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萝莉岛
公告
移除广告,支持支付宝
棒棒糖 / 2025/05/14 03:23 / 323 / 25
【小说】锦衣醉江湖

第一章 天元七年
  泰山之巅,阵风徐徐,周遭几朵薄云点缀其间,往山下看去也尽是白茫茫一片,此间景色虽不绝美,但也透出一股藐视天下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如此景致,总觉得要朗诵些什么才能抒发心中感觉,于是张辂深吸一口气,对着周遭的云雾大声嘶吼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哎,这可不是本作者水字数,实在是张辂自小学习就不怎么好,搜肠刮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了这么两句,就因为前面的都不记得了,这才一连吼了三遍。
  悠长的回音在山巅萦绕,让张辂觉得身心放松不少,他就这样闭起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这一份自由宁静。
  登山本就是体力活,刚刚的朗诵又让张辂有些脑缺氧,此刻他又是闭着眼睛,加上伴着阵阵清风……想必各位看官一定猜出来了,对,没错,就是那么俗套的剧情,张辂脚底一个不稳,就这样从泰山之巅掉了下去……
  生命是顽强的,好比墙体的缝隙之中也能有小草顽强的生长,可更多的时候生命也是脆弱的,就好比从这泰山之巅掉下去,断然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当然了,上苍同样赋予了每一个生命特有的意义,许是看张辂太年轻,他的故事并没有因为这一段生命的逝去而完结……
  ……
  阵阵颠簸之中,张辂悠悠转醒,虽然头痛欲裂,但他依旧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四下看看,自己所处的空间并不大,阳光透过一侧的布帘洒进几缕,周遭尽是木质装饰,倒显得古色古香,角落之中有一个古装少年眼睛微闭倾斜着身子靠在那里,似乎是在小憩。
  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何头疼的厉害?张辂重新闭起了眼睛,在脑海中仔细的回忆……
  自己是随着公司的同事一道去泰山旅游,嗯,然后……自己脑缺氧,脚底下一个不稳好像是坠崖了?也不知道自己伤势如何,好在现下好像是得救了……
  自认为想清了前因后果,张辂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内心也在暗暗庆幸,坠崖之后还能活下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而且自己手脚也都有知觉,想来伤得也不算太重。
  张辂试着起身,但这一动作似乎牵扯到了身上的伤,顿时让他浑身疼得厉害,张辂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呻吟一声。
  这声呻吟惊动了角落处那古装的少年,少年揉揉眼从小憩中醒来,见张辂转醒,马上兴奋地说道:“辂弟,你可终于醒了!”
  少年显得十分激动,不过张辂却是一脸的懵逼,眼前这少年看着最多不过十一二岁,怎么跟自己喊“辂弟”?
  这少年仔细看了看张辂,又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之后便将头伸到布帘外面兴奋地喊道:“爹,辂弟醒了,辂弟醒了!”
  只听得外面“吁”的一声,颠簸感顿去。张辂睁大双眼再次看了看四周,自己……该不会是在马车之上吧?这都什么年代了?救人还用马车的?应该来架直升机好不好?
  不过片刻功夫,马车门被打开,从外面钻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这人虎背熊腰,脸上长满了胡须,至于这穿着么,同样完完全全是一副古人的模样。
  中年男子望向张辂,竟是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缓慢凑近,似乎是怕伤到张辂,不过最后他还是抱住了张辂轻泣道:“辂儿你可算是醒了,都怪大伯没照顾好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那死去爹娘交代啊?”
  张辂用力的甩甩头,自己这是坠崖受伤出现幻觉了?还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认错人了?自己可没有大伯啊,况且老爹老娘身体硬朗,一直活的好好的啊。张辂一脸无奈,在心中默默诅咒这个不会说话的中年男人,你爹娘才没了!你全家都三长两短!不对,没有三长!你全家都短!
  见张辂不回话,中年男子又开口问道:“辂儿可是身体仍有不适?为何都不理大伯啊?”
  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实在让张辂觉得别扭,奈何现在他浑身使不上力,只得尴尬地说道:“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中年男子一脸诧异,开口道:“怎么?辂儿你不认得大伯了?”
  见这中年男子一脸认真,张辂再次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记忆里确实没有大伯,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少年也凑上前来,忙问道:“那辂弟可还认得我么?我是你辅哥啊!”
  辅哥?什么鬼?自己堂弟表弟倒是有几个,哥哥还真就没有,况且这岁数也不对啊。张辂只能再一次摇了摇头。
  少年马上对着中年男子问道:“爹,辂弟怎地不认识咱们了?”
