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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主另有其人
“哈啊……?”
闻人懿嘴角扯起僵硬的笑,“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这么说?”
“通常情况下,”荀音站起身,拂袖推过茶盏,递到闻人懿面前,“你不会反问我。”
闻人懿啧了一声,指尖捏起玉釉茶盏,两百年的温玉,质感差了些,但珑州也不是让他能挑拣的地。
“我也是无聊嘛。剑修穷酸,体修粗鄙,而音修文雅飘逸。物以稀为贵,你那么受女修喜欢,要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怕早淹在狂蜂浪蝶堆里了。”
水温隔着玉杯也是柔暖的,体温下降后,身体的本能还在向往热意。
闻人懿抿了一口,润润嗓,“难得见你动心思,兄弟我也要多关心关心嘛。”
“这样啊,”荀音轻笑,同样饮了半盏茶,“你的心思也真是,不若放在试剑大会上。南湘楼战力高的并不多,也会指派你去,你伤好全了吗?”
闻人懿耸了耸肩,“好没好全也得上,不然怕那群人把我爹羽毛扒光了——苍梧雀的屁股毛啊,一根都能买下你的子衿笛了。”
荀音笑着赶他走,“虽然你那神羽金贵,但我的笛子也不只值这个价啊。走吧,走吧,束隐阁的长老还等着你。”
之前有束隐阁的长老想要兽神秘籍的相关讯息,闻人懿接下了这个发布到南湘楼的任务委托。
闻人懿走后,荀音原位坐了许久。
他走时没有带门,廊间的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动他的耳坠。
荀音轻松闲适的表情沉下去,嘴角平直。
他手指摸向茶杯,杯壁仍旧温热。
闻人懿身负神雀后代血脉,体内血液炽热,远比常人来得高。
他从来不喝热茶。
-
禾梧正在和人道别。
鼎楼里鼎炉如蚁群,即使如此,工蚁也会有自己的工友。
代狸、阿宛是她在这里最熟知的同伴。
现在她要送她们离开。
其中代狸个子娇小,生命却格外坚强。她的青主性格暴虐,采补时往往吸干鼎炉浑身血液,代狸摸清他的性格喜好,居然愿意祛除她的青印。
禾梧问代狸何去何从。
她没所谓地说:“跟着他去百相山拜堂——结下道侣契。据说之后还要教我正经修炼呢。”
禾梧:“你不怕他会杀了你?还是你对他已经生出男女之情?”
代狸道:“床上床下,谁分得清呢。先让他把青印给我去了再说,要真敢把要人命的玩意儿使我身上,我还戴着你送的簪子呢,到时候他床上高兴了,老娘一簪扎穿他命根子。”
她见禾梧神色淡淡,却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于是双手包住她的掌心,宽慰道:“小禾,别担心。鼎炉能有走出鼎楼的时候,已经很幸运了,这多亏你。我听说过,所有纯银血脉的灵者,几乎都没有鼎炉外的好下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要!”
“说起来,你已经与青主双修过,身上的青印反而加深了吗?”
禾梧点点头,她没说其实是“三修”。
代狸皱眉:“其实每次交欢后,鼎炉的奴印都会淡一些,象征灵源被采补,只有彻底耗竭或者以我青主改结道侣契的方式才能完全去除。”
远方传来猿猴的长啸,形如某种提醒。
代狸匆匆欲行,“小禾,我先走了,有缘再会。我记下了你说的位置,如果能有能解决你身上独特青奴印的办法,我会尽快联系你。”
禾梧点头,塞给她一包零碎灵石,“万事小心。”
代狸眼睛一酸,重重点头。
正当她想说一切保重时,瞳孔忽然一颤,像是看到了什么,张开口,却一直没有说话。
禾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代狸才回过神,含泪蹙眉道:“一切保重……”
“我想起来,你当年入楼后挣扎数日昏迷,醒来后发觉身上已有青印。”
“我们当时都以为是行刑人趁你昏死时动的手。现在似乎有另一种可能——那并非奴契,而是另一种印记呢?”
“小禾,你确定与你双修的修士,是你的青主吗?”
禾梧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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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想学剑
荀音说过,他是为了类似“实验”之类的术法,才会来到鼎楼。
而他是第一次来到珑州鼎楼,与她相见。
鼎炉都知道合欢门的手段,被刻下青印的鼎炉,是被提前选好的羔羊,更为纯净,更为“美味”。
有的青主会直接号令鼎楼为其选取鼎炉,所以禾梧下意识以为,荀音和她也是这种情况。
但是现在看来,她身上加重的青印似乎指向了另一种可能——
她的青主,另有其人。
会是个那个名叫薛引的代行副使吗?
