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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温叙白从到达男友家时已是冷汗涔涔。
他跌跌撞撞去开门,走进房间,随手把简历扔在茶几上,开始寻找男友——季舒阳的身影。
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
【季舒阳】:宝贝,路上堵车晚点回去。
温叙白要疯了。
他蜷缩在沙发一角,浅色眸子里泛着渴求,痛苦地咬唇,栗色发丝湿漉漉贴在额前。
温叙白有很严重的皮肤饥渴症。
犯病时必须接触肉体才能缓解痛苦。
温叙白指尖颤抖,一行字打了好几遍才发出去。
【W】:注意安全。
温叙白双腿绞在一起,脖颈侧弯,脸颊尽量贴在肩膀上。
“嗯……”
怎么办怎么办。
好难受。
贴紧自己的身体只能减少百分之一的痛苦。
眼角的泪顺着皮肤流淌,温叙白抱紧抱枕,指尖泛白。
越来越痛苦。
季舒阳依旧没有消息。
他抱着枕头十分难受,双腿夹紧,拚命贴近自己的皮肤。
贴完大腿还觉得不够,又想贴小腿,温叙白把枕头夹在双腿之间——这个姿势方便让小腿触碰。
细长白皙的双腿夹着枕头,他闭着眼,眼角湿润。
终于缓解了一些,他咬着唇起身,爬在沙发靠背上眯眼,还是很难受,有点昏昏欲睡。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门外,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紧,睁大眼睛。
前方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极其漂亮的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超凡脱俗的气息,尤其是那张脸,精美得像是画里出来的。
这么漂亮的男人很少见,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美,不显女气,却又和男人不太一样。
男人很高,迈着长腿往这边走,神情冷淡。
纪淮深。
男友——季舒阳的发小。
纪淮深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没听见开门声啊。
难道一直在这里?
温叙白双眸还有点红,他看着纪淮深,忘记眨眼睛。
他眼尾发红,唇瓣还湿着,看着纪淮深,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状态有多么令人遐想。
温叙白打招呼:“哈喽,是来找季舒阳吗,他还没回来呢。”
纪淮深手里拿着水杯,视线扫过温叙白裸露在外的腿,和旁边的枕头,停顿一秒。
接着拿水杯去了温叙白男友的房间。
没有回答,甚至连表情都懒得施舍,眼神极淡,让温叙白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温叙白:“……”
季舒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抱沙发上的温叙白,温叙白闻到对方衣服上冷空气的味道,以及不属于季舒阳的沐浴露味。
季舒阳刚洗完澡。
温叙白:“什么味道。”
季舒阳:“刚才去健身,在那边洗的澡。”
季舒阳亲了下他的脸:“宝贝想我没。”
温叙白任由季舒阳亲:“……怎么不告诉我纪淮深在你家。”
季舒阳松开温叙白:“怎么啦,觉得和他在一起没话聊,很尴尬?”
温叙白:“……”
季舒阳:“我约他喝酒谈心,他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人挺好的,多相处相处就好了,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温叙白:“真的吗。”
温叙白第一次见纪淮深是在高一。
第N次见纪淮深是今天。
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四十个字,还是加上今天后的字数。
这样真的能成为朋友吗。
季舒阳:“而且你不是收到他公司的offer了吗,还是秘书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照顾你的,你们很多时间相处。”
温叙白听见季舒阳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蹙眉:“我不需要照顾。”
“好好好,你不需要,自己玩会吧,我去找纪淮深说会话。”
“你……”能不能再抱一会我。
温叙白话还没说完,季舒阳起身就往卧室走,边对着手机打字边笑。
“……”
温叙白重新缩回沙发角,默默把抱枕藏在身后,抱紧膝盖。
视线落在简历上。
【啧,关系户嘛,谁愿意跟他玩。】
【看他那努力学习的样子,装什么装。】
【第二名?成绩肯定是买的。】
【离开温家?就你能在社会上取得什么成就,哪个平台能比得上温家?职位都给你安排好了,又在叛逆什么!】
【好,我给你时间,你要是能进头部风投企业,并且在里面顺利转正,我以后不会管你。】
头部企业。
唯一过面试的只有纪淮深的公司。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成功后他就不再是温家的傀儡。
温叙白垂眸。
但是纪淮深,好像真的很讨厌他啊。
***
纪淮深坐在电脑椅上,双腿交迭。
他视线落在床单——那里有条浅色牛仔裤,不是季舒阳的尺码。
纪淮深握紧手里的水杯,手背骨头凸起,似乎在忍耐,掩盖些什么。
季舒阳:“我跟小柳睡了。”
纪淮深立刻抬眼看向他。
季舒阳揉乱头发:“我说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纪淮深指尖在玻璃杯上敲了下:“嗯,你出轨了,因为温叙白不和你上床。”
季舒阳:“……”
季舒阳满脸黑线:“倒也没有这么人渣,但我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性好吗!七年啊整整七年!每天回家,看着家里有那么大个漂亮男友,最多只能亲一口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你懂我有多痛苦吗。”
“他为什么不和你做?”
“因为一些原因,讨厌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季舒阳没和纪淮深说温叙白皮肤饥渴症的事。
季舒阳:“我这么做应该可以理解吧。”
纪淮深点头,语气难得有点波动,赞同道:“可以理解,挺好的。”
“还是你懂我,”季舒阳感动道,“对了,他明天要去你们公司上班,记得帮我照顾照顾他,别被人欺负了。”
纪淮深把水杯放到一边,水杯与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不是帮你。”纪淮深看着他否定道。
“?那帮谁,帮他爸妈?”
纪淮深起身:“反正不是你,刚才健身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
季舒阳:“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健身了?”
纪淮深的声音在浴室里含糊不清:“今天。”
***
晚上,温叙白再一次拒绝了季舒阳的求爱。
他在楼道里躲了一个小时。
期间季舒阳出来几次,抱着他求他回去,说外面冷,温叙白都摇头拒绝了。
季舒阳嘴上说的好,回去肯定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强迫他做点什么。
其实现在他可以回自己租的房子,但温叙白却不想动弹。
温叙白下巴搭在膝盖上,在浏览器里搜索。
[有人问:和男朋友感情出现问题了,我该怎么办。]
[温叙白答:蹲。]
[有人答:有问题解决,解决不了分手。]
温叙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皮肤饥渴症……
很让人反感的病。
温叙白怕离开季舒阳之后,没有人能长期帮他了。
他也不想身边总是换人。
他又搜索。
[被上司讨厌怎么办?]
[答:你挣你的钱,管他做什么,记住一句话,一切费尽心思给你穿小鞋的人都是在暗恋你!!]
温叙白:“……”
有点离谱。
温叙白抑郁三分钟,重新容光焕发,揉着自己的脸打气道:“没关系没关系,问题都会解决的!”
和季舒阳的问题……呃,暂时没想到处理办法。
纪淮深讨厌他……呃,也没有办法。
那又怎样。
温叙白哼着小曲,开始打游戏。
问题总会解决的,只是时机未到。
与此同时,朋友发信息。
【杉】:夜店,来?
温叙白眼睛瞬间亮了。
温叙白喜欢人多且热闹的地方,不是为了乱搞,只是单纯喜欢。
【W】:哪家,这就到,今天不醉不归!!!! 【杉】:K5,快来,今天人多。
【W】:好哦好哦。
……
清晨,温叙白在路边买了豆浆和包子,专门要了纸巾,路上边走边吃。
温叙白昨天一夜没睡,还喝了很多酒,此时此刻有点晕。
高楼之下,温叙白慢慢嚼包子,抬头往上望——这个巨大的写字楼,就是他即将入职的地方。
XG资本。
头部风投企业。
身边单马尾女孩挂断电话,似乎很崩溃,拚命抬头给眼睛扇风,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妆要花了……”
另一边打工人不小心把咖啡倒在地上,垂头盯着一地狼藉,静若石墩,看着安静,实际已经疯了。
……感觉大家压力都好大。
温叙白抬臂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
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只有零星一点酒味,应该不影响什么。
电梯前有很多人,门开的一刻全部涌入里面,但所有人都自觉地靠边站,因为电梯里站着他们的总裁——纪淮深。
温叙白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纪淮深周围跟有结界一样,没人接近。
温叙白犹豫了下,站到纪淮深旁边。
“稍等!”
不远处跑来一个女孩,正是方才的单马尾。
单马尾姑娘跑进电梯,朝纪淮深点头:“纪总。”
纪淮深:“嗯。”
单马尾也站到纪淮深旁边,没了方才惊吓过度的样子,口吻平和:“纪总,今早会议已经安排好,在五号会议室。”
一般负责安排会议,还能和老板当面沟通的,必定是秘书部的核心成员。
而温叙白是才被招进来的实习秘书。
温叙白露出笑容,把手心的纸巾递给单马尾姑娘。
姑娘一愣。
男生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头发偏栗色,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笑起来眼睛弯弯,气质温和。
温叙白没多说什么,姑娘却懂他的意思——这是一种安慰。
单马尾姑娘感激道:“谢谢。”
温叙白颔首:“我是来报到的,秘书部。”
单马尾:“呀,原来是你呀。”
温叙白瞥见单马尾姑娘的工作牌——周蕊。
他笑道:“以后请多指教,周姐。”
温叙白要去人事部报到,领一些工作用品,所以在同事们都下电梯后他不能离开,人事部在比较高的楼层。
电梯里只剩温叙白和纪淮深。
纪淮深笔直地站在一边,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温叙白鼓起勇气,礼貌试探道:“纪总?”
纪淮深没应。
果然。
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
温叙白忧愁地看着前方。
眼前忽然像电视机没信号般花了一下,温叙白暗道不好——这是又要犯病。
温叙白本来准备到公司里随便找几个人握手,最起码能坚持到下班。
但现在感觉坚持不到下电梯了。
温叙白强忍着不适看向纪淮深。
纪淮深依旧高冷,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温叙白依稀记得男友说过,纪淮深有洁癖,每次和别人握完手,都要去洗手间冲一个小时水。
他可不想第一天就惹老板不高兴。
温叙白焦急地看电梯里显示楼层的电子屏。
怎么还有五层。
只要离开电梯,出去随便找个人握手就能暂时缓解,至于缓解多少不重要,能让他神志清楚就好。
纪淮深见他一副着急想离开的样子,垂在裤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温叙白受不了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靠在梯厢上,神色难耐。
纪淮深抿唇,下垂的睫毛轻轻颤抖。
还有三层。
二层。
“温叙白,”纪淮深忽然开口,“晚上下班有时间吗?”
与此同时电梯门开了,温叙白双耳轰鸣,没听见纪淮深的话。
“纪总……你能……”温叙白跌跌撞撞到纪淮深身边,目露恳求,“摸……”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
他跌进了纪淮深的怀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温叙白感觉到有人手臂收紧,在用力抱着他。
“痛……”温叙白哼出声,“轻点……”
那个人停顿一下,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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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温叙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像是苍兰,却又有点甜味。
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很陌生。
温叙白微微蹙眉。
这是哪?
温叙白回想——昨天晚上,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他躲到楼道里,却又懒得回家,所以在夜店和朋友玩了一晚上。
或许是因为精力不足,再加上犯病的原因,他昏倒在电梯里。
那时候身边正站着他的老板——纪淮深。
温叙白意识到什么,缓缓起身,身体的酸痛让他睫毛颤抖。
房间很大,所有的物品都摆放规整,地面更是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很符合纪淮深洁癖的风格。
纪淮深竟然救了他……
“咔哒。”
纪淮深开门进来——男人宽肩窄腰,发型一丝不苟,身穿黑衬衫,露出半截冷白的小臂,上面有块银色腕表。
纪淮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坐在床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温叙白弯起眼睛,率先开口:“谢谢纪总的照顾,我会尽快离开的。”
纪淮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们之间出现问题了,我可以帮你挽回他。”
温叙白一愣。
不愧是季舒阳的好朋友,看见季舒阳和他闹矛盾 ,纪淮深心里也郁闷吧。
纪淮深瞥见温叙白发亮的眼睛,眸色黯淡:“我很了解他。”
温叙白当然知道。
只是……他和男友的矛盾,不是一时间能解决的。
其实原因还是在他——他不想和男友上床。
理由很简单,温叙白讨厌自己的身体被他人掌控。
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在犯病时体会已经很折磨了,他实在不想在性事上也这样。
最近……
温叙白拧眉。
男友跟着魔似的,总是想和他上床,温叙白不允许,男友就生闷气。
温叙白是难过的。
但他确实不能接受。
纪淮深:“可以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矛盾吗?”
温叙白舔唇瓣,抬眼试探道:“是有关……床事方面的。”
纪淮深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下,很快便恢复如初,不过温叙白还是捕捉到了。
“您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温叙白说,“我会私下和他解决。”
“没有,是胃痛。”纪淮深淡淡道,“这方面我确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我可以找机会问问,他都喜欢什么,不能接受什么。”
“好,那就谢谢啦。”
纪淮深又说:“他喜欢拥抱,不是单一的拥抱。”
温叙白耐心询问:“那是怎么样的拥抱呢?”
纪淮深说:“他或许会喜欢……你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摸他的头发,下巴,嘴唇,眼睛,手的力度不要太狠,也不要太轻。”
温叙白:“那是……?”
纪淮深垂眼,盯着他的手:“可以摸吗?”
纪淮深洁癖这么重竟然想摸他?