  中年男子轻叹一口气,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说道:“许是伤了脑袋,把咱们都忘了,不过这次也算有惊无险,能活着总是好的,忘了也无所谓,咱们慢慢讲与他听便是。”
  ……
  直至三天以后,张辂才真正搞清了状况,自己坠崖,应该是死了,可自己的灵魂也随之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小少年身上。如今乃是天元七年。初次听到这个年号,知识匮乏的张辂多多少少有些懵逼,早知道能穿越,多学学历史也是好的,不过现下说什么也都晚了。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乃是这身体原主人的大伯,名叫张玉,乃是大元的枢密院知院,这至少也让张辂明白了现在自己算是穿越回了元朝,而且一个汉人能在元朝做到如此大官,想来能力也不低。
  那个古装少年名叫张辅,是张玉的独子,现年十一岁,张辂平日里还要唤上一句“辅哥”。
  张辂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骤然间从成年人变成了一个九岁的孩子,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想想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够悲催的,本来还算是武勋人家,奈何世事无常,父亲在沙场战死,母亲也随之悲恸致死,也幸好还有个大伯,不然非饿死不可。之后便是这一趟出行,半路竟杀出了拦路的贼人,一番激斗之后贼人是被打跑了,而原先的张辂却因为害怕,自己撞在车厢晕了过去,哎,也不知道这身体原主人的灵魂又去了哪里。
  张辂惨然一笑,自己还替身体的原主人悲哀呢,可自己呢?父母虽然健在但想来也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算了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再说自己这次不是穿越到官宦子弟身上了么,想来以后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最起码也是锦衣玉食吧,最起码以后也能娶个三五房的媳妇吧?
  乐观的张辂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原生态的环境,又转头对着张辅说道:“那个,辅哥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张辅则开口答道:“听父亲说是要回乡祭祖。”
  张辂略一思索,问道:“回乡祭祖可是大事,大伯那么大的官,咱们这车队看着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张辅关切地看看张辂,说道:“看来辂弟还真的全都忘了,回乡祭祖就要入关,如今关内已经是大明的天下,咱们乃是大元的官眷,自然要打扮成商队的模样。”
  听了这话,张辂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中,不不不,这哪是被电击中,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啊,就算自己历史知识匮乏也知道大明最后会灭了大元,自己穿越一次成了大元官员的家属,还要跑到大明的地盘祭祖,这特么不是羊入虎口么?这特么不是作死么?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3:38:15

第二章 遇袭
  重活一回,张辂自然不想白白送了性命,他本想劝劝张玉这趟祭祖之旅是不是到此为止,谁知外面正在骑马的张玉率先来到马车旁。
  “今日便在此扎营了,马儿有些焦躁恐有危险,你们两个没事尽量不要离开马车,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张玉做出在此扎营的决定也是迫于无奈,如今这关外之地虽说名义上还掌握在大元的手中,但这里局势其实十分混乱,悍匪马贼比比皆是,周围的零散的草原部族早就脱离了大元的掌控,他们为了生计也是穷凶极恶,更有大明军队不时出关扫荡。眼瞅着方圆数十里都是平坦地势,这一路若真被哪方人马盯上,想逃离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出一条生路。
  一路如此危险,若不是汉人在大元备受猜忌随时有生命之危,张玉说什么也不会带着全家犯险的,这趟行程与其说是回乡祭祖,不如说是逃离大元,这也是大元皇帝念着多年的君臣情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张玉这一家子还真不好逃离。张家祖宅附近还有不少良田,想来脱离了大元,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玉无奈叹息一声,紧了紧被衣衫包裹住的内甲。
  眼见张玉满脸愁容,再看看周围可战之人充其量只有二三十,张辂哭丧着脸说道:“大伯啊,咱们这入了关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么?咱们何不回头?等大明把大元干翻,大伯直接带人投降,如此怎么着也能混个小官当当啊!”
