的心,等着那一声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可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她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口气。
风从街角吹来,撩起她的长发。那一瞬,她才意识到,原来真正令人心慌的,不是他愤怒、失控,甚至不是责骂……
而是这份冷静背后的不在意。
隔天早上,童汐焰的消息姗姗来迟。
信息寥寥,而且只字不提白锦煊,也不评价她的照片,只甩来一个未命名文件夹。
林炽皱了皱眉,发过去一个问号:
——哥,这是?
几秒后,童汐焰的文字弹了出来:
——我掌握证据了。
紧接着,语音通话的界面便在屏幕上闪烁。
林炽心头一紧,指尖在接听键上犹豫几秒,按下接听。
电话那端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压抑了太久的暗流终于找到缺口涌出。
童汐焰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当年车祸的真相,却总是遇到莫名其妙的阻碍。雇佣的私家侦探前阵子还险些被灭口,导致调查取证异常艰难……
“这背后多半是童允雯搞的鬼。”他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想办法入侵了当年负责案件侦查的警方电脑系统,找出奔驰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的关键证据,还有童允雯向所有涉案人员的转账记录。
真相冷酷得宛如冰刃插进心脏,痛得渗出血来。
那名肇事司机本是童允雯朋友的专职司机,因患肝癌打算辞职返乡。
童允雯找到他,许诺一笔足以让家人后半生无忧的巨额酬劳,条件便是制造一场“意外,” 让嫂子简素年死于车祸。
司机经不住诱惑,也希望自己死后家人能过好日子,接受了这份工作。
两个月后,他和简素年一同命丧车祸,而年幼的童汐焰被母亲死死护在身下,侥幸活了下来。
林炽认真听着,手心逐渐冰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攀到脑神经,令她感到呼吸不畅。
她没想到人性的恶意竟如此不堪,同时感慨自己是多么天真,当初还曾劝童汐焰“别妄下定论,姑姑再坏,也不至于坏到那种程度。”
做局杀人。
她的三观仿佛被生生剜开一角。
“爸知道吗?”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
童汐焰自嘲地笑了笑:“呵,这不重要。他肯定站在童允雯那边。”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证据摆在他面前,他还能不信?!”
“炽儿。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犯了罪,你会报警么?你愿意看着我被判刑么?你能做到……大义灭亲么?”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林炽清楚,掩藏在那份平静之下的,是亲情破裂的痛彻心扉。
林炽的心跳骤然加快,眉头紧蹙。
亲情与正义的天平在她心中剧烈摇晃。
片刻沉默后,她还是咬牙道:“亲情和正义之间,我选择后者。”
“那你能理解选择前者的人么?”
林炽瞬间愣住了。
好像也不难理解。
很多人口口声声要坚守正义,可真到了生死关头面临考验时,他们宁可背离公义,也要护着血脉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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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疯子
滨城CBD,允雯心理咨询工作室。
前台小姐姐坐在电脑前无聊地刷着网页。突然,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丹凤眼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啪!大手重重拍在柜台上,震得耳膜发响。
他扫视四周,牙关咬得咯吱作响:“童允雯,你给老子滚出来——!”
刺鼻的酒味窜进鼻腔,前台浑身一激灵:“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些,不要打搅童老师工作!”
“噢,果然在这儿。”白锦松冷笑一声,径直穿过走廊冲向里面的办公室。
一脚踹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童允雯冷漠的脸庞。
她摘掉眼镜,指尖把文件轻轻搁在桌面,朝对面的座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神情波澜不惊。
白锦松大步逼近,手指直指她鼻尖:“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儿子……把儿子还给我!”
“白锦松,你还是没学会平心静气地说话。”
“别跟老子扯那套虚的!!”
“你就不怕吓到子澄吗?”童允雯唇角带笑,“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很庆幸陪伴子澄的人是我。”
“你还好意思在这兴师问罪?!””白锦松的五官因愤怒而微微扭曲:“要不是你这个疯女人陷害我,我怎可能如此落魄,连亲儿子都见不到!”