为了季舒阳的感情能付出这么多……
温叙白有点羡慕他们之间的情感。
温叙白表面依然笑着:“当然可以啦纪总,摸个手有什么。”
温叙白把手伸在纪淮深面前,纪淮深的指尖轻轻放在温叙白的手心,滑动大约两厘米的距离,很有分寸。
温叙白没感觉到不舒服。
他注意到那手指很好看——纪淮深这个人貌似从头到脚都很完美。
“大概是这个力度,他喝醉时讲过。”
温叙白无奈道:“他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纪淮深似是不满:“我不是外人。”
温叙白:“对不起对不起,没有说你们关系不好的意思。”
“不是……”纪淮深眉头稍蹙,“没生你的气,别多想。”
纪淮深接着说:“其他的我找时间再问他。”
温叙白:“多谢纪总,那我就先回公司工作了。”
纪淮深:“你不舒服,可以多休息一会。”
温叙白从床上起来,弯腰穿鞋,抬头朝纪淮深灿烂地笑:“入职第一天,还是工作重要。”
说完,补充:“多谢纪总替季舒阳照顾我,有时间我们请您吃饭。”
纪淮深:“……”
温叙白没在纪淮深这里多留。
在纪淮深的家门外,温叙白打开手机,瞬间弹出很多消息。
【季舒阳】:我今晚不回去了
温叙白闭了闭眼,缓缓打字。
【W】:好。
季舒阳没再回复。
温叙白狠狠叹气。
翻阅之前的聊天记录,和现在形成鲜明对比。
聊天记录越来越简洁了。
像他们之间的感情。
手机里又弹出很多消息。
是某二手交换市场的软件。
温叙白的衣帽间很乱,许多不穿的衣服没地方放,他便全出了,有一个人很大方,直接全包。
现在是发货的第三天,那个人应该收到了。
此时此刻给他发消息难道是衣服有破损?
温叙白点开软件。
眸子微微瞪大。 【1】:想闻你衣服上的味道。
变态?
把衣服出给了变态?
这变态不会认识他吧?
还想闻味道,衣服就在变态手里……
【W】:那闻了吗。 【1】:闻了。
温叙白:“……”想打人。 【1】:喜欢你扇我巴掌,你的手一定很软很香。
温叙白:“…………”天啊,这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了?? 【1】:光是想想已经受不了了
【1】:宝宝,怎么办,你的味道好好闻,对不起对不起。
【1】:宝宝你的味道淡了,好难过。
【1】:宝宝我换了一件,幸好宝宝的衣服多,我可以用好久。
【1】:宝宝你看我消息的模样真可爱,穿牛仔裤好性感。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跳。
他能看到我,他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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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温叙白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人。 他按好110,开始打字。
【W】:你在哪?出来见我。 【1】:不敢见你。
【W】:敢在网上骚扰我但不敢见我?
【1】: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骚扰的,给你造成困扰了吗,对不起实在忍不住,我忍得快疯了宝宝。
温叙白:“……”
变态还怪自卑的。
温叙白抬手就把“1”拉黑。
温叙白心思沉沉地坐车回公司,办理入职。
由于上午耽误很多时间,等入职办理完已经是中午午饭时间,办公室空无一人,温叙白给自己挂上工牌,找到工位,收拾桌面。
秘书部很大,有数十个人,但都不属于核心,温叙白所在的这个部门是为总助服务的。
而温叙白这个实习秘书,是为转正秘书服务的。
简单点说就是打杂。
打杂也好。
能进纪淮深的公司也是出乎意料。
手机震动。
又是变态?
温叙白拿起手机,神情严肃。
【哥】:?
【哥】:真入职了?
原来是他哥。
温叙白表情缓和。
【W】:是的,实习。
【哥】:牛,还真有点技术含量,纪淮深要求可高,你哥我和他打过交道。
手机又在震动。
是短信。
【125454XXXX】:宝宝,加V吗,我可以娇//喘,你带上耳机,在公司里边工作边听我喘好不好。
温叙白:“……”没完没了了是吧。
【125454XXXX】:你的表情肯定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嘴角可能微微勾起一点。
【125454XXXX】:宝宝,我知道你喜欢这种,你不喜欢被控制,那就控制我吧,给我一个机会吧宝宝。
【125454XXXX】:放弃他好吗,他那么过分。
温叙白准备拉黑的指尖一顿。
这个“1”难道是男友的朋友,知道他不喜欢被控制?
男友会给纪淮深讲性癖,很有可能也给其他朋友讲了。
而且“1”知道男友在和他闹脾气。
季舒阳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季舒阳那些狐朋狗友里,百分之九十都花天酒地,现在倒好,还有一个变态。
靠谱的估计只有纪淮深。
虽然高高在上了点,但从穷小子一路做到今天的位置,定是认真努力上进。
就不能多认识点这种人。
“哈喽。”
温叙白按灭屏幕,礼貌道:“周姐。”
周蕊笑道:“你被分到我这组啦,这段实习由我来带你。”
温叙白很开心:“那太好了。”
周蕊:“合作愉快哦,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公司。”
温叙白:“好。”
“这里是茶水间,想吃下午茶,泡咖啡,或者和组员讨论工作都可以来这边。”
“这是卫生间。”
“打印室。”
……
“这是纪总的办公室。”
最后,周蕊站在单向玻璃前说道。
“作为秘书难免会和纪总打交道,纪总这个人别看他清清冷冷的,实际对员工要求特别高,在他面前一定要注意两点。”
“专业性和职业化形象。”
温叙白:“形象?”
周蕊点头:“纪总洁癖严重,下到办公室的地板,上到员工的形象,都必须不能有一丝瑕疵,尤其是秘书和助理。”
经周蕊的提醒,温叙白才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全部衣衫整洁。
怪不得早上周蕊那么怕妆花……
周蕊:“你穿衬衫很好看啦,但是在公司最好选一些轻商务系的衣服,不要求西装革履,但一定要把学生气去掉,如果有幸帮纪总记录会议,别人家公司看见会觉得我们专业性强,第一印象很重要。”
“和你同期进来实习的有五个人,每周都有考核,连续两次考核倒数第一直接离开公司,月底综合评估,总分倒数第一也要离开,最后只有一人能转正。”
“对了,不要为了和纪总拉近关系而去硬搭话,纪总很烦这样的,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你的任务。”
温叙白:“好的。”
周蕊说着,忽然挺直脊背,露出职业微笑:“纪总。”
温叙白转身——只看见纪淮深修长的脖子。
纪淮深离他太近了,熟悉的香味一阵阵进入鼻腔。
温叙白视线落在男人胸前解开的扣子上,锁骨附近有颗小痣。
温叙白怕纪淮深嫌弃他,后退一步,礼貌道:“纪总。”
纪淮深眉头微蹙。
啊……
温叙白只好又后退一步。
纪淮深眉头蹙得更厉害。
温叙白:“……”真的有这么嫌弃吗。
周蕊:“这是秘书部新来的实习生,叫温叙白。”
“……”
周蕊见纪淮深还没离开,继续从容不迫道:“这孩子懂礼貌,蛮优秀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四个实习生,分别是……”
温叙白默默听周蕊讲话。
周蕊讲了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温叙白一边感叹周蕊的厉害,一边看纪淮深的锁骨。
有点好看。
温叙白今天本就犯病,现在还有个“佳肴”在面前诱惑。
这一定是在考验干部。
温叙白舔了舔嘴角。
半晌,纪淮深:“嗯。”
施舍完一个字,纪总推门进了办公室。
温叙白松了口气。
周蕊:“好啦,现在回工位,我告诉你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手心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周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快看看,我等你。”
温叙白:“多谢周姐理解。”
说完打开手机。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125454XXXX】:加v吗
(此处省略N条)
温叙白:“……”
周蕊忽然想到:“我们加个v吧,方便沟通。”
温叙白:“……”
周蕊:“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温叙白:“没有,走神了,我扫您吧。”
扫二维码时,周蕊笑问:“家境很好吧?”
温叙白顿了下。
周蕊:“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看看你手腕上的表,那价钱够买一套房了。”
温叙白:“……”
这表他戴了好几年,是温家家主送给他的,一直没注意过价钱。
温叙白:“抱歉,我这就摘了。”
周蕊:“不用摘,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和你讲个故事吧。”
“我刚进公司时很努力,每个月底考核都是第一名,一路做到纪总身边,可是我家穷啊,他们都知道我连食堂都舍不得吃,于是办公室里就开始传我和纪总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那时候的我达到一种什么程度呢——我不敢进纪总的办公室,开会时不敢站在纪总身边,因为每次和纪总谈论完工作,谣言就会变得恶劣一点。”
“纪总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他情绪很敏感的,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找我谈话。”
“我问,我需要改变什么吗,是哪里做得不合适?”
“纪总告诉我无需改变,偏见会一直存在,无论在谁的身上。”
“我心想是啊,如果为了消除别人心底的偏见而在工作中束手束脚,我的成绩可能会一天比一天差,最后被辞退。”
……
温叙白对周蕊的话一知半解。
等到下午工作,温叙白彻底明白了。
给实习生分零食,他们会提一嘴零食的价钱。
给身边的姐泡咖啡,姐会问:“怎么自己不泡一杯,公司里的咖啡品质还行。”
下午吃饭,温叙白因为犯病没食欲,实习生们话里话外劝他出去吃,食堂太廉价。
温叙白:“……”
不得不说,纪淮深的话是蛮安慰人的。
温叙白继续闷头工作。
能进这个公司是他运气好,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下班时间,温叙白难受得浑身冒冷汗,和同事说完再见,自己一个人蹲在楼梯间。
五指抓住楼梯栏杆,指尖泛白。
温叙白给男友发信息。
【W】:来接我。
【季舒阳】:不。
【W】:难受。
【季舒阳】:怎么了,又犯病了?
【W】:嗯
【季舒阳】:做不做。
温叙白:“……”
温叙白艰难起身,慢慢往电梯那边走。
却难受的一下子没拿稳手机。
手机掉在地上,温叙白弯腰去捡,同时有另一只手伸过来。
温叙白抬眼——是纪淮深。
纪淮深弯腰时,胸前衬衫下垂,露出大片肉色,温叙白视线不可自抑地往里伸,又看见那颗锁骨上的小痣。
摸起来一定很滑吧,他皮肤真好。
温叙白吞口水。
——不对,想什么呢。
温叙白轻轻闭眼。
该死的皮肤饥渴症。
怎么总在纪淮深面前犯病。
纪淮深把手机递给他。
由于是夜晚,纪淮深衬衫外面套了外衣,敞开的。
外衣的袖子有点长,遮住大半手掌,只露出白皙手指,和泛着红色的指尖。
……想舔。
温叙白垂眸,拿手机的手颤抖。
“谢谢纪总。”温叙白垂头道。
纪淮深:“嗯。”
温叙白:“那我就先走了,纪总。”
纪淮深绕到他面前,挡住温叙白的去路。
这是干什么。
如果在夜店,这样的意思可能是“约炮”。
但这不是夜店,也不是一般人。
是公司,和他的老板纪淮深。
纪淮深不会看出什么来了……纪淮深这么讨厌他,不会直接以“意淫上司”的名义把他开除吧。
温叙白干涩笑道:“纪总有工作要交代?”
纪淮深似乎犹豫一秒,才说:“加V吗?”
温叙白:“…………”
温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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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纪淮深解释:“方便说季舒阳的事。”
闻言,温叙白弯眼睛笑:“好啊好啊。”
温叙白笑着加完,“纪总,我先走了。”
“身体还不舒服?”
纪淮深的声音很清澈,跟水滴落进水池似的。
和这个人一样清澈。
看在季舒阳的份上能对他这么热情。
这样只是单纯讨厌他的纪淮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温叙白神色柔和了些:“嗯,有点难受。”
纪淮深:“我送你回去。”
温叙白纠结片刻——如果自己坐出租车,晕在路上怎么办,便还是答应:“那多谢啦,纪总。”
“纪总?”
温叙白发现纪淮深没跟上。
纪淮深正在脱衣服,拎着外套问:“嫌弃吗?”
温叙白:“什么?”
“我的外衣。”
“当然不。”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纪淮深就把外套披在温叙白的身上。
温叙白愣了一下。
纪淮深这是……?
温叙白半个身子都被罩在纪淮深怀里。
“你脸色很难看。”纪淮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叙白顿时明白:“多谢纪总再一次替季舒阳照顾我。”
世界第一好朋友啊。
纪淮深:“……”
纪淮深干涩道:“应该的。”
车内,温叙白在后座双腿交迭,脖颈向左弯曲,尽量把脸贴在肩膀。
自己的身体也是身体,能缓解一些。
手机震动。
【季舒阳】:我到了,在哪?
季舒阳还来接他了。
“季舒阳?”纪淮深问。
纪淮深坐在他身边,几乎是贴在门上,两个人之间留出一大片空位,能再坐两个人。
温叙白对纪淮深的洁癖是服气的。
温叙白:“嗯,他在我们公司楼下,没想到他能来接我,麻烦纪总了。”
“不麻烦。”顿了顿,纪淮深说,“挺不错的。”
闻言,温叙白笑了:“不错?那纪总离我这么远?”
“喜欢我离你近一点?”
温叙白正在敲字,没听清,抬眼望向纪淮深,温和询问:“嗯?”
“……”
温叙白:“说什么?”
纪淮深:“离你近一点,可以。”
温叙白:“那喜欢吗?”
“……”
温叙白只是想知道,纪淮深是否是被迫接受“离他近一点”这个命令,但说完这话,纪淮深脸色变了。
不会以为在调戏他吧。
温叙白立马改口:“不许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纪淮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弯曲。
纪淮深把右腿搭在左腿上。
垂着眼睛,纤长睫毛轻颤。
不会真生气了吧。
难以捉摸。
季舒阳打来电话。
温叙白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嗯?”
季舒阳:“纪淮深送你回去了?怎么样,能坚持吗?”
温叙白:“可以。”
季舒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今天确实是我不对,不该拿身体开玩笑,你罚我吧,我今晚任你处置。”
温叙白:“我没心情奖励你。”
“你想多了!”季舒阳气急败坏,“就是做错了想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是吗?”