禾梧没想到,此时她离见到薛引,不过只剩十二个时辰。
-
碧绿漾成一抹春意的后山,是禾梧和薛引最近定下的修炼场所。
她灵台破碎,所有灵力只能淌过她的灵脉。在找到解决青印办法之前,荀音有了新主意。
玉养。
凡人有金玉养生、死后口含玉珠的传承,这方法在修真界有另一个名字,名为玉养。
但和凡人佩戴玉镯项链的方式不同。
修真界会把金银玉珠,彻底塑造成另一件东西。
荀音将那条流动的如同溪道的飘逸丝带放置在禾梧手心:
“玉养会区别于法器的一点是,它只会护主而生。”
“一般的防御法器,被击碎就粉碎了。但是玉养会认主,它破碎的瞬间,所有灵力会且只会回到主人的灵海里。”
禾梧看着那条如灵蛇般在她手腕指尖活跃飘动的丝带,半透明的纱透着玉色,触感沁凉,缠枝纹在日光下也泛着幽光,像极了他施术时眼底流转的灵韵。
“它叫做缚心纱,传闻是束隐阁初代长老灵解后留下的灵器。内力灵气全无,我做成了玉养之物。”
他指尖一挑,那纱便如活物般缠上禾梧手腕,温柔地摩挲她脉搏,看样子它很喜欢你。
禾梧想抽手,缚心纱却骤然收紧,将她拽进荀音怀里。茶香扑面而来,她掌心抵住他胸膛。
禾梧:“这样的宝物,还能拿给外人用么?”
荀音委婉地解释:“那个长老,是合欢门出身。”
禾梧明白了,即便是任人唯贤的束隐阁,对于修士的道统也会有不同看法。
你这里...指尖不自觉描摹掌心的伤疤轮廓,忽然被荀音捉住手腕。
他看着禾梧手心,一道一字型疤痕在手心正中,将皮肉扭皱,在莹白肌肤上格外刺目。
这是......他呼吸一滞。
禾梧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用力扣住。她垂眸:以前逃出鼎楼那日留下的。
荀音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那夜,明明拥抱和交欢都无所顾忌,她在昏蒙间却依旧蜷缩手心。即便偶尔十指相扣,也不会注意到这短短一道“一”的创口——原来那不是挣扎的痕迹,而是她曾挣脱过。
“我斩开了楼顶的禁制......禾梧指尖轻颤,像在虚空中重演当年那一剑,可回头看见其他鼎炉还被锁着......我不回去,等待他们的是比青印更恐怖的肉身极刑。”
她声音低下去,后来鼎楼修好了,蚀骨钉钉穿了我的手。
加速了灵台粉碎。
荀音突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那道疤紧贴着他心跳,烫得惊人。
“这些天你总推脱不选法器......”荀音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是因为你根本握不住?”
禾梧却抬头看他,缚心纱缭绕在指尖。
“我能握剑,也能持盾。但我希望我拿起剑时,灵气能筑基。我不想让纯阴的只为供养他人的灵脉污染我的剑。”
眼底烧着荀音从未见过的火:我想学剑。她一字一顿,当年青印未成时,我能一剑破天。如今灵台粉碎,我仍想学剑。
拥有过力量,便无法接受弱小的滋味。
荀音看着她,仿佛看见数年前,一介年幼的散修,无家族势力依傍,在江湖各洲和剑一起流浪。
风清日和,荀音吻在她伤疤上,似乎尝到铁锈的味道。
“剑修大道至简,需要纯正的剑心。
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为你找到天下最好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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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闻人魂灯灭
为什么一定要学剑呢?
禾梧知道自己心中有个执念。
- 夜间寒风拂面,禾梧单薄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灵力,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心境。
经脉中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无数小针在扎。她咬牙忍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破碎的灵台里聚集灵力,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
直到冷汗浸透了里衣。窗外月光如水,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腹部。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不只因为青印。
粉碎的灵台,有青印交缠子宫,有闻人懿的避火珠温暖体韵。
还有一缕气息,它微妙地沉浮在灵台之间,旁观着磅礴的灵脉只进不出。
只有禾梧知道,它没有恶意,因为在她交出剑回鼎楼受刑时,是它让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
她一遍遍开始练习最基础的引气入体。灵气进入体内,在残破的经脉中艰难运行,每前进一寸都像刀割,但她不会停,这些年她一直如此。
夜以继日,滴水穿石。
如果有人能内视禾梧的灵台,就会发现,她破碎的灵台碎片并不是完全的渣滓,而像碎裂的镜面,裂纹深深,但只要靠近,就能完整相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灵台镜面因为有束隐阁的灵力滋养着,比以往成百上千倍聚合着。她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去藏书阁翻阅典籍,寻找浮虚宫的线索。
她不觉得这浩淼诡谲的力量能完全归于薛引一人。
一个月后的傍晚,禾梧正在院中练剑。这是她最近才开始尝试的,荀音偶然看到后,为她找来几本宗门剑谱。木剑在她手中划出精妙的弧线。
她实在是太久没能掌剑,因此就像基础运行灵力一样,一招一式地从最简单的挥斩练起。
竹叶沙沙,剑光如水。
禾梧一袭素白练功服,在晨光中舞剑的身影宛如一幅水墨画。她手腕轻转,剑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起几片飘落的竹叶。
手腕再低三分。
温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手从背后覆上她的。荀音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这样?她轻声问,按照荀音的引导调整姿势。
嗯。荀音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禾梧从未听过的暗哑。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音修有一门修行名为温酒行,需要在醉酒状态下感知天地灵蕴。
这还是第一次,他还没醒酒就来找她。
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衫,禾梧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胸膛的温度,以及那逐渐加快的心跳。
荀音的手顺着她的手腕慢慢滑到剑柄,与她十指相握。这个动作超出了指导的范畴,禾梧呼吸一滞,却没有抽手。
禾梧...荀音唤她的名字,“这些时日还习惯吗?”