谁能想到,曾经金沙市风光无限的白家二少,如今被离婚丑闻逼得败走滨城。
白锦松争取过孩子的抚养权,但法院判给了女方。
他发过公开声明辟谣出轨,喊冤自己婚内一直遭受女方的精神虐待。
此文一出,媒体哗然,童家的律师一句“切勿以讹传讹”将他推到舆论谷底。
白锦松里外不是人,心情郁闷得要死。
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前两天他提着大包小包去探望儿子,却被童允雯雇佣的保安拒之门外。
他的心都快碎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毫无愧疚地端坐在这儿,看他的眼神带着轻蔑的审视。
他恨不得和她打一架!
“我劝你冷静。”她盯着处于失控边缘的前夫,“如果你胆敢使用暴力,我保证,很快你就会因躁狂症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到那时你更见不到子澄。”
白锦松身子一抖,愣了几秒,眼中的怒意逐渐被颓废所取代。
他无力地瘫坐下来。
童允雯起身倒了杯热水,轻轻吹着水面。
“不是我说你呀,一个大男人屁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动不动就情绪失控,难怪白家老爷子瞧不上你……窝囊废。”
白锦松迎着她犀利的视线,挤出一声干笑。
“童允雯,即便老子在你眼里再废物、再不堪,老子也可以拍胸脯说我做人堂堂正正!我爱玩,但没有害人之心!你呢?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就是臭水沟的老鼠……死仆街,你玩阴的!”
童允雯眨眨眼,语气温和又无辜:“你不是来找我谈判的吗?辱骂可不是谈判的正确态度。”
白锦松忍住拍桌的冲动,咬牙说:“好,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怎样才让我见儿子?”
童允雯缓缓亮出手机,调出他那篇声明,递到他眼前。笑容像罂粟花一样盛开,话却锋利得像暗藏的毒刺——
“很简单,修改这则声明,承认你婚内对我精神虐待……并出轨林炽。”
她要彻底毁掉他!
白锦松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难以相信这个曾与他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若干年后却成为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
林炽决定回滨城一趟。
虽然童汐焰让她安心待在日本,家族内部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但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面对。
她也是童家的一份子。她觉得自己必须陪在哥哥身边。
隔天她就坐飞机回国了。
四月的滨城,春寒料峭。
童家祖宅的院墙高耸,粉白的杏花簇在墙根,花瓣薄得几乎能透出脉络;桃花的颜色略深,微风拂过,飘下来的瓣片落在青石小径上,湿痕暗暗晕开。
林炽踩着石板慢慢往里走。
院子里静得出奇,只有风声和她的脚步声。
大门虚掩着,门后有一抹人影停顿了一瞬。
四目相对。
林炽不禁回想起那个过年的雪夜,童汐焰望着暗沉沉的天空,心如死灰。
“炽儿,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妻子,大概率也不会爱两人的孩子。爸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你或多或少能看出来。他只把我当继承人培养,从不在乎我的感受。”
“但他很在乎童允雯……我不确定那是亲情、男女之情,亦或是共生关系。
我不用找他谈都能猜出他是什么反应。他不会站在我这边的,我有预感。”
林炽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哥哥重逢。
过去这一年,她从滨城的纷纷扰扰中抽身出来,在东京认真上课、潜心创作,过年都没回去。
他也没回国,据说是因为滑雪训练排得满到没有空隙。
玄关的灯光偏冷,童汐焰倚在门侧,目光不紧不慢地落在她弯腰的姿势上。黑亮的发丝垂过膝头,挡住了半张脸。
“都跟你说过了,别趟这浑水。”
林炽懒得反驳,低头换上拖鞋,唇角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苦笑:“哥,我有点渴。”
童汐焰纹丝不动。
隔着几步的距离,他的视线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等她先抬头。
空气里有一股清淡的柑橘香从他身上带过来,与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混在一起,缓缓渗进她的鼻腔,令她心颤不已。
她直起身时,发梢有意无意地擦过他袖口的布料。
童汐焰垂眸,接住那一瞬的细微触感,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能帮我倒杯热水吗?”她问,着重强调前叁个字。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像是在琢磨她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片刻后才转身,步子不快不慢,故意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林炽脱了外套,拉开茶几下的抽屉。
“你在找什么?”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轻微的压迫感。
“茶包。”她低声回答,仍在一堆杂物中在翻找。
但抽屉卡住了。
下一秒,一只大手覆上来。他握住她的手背,连同抽屉一并向外一拉。
林炽抬头,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时间长到能分辨得出他的呼吸比平时慢半拍。
“找到了。”童汐焰松开她的手,把剩余的茶包拿出来,指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戴戒指的指节。
林炽与他对视,不躲也不笑。
两人之间暧昧到稍微扬起头就能接吻,但谁也没有主动突破那个距离。
茶香在寂静的客厅里缓慢弥散。袅袅白雾在瓷壶口盘旋,像迟迟散不去的心事。
林炽将茶水缓缓倒入小盏,眼尾余光落在对面的哥哥身上。
“证据发给爸了吗?”她试探性地问。
童汐焰靠在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支着,指尖转着茶盖:“炽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那一瞬,杯盏轻轻触碰茶几,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
此时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林苗在外头忙生意,保姆也放假了,偌大的宅子空得出奇,连落地钟的秒针声都显得格外沉闷。
林炽思来想去,又忍不住问:“……童允雯会坐牢吧?”