“是啊。”季舒阳理所当然。
温叙白指尖泛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做错了我还要安慰你,季舒阳,你再说一遍,还用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
“……”
温叙白笑意不变,语调却下沉:“说啊。”
纪淮深偏了下头,藏在暗处的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又很快消失。
季舒阳沉默,车内瞬间变得安静。
温叙白意识到自己发脾气的场合不对,他看向纪淮深。
好……冷酷的表情。
这反应……
是在忍受他骂季舒阳吧。
明明是季舒阳做错了。
温叙白有点委屈。
但纪淮深是老板,他不能惹老板生气,只能挂断电话。
温叙白:“纪总?”
纪淮深又开始施舍式讲话:“嗯。”
“刚才打电话和他吵架,让您见笑了,其实我们平日还是很相爱的。”温叙白道。
“……”
沉默。
温叙白默默闭嘴。
说多错多,不说了。
一直到下车,纪淮深才开口:“衣服。”
“衣……”温叙白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纪淮深的外套,“不好意思纪总,我忘记了。”
温叙白把外衣还给纪淮深,在车外微笑道:“纪总再见。”
纪淮深:“嗯。”
***
牛仔裤包裹着青年笔直细长的双腿,勾勒出臀线。
纪淮深盯着温叙白的背影,手心里的衣服越抓越紧,好看的腕骨凸起。
他仰头闭眼,神情挣扎。
片刻。
“下车。”纪淮深忽然说。
司机:“?”
纪淮深:“有要事处理,车我来开,你打车回家,报销车费。”
***
温叙白走进单元门。
这是温叙白自己租的房子,为彻底离开那个家,温叙白的卡都被停了,只能委身在小出租屋里。
他深吸一口气。
没有季舒阳,今晚怕是要难熬了。
温叙白把手表摘掉随意扔在桌子上。
既然那么贵,以后还是不碰吧。
脱干净衣服,准备去洗澡。
到浴室才发现……他貌似不会开热水器。
嗯……怎么调水温。
温叙白转动按钮——没有任何反应。
又去转阀门,根本拧不动。
力气太小?
温叙白猛地用力——咔!
阀门直接断在他手里。
温叙白:“……”
温叙白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把阀门扔进垃圾桶,开始在网上搜索。
【笨蛋,你拧反了啊!去再买个阀门用胶水沾上吧。】
晚上八点,温叙白再次启程。
这边是老城区,房子破旧不堪,许多店面牌匾摇摇欲坠,狂风刮过,阵阵作响。
身后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叙白蹙眉,垂头看自己的影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个影子和他重迭一秒,又急忙分开。
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不会闹鬼吧。
温叙白活了24年,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只有鬼。
因为这种东西要缠也只缠你一个人,不管怎么求救,别人也只会说:“你疯啦,去医院看看脑子。”
是幻觉是幻觉。
温叙白跑了好多家才找到一个卖阀门的店。
店面很小,门也是单扇的,温叙白开门的瞬间就听老板在里面喊。
老板:“拉屎呢拉屎呢!”
温叙白:“……您慢慢来,我不着急。”
老板:“要买什么?”
温叙白:“阀门和胶水。”
老板:“最里面货架第三排,二十块!付完钱就走吧!”
温叙白:“好。”
温叙白付完钱,准备离开。
扭头的瞬间,他愣住了。
那门外,有个人影。
这家店的门因为不明原因,玻璃十分浑浊,温叙白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一动不动。
温叙白吞了吞口水,退到老板厕所旁边,问:“老板,你这里,闹鬼吗?”
老板:“闹啊,这里原来住了个特别好看的小姑娘,但运气不好被变态缠上了,变态天天给她发骚扰短信,小姑娘烦的直接把变态拉黑,谁知那变态竟直接冲到小姑娘家直接把人家杀了,杀完啊抱着小姑娘的尸体睡觉,整整一个月啊,邻居闻到臭味报警,他听到警铃,自己也自杀了,从此这个地方经常有男鬼和女鬼出没。”
温叙白:“……” 温叙白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二手软件,把【1】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那个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这正常吗。
这种小店,有人会这样偷偷观察这么久?
拉出黑名单的几秒后。 【1】:^_^
【1】: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嗯?
温叙白:“……”
我靠。
温叙白抬头去看门外,只见那黑影在低头,对手机打字。
我靠我靠我靠。 这人不会是【1】吧。
【1】:宝宝你在看我。
我靠。
阴森冷气从脚底缓缓爬至心脏,温叙白鼓起勇气往前走,那黑影顿时消失不见。
老板从厕所里出来:“怎么啦小伙子,脸色这么白。”
温叙白摇头:“没什么。” 说完拨通110。
温叙白报地址:“我现在在……这个位置,有人跟踪我。”
老板:“……”
在得到警察承诺会在附近巡逻,温叙白小心翼翼走出店铺,垂头飞快往家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视线下方再次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温叙白整个人都在抖。
警车鸣笛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
温叙白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拉扯进小巷。
身体被抵在墙面,温叙白瞪大眼睛。
极其浓烈的香水味传入鼻腔。
提起香水,温叙白能想到的人只有纪淮深,但纪淮深肯定不会喷这种味道的香水。
而且这个人似乎用香水洗澡。
好呛。
温叙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笑了一声,嗓音沙哑:“你报警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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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温叙白拚命摇头,小巷很静,温叙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松开手,把手放在温叙白的下巴上,温叙白趁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男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后颈上,拎小猫一样压制住他想扭头的动作。
“你,你是谁,”温叙白快吓哭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么对我。”
“你报警了。”
“我没有,我没有报警。”
男人的手用力了些,鼻息打在他的颈侧。
“宝贝,再撒谎呢?”
“……”
“抖得好厉害。”
温叙白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男人:“不想怎么样,只是让你记住,以后别对我撒谎。”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能不能放开我。”
“你肯定不会乖。”
“我会乖的,”温叙白的眼泪打在男人手上,“我会听话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温叙白每说一个字,柔软的脸颊肉都会摩擦男人的指腹,泪水滚烫,顺着虎口滑落至手臂。
“怎么哭了?”男人似乎有点惊讶,“我吓到你了吗?”
温叙白哽住。
“……”
你说呢。
“你,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男人没应,用手指沾去他眼角的泪:“好可怜。”
“……”
“宝宝以后可不不可以少去夜店。”
“……”
“去也可以,不可以和别人亲密接触。”
“……嗯。”
“如果接触了……”男人手指用力了些,温叙白吓得呜咽。
“我不会不会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亲密接触!”
男人笑了一声:“好的宝宝,那我要走了,不许回头哦。”
温叙白咽口水。
身后属于别人的体温骤然抽离,温叙白静静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转身,看着小巷外的车水马龙。
变态强制的接触减少了温叙白皮肤饥渴症的痛楚。
现在竟觉得一身轻松。
诡异的收获。
温叙白恍惚着走出小巷,他四周看了看,不敢冒然回家。
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纪淮深正站在轿车旁边,与另一西装男交谈。
温叙白默默捏紧拳头,在纪淮深与西装男结束交谈后,第一时间冲上去。
“纪总!”温叙白打招呼道。
纪淮深看见他,视线划过他脸上的泪,神色淡淡,没有反应。
温叙白站在纪淮深面前,开口:“纪总您有时间吗,想和您聊聊季舒阳的事。”
“你哭了。”
“啊……啊?”温叙白擦了擦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的泪痕,“我……”
纪淮深看了看四周的矮楼:“这里经常闹鬼。”
温叙白抿唇。
其实,他觉得刚才那变态很不正常。
哪有正常人会喷那么多香水,而且声音也很奇怪。
不会真是鬼吧。
温叙白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查看二手软件上变态的地址。
复制后去地图上搜索。
发现那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温叙白见过那烂尾楼,很高,水泥色,没有窗户,在外面看窗户的位置是一个个巨大的黑洞。
“……”
温叙白脸色又白了些。
温叙白磕磕巴巴:“纪,纪总,那有什么可以避免被鬼缠身的方法吗?”
纪淮深思虑片刻:“找一个阳气重的人。”
“怎么看阳气重不重啊。”
“看八字,天干地支的组合。”
温叙白认真算了下,顺便把纪淮深的八字也算了,最后得出结论。
“纪总,你阳气很重。”
纪淮深点头:“嗯,你说得对。”
温叙白纠结道:“那……那我们今晚能谈谈季舒阳的事吗,我请您吃饭。”
纪淮深:“可以。”
温叙白:“谢谢谢谢纪总,那纪总跟我来吧,有一家馆子很好吃,我天天去。”
温叙白故意带纪淮深到了他家楼下的小馆子,一路上都不敢回头看纪淮深的表情,怕露出什么端倪。
毕竟他只是借机想让纪淮深送他回家。
在馆子外面,温叙白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牌匾,回头尴尬地笑。
“纪总别嫌弃,这里很好吃的。”
“嗯。”
温叙白急忙去替纪淮深开门。
纪淮深走进门,手臂擦过温叙白身体,温叙白慌乱躲开——可千万别让纪淮深犯洁癖啊!
纪淮深在温叙白看不见的角度表情变得阴郁,然后恢复平静冷淡的模样,入座。
老板娘给另一桌上菜的时候瞥见这边:“呦,面生啊,好俊俏的两个小伙子,第一次来吧?推荐我家的招牌菜,保准吃了一次就上瘾!”
温叙白:“……”
温叙白解释道:“我朋友哈哈哈,我朋友经常来这边,他推荐给我的。”
温叙白岔开话题:“纪总,您问季舒阳都喜欢什么了吗?”
纪淮深拿了两双筷子,递给温叙白:“没找出空闲时间。”
温叙白双手接筷子:“没事没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说完,把卫生纸蘸湿,胡乱擦脸上的泪痕。
眼前忽然多了部手机——上面显示着自己的脸。
纪淮深举着手机,说:“看这里。”
“谢谢纪总!”温叙白笑道。
对着摄像头擦脸高效许多。
擦去最后一块泪痕,老板来上菜,手机屏幕似乎闪了一下,像是拍照,温叙白以为是眼花就没放在心上。
纪淮深把手机放在桌面,暗灭屏幕。
温叙白闻了闻面前的菜,露出笑容:“纪总,快尝尝。”
纪淮深说话像施舍,吃饭也像施舍。
温叙白吃完一碗米饭,纪淮深的饭跟没动似的。
手机疯狂震动。
温叙白接起:“喂?”
朋友那边很吵:“夜店,来?”
温叙白:“……”
[宝宝以后可不可以少去夜店。]
“明天再去吧,”温叙白说,“或者后天,我要查监控抓个人,抓到就去夜店陪你们玩。”
纪淮深拨动米饭的筷子停顿,掀起眼皮。
朋友:“什么人啊,你转行当警察了?”
温叙白看了眼纪淮深,不准备多说:“找时间我和你说。”
温叙白挂断电话。
纪淮深放下筷子,温叙白殷勤地给纪淮深倒水:“纪总吃完啦?”
纪淮深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普通的木质椅子被他靠出了诡谲的气质。
“查监控?”
“是……遇到了点事。”
纪淮深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温叙白没注意到。
纪淮深:“提前祝你顺利。”
温叙白笑得很开心,双手举杯,碰了下纪淮深的杯子,以水代酒。
“承纪总吉言!”
温叙白正喝水,纪淮深的声音响起:“怕鬼?”
温叙白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有点。”
“那以后我们晚上都在这里见面吧,”纪淮深说,“如果得到季舒阳消息的话。”
啊……
温叙白尴尬道:“原来您看出来了。”
这下好,本来就招纪淮深讨厌,还被看出来利用对方,简直是迭buff。
纪淮深没说什么,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叙白主动去替纪淮深提包。
纪淮深瞥了他一眼,微微抿唇。
……糟糕,忘记纪淮深的洁癖了。
温叙白立马去抽了几张纸巾,擦完包,垫在手下,试探地去看纪淮深。
浅色眸子里满是谨慎。
像被初次带回家,看着主人的小猫。
抱着主人的东西,生怕主人生气。
“拿着吧。”纪淮深说,“不用怕,我的洁癖不对你。”
【未完待续】
第6章
温叙白回到家,开始整理衣柜。
大部分衣服都出掉了——温叙白想到这个事就后悔。
温叙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压箱底的轻商务系西装。
这西装是他曾经陪温家家主参加拍卖会时穿的,那拍卖会是匿名拍卖会,温叙白记得很清楚。
因为他不是温家亲生的,大部分时间替温家做事都不能露脸。
这些年一点好处没收到,纯牛马,还因为姓温,被诟病关系户。
不过还好就快离开了。
温叙白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随便啃了个面包就去挤公交车。
今天来得早,等电梯的人很少。
“早上好啊,温哥。”
温叙白扭头,就见一黑发年轻人,戴眼镜,正和他打招呼。
温叙白对这人有印象,是同期实习生。
“早上好,李哥。”
不管职位大小,一律叫哥姐就对了。
李少恒:“昨天是熟悉工作内容,今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主管随时打分,哥你紧张吗?我好紧张。”
温叙白笑道:“紧张是好事呀,聚精会神的工作可以减少失误。”
李少恒叹气:“我要是像你一样乐观就好了。”
温叙白:“没有没有,其实我也紧张。”
“看不出来一点。”
“那我也不能哭着上班啊哈哈哈,被老板看到算怎么回事。”
“说起老板,哥你见过纪总了吗?”