  张玉微微摇头,又轻轻抚了抚张辂的头,“辂儿也算是长大了,有了忧患意识,这一路虽说九死一生,但好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若是回了北边,不等大明胜利咱们这些汉人便会被杀了祭旗,再说大伯虽然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面皮还是要一些的,与其做个降臣,不如就此隐去。”
  那话怎么说来着?对,识时务者为俊杰,至少张辂是这样认为的,在生死面前,面皮分文不值,不过张辂也明白,自己终究不能把自己的三观套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相隔了几百年的古人,代沟太大。张辂思索片刻,如今按照自己这个便宜大伯的想法,想必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这边刚刚扎下营寨,张玉也没闲着,他先是派出四五骑充作斥候放哨警戒,又嘱咐下去严禁生火,之后便挎着腰刀在营寨之中巡视一番,确认再无疏漏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辂则安安静静的待在马车之中啃干粮,这个时代的干粮乃是杂粮所制,味道不好不说,口感还相当之差,跟后世的馒头大饼什么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张辂费劲巴拉的咬了两口坚若磐石的干粮,又就着水咽了下去,那种剌嗓子眼的感觉使他再无半分食欲。
  放下干粮,张辂又看看同在马车之中的张辅,只叹自己这个便宜辅哥真能吃苦,居然还有心情一边啃干粮一边看书。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汉人的书可真是难懂,辂弟,你说这句是什么意思?”张辅放下手中的《庄子》开口问道。
  张辂心中鄙视,到底是小屁孩一个,连这话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见张辂直了直身体,轻咳一声,故作高深地说道:“相濡以沫就是形容爱情的,加上后面这句大概就是作者对爱情的解读吧,再相濡以沫的爱情都难免限制了自由,所以这所谓的相濡以沫还不如不谈恋爱彼此相忘于江湖才更加洒脱!自由,自由懂么?先贤曾有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你看看,这自由多重要!”
  张辂这话倒把张辅侃的一愣一愣的,张辅一脸不可思议,问道:“辂弟好学识,只是不知辂弟何时有了这般学识?”
  此刻的张辅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张辂带跑偏了,庄子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到底啥意思?原意是泉水干了,鱼吐沫互相润湿,何不各自到大江大湖里去更自由。比喻一同在困难的处境里,用微薄的力量互相帮助;有时不妨放弃执著以全新的自我迎接世界。这可和爱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也就是到了后世才把相濡以沫四字与爱情联系到了一起。
  再者说那生命诚可贵也不是什么先贤写的,这诗是后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经由殷夫翻译,再经鲁迅先生的传播而脍炙人口。
  “什么学识不学识的,咱肚子里的墨水多的是,以后辅哥要有什么不懂的随时能问我。”
  此刻的张辂倒还谦虚上了,但来自后世的那种优越感使其很是膨胀,别看咱上学时候没好好学习,没啥文化,但咱随便拿出点脑子里的储备知识都是领先这个时代的,咱就不信九九乘法表这个时代还有第二个人能背下来!
  马车里两人正说着,马车外面却已经变了天,一声“敌袭”响彻了整个营地。
  原本被派出去的哨探只回来了一个,而且还受了重伤,他下马也只说出一句“敌袭”便晕了过去。
  能在大元做到枢密院知院,张玉自然有两把刷子,他此刻环望四周,大声喝道:“戒备!”
  话音刚落,目之所及四面八方皆涌起了阵阵尘土,张玉锐利的眼眸中透出一丝不安,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的家人会死在刀兵之下,只看这翻起的尘土,只怕来者不下数千,以几十可战之兵对阵数千,傻子也能想到结果。
  来者不过片刻便将营地团团围住,现场竟涌现了短暂的安静。
  张辂也是心生好奇,掀开布帘偷偷朝着马车之外看去,只见周遭尽是顶盔带甲的骑兵,还真别说,这铠甲看着倒挺拉风,再看不远处一杆“明”字大旗猎猎作响,张辂内心一阵草泥马奔过,怕什么来什么啊,这怎么还真和大明军队碰上了?
  张玉也看到了这“明”字大旗,此刻他的内心却安稳不少,来着若是马匪或是草原部族,只怕自己和家人今日是凶多吉少了,相比之下如今的明军军纪严明,可是相当讲理的,只要不暴露身份,想来今日便可化险为夷。
  张玉上了坐骑,策马到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近前,张玉此刻堆了一脸笑容,朝着那将军拱手说道:“诸位军爷,我们都是行商,做的就是些行脚的营生,赚的也不过是些辛苦钱,不知各位军爷能否行个方便?”