禾梧微微侧头,对上荀音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深邃如潭,映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呼吸交错,唇与唇之间只余一线之隔。
“试剑大会可以双人出行,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竹林的沙沙声似乎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禾梧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看到荀音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微微张开口……
荀师兄!不好了!
急促的喊声打破了竹林中的旖旎。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南湘楼来人,说闻人师兄的魂灯...魂灯快要灭了!
【未完待续】
第29章 薛引
什么?禾梧猛地推开荀音,脸色骤变,取而代之的是荀音从未见过的惊慌。
荀音也瞬间清醒,但看到禾梧的反应,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不知道二人因避火珠的原因关系变得亲密,平日也常常交流。或是南湘楼的各类情报任务,或是禾梧送走鼎楼同伴的琐碎日常。
在哪?禾梧声音紧绷。
在...在大堂,长老们已经在施法维持了,但...弟子话未说完,禾梧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荀音紧随其后,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禾梧向来冷静自持,此刻却为了闻人懿方寸大乱。
束隐阁大堂内一片混乱。数十盏魂灯在法阵中漂浮,其中一盏蓝色的灯火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正是闻人懿的。
怎么回事?他人在哪里?禾梧挤到最前面,声音发颤。
你是谁?华服的南湘楼长老面色凝重,全神贯注,你身上有闻人懿的灵珠。罢了,我现在来不及管,他不是寻常修士,赶紧把他人带来!
禾梧死死盯着那盏魂灯,手指掐入掌心而不自知。荀音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中的异样感更甚。
必须找到他!禾梧突然转身,语速飞快地对荀音说,你的音阵可以用,我去找他。
等等,荀音拉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他在哪?
禾梧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个地方他常去...我猜他可能在那里。
我和你一起去。荀音坚持。
不!禾梧深吸一口气,仿佛感觉到避火珠的灵力在灵台窜动,压低声音,魂灯更需要你,你的灵力纯正,能更好地维持法阵。我...我一个人去更快。
不等荀音回应,禾梧已经挣脱他的手,匆匆离去。荀音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荀音,掌门唤他,过来帮忙稳住法阵。
荀音机械地走到法阵中央,接过维持魂灯的任务,心思却全在禾梧身上。她为何对闻人懿的行踪如此了解?为何不让他同去?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魂灯,荀音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禾梧的了解或许远没有想象中多。
南湘楼长老有了喘息片刻的的机会,他捋须道:闻人师侄体内避火珠一分为二,导致魂魄不稳。魂灯虽弱,但命火不灭,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需尽快找到他,苍梧神雀在南湘楼已经感应到了,绝不能让他发狂!
避火珠...分裂?荀音若有所思地望向禾梧离去的方向。
另一边,禾梧如一阵风般穿过街道,直奔温泉小院。
院门虚掩,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奇异香气从门缝中飘出。她心头一紧,推门的手微微发颤。
闻人懿!
院内景象让她呼吸一滞——闻人懿半跪在庭院中央,素来整齐的发冠散落,墨发间竟夹杂着几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孔雀蓝翎毛。他的手臂皮肤下隐约可见鳞片状纹路,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锋利爪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个修士正用剑尖挑起闻人懿的下巴,姿态悠闲得像在赏玩一件器物。
少年逆着晨光而立,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干净利落,衣袂不过叁寸,行动时如流云裁风,不染半点拖沓。腰间一条暗红色织锦腰带将身形束得挺拔如青竹,随性系着的结扣垂下一段流苏,随步伐轻晃时隐约露出内衬的朱砂色里衣——正是修仙界年轻修士浮虚宫的弟子服!