“昨天下班时碰见过一次。”
“他这个人真像传闻那样很厌恶贿赂吗?”李少恒意有所指地问。
是否厌恶贿赂倒不清楚,但他挺厌恶我的……
[对了,不要为了和纪总拉近关系而去硬搭话,纪总很烦这样的,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你的任务。]
温叙白忽然想到周蕊的话,纠结道:“这个……或许是有点吧,我也不清楚。”
“哥你真幸运,竟然是周姐带的实习生,”李少恒羡慕道,“周姐能力真的很强,你的机会一定会比我们多很多。”
两人东扯西扯,终于到达工位上。
人都来齐后,李少恒和另一个实习生去茶水间谈话。
李少恒悄声道:“纪总是从穷小子一路爬上来的,肯定厌恶关系户,传闻虽是传闻,但少不了一部分事实作为依据。”
“而且我听温叙白说,纪总‘有点’讨厌贿赂,就温叙白那关系户肯定找机会去贿赂纪总了,结果被纪总冷漠拒绝。”
实习生:“那你的意思是?”
李少恒:“我们五个人只能留下一个,淘汰一个就能免去很多后患。”
“让他工作失误,让纪总再次看到他毫无能力关系户的本质。”
“今天不是有项记录会议的任务吗……”
实习生恍然大悟:“懂了,还是你聪明。”
李少恒伸手:“合作愉快,希望我们都能留到最后,再一争高下。”
***
周蕊急匆匆到温叙白身边,放下一杯咖啡:“我有急事,小温,你帮我把咖啡送给纪总,顺便把纪总书架整理一下,谢谢啦。”
温叙白颔首:“好的周姐。”
周蕊离开后,温叙白盯着咖啡杯开始忧愁。
昨天碰个包纪淮深脸色就那么难看,虽然嘴上给了他面子,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今天碰杯子纪淮深说不定会更生气。
温叙白思虑片刻,去茶水间拿了个托盘,把咖啡杯放在托盘上,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纪总?我进来啦。”
说完,温叙白露出标准职业微笑,踏入纪淮深办公室。
那真是一个整洁到发光的办公室。
温叙白都怕鞋子上的尘土污染这里。
纪淮深正看文件。
今天的纪总似乎精神不佳,身穿黑色运动服,拉链拉至下巴,眼皮微敛,黑色发丝下的脸显得极其苍白。
温叙白把托盘放在桌面上,说:“纪总,您的咖啡。”
纪淮深看他:“你冲的?”
温叙白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是周姐冲的。”
纪淮深拿起杯子,难得扯了下嘴角:“可以学学。”
温叙白:“好啊好啊,等下次让纪总尝尝我的手艺,我冲咖啡的技术很好的,因为季舒阳很爱喝咖啡,一天不喝就难受。”
纪淮深:“……”
纪淮深:“你喜欢吗?”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咖啡。”
温叙白摸摸鼻子:“其实我对咖啡过敏。”
纪淮深垂眸,“为他,你不顾自己的身体?”
温叙白点头弯眼道:“是呀,因为我爱他嘛,纪总您可以放心,我对季舒阳是真心的。”
“查监控了吗?”纪淮深随后问。
“还没有呢,晚上再去。”
纪淮深:“嗯,我送你。”
温叙白愣住,缓慢眨眼睛,没理解纪淮深的意思。
见此纪淮深道:“昨天和季舒阳说了几句话,不方便在公司讲。”
温叙白:“那太好了纪总,纪总您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差点撞鬼了,幸亏您阳气重,不然晚上一个人回家真的好可怕……”
温叙白雀跃个没完,说了很久才道:“那就辛苦纪总晚上等我啦。”
与纪淮深交涉完,温叙白开始整理书架。
那书架在温叙白眼里根本无需整理,已经特别整洁了,温叙白无从下手片刻,瞥见旁边有个小刷子,便用小刷子轻轻扫书上面看不见的灰尘。
上上下下整理半天,温叙白抬头看最上面的一排,努力踮脚去整理。
随着动作,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
终于全清理一遍,温叙白鼓嘴吐气,转身想通知纪淮深。
转身的瞬间他惊呼一声。
——纪淮深不知何时竟站在他身后。
温叙白下意识后腿一步,碰到书架,书架发出稀碎声响。
糟糕,有东西要掉下来。
温叙白缩脖子,闭紧双眸。
纪淮深飞快抬手,手里拿着托盘,头顶传来激烈的碰撞声,闻声温叙白瞪大眼睛,视线范围内掉下几个相框,相框砸在地上,碎了满地的玻璃。
纪淮深的手臂挡在他面前,温叙白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温叙白怔愣片刻,回过神立马站到一边,疯狂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纪总,我这就收拾。”
纪淮深放下托盘,看着他。
温叙白悄悄抬眼,瞥见纪淮深手背上竟有血液渗出。
“呀!”温叙白直起身子,上前一步,拉起纪淮深的手臂,把纪淮深的衣袖小心翼翼卷上去,果不其然看见好多红血丝。
这种程度的伤,明天一定会变得青紫。
温叙白抬头满眼歉意,他的眼尾下垂,眼睛里满是水雾,颤声道:“对不起……我……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纪淮深紧盯着温叙白抓住他手臂的手,指腹放在他的手臂上,非常柔软,带着属于温叙白的体温。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满足。
嘴角颤抖。
就快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纪淮深咬紧牙齿,似乎能听见自己牙齿碎裂的声音,碎掉的牙齿戳破口腔壁,满嘴的血腥。
嘴里说出的话是平淡无趣的:“和你没关系,是我吓到你了。”
温叙白垂头,在纪淮深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栗色的发顶,以及挺翘的鼻尖,和一部分唇瓣。
温叙白咬住嘴唇,又鞠躬,睫毛轻颤:“对不起纪总,我收拾完就去给您买药。”
相框不能要,相片还是要留着。
纪淮深有洁癖,肯定不能接受被扫把碰过的照片。
温叙白便蹲在地上,用手把两张照片捡起来。
接着把手缩在袖子里,轻轻用袖子扫去上面的玻璃残渣。
纪淮深忽然蹲在他面前。
那张漂亮的脸怼在面前,神色里有一丝温叙白察觉不到的心疼。
手里的照片被抽走,接着一双手出现在视线里,把碎掉的相框捡起来,扔进垃圾袋。
温叙白:“我来吧纪总……”
纪淮深:“你好像要哭了。”
“没有的纪总,”温叙白说,“我这个人眼泪多,情绪有一点波动就容易红眼眶。”
“是吗。”
“嗯,很奇怪吧,其实我挺讨厌这样的,每次和别人吵架都容易输气势。”
最后还是纪淮深把地面清扫干净的,温叙白把视线重新落在纪淮深身上。
纪淮深的脸色有点惨白。
这是生病了吧。
“纪总,”温叙白提醒道,“纪总您是不是生病了,需要去医院吗?”
“嗯?没有。”纪淮深起身,回到办公椅上。
“好吧,我去给您买药。”
温叙白放下扫把,转身出办公室,离开公司几分钟后拎着一袋药回来。
有治伤的,还有感冒药。
温叙白刚想敲纪淮深的门,两个实习生忽然围上来。
李少恒,还有一个气质文弱的,叫赵寻。
李少恒神色慌张:“哥,赵寻他家里人出事了,但是没带手机,我的手机也关机了,能借你的打个电话吗?”
赵寻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温叙白见此,立马把手机递出去:“快用吧。”
李少恒:“谢谢哥!”
赵寻也小声说:“谢谢。”
两人借完手机就去了楼梯间,温叙白重新回到纪淮深的办公室。
纪淮深手臂支在桌面,脑袋轻靠在成拳的手上。
似乎在睡觉。
温叙白轻手轻脚走过去,把药放在纪淮深的桌子上,又拿出便签纸和笔。
【纪总,记得用药。】
【温叙白】
做完这一切,温叙白盯着纪淮深看了会。
眼神逐渐涣散。
纪淮深全身上下都跟雕刻出来似的,也就身上的几颗小痣能让他有点活人气息。
痣在脖颈,手腕的侧面……
还有锁骨,昨天纪淮深在他面前弯腰,衣领下滑,温叙白看到的。
温叙白喉结滚动。
手不可抑制的抬起。
他的动作很僵硬,但又遭到漩涡一样,被强烈的引力往纪淮深身上吸引。
碰一下,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温叙白的手指距离纪淮深的手腕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纪淮深眉头轻动。
温叙白瞬间清醒。
——我刚才在干什么!!!!
温叙白没敢看纪淮深是否睁眼,逃也似地跑出办公室,关门的动静很大。
……纪淮深刚才没醒这下也要醒了。
温叙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周蕊快步走过来。
“温叙白,带上电脑和手机,去03会议室,准备记录会议。”
“对了,这次会议纪总也会在场,好好表现,别出差错。”
温叙白打起精神:“好的周姐,我会努力的。”
温叙白拿起笔记本电脑,在桌上寻找手机,没找见。
李少恒还没还给他?
温叙白四处寻找李少恒的身影,李少恒正从茶水间往这边走。
温叙白走近:“哥,手机用完了吗?”
李少恒:“马上,一会我给你送会议室去。”
周蕊过来催:“快快快,马上开始了。”
温叙白只能先带笔记本电脑前去会议室。
会议记录信息量很大,边记录边录音方便后续整理,以及补充信息。
温叙白坐在角落位置,看着一个个合作商入座,才意识到这会议貌似不是小会。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会议开始。
两分钟后,李少恒敲门进来,把手机放到桌上,冲他笑了一下。
温叙白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他打开手机——黑屏。
温叙白不死心地又按了几遍,依旧黑屏。
……手机没电了。
与此同时,纪淮深推门而入,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温叙白顿时坐如针毡。
纪淮深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
两个多小时的会。
温叙白全程全神贯注,脊背挺直,手指不停敲打和修改。
合作商口中的白话他需要一句句转化成会议纪要用语,某些口音比较重的温叙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绝对不能走神。
因为没有录音。
会议结束,温叙白还在进行最终的修改。
一切完成,他神志还有点恍惚,双眼由于长时间盯着电脑,抬头看现实世界十分模糊。
温叙白甩了甩脑袋。
这才发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
纪淮深。
纪淮深正盯着他看。
由于心虚,温叙白“噔”地一下就站起来:“纪总!”
纪淮深起身,迈动长腿,一步步靠近他,黑眸里的情绪极其晦暗。
“纪……纪总,”温叙白干笑,“有事吗。”
纪淮深的身影朝他压过来,温叙白闻到了纪淮深身上的香味以及药的苦涩。
纪淮深用了他买的药膏。
纪淮深单手支在会议桌上,微微弯腰,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夹着一部黑色手机。
温叙白认得那手机,是纪淮深的。
昨天晚上还给他当镜子用。
“季舒阳叫你回电话。”男人声音冷淡,眼眸极黑,像不能反射光一样,“里面有本次会议的录音,记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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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哦……哦。”
温叙白接过手机,按开关键,屏幕上出现锁屏密码。
“纪总,需要解锁。”
纪淮深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在温叙白疑惑的神色下,绕到温叙白身后,伸手,掌心覆盖温叙白的手背。
温叙白身子轻颤。
他闭眼,唇瓣抿得很紧。
纪淮深用手指进行指纹解锁,接着收手,几乎没有停留。
温叙白感觉到纪淮深体温的抽离,脑袋“嗡”的一声。
天啊,他让纪总用指纹解锁,但没有把手机递给纪总,导致对方只能用这种“亲密”的方式。
纪淮深这是在故意警告他。
温叙白转身,后退一大步:“对不起纪总,我下次不会了!”
纪淮深垂眸,看两人之间突然变大的距离,五指缓缓收紧。
“知道就好。”手机不能随便借给别人。
纪淮深掩盖住情绪,回到方才开会的椅子上,双腿交迭。
温叙白打开拨打电话的界面,发现第一排第一个就是季舒阳的电话号。
通话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马上开会的时候。
这个备注……
【loser】
温叙白:“?”
吵架了?
他悄悄看纪淮深的表情——纪淮深敏锐察觉到他的眼神,抬眼看他。
温叙白怂怂地收回视线。
一如既往的冷。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或许和他给好朋友备注【傻叉】一个道理。
原来纪淮深也可以这么活泼。
季舒阳:“宝贝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温叙白:“回我自己的房子了。”
季舒阳责备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知道我昨晚有多担心你吗。”
温叙白声音放软:“这不是没事吗……”
“周蕊。”纪淮深突然出声。
门外路过的周蕊立即走进会议室:“纪总。”
周蕊抱着文件,瞥见一边的温叙白:“纪总,是小温有问题吗?”
纪淮深拉开身边抽屉,把药盒放在桌子上,往前推:“刚才发现三组负责人似乎生病了,你把这盒药给他。”
话落,意有所指道:“我很担心他。”
周蕊顿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便重新露出微笑:“好的纪总,替他感谢您。”
正在打电话的温叙白:“……”
【刚才】【担心】【送药】
【昨晚】【担心】【今天打电话】
纪淮深作为老板都比季舒阳这个男友负责。
他握紧手机,气道:“季舒阳,你昨晚担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季舒阳:“……我怕你还在生气。”
“我生气又不是电话生气。”
“好了好了,不生气,我还有事,晚上记得回来。”季舒阳飞快挂掉电话。
“……”
温叙白看着黑屏的手机,眼里闪过一丝空白。
他愣了会,走到纪淮深身边:“纪总,手机还您。”
纪淮深:“不听录音?”
温叙白还茫然着:“啊抱歉,忘记了。”
温叙白这次学乖了,把手机递给纪淮深:“麻烦纪总解锁。” 纪淮深:“0214。”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密码。”
温叙白:“……”
***
工位上,周蕊见温叙白愁眉苦脸的,问:“怎么了?家里有急事?看你用纪总的手机打电话了……咦?”
周蕊指着温叙白桌面的黑色手机:“这不会是纪总的吧。”
温叙白点头:“是……”
周蕊:“额……”
温叙白焦虑道:“我真不是故意碰他手机的,纪总好像生气了,周姐我该怎么办啊。”
周蕊:“纪总怎么生气的?”
温叙白:“他把手机密码告诉我了……”
周蕊:“……”
温叙白欲哭无泪:“他连手机都不想要了!!!”