  张玉说着,从怀中掏了一根金条递到了将军面前。
  车里的张辂看着这一幕,心里由衷的盛赞。不得不说,张玉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哪怕比不上影帝,至少也可媲美专业演员,一般人还真会把他看作是普通的行商。要不是处在危险时期,张辂真想送上一串六六六。
  可是呢,眼前的将军却不是普通人,只见这将军嘴角微微上翘,颇为不屑地说道:“啧啧,蓝某在这里足足埋伏了三天,只一根金条恐怕抵消不了麾下这帮兄弟的辛苦。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若不是收了线报,仅凭你这一言一行,蓝某说不准还真会将你当做商贩,你说是吧?大元枢密院知院,张玉张大人。”
  这将军三十余岁,剑眉星目颇为俊朗,配上他那一身亮银铠更显英武不凡,他说话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但这份笑意却让人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张辂在马车之上一声叹息,功亏一篑啊,这个时代的保密工作看来很不到位啊,很可能自家护卫中早已有人投敌泄露行踪,也有可能是大元朝廷中有人蓄意铲除自己这个便宜大伯。
  张玉倒是显得淡定许多,虽被揭穿,但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他开口说道:“将军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若是大人觉着不够,咱们可以再打个商量嘛。”
  张玉说着就要伸手入怀,只不过他的手最终却没有伸入怀中,而是错过衣服衬子,直接抓住了腰间的刀柄,再看他的脸上,此刻除了凶狠哪里还有什么笑意。
  刚刚的话不过是为了麻痹敌人,张玉此刻能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他后脚跟一磕马腹,抽出腰间长刀便朝着那将军斩去。
  战阵之上讲求的就是快准狠,往往越简单的招式越能克敌制胜,奈何这明军将领也不是什么庸人,他不退反进,同样抽出长刀与张玉的长刀磕在一处。
  两人战马交错,钢刀也是一触即分,只余下点点火花溅落于地。
  其余人马自然也不会闲着,两方人马很快便大打出手。
  生死相搏,不过片刻之间便溅起无数血花,眼见于此,张辂哪里还敢看,直接一屁股跌坐在马车之中,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生命,张辂虽说已经死过一次,但此刻面对那朵朵绽放的血花依旧会体会到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他亲眼看到一个明军士兵举起钢刀,随后老管家程伯便一头栽倒下去。
  虽说张辂与老管家程伯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三天,可这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转眼便没了,而士兵手中的钢刀也已经不再闪亮,上面沾满了程伯的鲜血,这鲜血又顺着刀刃滑落,一滴滴滴在地上,地面上溅起的血花依旧温热绚烂,可却充斥着一种恐惧与哀伤。
  此后很多年这一幕幕画面会成为张辂经常梦到的场景,每一次他都会从这个噩梦中惊醒,而每每听到水滴的声音也会让他心生恐惧。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3:51:56

第三章 明教张无忌
  张玉此次回乡祭祖不过只带了几十亲兵,虽说战力不俗,但在数千明军面前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不过才盏茶的功夫,数十亲兵便已所剩无几。
  明军士兵随即又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下杀手,眼看着已经有明军士兵奔着自己所在的马车而来,张辂吓坏了,凭自己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如何能跟全副武装的明军抗衡?
  张玉此刻虽与明将战在一处,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场间,他也发现了自家子侄身处危险之中,只奈何周遭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兵丁,他实在难以救援,只得怒吼道:“住手!”
  这里已经成了杀戮场,又哪里会有人住手?先住手的人只能成为对手的刀下亡魂,战场之上,不是生便是死。
  不过一个分神,张玉身上便中了一刀,虽说不致命,但血却流了不少,若不及时止血,还是很危险的。
  马车那边,明军士兵越走越近,他举起钢刀,直接朝着张辂劈去……
  又要死了么?张辂虽不想死,但到了此刻却莫名的心生坦然,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生死又有何异?
  张辂将眼睛闭上,只等那钢刀落下来了结自己的生命。只是等了几息时间却没有任何感觉,张辂不由得重新睁开眼睛。
  只见马车之前已经站了一人,这人一副高手风范,回身对着张辂与张辅问道:“两位小兄弟没事吧?”
  张辂与张辅同时摇了摇头,再看刚刚的明军士兵已经捂着胸口在几米以外倒地呻吟。
  张辂睁大了眼睛,莫非眼前之人还是个高手?
  见自己袍泽倒地,马上又有一明军士兵赶来,士兵持刀便朝那高手模样的人砍去,只是这刀还不及落下,已经被高手一掌连人带刀一齐震飞。
  这一掌似乎有些玄妙,士兵虽然飞了很远,但却没受太重的伤,只是暂时失去了战力而已。
  战场之上击败一人可能是幸运,连续击败两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况且是以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段击败,场间的明军也明白过来,这人必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高手又怎样?明军这些年经历过不少战阵,早已被磨练的不畏生死且反应迅捷,离着最近的一个士兵二话不说,横刀便向高手腰间砍去,只见这高手向前半步,又随着刀势转了半圈,反身一肘顶在了明军脸上,这明军直接失去了意识。
  旁边又有士兵策马而来,待至近前,马上的士兵一刀便朝高手劈来,刀借马势,这一刀端是力大威猛,若是寻常人遇上这一刀,指定会被一分为二。
  但场间的高手明显不是寻常人,只见他侧了侧身子,轻轻一掌拍在了刀身侧面,原本威猛的一刀瞬间被卸去了所有力量。
  高手也不停顿,借助刚才刀身上的力量顺势跃至马上,一个提溜将马上的士兵甩了下来。
  这一幕幕张辂看得十分陶醉,自己以前不就爱看武侠小说,不就非常羡慕里面的大侠么,现在真正的大侠就在自己眼前,自己怎么可能不激动?