童汐焰抬眸望向走廊尽头的书房,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呵,这种人渣就该一命换一命。”
林炽的心头微微发紧。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童允武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眼周黑眼圈明显,下巴的胡渣没剃干净,令他看上去比林炽印象中憔悴许多。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林炽,呼吸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秒,似乎没料到她也会回来,随即把一本陈旧泛黄的日记本甩到两人面前。
“你自以为很了解雯雯么?今天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这是你爷爷年轻时的日记本。读完之后,你就知道为什么童允雯是个疯子。”
童汐焰蓦地一愣,拿起那本日记,眉眼间的阴沉逐渐加深:“那你又何必袒护一个疯子呢?”
童允武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面前的不是儿子,而是某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爸,你当初就知道人是她杀的,对不对?!”童汐焰咬牙切齿。
童允武微抬下巴:“怎么,你掌握了证据,很得意是么?”
“有什么好得意的。”童汐焰眼眶泛着悲怆的红,“我妈都不在了。”
林炽坐在一侧,像被什么钝物轻轻击中胸腔,呼吸微颤。
她很清楚,童汐焰想要的并不是单纯的报复,而是一个完整的家。
可惜,无论童允雯付出怎样的代价,也换不回他母亲的命。
“爸。”童汐焰的话语像刀锋抵着喉骨,锋利逼人,“我知道你不爱妈,但如果你坚持要保童允雯……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你就恨吧。”
简简单单五个字,如冰水直灌入骨髓,堵死了最后一丝转圜的可能。
林炽垂下眼帘,心口涌上一种陌生而凌乱的感觉。
她似乎从未了解过父亲真正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从搬进童家后,父亲从不曾流露出“爱”这种情感。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复仇
那一年,滨城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庭院里的海棠迟迟未开,枝头只挂着细密的嫩芽。
那一年,童允武十二岁,童允雯两岁。
父亲童时韫领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回到家时,童允武正窝在书房里写作业。
他听见门外保姆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探出头看了一眼。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个布偶,穿着粉红色裙子。
哪个豪门还没私生子女呢。童允武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早已见怪不怪。
他没想太多,只在心底皱了皱眉:家里多出个咿呀学语的小孩,肯定很吵。
母亲最初只是偶尔走神。
她会忽然盯着门口发怔,好像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保姆喊她,她也不应,只是笑一笑,继续发呆。
后来,情况越来越糟。
有一晚,童允武下楼接水喝。走到楼梯口,看见母亲蜷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披着条羊毛披肩,嘴里不断重复同一句话:“我算什么呢……我算什么呢……”
她很少搭理童允雯,即便童允雯甜甜地喊她“妈妈。”
童允武注意到,母亲的目光每次落在妹妹身上,瞳孔都会有一瞬的颤动,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幻象。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每天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倾诉。
她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医生说她精神受了严重刺激。
那段日子,整座宅子像蒙着一层湿冷的雾。
直到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父亲沉默地收拾好母亲的衣物,将她送往精神病院。
妹妹站在玄关处,抱着新玩具向外张望,神情懵懂又好奇。
她还冲童允武母亲坐的车挥了挥小手。
童允武站在楼梯口,听见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心口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空落感。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注定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两年后,医院传来她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的消息。
童允武记得很清楚。那天父亲躲在茶室抽烟,没掉一滴眼泪,只有烟雾缭绕间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向父亲质问过妹妹的身世。
“爸,雯雯到底是谁生的?”