周蕊:“…………”
周蕊觉得奇怪,但以纪淮深的洁癖程度,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
周蕊只能安慰:“事情都发生了只能先这样,所以接下来你要加倍努力工作,月末考核是纪总评分,不过放心啦,纪总一般公私分明。”
周蕊走后,李少恒把椅子滚到温叙白旁边,搭话道:“纪总给你手机做什么?”
温叙白毫无保留道:“这次会议很重要,纪总发现我没录音,他自己录的。”
李少恒干笑道:“是吗。”
温叙白认真道:“是啊,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啦。”
李少恒:“?”
温叙白:“你都没找我要手机密码,那说明赵寻肯定打的是紧急电话呀,打紧急电话一般都是人命攸关的大事,用一次工作失误换一条人命很值!”
李少恒:“……”
温叙白:“本来我还挺难过的,但一想到救人心情就好了许多,对了,赵寻他家里人没事吧?”
李少恒嘴角抽搐:“没事。”
温叙白拍手:“那太好了。”
温叙白开始整理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这件事他很拿手,曾经在温家内部会议里,他经常承担这项任务。
不过已经太久没记录过了,温叙白有点手生。
根据录音发现很多遗漏和错误。
温叙白从头开始修改。
等再次抬头已经是午休时间。
温叙白拿起手机,准备放空一会。 【1】: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想要。
温叙白:“……”
差点把你忘了。
趁着午休时间,温叙白独自去报警,查监控。
让纪淮深陪他太不合适了,如果被纪淮深看到他被怼在墙上这样那样……不敢想象。
温叙白在监控里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即便是在模糊的视频里也能看出来对方腰窄腿长。
在捂住温叙白嘴,将温叙白拉进小巷时的动作极其从容,好像没用什么力气。
离开的步伐很大,但不显急迫,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扶了下鸭舌帽,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尖,跟走T台似的。
……现在变态都这么帅了吗。
手机震动。 【1】:看见了?
【1】:我好看吗?
【1】: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宝宝,你说我一定会改。
【1】:宝宝你怎么不回我,是太丑了吗T_T
温叙白:“……”
一边的警察:“…………”
警察:“这个……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确实根据这一点信息找不到人,如果后续有新发现会联系您的。”
温叙白害怕道:“那他今晚再找我怎么办?”
警察:“今晚找个人陪您回家,如果他出现,立即拨打报警电话。”
温叙白:“好吧,我知道了。”
温叙白没离开警察局,他怀疑变态就在警察局旁边。
【W】:我没听你的话,今天你会来找我吗? 【1】:宝宝,你想我来找你吗。
【W】:…… 【1】:知道今天要找别人陪你回家。
【W】:。 【1】:男的。
【W】:。 【1】: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叙白心下一惊。
不会要对纪淮深痛下杀手吧? 【1】:算了,我有点不敢听。
【W】:?
【W】:你到底……
字打到一半。
“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叙白浑身一颤。
“啪!”
手机掉在地上,温叙白猛地回头。
俊美男人站在他身后,垂眸摆弄烟盒,指节凸出。
听见手机落地的声响,纪淮深率先弯腰,捡起手机。
“我……”温叙白接过,“刚才在想事情,纪总您怎么来了?”
“有合作商在这边。“纪淮深问,“心不在焉是因为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嗯。”温叙白心思飘远,心里怕那个变态会冲过来杀人。
“为什么?”纪淮深询问,“和我讲讲好吗,他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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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温叙白思虑片刻,“没什么,这是我的私事,纪总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纪淮深:“……好。”
纪淮深没再追问,说:“趁着中午的时间,我们谈谈季舒阳的事。”
温叙白:“好呀,去哪里?”
纪淮深:“车上说。”
这是温叙白第二次坐纪淮深的车。
两人之间依旧空着一大块位置。
纪淮深缓缓道:“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问题。”
温叙白一愣:“他……”
纪淮深:“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件,不方便说出口的事。”
温叙白:“……”
季舒阳!!!
你没事吧!!性癖就算了,这种事也往外面说?!!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心理问题还是其他原因,但是有没有想过解决办法?比如是心理问题,就去找医生。”
看来纪淮深不知道他皮肤饥渴症的事。
温叙白心里得到一点安慰,说:“是心理问题,找过医生,但心理疾病……不是那么好治的,需要时间,一年,十年,或者一辈子。”
纪淮深看向他:“觉得不好治,是因为想从零到一百,可以试试从零到五,五至十……九十九到一百。”
温叙白眨了下眼睛——好像确实可以这样。
温叙白尴尬道:“可是那种事……怎么分成这么多步啊。”
纪淮深嘴角勾了下:“自己想想,我不方便说。”
温叙白:“……”
用手,到用腿,到蹭蹭不进去?
温叙白越想脸越红,默默用手挡脸。
纪淮深又说:“你认为季舒阳会陪你从零至一吗?”
“……”温叙白被纪淮深问住了。
“会吧。”温叙白说,“应该会。”
纪淮深点头:“嗯,那就去试试,不行再来找我。”
温叙白:“啊……啊?”
纪淮深:“怎么了?”
温叙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没什么,我……”想多了。
临下车前,温叙白说:“纪总,这几天您最好找个保镖。”
纪淮深瞥他:“原因?”
温叙白:“嗯……就是我去警局找的那个人,仇富,他知道我的老板很有钱,所以想杀您。”
纪淮深偏头咳了一声。
温叙白:“对吧,非常很可怕,他真的很变态,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纪总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纪淮深:“那你怎么办?”
温叙白:“……还没想好。”
纪淮深:“以后我送你回家。”
温叙白:“?”
纪淮深:“明天请保镖,保护我们两个。”
温叙白摆手:“不不不,这样太麻烦了。”
纪淮深似笑非笑:“你去另外一个世界,我更麻烦。”
温叙白:“……”也是哈,好好的员工死了算怎么回事。
“纪总,真的很感谢您,您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虽然您也不缺什么了……但比如情绪价值什么的,我都会尽力给您的!”温叙白感动,看着纪淮深,“季舒阳有您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温叙白羡慕道:“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纪淮深盯着温叙白看了会,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
刚回到工位上,周蕊就给他下发一堆任务。
温叙白忙得昏天暗地,有几个地方一直弄不对,温叙白执拗地一遍遍改,再次抬头,秘书部灯都关了一半。
温叙白看时间——晚上七点。
【周蕊】:小温,明天有个会议需要你策划,加油哦。
【周蕊】:[文件]
文件里是参加会议的几位领导名字和邮箱。
温叙白把邀请函发到领导们的邮箱里,关掉电脑,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发呆。
片刻,缓慢起身,走到纪淮深办公室,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叙白有点纠结。
今天中午说好和纪淮深一起走的,但……保镖是明天来,今天纪淮深会不会真的出事啊。
温叙白想了想,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走进去,发现纪淮深在开视频会议。
纪淮深瞥见他,画面之外的手,做了个五指向内折的姿势。
温叙白立即走过去,站到纪淮深身边,故意选择画面外的位置。
温叙白规规矩矩站好,右手却忽然被抓住,接着他整个人被往纪淮深那侧拉了一下。
就这样入镜了。
屏幕上的老外用一口腔调诡异的中文和他打招呼:“你好。”
温叙白手足无措:“Hello.”
他求助地看向纪淮深:“纪总……”
老外看着温叙白:“Qui est - il?”[法语,他是谁?]
温叙白:“啊?”
纪淮深:“他问你是谁。”
温叙白:“secretary.”[英语,秘书]
老外茫然摇头——听不懂。
温叙白:“……”我也听不懂你啊!
纪淮深开口:“L'avenir accompagnera les gens pour la vie... Peut - être.”[法语,未来会相伴一生的人……也许。]
温叙白闻言,悄悄道:“秘书的法语这么长?”
纪淮深:“嗯,文化差异,中文精简。”
温叙白似懂非懂。
老外眼睛发亮,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温叙白一个字没听懂,站在旁边陪笑。
老外:“Pourquoi l'aimer?” [法语:为什么喜欢他?]
纪淮深:“Comme le petit prince, ensoleillé mignon.”[法语:像小王子,阳光可爱。]
说着说着,老外忽然拉来妻子,抱着妻子亲了一口,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的妻子也很可爱,我非常爱她。]
温叙白瞪大眼睛。
纪淮深说:“他在讲,如果你们不这么做,这个合同就签不了。”
温叙白:“…………”
有人要害我,按照纪淮深的洁癖,和讨厌他的程度,亲完的下一秒,他离职信就会被提交。
而且这也不合适吧。
和秘书搞亲密。
温叙白:“我……”
话音未落,霎时,屋内灯光熄灭。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温叙白吓了一跳:“纪总?纪总这是怎么了?”
身边亮起一道光,温叙白扭头,就见纪淮深手里握着手电,照了下他的脸。
温叙白:“我没事纪总。”
说完,温叙白脸色惨白:“纪总,不会是那个变态来了吧。”
纪淮深:“……”
纪淮深起身:“放心,是电闸的问题。”
纪淮深绕出办公桌,温叙白跟在纪淮深身后说:“纪总,您还随身带手电啊,现在很少有人带手电了。”
纪淮深:“嗯,备用,防止手机没电。”
温叙白:“啊……公司经常停电吗?”
纪淮深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难道纪淮深怕黑?
纪淮深步伐从容但快,正下应急通道的楼梯。
温叙白又否定自己——看样子不像。
温叙白紧跟纪淮深。
纪淮深不怕,但他怕。
温叙白边下楼梯边觉得,自己身后跟了一万个“人”。
纪淮深走路很快,温叙白费力跟紧,脚底传出“哒哒哒”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纪淮深似乎放慢了脚步。
到达控电室,纪淮深举高手电,查看电闸等一系列有关电的都东西,温叙白看不懂,就在旁边安静地等。
片刻,纪淮深貌似嫌手酸,换了只手。
温叙白立刻:“纪总,我帮您举手电吧。”
纪淮深看他一眼,把手电递给他:“嗯。”
温叙白双手把手电举过头顶,小臂搭在脑袋上。
表情紧张。
身后……不会有鬼吧。
虽然知道鬼这种东西应该不存在,但就是觉得漆黑的身后,有东西。
正默默盯着他,随时都会窜出来。
黏腻的。
血腥的。
“害怕?”
“?!”
纪淮深笑了一下:“怕成这样。”
温叙白垂着脑袋疯狂点头:“纪总,我是真的怕鬼,非常怕。
纪淮深看着电闸说:“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需要找技术工人,先送你回去。”
说完,前去开门,温叙白着急地去拉纪淮深。
接触纪淮深皮肤的那刻,温叙白愣住了。
纪淮深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温叙白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当,立即缩胳膊。
——用力。
没成功。
纪淮深五指收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冰凉。
温叙白恍惚:“纪总……”
纪淮深:“怕你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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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由于纪淮深对公司的路十分熟悉,所以手电筒又回到纪淮深手中。
纪淮深皮肤的触感十分美妙。
温叙白甚至忘记恐惧。
和季舒阳的不同,季舒阳的皮肤很完美,没有瑕疵,是佳肴。
而纪淮深的皮肤,像“漩涡”,像“毒品”。
温叙白几乎痴迷于触摸纪淮深皮肤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一次,是高中,季舒阳第一次帮他解皮肤饥渴症的时候。
体育器材室,温叙白难受得不能站立,双手无助地四处触碰自己的皮肤,然而并不能缓解。
直到季舒阳的出现。
温叙白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么难堪的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季舒阳蹲在他面前,温和地牵起他的手,引导道: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季舒阳把温叙白的胳膊放在肩上,温叙白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温叙白哭着抱紧面前的人,用面颊去蹭对方的脖子,那种史无前例的巨大满足感吞没神志。
“季舒阳,”温叙白闷在对方的颈窝,说,“谢谢你。”
“……”
季舒阳停顿一下,干涩道:“嗯,不用谢。”
***
仅限这一次。
此后和季舒阳接触再没有这种感觉。
而最近,这种像吸食毒品一样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
难道是因为尝试了新鲜事物吗?
温叙白强行压抑想用指腹摩擦纪淮深手掌的欲望,拚命且贪婪感受着这难得的触碰。
“纪总……”
“嗯?”
“慢一点,我……跟不上。”
“好。”
纪淮深放慢脚步。
温叙白撒谎了。
纪淮深的速度已经很慢,哪怕是个年幼儿童都能跟得上。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多在纪淮深的皮肤上停留一会。
我在撒谎。
温叙白咬唇。
纪淮深肯定能看出来。
温叙白猛地清醒,偏头看纪淮深的侧脸。
——纪淮深竟然也在看他。
对视的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纪淮深:“看什么?”
温叙白:“纪总在看什么?”
纪淮深:“看你有点难受。”
在空无一人,且漆黑的公司里,两人的速度堪比散步。
却没有人打破这奇怪的现象。
温叙白:“……我想到了一些事,没太大问题,纪总不用担心,反倒是您,您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感冒了啊,吃药了吗?”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开始闲聊。
“纪总,传闻您有洁癖,这个事是真的吗?”
“真的。”
温叙白身子一僵:“啊……那我岂不是一直在触碰您的底线。”
纪淮深拉着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不是说过了,我的洁癖不对你。”
这晃手。
好像在撒娇。
温叙白把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接着问:“为什么不对我?”
“你为什么喜欢季舒阳?”
“……”
不知道。
自从和季舒阳绑定“解除皮肤饥渴症”的关系后,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纪淮深:“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温叙白不理解。
可能是纪淮深这种天才的脑回路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您的手机……我以为是因为洁癖,不想要了,一天都没还您……”温叙白尴尬道,“没耽误工作吧?”
“没有,那个是私人的,工作用另一部。”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纪淮深笑了一下。
温叙白:“您总是不和我说话,所以很多东西只能靠猜,回想之前,我们高中三年同学,几乎天天见面,却没说上几个字。”
“……”
纪淮深握紧手电的手指松了又紧,很久,才慢腾腾,试探道:“以后,多说?”