  高手身边的士兵越聚越多,但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紧张之色,他的动作看似缓慢,但一揽一抱间就能将一个明军打倒,一捋一靠间又将一个明军撞飞,即便身陷重围也如入无人之境,端是一手以慢打快的好功夫。
  张辂可是看得清楚,这高手用的这几个动作,和公园里的大爷大妈的动作很像啊,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太极。
  想当初张辂没少在公园里看大爷大妈们练太极,看得久了他又对太极嗤之以鼻,动作如此缓慢,怎么可能用来实战?
  如今张辂可是真的见识到了,老祖宗所创立的中国功夫可真不是盖的!
  如此不多时,被高手击败的士兵已有二三十,周遭的士兵也停下了刀枪,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之前因为心中恐惧,所以张辂并没看清高手的样貌,现如今可终于看清楚了。这高手是个中年人,样貌普通,但眉眼之间又有一股英气,他身穿一袭黑袍,周身上下也无名贵饰品,但不知为何,他往那一站便能让人感觉十分耀眼。
  明军将军与张玉的战斗也停止了,张玉也算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明军将军挥刀指着高手,喝问道:“你是何人?”
  高手并未答话,而是一个纵身跃至将军身前,高手气势外漏,竟将这将军慑得连人带马后退了两步。
  高手轻轻捋捋自己的短须,这才开口说道:“当年元军残暴,中原百姓如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元对百姓如豚狗一般,这才致使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如今天下已尽在大明之手,如若对付异族在下自然是不会管的,然今日却对同胞下手,且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是何道理?”
  大明将军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我乃大明边军,前些时日得到密报,大元余孽会经此路过!”
  将军随即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张玉,继续说道:“这人可是大元枢密院知院,我职责所在,还请这位侠士不要插手。”
  高手随即向张玉看去,张玉忍着伤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张某无意隐瞒,我正是大元枢密院知院,不过此次我带着家小入关,并非有何企图,不过是想回乡祭祖而已。”
  高手点了点头,又朝那明军将军说道:“既是回乡祭祖,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况且我看着队伍中已无多少可战之人,料想将军也不会为难这些老幼。”
  将军也是无奈,要是能在此抓住大元高官,那可是多少功劳啊?自己是真不想放任张玉离去,但不放又能如何?这高手就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摇摇头,这高手定将自己挟持为人质,到时候自己这面子还要不要?往后在军中还有何威信可言?
  心中权衡了利弊,将军只得点头说道:“既如此,今日便依了侠士之言。”
  说罢,将军又朝着张玉说道:“今日之事还请不要怪罪,杀敌实在是我分内之事,我是粗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我也知你是汉人,既是汉人,何必为鞑子卖命?我主英明,如今统领四海,不如你便就此投了我大明可好?”
  既然无法抓住张玉,将其劝降也不失一份功劳,这将军心中跟明镜似的。
  张玉思虑片刻,阖族上下的命运皆掌握在一念之间,不由得他不慎重。说实话,能就此投向大明也不失为好办法,但作为武将,张玉自有其高傲的一面,投降毕竟好说不好听,再说如今顺势答应,想来大明皇帝也不会重用自己,今日之事大明将军必会上报,自己不如待价而沽,将来找个时机投奔大明,一来也能得个弃暗投明的名头,二来想必大明皇帝也会更重视一些。
  只见张玉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非是张某不愿,如此大事我还要与全家商议,还望将军能宽限些时日。”
  将军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我叫蓝玉,在军中还算有些人脉,他日你若来投,只需提我蓝玉的大名,定没人敢难为你!”