父亲抿一口红酒,面无表情道:“好好照顾妹妹,以后童家就靠你们了。”
童允武望着餐桌对面的小女孩。
雯雯正用叉子笨拙地戳着牛排,嘴角还沾着刚才吃薯条残留的番茄酱,五官几乎是照着父亲立体的长相临摹下来的,却又多了一丝娇憨。
烛光摇曳。瓷盘与银器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童允武默默移开视线。
他不认为这个笨拙的爱哭鬼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
和童允武的冷漠态度不同,幼小的童允雯很快就对哥哥产生了好感,像个跟屁虫似的黏他黏得很紧。
这也难怪。
她从记事起就被迫与亲生母亲分开,父亲童时韫又整天忙于工作和应酬,整座童宅像一座华丽而空洞的城堡,除了保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闲来无事,她就拖着毛绒拖鞋,蹑手蹑脚地钻进哥哥的房间,晚上睡觉也不愿回自己卧室,抱着泰迪熊爬上他的床,眨巴着大眼睛求他讲童话故事。
童允武皱皱眉,合上书本,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给她讲小美人鱼或白雪公主。
也许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小女孩听得十分专注,睫毛在灯影里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童话没讲完,她就枕着哥哥的手臂睡着了,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童允武悄悄抽回手臂,替她掖好被角。
童允雯并不是每晚都这么乖巧。
有时她脾气上来了,哭闹着就是不睡觉。为了哄她入睡,他只好学着给她编麻花辫。
一开始手法笨拙又生硬,扯得她头皮有点痛。
第二天早上,她会兴高采烈地在镜子前转圈,说辫子散开后头发就变成了波浪卷,好漂亮呀。
“哥哥,你看我像公主吗?”
童允武微笑着表示赞同,心里暗道:你不过是个麻烦的野种罢了。
初中毕业那年,他和同学一起去欧洲旅游,却在意大利罗马遭遇暗杀。
子弹擦着耳边呼啸而过,幸好随行的保镖及时扑倒他。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半夜惊醒,浑身直冒冷汗,耳边回荡着冷酷的枪声。
母亲离世后,他时常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仿佛漂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深不见底。
浪潮随时可能将他吞没,而天空永远阴沉,看不到陆地在哪里。
只有童允雯拉着他的袖子,笑着叫他“哥哥”时,这片海面才会稍稍平静下来。
可平静背后潜伏着令人惶惶不安的暗流。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童允武二十四岁时,父亲童时韫被诊断为癌症晚期。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窗户半开着。白色窗帘轻轻浮动,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大亨,如今瘦得像一把枯骨,插着鼻胃管,打着点滴,呼吸声断断续续。
天色转暗,病房的白炽灯衬得他毫无血色。
童时韫气若游丝地抓住儿子的手,像攥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眼神里混杂着疲惫、恐惧和迟来的愧疚。
“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雯雯和……婉珍。”
那名字像一道冷水从颈后浇下,瞬间把童允武冻得发颤。
他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天,童时韫彻底断气。
葬礼过后,滨城进入零下二十度的冬季。
童允武独自走进父亲的书房,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红木柜门。
空气里弥漫陈年的檀木味。
他在一迭文件夹下面翻到一本封皮磨损的日记本。
皮面已经裂开,纸面上隐约透着墨水的味道。
他坐在书桌前,从头开始读起。
字里行间,父亲生前不可告人的秘密逐渐拼成一个完整而令人作呕的真相。
童允雯是近亲乱伦的产物。
她的生母,正是父亲的堂姐,童婉珍。
他们在一场慈善晚宴上一见钟情,不顾血缘和伦理偷偷坠入爱河。
为了不让家族沦为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他们被长辈强行拆散,各自嫁娶。
他们过得并不幸福,几年后旧情复燃,一直维持着畸形的情人关系。
父亲的笔锋在提到童婉珍怀孕时,几乎带着一种病态而狂热的欣喜:这是爱的结晶,是我们血脉与灵魂的延续!