“好啊好啊。”温叙白点头,朝纪淮深弯着眼睛笑道,“那就从今天开始了解吧。”
“纪总,您有害怕的事吗,”温叙白随口说,“我怕的事还蛮多的,怕鬼,怕孤独,怕被诟病。”
“我害怕一个人的名字。”
“?”
纪淮深走出公司大门,关掉手电筒。
看着温叙白,说:“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
温叙白悄悄道:“是那个变态吗?”
纪淮深:“……”
温叙白小鸡啄米:“我也害怕。”
纪淮深哼笑:“上车吧,送你回去,这样就不怕变态了。”
温叙白:“那纪总您怎么办,万一他威胁您……”
纪淮深:“我的司机是保镖退役,虽然比不上年轻保镖,但在变态手下生还的概率还是很可观的。”
***
温叙白到家,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焦头烂额。
纪淮深有洁癖,那他温叙白就和纪淮深完全相反。
——真的,很不喜欢,收拾房间!
从小在温家虽被当工具人,但温家不会少他什么,保姆照常收拾他的房间,熨烫衣服。
以至于现在自理能力极差。
温叙白乱塞一通,拿出笔记本,开始敲明天会议的方案。
所有受邀请的人都接受邀请,温叙白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准备入睡。
手机震动。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手机照亮温叙白的面部。
他缓缓敲字。
[工作太忙,忘记了。]
温叙白盯着那未发出的行字。
浅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其实他不想见季舒阳。
因为知道见到对方,一定会面对问题——是否接受做//爱。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季舒阳,你让我压力好大。
温叙白又把字都删了,将手机胡乱塞进枕头下面,带着疲惫入睡。
***
“昨天的考核分数出来了。”周蕊拿着文件走到实习生这边,看了眼温叙白。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
——周蕊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周蕊说:“条理清晰,语言简洁,最具专业性的是温叙白和赵泽安,提出表扬。”
“……”
大家不会心地笑了笑。
周蕊:“现在公布排名。”
“赵泽安第一名,吴嘉第二名,李少恒第三名,温叙白第四名,赵寻第五名。”
温叙白愣住。
周蕊看着他:“内容很好,但是犯了一个最不能犯的低级错误,这个分数是你应得的。”
温叙白:“什么错误。”
周蕊:“记录人的名字写错了。”
所有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
温叙白结果文件,看着自己会议记录的那页纸。
记录人:07
温叙白:“………………”
温叙白想抽死自己。
“07”是温家给他的代号,温叙白悲催地称这个为牛马代号。
代号是代号,温叙白是温叙白,温叙白所做的成就全归于代号,和温叙白没一点关系,哪怕代号后面易主,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也依旧属于这个代号。
这也温叙白想离开温家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温家人从不信任他。
无论是能力,还是诚信。
平台好有什么用,连个名字都不配写在文件上。
温叙白尴尬低头。
实在是写出肌肉记忆了……
周蕊离开后,几个实习围上来看乐子。
“哈哈哈温叙白你在搞笑吗?”
“……我脑袋秀逗了。”温叙白把脸埋进文件里。
只有赵泽安没笑。
他视线略过温叙白所有的会议记录,最后停留在“07”这个数字上。
“温叙白。”
“嗯?”
赵泽安:“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温叙白笑着递出手机:“好呀,我的荣幸,以后工作可以请教你了。”
赵泽安摆手:“不敢不敢,是我请教你。”
李少恒:“赵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你还用请教别人?”
赵泽安:“……你不懂。”
加完微信,赵泽安回到工位,盯着温叙白的头像愣神。
***
十点,温叙白去打印资料,桌面上座机响了。
一般工位座机没人接听,就需要邻近工位帮忙接听。
李少恒接起电话:“您好。”
“诶,好的,您说今天的会议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是吧?”
“不麻烦不麻烦,您是核心人员,会议推迟是应该的,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嗯嗯,再见。”
李少恒撕下便利贴,把会议推迟的消息写下来。
正要贴在温叙白电脑边,他的手忽然停顿在空中。
昨天记录会议那项考核,他的分处于中间位置。
而温叙白虽然是倒数第二,但专业能力不容小觑,以后肯定会对他有威胁。
温叙白能被辞退就好了。
反正温叙白家里有钱,也不差这一个工作。
这样想着,李少恒默默把便利贴攥进手心,抛入脚下的垃圾桶。
***
当周蕊通知温叙白以后纪总的咖啡都由他来送时,温叙白还诧异了一会。
转念想——纪淮深不对他犯洁癖,心里释然许多。
难道是为方便交流季舒阳的事。
提起季舒阳……
昨天晚上: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季舒阳】: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吗[可怜]
今天早上八点:
【季舒阳】:温叙白,我想你了。
[你认为季舒阳会陪你从零至一吗?]
[会吧,应该会。]
温叙白吐出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敢相信季舒阳了。
会吗?
季舒阳会像之前那样,用甜言蜜语来强迫他,还是会耐心陪他从零至一。
温叙白闭眼,把手机扔在一边。
在桌子上趴了几分钟,温叙白去泡咖啡。
与此同时纪淮深发来消息。
【纪总】:泡茶吧。
【纪总】:以后都不用泡咖啡。
温叙白盯着这两条消息,心里更加酸楚。
整整七年,季舒阳连他咖啡过敏都没发现。
温叙白拿着茶杯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手机震动。 【1】:宝宝,生日快乐
【1】:可惜我不方便出现在你面前,想给你定制一个大蛋糕。
【1】:奶油在你的皮肤上一定会更甜。
“……”
如果不是变态提醒,温叙白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温叙白垂眸,收拾好心情,露出笑容,推门走进办公室。
“纪总。”温叙白把咖啡放在桌上。
纪淮深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昨天晚上没做噩梦?”
温叙白摇头:“没有没有,有纪总陪着怎么会做噩梦呢,昨天我一点都没害怕。”
纪淮深:“今天工作忙吗?”
温叙白:“一会有会议需要我策划,但已经安排妥当啦。”
“很厉害。”
纪淮深说完,藏在桌下的手忽然拿出来,那里正拎着一盒蛋糕。
“……”
温叙白:“纪总您这是……”
纪淮深拆蛋糕盒,手指很漂亮,垂下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们是上下级,是高中同学,朋友……或许算得上,这几个关系迭加,我想,我有职责给你过个生日。”
纪淮深插了几根蜡烛,一根根点燃。
纪淮深用手指把茶杯和蛋糕都推向温叙白。
“蛋糕配茶,有点简陋,别嫌弃。”
温叙白垂在裤侧的手指微微弯曲。
“好,谢谢纪总。”温叙白弯腰拿起蛋糕和茶杯,“我到那边的桌子上去吃。”
“嗯。”
办公室很安静。
温叙白坐在沙发上,盯着蛋糕,眼眶湿润。
他手肘压着膝盖,两只手交握成拳,脑袋一片空白,想许愿也不知许什么。
片刻,头抵在拳头上,一滴泪下落,浇灭一根蜡烛。
温叙白努力压抑哭声。
却还是哽咽了一下。
纪淮深猛地起身:“怎么了?”
温叙白嫌丢人,抹了把脸,“没事……我……”
话音未落,纪淮深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牵着他的手。
纪淮深的掌心依旧很凉。
“别怕,我不会说出去。”
“想哭就哭,温叙白。”
好熟悉的话。
季舒阳和他说过类似的。
温叙白忍不住了,崩溃地哭出声。
“纪总,我不知道季舒阳能不能陪我从零到一,我不敢知道……”
“他给我发信息了,说想我,我没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冷暴力,但……”温叙白泣不成声,双眸无助地望着纪淮深,“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止那一个了。”
这些天积压的情绪通通爆发,温叙白不停地说:“他不知道我咖啡过敏,他能为做爱不顾我的身体,他嘴上说着关心,实际行动迟到了12个小时,他不记得我的生日,连变态都记得我的生日……我工作还失误了……”
温叙白说了很久很久。
纪淮深自下而上看着温叙白,随后坐到温叙白身边,把温叙白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温叙白已经管不了什么上下级,纪淮深是否讨厌他,温叙白躲在这个他身体极其喜欢的怀抱中,一边汲取温度,一边大哭。
***
纪淮深从不会用“纪总”这个身份,和温叙白有过度的亲密接触。
因为没有资格。
他轻轻拍着温叙白的脊背,给对方顺气。
另一只藏在裤袋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
温叙白的体温几乎让他发疯。
季舒阳。
纪淮深嘴角勾起。
你的男朋友,抱起来真舒服,是我第二次抱。
可惜,你让他这么伤心。
他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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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温叙白很少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最近事情太多了,外加季舒阳给“巴掌”,纪淮深给“甜枣”的行为,他就没崩住。
哭完,已经完全冷静,温叙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纪淮深大眼瞪小眼。
温叙白有点尴尬。
在季舒阳发小面前吐槽季舒阳,还又哭又闹的。
温叙白:“我……”
纪淮深:“生日快乐,吃蛋糕吧。”
温叙白怔然——纪淮深在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给台阶他自然要下。
温叙白笑道:“好,纪总送的蛋糕一定很好吃。”
温叙白抿着奶油,说:“纪总,这个蛋糕我可能没有时间吃了,一会会议就要开始,我需要去准备东西。”
“稍等,”纪淮深走到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头发。”
温叙白跟在纪淮深身后,抬手摸了摸,好像确实有点乱,他四处寻找有没有能当镜子的东西。
纪淮深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镜子。
温叙白:“……”
温叙白笑了:“纪总,您是哆啦A梦吗。”
温叙白接过梳子,纪淮深正要把镜子递给他,却见温叙白直接双膝微屈,对着纪淮深手里的镜子开始梳头发。
纪淮深瞳孔轻颤。
接着似乎偷偷笑了一下,默默把镜子举正。
温叙白:“?”
温叙白:“纪总,您是不是笑了?”
纪淮深:“……”
温叙白假装委屈:“我知道我现在很丑,但您嘲笑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没有。”
“什么?”
“不丑,”纪淮深强调道,“很好看。”
温叙白:“……”
很好看是不是有点假。
温叙白很快就梳完头发,在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脸也是一片狼藉,便又去抽了几张纸,倒一些矿泉水在上面。
一切整理好,温叙白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纪总,蛋糕我放在茶水间的冰箱里,晚上接着吃,这杯茶我喝过了,就先拿走了,等会议结束再给您泡一杯。”
“不用拿走。”
温叙白:“啊?”
纪淮深把杯子拿到手里:“你很着急,这个我来处理。”
温叙白:“这怎么行。”
纪淮深:“怎么不行?”
“……”
额。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温叙白纠结一会:“那我叫个人进来吧。”
纪淮深生怕杯子被拿走似的,拿着水杯回到办公桌,把杯子放在一堆文件后面。
在温叙白这个角度甚至看不见杯子。
纪淮深抽出一本资料,文件山下降一个肉眼看不清的高度。
纪淮深:“看完这些我就去处理,很快。”
温叙白:“…………”
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那些文件他能看好几天。
“好吧,”温叙白叹气,“那我走了,纪总您辛苦。”
温叙白先去的茶水间,再回工位。
把工位上乱七八糟的资料整理到一起,再和负责本次会议的其他人进行对接。
又是中午,工位上没几个人。
附近只有李少恒。
温叙白已经准备好李少恒问他“你为什么从纪总办公室带蛋糕出来?”这个问题了。
直到他整理完资料,李少恒都没问。
百忙之中,温叙白瞥了李少恒一眼——李少恒飞快收回目光。
“……”
温叙白继续忙碌。
会议开始前,几个参会人陆续走进会议室,礼仪负责迎接,温叙白负责四处查看设备是否正常,发的文件内容是否正确。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
会议核心,也就是本次会议的中心人物还没到。
温叙白走到会议室外,靠在门边数时间。
四分钟。
三分钟。
……
三十秒。
李少恒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没人通知你这次会议取消了吗?那位有事来不了。”
温叙白蹙眉:“什么?”
李少恒:“你不会没收到消息吧?”
温叙白:“……我确实没收到。”
李少恒面露同情:“快去赔罪,刚来公司就犯这样的大错,赔罪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见温叙白站在原地没动,李少恒催促道:“快啊,你想被开除吗?里面那些人都日理万机的,当误一点时间你知道损失多少吗?”
温叙白忽然露出笑容。
李少恒:“吓傻了?”
“温总。”温叙白向前一步,“我带您进去。”
李少恒:“……什么?”
他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男人正站在他身后,黑发,桃花眼半睁不睁,模样困倦。
“嗯,”男人拖着尾音,“进去。”
温叙白:“……”
温叙白假笑:“您醒醒,好吗?”
男人看了他一眼,懒散道:“嗯?好。”
温叙白:“…………”
温以珩打了个哈欠,手臂搭在温叙白肩上,被温叙白一巴掌拍掉。
温以珩清醒了。
他轻咳一声,走进会议室。
李少恒愣在原地。
竟然有人来救场??
“姓温……他不会是……”
赵泽安走过来:“温家大少,温以珩。”
李少恒:“温家是什么?”
赵泽安看了眼温叙白,迅速收回目光,解释道:“温家是个非常神秘的家族,庞大且分外家和本家,涉猎范围广,你要问我那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李少恒看向温叙白:“那你也姓温……”
温叙白笑道:“你看我像温家人吗,温以珩能来救场是因为我给他当过秘书,而且恰巧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李少恒阴阳怪气:“他对你很亲密呢。”
赵泽安抢先道:“温以珩纨绔子弟,对谁都这样,没有边界感,你站他身边他也那样,说不定还能亲你一口。”
温叙白:“……”
倒也不至于。
李少恒:“你怎么这么了解?”
赵泽安:“我给他当过秘书。”
李少恒:“?”