  这些话张辂自然也听到了,虽然不是很真切,但蓝玉的名字他还是听到了。蓝玉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实在记不起来从哪听过了,想必这个蓝玉还是个历史名人,张辂再一次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学习一下历史。
  蓝玉最终带着手下士兵退走了。
  眼见这些士兵如潮水般退去,刚刚又在生死边缘徘徊一回的张辂心中竟生出一丝愤怒与不甘,这些大明士兵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能够如此心安理得的离去?直到很多年后张辂才明白,当面对生命这一话题时,自己这种现代人的思想终究与古人有不小的隔阂。
  眼见事了,高手也欲离去,还是张玉拦在他身前,对其躬身拜道:“今日承蒙侠士援手,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情张玉定将牢记于心,不知侠士可愿将姓名告知?张玉定当铭记。”
  张玉说完还不忘招过张辂张辅二人,让二人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也算是谢过了高手的救命之恩。
  高手微微一笑,尽显洒脱之意。
  “快快起来,在下本与夫人游历至此,也是恰巧遇上今日种种,出手救人也是随手,实在不用太过在意,至于名字么,我叫张无忌。”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3:52:15

第四章 知道的实在太多
  “张无忌,张无忌……”这名字倒是让张玉觉得十分耳熟,只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
  旁边的张辂可是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酷爱武侠小说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无忌的名字?
  只听张辂兴奋地问道:“您就是明教教主张无忌?”
  经张辂这一句提醒,张玉也自脑海中想起了张无忌是谁,只见张玉再次拱手,说道:“恩人真是明教教主张无忌?”
  张无忌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明教已成过往,如今我不过是一闲云野鹤。”
  居然真的是张无忌当面,张辂尖叫一声,瞬间化身张教主的小迷弟,以时速二百五的速度直愣愣的抱住了张无忌的大腿。
  张无忌一脸懵逼,一旁的张玉赶忙说道:“辂儿你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快放开恩人?”
  这可是活生生的张无忌啊,张辂怎能就此放手,武功如此高绝的大侠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吗,在这一刻,张辂觉得自己距离成为一个大侠已经相当近了,小说和游戏里不都是如此吗,遇到高人自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张大侠,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粉丝?你刚才用的就是太极吧?这手以慢打快的功夫可真厉害!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就是想学武,求您成全,就收了我做弟子吧!”
  听张辂如此说,张玉同样一脸热切,如今这天下还不算太平,若自家侄子真能跟着张无忌学些本事,哪怕是学个一招半式想来也足以在这世间自保了。
  虽然不知粉丝为何物,但张无忌想着自己本就清闲,再说眼前的张辂居然能认出太极拳,今日遇见想来也是有些缘分,张无忌伸手在张辂头顶处摸了摸,这根骨也是极佳,算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还不等张无忌开口同意,抱着大腿的张辂又开口说道:“对了,张大侠,敏敏郡主和周芷若您到底更喜欢谁啊?您娶了郡主之后有没有后悔过?那小昭也是个可怜的,这些年您就没去波斯找找她?还有那殷离其实也不错啊,表哥表妹千古绝配啊。”
  听了这些话,张无忌瞪大双眼,脸色都绿了,收徒的心思也瞬间全无,当年自己的桃色新闻都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了?若不是自己自诩正道,说不得还真会杀了这小子灭口,今日也还好敏敏不在,不然还真就不好交代了,当年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敏敏可没少和自己吵架。
  而旁边的张玉也是一脸惊讶,直感叹自己侄儿的学识广博,居然知道张无忌那么多事情……
  张无忌尴尬地笑笑,说道:“那个,今日时候不早了,内子还在远处等候,我这便告辞了……”
  这就要走?张辂怎能就此放张无忌离开,他抱大腿的手又加了三分力道。“您不能走啊,今日您若不收我为徒,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一旁的张玉一脸尴尬,朝着张无忌道:“您看,要不您就收了我这侄儿吧。”
  张无忌心中数万只草泥马奔过,收个屁屁,这小兄弟把我的老底都揭了,这要收了徒我还活不活了?淡定,一定要淡定,不能发火,好歹我也是一代大侠。
  无论心中如何想,大侠自然是要保持风度的,张无忌无奈,只得开口说道:“这孩子倒是有一副好根骨,奈何我已经不问世事,整日游山玩水,如今实在没什么兴趣教徒弟了,不过我刚刚所用武功确实是太极,你若想学自可去武当拜师。”
  说完,张无忌自怀中掏出一块刻有八卦阴阳图的木牌递到了张辂面前。
  “只要拿上这牌子,武当自会收下你。”
  张无忌如此也算是将包袱甩了出去。
  张辂的手终于放开了张无忌的大腿,他双手接过木牌,很是认真地看了看,虽然还是觉得拜张无忌当师父才最好,但张辂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能拜在武当门下那也是相当不错的,当他准备道谢时,却发现身前早已不见了张无忌的踪影……大侠就是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危险过去,一行人继续向关内进发,只是本就人数不多的队伍此刻更显寥寥。之后的路还算平静,马车内的张辂总会将太极木牌拿出来看看。
  面对自己穿越的问题,张辂始终想不明白,虽然自己对历史没啥研究,但也知道张无忌本就是武侠小说中虚构出来的人物,现实当中根本就不存在,现在既然遇到了张无忌,那到底算是穿越回了历史当中的明朝还是穿越进了武侠小说的世界?