童允武读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
更让人窒息的是接下来的几页。
童婉珍居然又怀上一个儿子。
在日记里,童时韫这么写道:我必须为婉珍的孩子扫清所有障碍,哪怕不择手段。
随后的记录中,童时韫甚至直白地提到:我应该雇佣杀手干掉那个碍眼的家伙!
童允武的手僵在半空。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意大利罗马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古老的街巷、忽然响起的枪声、灼热的金属气息擦过耳廓、以及被保镖扑倒在地的刹那。
那颗本该夺走他性命的子弹,居然是父亲下的命令。
日记的最后一页则是伤感又浪漫的口吻:婉珍啊,为什么我们的儿子会夭折呢?难道真的是上帝的惩罚吗?可我不信什么狗屁上帝。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童允武缓缓合上日记本。
房间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呕吐感从胸腔翻涌上来。
如此荒诞、恶毒、肮脏的日记,却偏偏被父亲冠以“爱”的名义。
童允武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所赖以生存的世界,实则只是一座精心粉饰的枯骨废墟。
而父亲临终前的那番话并非忏悔,充其量不过是个戴了一辈子假面具的恶人施舍给受害者的真言罢了。
自己在父亲眼中,估计和马戏团的小丑没什么区别。
呵,真可笑。
……
接班家族企业后,童允武开始用一种隐秘而巧妙的方式发泄对童允雯的恨意。
恨意像一根看不见的黑色细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兄妹俩的日常生活里。
他从不拒绝童允雯愈发病态的迷恋,甚至主动为这种亲近制造条件。
约会时他任由她冷笑着闯入餐厅,把漂亮的女明星逼得借口离席;
会议中他允许秘书放她进办公室,穿着不合时宜的吊带裙大大方方地坐他身边;
夜里半梦半醒之间,他能感受到那具熟悉的柔软身躯钻进被窝,双臂像藤蔓一样环住他的腰,撒娇说:“哥,我又做噩梦了,好害怕,求你陪陪我……”
待她呼吸均匀后,童允武睁眼望着天花板,逼自己在寂静的黑暗里一遍遍回忆母亲的死。
母亲宛如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就那么孤单地倒在了精神病院里。
他逼自己想象父亲和堂姑童婉珍的苟合,想要报复童允雯的念头更加强烈。
青春期少女的情感真挚而热烈,他对此心知肚明。
那种夹杂着喜欢、依赖和变态占有欲的情感,是血缘与欲火交织出的诅咒。
或许真如日记本里写的那样:乱伦的基因像霉菌一样滋生在骨血深处,无法痊愈,无法根除。
童允武表面纵容妹妹,心底却用鄙夷和唾弃抵抗每一次想和她身体交缠的兽欲。
这个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压根不懂这是哥哥的审判。
她一度以为自己被捧在掌心,实则一步步被哥哥推向渴望而不可得的深渊。
他记得结婚消息传出时童允雯的眼神。
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宛如蓬头垢面的乞丐看着手中唯一的馒头被硬生生夺走。
自此,童允雯变得卑微而疯狂,像毒瘾发作般无时无刻不祈求童允武的怜爱。
而他观赏着一切,心中不仅毫无愧疚,反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快感。
他亲手把父亲和堂姑的“爱情结晶”折磨成一个丑态百出的疯子。
这是他想到的最高级的复仇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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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火
司机在外面等候多时。
“公司有事,我没工夫陪你折腾。”童允武在玄关换好皮鞋,衬衫袖口利落地扣上,临走前只淡淡丢下一句,“想怎么处置童允雯随便你。”
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是她杀的,与他无关。
童汐焰目送父亲离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笑对方冷血,也笑这个家族荒谬。
他掏出手机联系另一位司机,低声吩咐:“帮我把日记本送到蓝水湾。”
林炽的心骤然一紧。
那是姑姑现今的住所。
“哥。”她忍不住开口,嗓音轻颤,“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报警抓她吗?”
童汐焰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收回视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萧凯源和成瑶昨晚分手了,你不去安慰一下你的好姐妹么?”