温叙白:“?”
赵泽安揉乱头发,不愿多说:“之前的工作经历而已,没什么可讲的,我先走了,你们忙你们的。”
温叙白觉得好笑,对李少恒说:“是不是觉得被温家秘书包围了。”
李少恒:“……”
李少恒扯了扯嘴角:“有点。”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核心人物虽然更替,但因为换的是温家人,在场几个合作商出来都是笑容满面的。
从业几十年,和温家搭上关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今天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周蕊得到消息,去通知纪淮深,说今天公司来了个大人物。
温以珩打着哈欠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纪淮深。
温以珩立马把嘴闭上了。
温以珩上前打招呼:“您……”
纪淮深淡淡道:“温总,您的到来,让我们公司蓬荜生辉。”
温以珩:“…………”
温以珩嘴角一抽。
迅速溜了。
***
终于忙完,温叙白饥肠辘辘,没去食堂吃饭,跑到茶水间把那个蛋糕吃得一乾二净。
简直不要太幸福。
甜品是人类之光。
温叙白开心地眯了眯眼。
周蕊推门进来,叹气道:“快去道歉吧,纪总很生气。”
温叙白急忙擦嘴:“为什么,会议不是进行成功了?”
周蕊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
“客户不是地位越高越好,而今天这一出戏,会让那个有事没来的客户永远都不会回来。”周蕊说,“你觉得呢,温叙白,那个客户会怎么想?”
“不过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纪总生气的点也不是这个。”
周蕊话里有话:“去道歉,看你的同期实习生是怎么做的。”
温叙白赶到纪淮深办公室,在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温叙白给自己打气,握紧拳头,推门——
“你们是竞争对手,但不是敌人,这样下去公司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纪淮深站在办公室中央,温叙白只能看见那四个实习生的背影,和纪淮深一部分的身体。
纪淮深冷声:“既然如此,都不要干了。”
一本文件被甩在地上,很巧和地穿过实习生中间的空地,砸到温叙白脚边。
“……”
空气安静一秒。
温叙白蹲下,把文件捡起来。
没敢看纪淮深。
他低着脑袋,站到所有实习生身边,默不作声。
周蕊推门进来:“干什么呢,以为上学等老师批评呢?拿好离职报告,都出来!”
温叙白又跟着出去了。
没注意身后纪淮深神色错愕。
***
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
纪淮深看着他刚收藏好的杯子——那个温叙白喝过的茶杯,被他放进了一个带密码的盒子里。
他把杯子小心翼翼拿出来,喃喃自语。
“……”
“没想对你发脾气……”
“对不起……”
“宝宝,”纪淮深轻轻把嘴唇贴在杯口上,神色享受又痛苦,“怎么办,我们的关系好不容易亲近一点,又被我搞砸了……怎么办……怎么办……”
安静的办公室,只剩纪淮深一个人的声音。
悲凉,执拗。
痴迷。
【未完待续】
第11章
周蕊把所有人痛骂一通,临近下班,几个人凑在一起谈论:
“我们真的要被开除了吗?”
“还有机会,”赵泽安说,“如果真下定决心要我们走,我们现在已经在家了。”
“那怎么办啊。”吴嘉着急的哭出来,“我好不容易进这个公司的。”
赵泽安:“今天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之前肯定出现过类似问题,你们之中,有谁敢说,没做过?”
“……”
“……”
实习生们眼神纷纷飘忽不定。
温叙白看了看四周,刚想开口,赵泽安就说:“看来只有我和温叙白没做过。”
赵泽安耸肩:“没有办法,只能道歉。”
李少恒干涩道:“我们一起去吗?”
赵泽安:“谁错了谁去。”
温叙白:“我也要去,今天这件事我处理的也有问题。”
赵泽安摇头:“不,你没别的办法。”
温叙白:“那也是错了。”
赵泽安眸光一闪:“我陪你。”
李少恒开口:“我们其实可以派一个人去道歉。”他看向温叙白,“我看到了,今天纪总送你蛋糕了,你们关系不错吧。”
赵泽安蹙眉:“所以?”
李少恒:“所以我们五个人七嘴八舌说一堆,都不如温叙白一句话,而且今天这件事的主角是温叙白。”
实习生们的视线汇聚在温叙白身上。
赵泽安:“你过分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温叙白拦住赵泽安:“不要吵架。”
“你说的有道理,”温叙白对李少恒说,“我会道歉,但还是想提醒大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做的事,我们这群实习生看不出来,但纪总全看在眼里,不然今天只是我工作对接失误,只有我会被开除,不会所有人一起被辞退。”
说完,温叙白转身离开,赵泽安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臂:“我陪你。”
温叙白轻轻摇头:“不用,最无辜的就是你。”
说完,温叙白笑了笑:“谢谢赵哥为我说话,还那么信任我,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赵泽安一愣。
半晌,垂眸:“嗯,好。”
***
温叙白是在天台上找到纪淮深的。
纪淮深坐在长椅上,身后是都市繁华的夜景,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温叙白什么都看不清。
这样更可怕了。
温叙白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迈大步上前。
纪淮深抬眼看他,没出声。
此时此刻,他的高岭之花老板,正在天台,吹着冰冷的晚风,绣花。
“……”
“…………?”
没错。
用针,在手帕上,绣花。
温叙白恍惚了。
是梦吧。
啊??
纪淮深的针法很厉害,温叙白亲眼看着对方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轮廓,那是一朵蔷薇花。
“纪总……”
“孙总喜欢绣花。”
孙总正是今天被替掉的会议核心。
温叙白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纪淮深把手帕和针线递给温叙白:“试试。”
温叙白:“这个真不会。”
纪淮深也没多说,继续垂头绣花。
“……”
温叙白双手摊开,眼睛亮晶晶的:“还是我来吧,我懂您的意思,我会找孙总赔罪的,但是这一分钟,请允许我先向您道歉。”
“你没做错。”纪淮深视线略过他的手,将手帕放在他的手上,“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温叙白。”
温叙白是个话唠。
就算对面是石头他都能滔滔不绝一个小时。
纪淮深对他来说不过是最低级的BOSS。
但温叙白竟然哽了一下。
【温叙白】
这三个字,怎么有点可怜的意味。
弄得他想呼噜呼噜纪淮深的头发,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啦,我知道。”
但只能想想。
肯定是他又想多了。
温叙白点头,定定地看着纪淮深:“纪总,我知道,您什么都看在眼里,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
纪淮深垂下眼睛:“嗯。”
温叙白坐到纪淮深身边,纪淮深身子僵了一下。
温叙白扭头冲纪淮深笑:“纪总,那我就开始绣啦,可能绣得很丑,还请您多多指教。”
贴着纪淮深绣出的轮廓落针,温叙白轻咬唇瓣,把线扯出去。
纪淮深小心翼翼观察温叙白的神色。
“纪总。”温叙白严肃道。
“什么?”纪淮深声音发紧,手指微微弯曲。
“我第一下好像就绣偏了。”温叙白说,“这怎么办。”
“……没事,”纪淮深偷偷放下心里的石头,“这个本就是练习。”
“哦哦,好,我再努力努力,其实很早之前学过一点,在……在上一个地方工作的时候,也是因为客户喜欢绣花,但我手太笨,总是绣不好。”温叙白叹气,“也不知道孙总会不会觉得我敷衍。”
“温叙白。”
“嗯?”
晚风里,纪淮深的声音沉静而温和:“会议开始前,要进行核对。”
指尖的针停在手帕表面,温叙白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事……如果核对一遍就不会这样了……纪总对不起,这么看来我的错误也不小。”
纪淮深的话点醒了温叙白。
会议开始前他完全可以再确认一遍参会人是否都有时间参加。
温叙白用针刺破手帕表面。
“纪总,您真的要开除我们吗?”温叙白忽然问。
“不会,”纪淮深又补充,“不会全部开除。”
“那就是至少要走一个。”
“竞争可以,恶意竞争损坏公司利益,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没有机会了吗?”温叙白停下手上的动作。
纪淮深看向他,询问:“你不想让他走?”
温叙白摇头:“其实我都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只是他们看起来挺难过的,我多问一嘴。”
纪淮深:“是他们派你上来说情吧。”
温叙白:“……”
温叙白垂死挣扎:“我代替他们来道歉。”
“实习生最后只能留一个,你想让他留下来吗?”
“……”
温叙白纠结道:“这个问题还是纪总您来做决定吧,我什么都不懂,我也没有权利为多交几个朋友而损害公司利益。”
“怕他的记恨,对吗。”
“……”
温叙白:“纪总,不瞒您说,我有个毛病,我习惯对所有人释放善意,相信所有人,享受朋友众多,热闹的感觉,我特别害怕孤独,害怕被人们,哪怕是一个,对我冷眼相待。”
说着,温叙白悄悄看纪淮深:“就像您之前那样,超级冷漠。”
纪淮深:“……”
温叙白:“不过我没有非要留下他的意思,就是吐槽一下自己,您别多想。”
纪淮深:“那季舒阳呢?”
温叙白:“什么?”
纪淮深:“他的冷眼相待,你为何不怕?”
“我怕啊!”温叙白说,“您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是我情感麻木后的样子而已,早在半年前,我给他发消息就总是石沉大海,准备的烛光晚餐也是放冷后倒掉,我们之间的交流,好像除了……那件事,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我为此做过很多努力,但都无济于事,因为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温叙白说着说着,难过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纪淮深沉默片刻,说:“可以找别人。”
温叙白震撼:“啊?”
纪淮深这话什么意思?
劝分?
纪淮深:“你的……心理问题,不止他一个人能接受。”
提到这个,温叙白心里逐渐平静,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烦闷席卷而来。
皮肤饥渴症。
一个恶心的病。
就像是性瘾一样,很难不让别人误会——你在外面乱搞。
曾经有一个朋友见到他犯病的样子,再没和他说过话,连看向他的眼睛都带着嫌恶,那是看脏东西的眼神。
“不,没有人能接受,至少我没见过。”温叙白重新露出笑容,“没关系,问题总有解决的那天。”
纪淮深没再说什么。
温叙白安静绣花。
某种意义上说,绣花让他内心平静不少。
虽然很丑。
纪淮深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复杂的文件,没有翻动,一直盯着一个点看。
柳青:【k5夜店,我和季舒阳都在,他喝了点酒,对我蛮上头的。】
纪淮深指尖颤了下,轻轻抿唇。
温叙白瞥见对方被手机屏幕的光映亮的脸,默默感叹——这睫毛,这鼻子,啧啧啧。
纪淮深他爸妈长什么模样,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纪淮深按灭屏幕,犹豫一会,说:“想出去玩吗?”
温叙白:“嗯?去哪?”
纪淮深指尖摩挲一下:“夜店。”
温叙白双眼放光:“好啊好啊。”温叙白又冷静道,“纪总,不会是有客户在吧?”
纪淮深:“没有,今天对你发脾气了,这是补偿,你可以多叫几个朋友,费用我来承担。”
温叙白几乎要跳起来:“啊啊啊谢谢纪总!!”
“你很开心。”
“嗯嗯!我说了喜欢热闹嘛,不过去夜店可不是为了乱搞,就单纯喜欢人多热闹的氛围。”温叙白托腮,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总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纪总,您对员工可真好。”
“周姐也和我讲过,说您也曾安慰她,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您一点都不冷漠,实际特别热心肠!”温叙白一说就说个没完,“纪总,您去夜店喜欢玩什么啊,我们一起?您能喝酒吗,我酒量还行,但没瘾,也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就图个氛围……纪总,您是不是……”
温叙白很想问纪淮深——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万一纪淮深还讨厌他,今天这么好的氛围就被打破了。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纪淮深问:“怎么不说了?”
温叙白试探:“纪总会不会觉得我话痨?”
纪淮深:“……”
纪淮深瞥了眼打开录音模式的手机,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不会。”
温叙白灿烂道:“那真是太好了,纪总您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冷场,我和你讲……”
纪淮深甚至想闭眼,仔细倾听温叙白话里的每一个字,感受每一句的尾音。
没关系,他录音了,晚上可以再听一遍。
再听一百遍,一千遍。
这是他这七年以来,偷到的最好的东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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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温叙白给同事们发消息,说纪总心下已经有决定,他干涉不了。
然后转头进入夜店。
踏入黑暗和灯光交错的世界,温叙白先和左边认识的人招呼,再接过右边朋友递来的酒,最后扯着纪淮深的袖子往夜店深处走。
“纪总,您很少来这种地方吧?”温叙白凑近,大声说。
“没来过。”纪淮深如实回答。
温叙白把西装外套脱在椅子上,顺手把纪淮深的外衣给扒了,盯着瞧了瞧,感觉还是不太对。
纪淮深表情有点不自然:“怎么了?”
温叙白上前,抬手解开纪淮深的两颗扣子,露出男人漂亮的锁骨。
温叙白故作惊叹道:“纪总您这条件,绝对是夜店NO.1!”
纪淮深:“……”
温叙白没有夸大,纪淮深的确是名副其实。
才进来,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往这边瞟。
“纪总,您等一下!”
温叙白左看看右看看,跑到远处,很快跑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发箍。
温叙白抬起双臂,把发光的猫耳朵放在纪淮深的头上,随后满意道:“好看好看。”
温叙白给自己戴上小狗耳朵,轻轻地笑,带着促狭问:“纪总我好看吗?”
纪淮深眸光闪了一下,他有些局促地垂下睫毛:“好看。”
“只有好看吗?”
“可爱。”
“仅仅好看和可爱吗?”