  对于这种高深的问题,张辂上辈子就有一套自己的准则,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张辂将目光重新落在那太极木牌之上,脑海中不由得幻想出很多自己将来成为大侠的画面。
  同在马车内的张辅十分不解,便开口问道:“上面又没有花,辂弟看那么认真做什么?有这闲暇不如多看看书。”
  上辈子都不喜欢看书学习,穿越一回的张辂能对那些之乎者也的古书感兴趣?不说其意晦涩难懂,就是书上那些繁体字他也认不全啊。
  张辂摇摇头,很是抗拒地说道:“不看不看,要我说辅哥你也别看这些书了,万一以后成为书呆子可怎么办?再者说了,如今咱们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该吃喝玩乐,要么就做些喜欢做的事情,我就觉着练武不错,等我以后成了大侠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是何等的威风,到时候辅哥谁要敢欺负你记得告诉我,看我不抽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张辅则将手中的书合上,开口说道:“辂弟自从头部受创,言行颇为奇异,很多言词我都不明其意,不过辂弟好像是把我当做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吧?我虽不想成为游侠,但只要闲暇也会勤修武艺。寻常同龄人,三五个也是无法近我身的。”
  张辅说完,伸手从身后拉出一把石锁,竟坐在车厢之中将石锁耍得虎虎生风。
  一直以来张辅都是坐在车厢角落处,身后放的是靠枕,谁能想到靠枕之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把石锁?
  张辂满头黑线,“辅哥啊,出个门带些行礼什么的都还正常,辅哥你带个石锁是什么鬼?再说我看你耍得如此轻松,这石锁是塑料做的吧?”
  塑料是何物张辅不懂,但他却听明白了,辂弟这是对石锁的重量有所质疑啊。
  张辅嘴角一挑,直接将石锁轻轻放到张辂面前道:“辂弟试试?”
  不就是一个缺斤少两的石锁么?张辂撸撸袖子,双手抓住石锁便要往上使劲,石锁倒是离地了,但也仅仅是离地而已,这石锁的重量大大超乎了张辂的预料,此刻他能提起感觉已经是身体的极限。
  张辂脸上青筋直冒,最后也只得将石锁放了下去,他喘了几口粗气,气息顺畅了些许才说道:“辅哥,你这石锁多少斤?”
  张辅微微一笑,脸上充满了自傲的神色,“不算太沉,三十多斤而已。”
  张辂“嘁”了一声,面色多有不服,但实则惊骇不已,他心中腹诽,自己这具身体如今九岁,看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体重估摸着也就五十来斤,举个三十多斤的石锁自然很困难,可张辅呢?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而已,十一岁的少年能把三十几斤的石锁耍得虎虎生风,这特么就是天生神力啊,人真是不可貌相啊,这辅哥白长了一副书呆子的脸啊!好好的当祖国未来的花朵不好么?没事耍什么石锁?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3:54:14

第五章 人情冷暖
  前路漫漫,张辂将头探出窗外,现下虽已入关,但周遭依旧显得十分荒凉。古时人口本就不多,加之连年战乱,是以哪怕是在官道之上也见不到几个活人的影子。
  最近这些时日倒也经过了两三座低矮的城池,张辅觉着新鲜,大为赞叹这城池之中比之漠北不知热闹繁华了多少倍。可张辂四下望望,街上虽有人叫卖,店铺也有几家,可跟后世那种繁华相比却仍旧显得十分萧条,这也让张辂不禁怀念起穿越以前的那种喧嚣,一个现代人,骤然回到没人任何科技可言的古代,脱离了手机和网络,生活完全可以用枯燥无味来形容。
  也就是张辂的心态还算好,不然恐怕已经被无聊所逼疯,沿途的风景虽然一般,但张辂相信旅途的尽头一定是美好的。而且这里离着张玉的家乡已经不远,想着再有个两三天便能见到那些便宜亲戚了,这些长辈怎么着也该给晚辈包几个大红包吧?