林炽皱眉:“我在跟你说正事。”
童汐焰不置可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目光依旧没落在她脸上。
“我不想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压力。”她攥拳,表情透着倔强,“家族的事,我们共同承担。”
“多关心关心你朋友吧,炽儿。我好得很。”
林炽怔了怔,心底的委屈和不满像沸水般咕噜咕噜冒泡,不禁脱口而出:“……你很讨厌我?”
似乎被她的话逗笑,童汐焰勾起嘴角,这才缓缓回过头,认真打量她一番。
“说什么鬼话。”敏锐捕捉到她眼中的不安,他沉下脸,“你知道的,我讨厌谁都不可能讨厌你。”
林炽的心跳瞬间变得慌乱,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可下一秒他便失去了与她交流的兴趣,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复手机信息。
紧张的情绪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呼吸却还是乱了节拍。
林炽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她想知道这一年除了韩舒怡之外,有没有别的女生在追他;
想知道他暑假有什么旅行计划;
想知道他是否同意自己和白锦煊交往;
想知道他喜不喜欢她近期的创作……
这些话在嗓子眼转了几圈,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毕竟,当初是她亲手把哥哥推开,如今再回头打探这些,未免惹人生厌。
“我累了,先休息。”童汐焰从妹妹身旁走过,没再多看她一眼,径直上楼推开卧室的门,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林炽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发了会儿呆,思绪一点点被拉扯回现实。
她拿起手机,直接打给成瑶。
微信语音一接通,还没说几句,耳边就响起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姐妹,谈恋爱真累啊!”成瑶状态很不好,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我真的好讨厌恋爱啊!还不如像我妈那样,花钱养个小鲜肉省心!”
林炽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安抚她,顺便纠正她歪掉的思想:“冷静。找一个图你钱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人财两空。”
她顿了顿,劝姐妹的同时也是在劝自己:“我们女孩子首先要好好爱自己。”
成瑶不哭了,安静地听她说话,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
二十分钟后,林炽挂断语音。
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墙上的挂钟走针声。她喝完冷掉的茶,抬头,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原以为哥哥已经睡熟了,可就在此刻,里面传来一声咚的闷响——像是往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林炽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上楼。
她抬手,指节悬在门上方轻轻敲了一下,再快速敲两下,声音小得几乎被地毯吞没:“哥……你醒着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依然遵守兄妹进彼此房间的暗号。
童汐焰没有立刻回应。
她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拉开了。
童汐焰倚着门框,单手插兜,眉眼带着懒散的睡意。
他低头看着妹妹,剑眉微微挑起:“怎么,爷爷的日记给你灵感了?”
林炽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眼底流露出的玩味:“我只是听到动静……”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的阴影,衬得眼神更加阴郁。
“林炽。”低沉冷冽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夹杂着一丝若即若离而不易察觉的诱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会坚守底线,绝对不破坏你作为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没等她答复,他已然松开手,潇洒地将门紧闭,拒绝了她的关心。
林炽呆愣在原地,耳根红得发烫。
……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林炽坐在沙发上,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外卖,勉强扒了几口。
电视机里正在播一部悬疑题材的电视剧,画面里黑灯瞎火,一个人影试图逃脱警察的抓捕。
她不禁联想到童允雯。
姑姑会不会也在策划逃跑?
就在这种静默的氛围里,童汐焰从二楼快步走下来,随手套上件黑色皮夹克:“白锦松打来电话,说蓝水湾着火了。我过去一趟。”
林炽手里的筷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上,下意识地开口:“我跟你一起。”
童汐焰看她的眼神没有多余的情绪,没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
市中心的蓝水湾。
夜色下的高级公寓被火光染得通红,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
四周挤满了人,车灯一排排亮起,照得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保安声嘶力竭地吼着“请后退,不要围观!”却根本拦不住。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夹杂着喧哗与骚动。摄影师架起摄像机,记者握着话筒实时播报。
“快看,她不会想跳楼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目光瞬间朝顶楼汇聚。
只见顶层天台的栏杆边,一个纤细的身影伫立在浓烟中。火光将她的裙摆照得惨白,仿佛随时会被烈焰吞没。
“又是哪个人生赢家这么想不开啊……”人群里传出抱怨声。
“哎,人家锦衣玉食还不满意。让我们996的怎么活?”