薛引...她声音嘶哑。
薛引轻笑,突然伸手抓住闻人懿的一根翎毛狠狠一拽。闻人懿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痛呼,更多蓝翎从发尾处冒了出来。
薛引语带疑惑:哎?没自报家门就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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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被选中的你馈
禾梧猛地后退,却见薛引的身影如烟消散——真正的危机来自背后,她旋身格挡,正对上闻人懿完全妖化的赤红双眼。他背后展开半透明的孔雀羽屏,每根翎毛末端都燃着诡异的蓝火。
闻人懿!醒醒!禾梧试图呼唤他的神智,却被一记羽刃扫中肩膀,鲜血顿时浸透白衫。
她看出闻人懿双瞳剧颤,眼尾水润,显然在挣扎。
她抓住闻人懿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温热的体温提醒他。
“闻人懿,想想我是谁,我的身体里有你核心的一部分。”
闻人懿羽屏上的蓝焰骤然减弱。他迷茫地停下攻击,妖化的特征开始消退。薛引倚坐在樱花树干上,咦了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一幕。
有意思...薛引的真身终于出现在院墙上,原来避火珠的力量在你身上啊。
他耸了耸肩膀,“差点杀错人。”
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闻人懿脸上,薛引嘴角又翘了下:“不对,也没有,试剑大会上能省出半个人的名额。”
薛引跳下树,三两下来到禾梧身后。
一股可怕的无形威压像水一般荡漾开,禾梧警惕万分,身体却像被冻住一般丝毫不能移动。
闻人懿凝在原地,眉间青筋鼓动,仍在为清醒而挣扎。
而薛引已经走到她身后,他比她高近乎一个头,淡淡的阴影投下来,冰冷的手掌像幽灵水草一般抚向禾梧的小腹,就像她主动摁住闻人懿手掌贴上去一般。
陌生人的触碰让禾梧汗毛直竖,迫于闻人懿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不敢放开对方的手。
少年修长冰凉的手指滑过禾梧紧张紧绷的小腹,顺滑绵软的布料下,仿佛隔着薄薄一层温热皮肉,触摸到她破碎灵台间流动的灵息。
薛引歪头,马尾扫在她肩窝,对着她耳朵轻声说:“你说对吗……?”
“小青。”
他点了点她的小腹。
薛引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她脸颊的凉意,那句小青在耳畔炸开时,禾梧的视野突然泛起血色——记忆碎片如毒蜂般刺入脑海:染血的鼎楼大门、同伴的痛呼、每次浸泡药浴时舒卷绽放的青印……
你...禾梧喉间涌上铁锈味,右手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动作。
院中落叶突然悬停半空,薛引腰间长剑发出刺耳鸣响。在禾梧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那柄黑铁已裹挟着青光朝薛引咽喉激射而去,速度快到划出音爆。
“哈啊……”
真没想到,薛引轻笑间偏头,剑刃擦过他耳际,削断一缕鬓发。发丝未及落地,他衣袖翻卷,竟将附着在刀上的灵力尽数吞噬,小青灵台碎的这般干净,竟然还能用剑。
他一手轻轻捏住禾梧下巴,眼神直直看着她,眼睛弯了下:“居然还是我的剑。”
禾梧怔怔,指尖颤抖——方才那瞬,身体仿佛被另一个灵魂占据。腹部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什么在蚕食丹田,疼得她踉跄扶住井沿。
可惜还是得等筑基后才能正式用剑,薛引惋惜地摇头,身影开始雾化,试剑大会,我很期待...
他故意瞥了眼她痉挛的小腹,被选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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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以道侣身份
站住!禾梧强忍剧痛并指成剑,想象着刚才的感觉催动灵力。这次确有青光在指尖凝聚,但腹部立刻传来更剧烈的反噬,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针顺着经脉游走。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薛引离开。
小心!闻人懿一把扶住她的手臂,他妖化的特征已完全消退,只是脸色仍苍白如纸,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得透湿。
恢复清醒的闻人懿连忙赶来扶住她,避火珠的力量恢复正常,在两人灵台中修复运转。
“禾梧!”
“呜、我没事,你还好吗?”禾梧皱着眉站起身,薛引的身影完全消失,樱花缓缓飘落温泉表面,石子路一面泥泞。
院内只余下满地蓝翎和淡淡的血腥气。
禾梧借力站稳,腹部仍隐隐作痛:你怎么样?
差点被抽干避火珠而已,闻人懿扯出个虚弱的笑,突然整个人假意往禾梧肩上靠,小禾再不来的话,我就要被那疯子做成孔雀毛掸子了
禾梧后退半步,皱眉戳了戳他胸口:少装,到底怎么回事?薛引怎么会找上你?
嘶——轻点!闻人懿夸张地倒抽冷气,却还是乖乖回答,浮虚宫的山阳道人疯了,为了让试剑大会少个竞争对手,薛引也敢放出来,我还以为他至少晚 他眼神突然飘向禾梧身后。
院门从外被人打开。
禾梧回头,只见荀音立在院门口,晨露沾湿了他的袍角,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他的目光落在闻人懿搭在禾梧肩头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荀音?禾梧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与闻人懿拉开距离,魂灯那边
稳定的,我知道闻人这边应该是解决性命之忧了,所以循着你的剑气来了。
荀音大步走来,不着痕迹地隔在两人之间,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瓶,药王谷的九转还魂丹。
闻人懿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荀音却径直将药瓶递给禾梧:你气色很差。
禾梧接过药瓶时,指尖不小心擦过荀音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闻人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啧了一声:我伤得比较重好吧?