“……”
“哈哈哈哈哈。”温叙白笑得直不起腰,牵起纪淮深的手:“走吧,我们去舞池。”
温叙白的指腹触碰到纪淮深掌心的瞬间,心脏漏跳一拍。
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攥紧。
不行。
不可以。
温叙白想收手,以此摆脱被纪淮深肉体诱惑的感觉,却反被握紧。
温叙白:“纪总?”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温叙白比纪淮深矮一点,这种距离只能看见对方的脖子。
“人太多,会找不到。”
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哦……”
温叙白心安理得地抓紧纪淮深的手。
***
狂欢过后,温叙白喘着粗气,把纪淮深拉到座位那边。
这是他们开的台,此时已经有不少人。
温叙白几乎都认识,和他们打招呼,其中大部分是夜店常客,有一两个是很早之前还在温家,结识的别的豪门世家的朋友。
温叙白和他们玩游戏,纪淮深就在一边看。
温叙白的腰杆挺得很直,偶尔伸手去拿骰子,会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纪淮深把脑袋上的发箍摘下来,放到腿上。
这是温叙白送他的。
纪淮深眼底浮现笑意。
这是温叙白送的。
他盯着发箍看了一会,又去看温叙白,直勾勾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温叙白喝了一口酒,不小心弄湿嘴角,便拿纸巾去沾嘴角残留的液体。
用完便扔在桌子上,接着在桌面玩游戏,手臂不小心碰到那张纸,纸便掉在地上。
温叙白瞥见,准备去捡,纪淮深却已经弯下腰,拿起了那张纸。
温叙白笑得很可爱:“谢谢。”
纪淮深:“嗯。”
温叙白继续玩游戏,纪淮深在确定没有人在看他后,把那张纸放进裤子口袋。
指尖在纸巾湿掉的地方停留。
三秒。
十秒。
一分钟。
纪淮深闭眼,喉结滚动。
温叙白去卫生间,离开的时候纪淮深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纪总。”
卷毛拉住纪淮深的手指,朝他眨眼,“您喜欢温叙白吧?”
纪淮深垂眸看卷毛扯住他手指的手。
卷毛讪笑一下,松开,纪淮深转身欲走,卷毛绕到纪淮深身前,拦住他。
卷毛摊开掌心,那上面有一块糖。
“温叙白虽然经常和我们来夜店玩,但他边界感挺强的,没人成功接近过他。”卷毛笑道,“这个糖,吃了他会非常听话,您让做什么都说一不二,纪总,想试试么?”
***
温叙白回来的时候,纪淮深正用湿纸巾擦手。
尤其是食指,擦了好几遍。
看见他,纪淮深做了个四指向内的手势,温叙白立即凑过去。
纪淮深:“经常和他们玩?”
温叙白点头:“嗯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温叙白和纪淮深交涉完,又和身边的人说话,其中一个便是卷毛。
卷毛是他在温家的时候,认识的其他家的豪门子弟。
但卷毛最近家中道落,生活大不如前,温叙白很怜惜对方,于是卷毛邀请他来玩,他从来不会拒绝。
和卷毛说话的时候,温叙白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回头,对上纪淮深的视线。
“纪总?是想走了吗?”温叙白挪到纪淮深身边。
卷毛也凑过来:“刚才我们发糖来着,温叙白你去厕所没尝到,纪总给你留了一块。”
“嗯?什么糖?”
昏暗灯光下,纪淮深摊开掌心。
一个红色包装的糖果。
纪淮深视线落在温叙白身上。
柔软的栗色发丝,浅色眸瞳,气质干净温和。
此时此刻头上还戴着小狗发箍,真的像只热情小狗,对谁都饱含善意。
纪淮深垂眸。
会听我的话?
他看着那块糖。
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只手,拿走了那块糖,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纪淮深的掌心。
温叙白撕开包装,二话不说把糖含进嘴里。
卷毛露出笑容。
卷毛勾住温叙白的肩:“走,那边有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温叙白:“这夜店都来多少次了,还有我没见过的?”
卷毛哼笑:“当然,纪总也一起吧。”
卷毛带他们来到客房部。
温叙白:“……这有什么好玩的。”
卷毛:“你当然不会觉得好玩,但是……纪总会很喜欢,对吧?”
卷毛朝纪淮深眨眼睛。
纪淮深靠在墙上,脖颈微弯,没应。
温叙白一脸疑惑:“你们说什么呢。”
话落,温叙白狠狠蹙眉。
密密麻麻的痒意从脖颈开始,一直到蔓延到全身。
——糟糕。
又是皮肤饥渴症。
温叙白闭了闭眼,深呼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卷毛敏锐察觉到温叙白神色的变化,笑着问:“糖好吃吗?什么味的。”
温叙白砸吧砸吧嘴:“奶糖诶,好吃。”
卷毛:“…………”
卷毛神色欲裂:“奶糖?!”
温叙白一愣:“额……怎么了,不是奶糖?”
卷毛“操”了一声,转身想走,但唯一出口需要经过纪淮深身边,卷毛走到纪淮深那里的一刻,忽然一条腿拦在他面前。
纪淮深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块糖果,放在手心,递给卷毛,淡淡道:“这块不是奶糖,吃?”
卷毛:“……”
这块才是他给纪淮深的。
纪淮深盯着卷毛:“来都来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
“……”
“不想吃?”
“……纪总,”卷毛干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我问你,想不想吃。”纪淮深说。
“……”
卷毛盯着纪淮深的双眼,脚底发软。
纪淮深,名副其实的疯子,因为纪淮深的父亲也是个疯子,纪淮深的父亲做的那些事,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都属于“重案”。
卷毛给纪淮深糖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他敢断定,纪淮深肯定会给温叙白吃。
龙生龙凤生凤,而纪淮深,随他父亲。
很少有人知道纪淮深父亲的事,卷毛就是其中之一。
但……怎么会?
这种人不是应该用尽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纪淮深怎么会把矛头对准他?纪淮深会不会弄死他?
卷毛声音发颤:“不想……我不想吃。”
温叙白不明所以,走到纪淮深身边:“怎么了纪总。”
纪淮深语气不变:“请你的朋友吃糖。”
纪淮深的视线轻飘飘,却如同地狱里索命的阴鬼,湿冷湿冷的,卷毛眼睛一闭:“我吃,我吃。”
说完,拿走那块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卷毛脸色灰白:“我可以走了吗?”
纪淮深:“嗯。”
卷毛立马去开了个房间,把自己锁进去。
温叙白无暇顾及卷毛和纪淮深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
视线模糊一瞬,又变得清晰。
温叙白呼吸停滞。
——季舒阳?
眼前那个,在客房门外玩手机的男子,是季舒阳吗?
温叙白揉揉眼睛。
真的是季舒阳!
太好了。
温叙白难受的几乎要站不稳,他扶着墙,想走到季舒阳的身边,让对方抱一抱自己。
“等久了吧?”少年推开房门,身上裹着浴巾,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温叙白愣住。
季舒阳微微蹙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少年:“不喜欢?”
少年上前,搂住季舒阳的脖子,踮脚去亲季舒阳的嘴:“昨天还说喜欢我呢,今天怎么了,哥哥。”
季舒阳偏头躲过:“不是说了,别亲我。”
少年笑起来。
笑声轻盈,却像刀子一样戳进温叙白的心脏。
温叙白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气,气息颤抖。
手被轻轻握住。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眼睛里满是迷茫。
“想分手吗?”纪淮深语气里有一丝试探,“皮肤饥渴症,我帮你,我……能接受。”
-----------------------------------------------
第13章
房门被关上。
季舒阳和男生进了房间。
“砰”地一声,温叙白身子跟着抖了一下。
“你……您怎么知道?”温叙白问,“季舒阳说的?”
“……不是,”纪淮深说,“很早之前,就知道。”
温叙白很混乱。
嘴里的奶糖还泛着甜味,更让他有一种割裂的感觉。
纪淮深在靠近,温叙白视线落在对方的锁骨上。
这两颗扣子,还是他解开的。
温叙白吞口水。
他拚命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纪淮深却牵着他的手,放在锁骨附近的肌肤上。
“温叙白,我可以帮你。”纪淮深盯着他涣散的眼。
“不行……”温叙白摇头,眼里有泪水。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
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温叙白无助道:“太亲密了。”
纪淮深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擦去温叙白眼角的泪,温叙白几乎是下意识偏头去蹭纪淮深的指腹。
“不行……不可以……”温叙白咬住唇瓣,“纪总您先走吧。”
“亲密又如何呢,温叙白。”
纪淮深的张开手掌,抚上温叙白的脸颊,突如其来的大片接触让温叙白狠狠闭眼,眼泪从下巴尖滴落。
恶心狼狈的样子又被看见了。
温叙白想让自己远离纪淮深,可是他做不到。
“没有人会知道。”
纪淮深指腹蹭过温叙白的嘴角,温叙白全身都在打颤,他咬住自己的唇瓣,垂下睫毛。
“我们可以亲密无间,在天亮之前。”
男人蛊惑的声音几乎把温叙白逼疯。
温叙白贴在纪淮深胸前肌肤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尖泛白。
“纪淮深……”
这是温叙白第一次叫纪淮深的名字。
温叙白睁开眼,一步上前,抱住纪淮深的脖子,脸颊蹭在对方的颈窝。
好舒服。
“纪淮深……”温叙白再一次唤道。
此时此刻,面前的人不是纪总,而是纪淮深。
天亮之前,这个人是纪淮深,仅此而已。
“嗯。”纪淮深应道,也抱紧了他。
房是纪淮深开的。
温叙白领子被扯的乱七八糟,露出大片肌肤,他整个人缩在沙发一角,双腿自然叉开。
眼睛发红,视线紧跟正拉窗帘的纪淮深。
纪淮深把窗帘拉到没有一丝缝隙,边挽袖子边朝温叙白靠近。
温叙白:“纪淮深。”
纪淮深:“怎么了?”
“能关灯吗。”
模样太狼狈了,温叙白不想让别人看见。
“……”纪淮深顿了一下,“好。”
室内一片漆黑。
温叙白摸索着去找纪淮深的身体,最先摸到的是手指。
温叙白跪在沙发上,双手向上探——
手臂,脖颈。
太舒服了。
温叙白小声抽噎,身子向纪淮深那边倾斜,直至扑在对方怀里。
脑袋埋在对方颈窝,不断蹭着。
不够。
一点都不够。
想要更多。
忽地他被抱起来,转眼间,整个人跨坐在纪淮深腿上。
“纪淮深……”
“这样方便,”纪淮深的声音很低,“还想要什么?”
“纪淮深,”温叙白说话的热气打在纪淮深的皮肤上,“谢谢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温叙白在纪淮深腿上向前蹭了一下,直至自己的胸前的肌肤和纪淮深的贴在一起。
即便隔着两层布料,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骨骼。
温叙白下巴搁在纪淮深的肩膀,默默掉眼泪。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
近到温叙白身体有一点反应,纪淮深都能察觉到。
温叙白咬唇正哭着,下巴忽然被一只手钳住,他被迫离开纪淮深的肩膀。
接着男人的大拇指探入他的唇齿之间。
“别咬。”纪淮深的食指轻轻敲了敲他腮边的软肉,“会流血。”
“嗯……”温叙白答应着,舌尖触碰到纪淮深的指尖,又很快缩回去。
纪淮深没有反应。
温叙白便再次用舌尖去探纪淮深的指腹。
几分钟后,室内响起口水黏腻的声响。
温叙白从未这样满足过。
他说不出话,因为含着纪淮深的手指,他不能动弹,因为他全身上下都贴紧了纪淮深的皮肤。
像口欲期还没过的小狗崽。
温叙白轻声哼哼。
可惜没过多久,纪淮深就把手指拿出去了。
温叙白漫无目的地去抓纪淮深的手,最终只碰到一片空气。
他正要再去抓,小臂被纪淮深扯住。
“想要什么?”纪淮深问。
“手指。”温叙白说。
“要手指做什么?”
“……”
黑暗中,温叙白眼里闪过一抹羞耻,他舔了舔唇瓣,不准备回答纪淮深。
而是直接用力抓住纪淮深的手臂,往自己这边拉。
——拉不动。
“为什么不回答?”
“纪淮深……”温叙白恳求道,“手指给我好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手指干什么。”
温叙白:“……”
每次犯病,温叙白就失去了对情绪的掌控能力。
季舒阳的出轨,纪淮深的故意逗弄,最重要的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手指,纪淮深都不给他。
温叙白又开始掉眼泪。
“给我……”温叙白抽噎,“我不想说,纪淮深,我想要,给我,求你了。”
纪淮深的手臂僵了一瞬。
温叙白感觉到对方在泄力,借此机会把对方的手臂扯进自己怀里,用脸颊轻轻去蹭纪淮深的掌心,然后咬上纪淮深的食指。
温叙白的体温将纪淮深的手臂全全包围,纪淮深指尖进入一个比怀抱还要温暖的地方。
温叙白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纪淮深干什么逗弄他,很好玩吗
这样想着,温叙白牙齿用力,他听见纪淮深“嘶”了一声。
温叙白满意地感受口腔里的血腥味。
“疼吗?”温叙白含糊不清道。
“……疼。”纪淮深停顿一会,声音里有些笑意,“很疼。”
温叙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淮深在笑?
肯定听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
温叙白松开纪淮深的手指,在对方怀里蹭了蹭。
身体里那种被蚂蚁啃咬的感觉消失殆尽。
温叙白逐渐神智清醒,每清醒一分,他的身体就跟着僵一分。
温叙白的心沉到谷底。
他到底都和纪淮深做了什么。。。。
温叙白躲在纪淮深的怀里,就这样僵持很久。
久到温叙白腿有点麻,他坚持不住了,率先开口:“我……我去开灯。”
身体刚与纪淮深拉开距离,忽地一股猛力将他又拉回去,温叙白几乎是砸在纪淮深的身上,两个人再一次贴紧。
好热。
纪淮深的皮肤好热。
“纪淮深。”温叙白小声开口。
“嗯,”纪淮深的手放在他的后颈,“再抱会,巩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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