窃窃私语在夜色中扩散开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林炽站在人群中,望着顶楼那一抹徘徊的身影,心口蓦地紧缩。
她侧头看童汐焰。
他神情冷漠到近乎麻木,眸底却翻涌着暗流。
“我儿子还在上面!!”
白锦煊的吼声嘶哑而急切,却被周围人死死拉住,劝他别冲动。他双眼布满红血丝,泪水和汗水糊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快崩溃了。
童汐焰和林炽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径直冲进公寓楼。
越往上,楼道里的空气炽热得像在灼烧肺腑。林炽呛得咳嗽,却咬紧牙关跟着哥哥往上跑。
童汐焰不知道姑姑家的密码是多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童允武的生日。
哔。门开了。
火光肆虐,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燃烧的刺鼻气味。
童允雯就站在天台边缘,怀里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子澄。
那双包养得非常细腻的手,如今却带着近乎疯狂的劲道,紧紧攥住小男孩的手臂。
“你放下他!”林炽惊呼,心跳如擂。
童允雯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嘴角却露出微笑。
笑容狰狞而空洞。
火光映照着她美得诡异的脸庞,像极了一个被命运玩弄的疯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哥不愿和我生孩子……”她喃喃道,语气出奇地平静,“你俩比我更可怜。你们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爱。”
林炽的手心全是冷汗。
童汐焰眯起眼,没有贸然靠近,尽量不激怒童允雯:“把子澄放下。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童允雯盯着他,忽然哈哈大笑。
笑声在风中逐渐变得破碎,透着撕心裂肺的悲怆。
“少得意忘形!”她眼泪滚落,神色却无比高傲,“即便是我这种畸形的怪物,也曾被人真心爱过!”
她猛地抬起下巴,仿佛要将这句话当作临死前的箴言,嘲讽童汐焰的胜利。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否认!”
孩子在她怀里呜咽着。
这时,童允雯忽然松开白子澄,将他猛地推向童汐焰。
孩子跌入童汐焰怀里,嗓子哑得已经哭不出声了。
“一个个都嫌我肮脏是吧?”童允雯泪眼婆娑地环顾四周,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利刃般扎进兄妹俩的心脏,“好啊……我给你们一个干净的结局!”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备用汽油罐狠狠砸在地上!液体瞬间蔓延开来,与火焰相遇,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火舌卷起,顺着墙壁疯狂蔓延。火光将她染成赤色,很快便吞没她的身躯。
林炽惊愕地望着那团消逝在烈焰中的身影。
童允雯就这样死了。
带着家族所有不堪的秘密,终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消防队的人赶来灭火。林炽捂住嘴,跟在童汐焰身后快速往楼下跑。
傍晚的风猎猎作响,吹得烟雾翻滚,遮天蔽日。
*
蓝水湾楼下乱作一团,尖叫声和警笛声此起彼伏。
童允武静静立在马路对面,凝望着那片燃烧的顶楼。
巨大的空虚感宛如一个漩涡,将童允武的灵魂一点点拖入冰冷的深渊。
那并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一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穷尽半生的报复,终于在此刻结出果实。
妹妹死了。
他将父亲荒唐的爱情结晶折磨至毁灭,让她为了家族利益陪不爱的男人睡觉,让她求而不得,让她背负杀人犯的罪名狼狈地死去。
他赢了。
可当胜利真正摆在面前,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只剩下一片荒芜。
想象中的快意并没有到来。他甚至连嘴角上扬都做不到。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接着,又一滴。
转身之际,耳畔仿佛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
“哥哥……”
恍如昨日的声音。
盛夏午后,庭院里的风铃叮当作响。小小的童允雯跌倒在地,眼泪挂在睫毛上,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他,固执地要他抱。
他无奈地将她抱起来,扮鬼脸哄她开心。
童允雯终于笑了,还嘟着嘴亲他脸颊一口:“我爱哥哥。哥哥最好了!”
那个画面不过一瞬,随即就被眼前冲天的大火吞没。
童允武脚步顿住,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什么爱不爱的……”他喃喃低语,嗓音像砂砾般干涩。
身后火光冲天,喧嚣扰攘。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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