自己拿。禾梧把药瓶塞回闻人懿手里,面色平静,耳尖微红。
她转向荀音,正色道:薛引盯上了试剑大会。
叁人简单交换情报后,闻人懿把玩药瓶:薛引不过是个傀儡,真正麻烦的是薛引背后的人。试剑大会的奖品'玄天霜',据说能唤醒沉睡的
我去参赛。禾梧突然道。
不行!荀音和闻人懿异口同声。
闻人懿撑着假山直起身:薛引明显是冲你来的!如果你的青印是单独被他种下的,那你可能根本就不单是鼎炉,而是他可以控制的工具。
荀音蹙眉,闻人懿知道不久前禾梧才和自己说的事,他按住禾梧的手腕:你体内灵力不稳,
禾梧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轻声道:正因如此,才要主动出击。她抬头直视荀音,但需要你配合——以道侣身份。
闻人懿刚含进嘴里的丹药差点喷出来:什么?!
荀音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松开: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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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梦见了我了啊
第一,薛引知道我独来独往,突然与人结伴会打乱他计划;第二,禾梧抿了抿唇,我需要你...的身份压制掩盖珑州鼎楼崩散的消息。
闻人懿看看两人交迭的手,突然笑得意味深长:那我负责查山阳道人和浮虚宫。他故意凑近禾梧,小禾要是被欺负了,记得传讯.
..
荀音一个侧步彻底隔开两人,从袖中取出块玉简递给闻人懿:浮虚宫近年所有动向。
......闻人懿撇嘴,你也是早有准备啊。
晨光渐盛,叁人的影子在地上交迭又分开。禾梧望着远处束隐阁的轮廓,腹部又传来隐约刺痛——混浊的灵气,似乎正在苏醒。
-
又是数日。
禾梧坐在藏书阁的角落,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玉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面前摊开着数十卷音修图谱,每一卷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笔记。虽然她灵力尽失,无法修炼,但记忆背诵未懈怠分毫。
《九霄环佩》第叁式,以宫调起,转商调,再入角调,灵力需走手太阴肺经……她低声默念,手指在桌面上模拟着音律变化。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抬头,见荀音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灵茶。
休息一会儿。他声音低沉,将茶盏推到她面前,音修考核并非一朝一夕能成,不必勉强。
禾梧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是一顿。她迅速收回手,低头抿了一口茶,轻声道:我必须通过。
荀音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禾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或许试剑大会是个送出耳坠的好时机。
叁日后,束隐阁的考核场上,禾梧站在一众音修弟子之间,神色平静。她没有灵力,无法真正演奏音修法术,但她以指代琴,以声代律,竟将《九霄环佩》的曲调完整复述,甚至连灵力运转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合格。考核长老沉吟片刻,最终宣布。
禾梧松了一口气,转身时,却见荀音站在人群之外,目光看着她。她刚想走过去,几名弟子却已经围了上来。
道友,听说你和荀师兄要结为道侣参加试剑大会?一名女弟子笑嘻嘻地问道,眼里带着揶揄,真是没想到啊,荀师兄那样满脑子只想着古谱的人,居然会……
禾梧神色不变,淡淡道:宗门安排。
她快步离开,身后传来窃窃私语:装什么清高,一个鼎炉出身的……
禾梧听出那男声源头是一个常常向荀音请教的修士。
的确,她能得到这个名额,无非是荀音垂青。
禾梧的脚步微微一顿,但终究没有回头。
她想起薛引口中那句“被选中的你”。
禾梧确认自己出身平凡,除了被发现纯阴脉后被押进鼎楼外,没有任何值得人注意到的。
就连学剑,也只是因为这是最简单的她最能坚持下去的功法。
当夜,禾梧听见枕边有人轻笑。
薛引蹭了蹭她的下颌,“你梦见了我了啊。”
【未完待续】
第33章 咒印
禾梧在黑暗中睁开眼,首先嗅到的是潮湿青苔混着沉水香的熟悉气味。
她自己双臂被悬空吊在阴冷地牢中,玄铁链锁住四肢,却奇异地没有勒痛感——每条锁链内侧都垫着柔软的细绒。
你终于醒啦?薛引的声音从背后贴着她耳廓滑进来,冰凉的手指顺着她裸露的腰线游走,你抖得比逃出鼎楼时挥剑来得更可爱了。
禾梧咬紧牙关,发现自己手腕经脉处闪着诡异的黑光——那是被挑断又接续的痕迹。
受刑人从鼎楼修士变成薛引了。
他到底是谁,为何在马车外也是他定下“奴契”。
别瞪我呀,薛引绕到她面前,衣袍下摆扫过她脚踝,要不是我,你就成了鼎楼里目前唯一一个断手的鼎炉了。那可不行的,啧啧,我听说有些变态慕残呢。”
视线昏蒙迷离,禾梧用力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对方黑鸦鸦的睫羽下,一点轻佻的眸光。
“我可是用本命灵力帮你接的。他忽然捏住她下巴,笑得甜蜜又危险,该怎么谢我?
禾梧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引指尖凝聚漆黑灵力,轻轻点在她小腹。那灵力像活物般钻入皮肤,勾勒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色咒印。
线条蜿蜒,变粗,勾勒出类似花卉的图案。
这是比奴印更好的东西哦~薛引哼着歌,手指在她肌肤上缓慢游走,每一笔都带起细微战栗,能把我选中的……真正的气息藏得严严实实...
瘙痒和灼热从下腹升起,随即是痛苦,像是血肉变成了玻璃,被他一刀斩碎。
灵台,粉碎。
一如所有鼎炉。
黑色咒印在他指腹用力下瞬间改变各处纹路的模样,颜色也变成青色。
地牢的火把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时,禾梧惊恐地发现影子里的自己竟冒出如黑色咒印一般外显的轮廓。
薛引低笑着在她耳垂吹了一口气:看,我们需要改变一下颜色。这样就可以融入其他同类了。
他忽然掐诀,禾梧周身黑光暴涨,竟牵引着她被迫抬手抚上薛引的脸。这个动作让两人呼吸交错,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
看到你的眼神,几乎逃出鼎楼又宁肯折返回来的眼神,薛引的唇几乎贴上她的,我就知道,你也可以成为【其中】之一,像我一样。那群蠢货根本不知道捡到了什么宝贝。
他手指突然用力按在青印中央,禾梧在瘙痒和酸胀中情不自禁仰起脖颈,却听见他愉悦的低语:这个印记,可是我独享的契约...
“如果之后我能再看见你……”
啊!禾梧从床榻上弹坐而起,冷汗浸透里衣。窗外晨光微熹,荀音从溪若谷买来的安神符还在枕边泛着柔光。
她颤抖着掀开衣襟——小腹上青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流光。记忆碎片突然串联:不是青花奴印,这个青印是后来薛引单独...
这是...掩盖?禾梧指尖发冷。如果青印不是奴印,那它掩盖的究竟是什么?薛引说的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他选中了哪些人?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禾梧慌忙整理衣衫,手掌用力摁住下腹青印,仿佛下一刻它就会变成黑色。
当荀音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她苍白着脸紧攥被角的模样。
做噩梦了?荀音伸手想探她额头,却被猛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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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月吻
荀音的手还悬在半空,禾梧躲开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滞。她攥着被角的指节发白,小腹的咒印似乎还在隐隐发烫——那个被薛引亲手刻下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真相的印记。
我...禾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该说什么?说梦里薛引用漆黑灵力缠绕她的场景?说那个可能是伪装也可能是契约的青印?
荀音的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意,可她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薛引不一定是她的青主,但很久之前,就钉下了牵绊。
荀音缓缓收回手,却在下一刻将她拢入怀中。禾梧浑身一僵,却听见他心跳又重又快,震得她耳膜发疼。
不想说就别说。他声音闷在她发顶,但别躲。
禾梧鼻尖撞上他胸前银线绣的松纹,寒玉香混着夜间的露气,涌进来。她忽然想起被薛引按在地牢墙上时,萦绕不去的只有血腥与沉水香。
这个对比让她眼眶发酸,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荀音后背的衣料。
窗外满月正好移过窗棂,将荀音后颈的短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禾梧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硬挺的发茬扎得指尖微痒。
怎么剪这么短?她声音还带着鼻音,修士不都是长发吗?
荀音稍稍退开些,月光流进两人之间的缝隙:当年第一次演奏乐曲,被一只山猫精抓散了发髻。他忽然捉住她还在摸自己发茬的手,轻轻按在颊边,那猫妖说……
说什么?
说'小仙君披头散发更像妖怪,不如我帮你修修'。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血脉,结果啃得参差不齐,长老说从来没见过我这种人,为了一口气吹完笛子,衣服头发被人毁了也不管,这般呆傻,气得让我剃光重长。
“那不行呀,闻…闻说云端有月仙,只见花容月貌,形容齐整,方赐月华。”
“剃光是不可能剃光的,”
禾梧默了一瞬,笑出声来。
笑声里还带着未散的颤,却像冰裂春溪,溅起细碎的水珠。
荀音看着她嘴角也跟着扬起,在她下一个呼吸时忽然低头。
这个吻轻得像片雪落在唇上。
雪含过她的唇瓣,带来清凉的风。
微微辗转,雪意化开,从上唇,到下唇,气息盈满。
并没有深入她的唇。
禾梧睁大眼,看见月光在荀音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那阴影颤了颤,又很快退开。
他的眸光颤动,喉间滚动下。
好点了吗?荀音耳尖通红,语气却还强作镇定,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耳坠的末端。
禾梧抚上自己发麻的唇,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荀音。她突然抓住他衣袖,如果我有事瞒你...
等你想说的时候。他反手握住她,掌心相贴处传来平稳的灵力波动,我听得见。
窗外传来束隐阁的钟声,惊起一树栖鸟。
日日进行基础练习的后院有雀鸟飞过,木桌上的茶始终温热。
两人交迭的影子在晨光中渐渐拉长,却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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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后悔
闻人懿倚在南湘楼的高阁栏杆上,手里捏着一杯酒,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束隐阁方向。他刚刚听说禾梧通过了音修考核,而荀音全程陪同。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滚过喉咙,灼烧感让他想起薛引那日的话——
南湘楼尊贵的神雀后裔?薛引踩着他的肩膀,笑得恶劣,瞎眼的想污染我选中的小青。毛我照拔不误。
闻人懿当时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冷笑道:你的小青?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薛引眯起眼:上次没下死手,还来?”
缺失了一部分避火珠的能量,这段时间伤也没好全。闻人懿只觉体温快速流失,手指乏力,“堂堂名门正派浮虚宫,倒也学着合欢门使些下叁滥的手段。”
薛引挑眉:“我好奇呀,兽神后代跟鼎炉交欢,避火珠的灵力会不会阴阳交汇,自主吸纳到纯阴脉的体内?”
南湘楼的情报打探动到浮虚宫身上他无所谓,但调查到他本人身上,薛引倒是不介意动神雀的羽毛以儆效尤。
闻人懿冷笑:“你比荀音还关心鼎炉实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禾梧青主!”
荀音烟脸色阴郁几分,手指掐住他的喉咙:“是啊,我倒是才知道,你会主动给啊,真不怕死。”
想到什么,薛引勾起嘴角,“”不如学你兄弟聪明点,嫉妒心放在表面,多小气啊。何况——他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还是小叁。
闻人懿猛地捏碎了酒杯,玻璃碎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可笑。
他嫉妒荀音吗?或许吧。
如果是她第一眼见到的是他。
……真是输得彻底啊。闻人懿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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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大会前夜,禾梧站在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星辰。
天有北斗,明辉耀耀。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见荀音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明日……他开口,却又停住,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禾梧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荀音,你后悔吗?
荀音一怔:后悔什么?
和我假扮道侣。她轻声道,这对你的名声……
不后悔。他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
遇见禾梧,他才知道音律外的第二种期待。
禾梧心头微颤,还未回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闻人懿懒洋洋地靠在院门边,手里晃着一壶酒,笑得漫不经心。但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时,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
明日试剑大会,你们准备好了吗?他走进来,将酒壶递给禾梧,喝点?壮胆。
禾梧摇头,荀音却伸手接过,淡淡道:她不能喝。
闻人懿挑眉:管得真宽啊。
荀音不语,只是将酒壶放到一旁。气氛一时凝滞。
禾梧看着两人,忽然觉得疲惫。她低声道:我去休息了。
转身时,她听到闻人懿在身后轻声说:禾梧,小心薛引。
她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夜,叁人各怀心思,无人安眠。
【未完待续】
第36章 遇险
第二日便是修真界各派派遣弟子出发准备试剑大会的日子。
然而主办方浮虚宫通知所有参与者:变更地点。
浮虚宫改场地了!束隐阁的传讯弟子捏着突然振动墨牒,声音拔高了八度,改到他们宗门内部的'九幽谷',一日后酉时前必须抵达!
正替荀音梳理音谱的禾梧手指一顿。
九幽剑谷——那是浮虚宫禁地,终年笼罩蚀骨剑气,外人连地图都拿不到。
山阳老道刚突破炼虚期就耍威风?束隐阁的雷灵根体修满脸不悦,皮肤上雷纹流窜,谁不知道那破谷里全是浮虚宫的机关暗阵!
慎言。
荀音按住禾梧微微发抖的手腕,传音在同门耳边。目光扫过室外在场各派修士。明里暗里多少双耳朵竖着,就等着抓人话柄。
数艘巨型灵舟悬在云海中,因突然改变的目的地而原地滞留,各派修士不得不挤在甲板上。
禾梧走出内室,靠着船舷,看着舟外云海山河飞速后退。
浮虚宫的方向乌云密布,隐约有雷光窜动。
听说奖品是'玄天霜'。闻人懿不知何时凑过来,千年难遇的铸剑材料,能养出剑灵的好东西——改变了位置,好拿吗?
禾梧余光瞥见荀音拇指无意识摩挲玉笛,他低声道:“总归得尽力一试。”
薛引代表浮虚宫出战?旁边的弟子突然提高音量,众所周知他金丹以下无人能敌!摆明了内产自销!什么玄天霜,晾出来给我们赏光一看是吧!!
人家现在可是山阳道人亲传弟子。有人阴阳怪气,靠那张脸认的师父吧?谁不知道山阳道人入道前是凡间郡主,男宠不断。
“薛引是强,但修真界也不只他一个好吧?听雪宗的江一洲、不瑕宗的上虞、束隐阁的荀音……”
忿忿不平声中,禾梧垂下眼睫,薛引那张笑脸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要我说,真能争锋的就那几个。闻人懿掰着手指数,薛引算一个,合欢门那个…...哦不对,是嬿宗的符修边雍南...
溪若谷的苗未晞也不容小觑。荀音插话,她能用丹火,威力不比异火弱。
禾梧注意到荀音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灵舟角落。
有一个远离人群的修士,身穿五彩袈裟的少女感应到视线,抬头露出一双猫似的眼睛。
她眉心一点朱砂,辫发间编入五彩金刚结。腰间别着铜铃铛,靴筒明晃晃的插着一把鎏金匕首。
和修真界推崇的飘逸淡雅完全是两种风格。
除此之外,荀音,我觉得你需要戒备听听雪宗,江家的水墨剑超越了一般剑器,是辅助类术法的衍申剑派。我听说这一脉的传人江一洲,不一般……闻人懿刚开口,灵舟突然剧烈颠簸。
浮虚宫地界到了,空中密布着肉眼难辨的剑气乱流。
下方山谷中,无数剑冢如森白獠牙般刺向天空。
灵舟在剑气乱流中剧烈颠簸,禾梧刚抓住船舷,一道绯红霞光突然劈开云海。那红绫如天刀斩落,硬生生将灵舟拦腰截断!
嬿宗,红袖劫!闻人懿双瞳一颤,正要召出法式。
却见漫天绯红中飘落无数纸偶人,每个仅有巴掌大,却精准地缠住修士们的手脚。
荀音吹笛,笛声粉碎数个纸偶,下一个却突然炸开,甜腻香气直钻鼻腔——当年那种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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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交易
这不对。
嬿宗不是为了扬“正”名而参加试剑大会吗,为何现在又做出这样拦截的事?
她踉跄后退,却见荀音和闻人懿被更多纸偶人缠住。一道红绫突然卷住她的腰,禾梧被拽入云海。
荀音目眦欲裂,侧身欲追。
闻人懿半只脚踩上船舷,脚下发力。
被红绫裹覆的瞬间,禾梧知道为什么了。
第一,灵舟上除了她所有人全数进入赛场。
其二,明面上她和荀音没有正式缔结道侣契,鼎炉身份尚未洗清。有心人一查,恐怕还会连累束隐阁。
禾梧大喊一声:荀音...别过来!
她手腕一转,缚心纱如灵蛇出动,缠住闻人懿足踝,将他摔回甲板。
“等——!”
“哎呀!”
禾梧最后一眼,看见那个叫苗未浠的溪若谷女修,踉跄一下,跌入荀音身前。
赛场内外界限分明,交界处罡风四起。
禾梧坠落,没有被衣服包裹的皮肤瞬间被割出几十道口子。
腰间红绫仿佛长了眼睛,每当猛烈到撕裂一切的风涡靠近,就稍稍一动,带着禾梧擦着风眼而过。
“嘭!”
禾梧穿云而过,随即是一层层柔软织物,漂浮在半空,不断降低她坠落的势头。
直到她摔在柔软的红绸上,抬眼对上一双描金圆瞳。
嬿宗宗主斜倚在珊瑚宝座上,绯色纱衣下肌肤若隐若现,脚踝金铃随着她翘起的足尖叮咚作响。
同样是在一艘灵舟上,但几乎算得上是陆地行舟,四面八方都是辽阔的平原。
禾梧爬起身,冷冷地看着她。
珊瑚宝座两侧有数排男女侍从,皆衣着华贵、品貌不俗。
见天上掉下个人,侍从不为所动,扶扇、持盘、奏乐。
禾梧眉心微蹙,分辨出这曲子。
合欢宗的成名曲:《心魂曳》
她鼎楼待了数年,有所免疫这些能挑逗人躁郁的乐曲,因此只是出声:“我们不曾见过。”
禾梧冷淡的性子可见一斑,宗主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朝她走来,足间金铃响动。
禾梧扭动手腕,暗中检查自己身体有没有其他暗伤,但那神奇的绸缎一看就价值千金,是上好的防御法器。
布设在这里,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缓冲。
走到眼前,禾梧才发现嬿宗宗主个子竟出奇地娇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有余。
衣衫虽暴露,身材却如平板般坦荡。配合宗主妩媚的妆容和灵动的杏眼,整个人倒像是野山小树成的精。
——禾梧只对兽类妖怪有心理阴影。
那百足的蜈蚣实在是让她心生恐惧。
宗主神态悠闲,天降禾梧也不过计划之一。
小禾~她指尖勾起禾梧下巴,别来无恙。
禾梧敛眸:“参见宗主,您…见过我。”
宗主笑起来。笑声像是檐下垂落的金铃。
而禾梧知道,这样婉转巧妙的乐声,是需要鼎楼奴侍培训,用铁钩顶着舌头、牙齿、乃至控制腔口的张开程度才能做到的。
所谓鼎炉,声色体躯侍天下者。
宗主眼尾弯了下,玩味的情绪淡了一点。
“看来你知道这不是事故啊,”她挑起禾梧一缕发丝,轻轻吹了一口气,发梢断裂。
“头发养的不错,看来珑州的侍者也是会选头油香膏的。”
“我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你以为薛引为什么对你特别?宗主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发间曼陀罗香熏得人头晕,他用的青印术,可完全沾不了一点奴契的边,而是我们嬿宗前身的合欢门禁阁秘法...
禾梧瞳孔骤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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