  事实证明,张辂想多了……
  又过两日,目的地终于到了。
  车队最前方,眼见家乡近在眼前,已经二十年没回来过的张玉心中即有欢喜又透着惆怅,游子归乡,心底的那种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描述。
  放眼看去,家乡近在咫尺,已能看见张家的牌坊,而此时牌坊之下站满了人群。
  近乡情更怯,张玉不知要如何面对族里众人,他将张辅张辂唤下马车,自己也是下马步行,他脚步时快时慢,眼中透露的,均是对家乡的思念。
  走至近前,张玉双手抱拳,对着牌坊之下的人群郑重行了一礼。
  还未等张玉直起身来说话,已经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被搀扶着走了过来,“可是四房的玉哥儿归来了?”
  这老者的年纪自然比张玉大上不少,之所以要称张玉为“玉哥儿”,也算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昵称。
  已经有二十年没被如此称呼了,张玉也是不由得鼻子泛酸,他认真的打量着老者,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可是大伯当面?久未归乡,让大伯惦记了。”
  张玉说着,又对这老者施了一礼。这老者乃是张玉的大伯,也是如今张家的家主,在族内地位尊崇,哪怕张玉在大元官位再高,回到家中依旧也要尊重自家长辈。
  老者对着张玉虚扶一把,还不等说什么,一旁的张辂已经朝着人群拱拱手站了出来:“有劳各位叔叔伯伯姑姑阿姨俊男靓女们前来迎接了,今日我大伯荣归故里,还请诸位鼓掌欢迎!”
  张辂说完便率先鼓起掌来,然而现场所有人除了将眼光投向他,没有有人跟着做鼓掌的动作,一时间,现场竟多了几番尴尬。
  张辂这才想起来,古代好像不兴鼓掌欢迎来着……
  “那个,不鼓掌也没关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辂,在场的诸位必然都是我的长辈,想必已经准备好了红包,那我也就不吝收下了。”张辂说着,还不忘将双手伸出,就等着收红包了。
  现场一时无声,又尴尬了……这时候脸皮厚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张辂这穿越者的脸皮自然比古人要厚的,他真没觉得尴尬,只觉得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眼前的亲戚居然没有一个掏红包的,实在是太抠了。
  张玉一脸无奈,马上朝着张辂说道:“辂儿不可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没办法,张辂只能依言退下,只叹息红包没能跑到自己的口袋里来。而张玉则跟大家解释起了张辂脑袋瓜不太正常云云,之后又是一番客套……
  也算是一番客套过后,老者开口说道:“玉哥儿,既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在这里多与你叙旧了,家中本还想多留你住几日,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实不相瞒两日前已有官军来此造访,言说玉哥儿不日便要回乡,玉哥儿何不就此速速南下投靠朝廷?”
  张玉表情一愣,自己带着家人归乡并没有提前通知家乡的亲戚,如今这些亲戚尽皆得了消息在此等候,想来定是那个叫蓝玉的将军派人来过了,而且恐怕还不止来过了如此简单,估摸着也是好好威胁震慑了一番。
  这事也可理解,大明分封爵位首看军功,张玉此刻若不投靠大明,想必不日蓝玉定会领兵来此,现下没了张无忌的庇护,结果可想而知,当然了,无论是张玉选择投降亦或是被围剿,此间功劳都会算在蓝玉头上。
  张玉抬头看看久未谋面的亲人,他们眼中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即便当年如何亲近,二十年的时间也足以使这些亲情变淡。况且自己倘若不投降大明,这些亲戚也难逃被屠戮的下场,在生死面前很少有人是崇高的,为了久未谋面的亲戚而舍弃生命也确实不太可能,张玉哀叹一声,对这些亲戚也表示理解。
  可看着众人的冷漠,张辂却理解不了,这一路,张玉经常会给张辂讲咱们家乡有多么多么好,咱家亲戚有多么多么高尚,可事实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张辂自然不可能将这些亲戚进行道德绑架,也没办法从道德层面谴责别人,但心中委实替便宜大伯鸣不平。
  张辂皱着眉头往前一步,开口便道:“贪生怕死就直说,何必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们也不希望你们能替我们舍弃生命,但好歹都是亲戚,都到了家门口都不让人进屋喝口水的?我们是蛇蝎吗?是老虎吗?像你们这样的亲戚,没有也罢!”
  你们这些亲戚看不上咱,咱还看不上你们呢,就算咱历史不好,但也能记住个大概,现在是朱元璋当皇帝,之后是朱允炆,这小子当皇帝时间不长便被自己叔叔朱棣赶下皇位了。等以后有了机会,咱带着便宜大伯去投靠还未成事的朱棣,等朱棣称帝,嘿嘿……没错,至少也是个从龙之功啊,到时候还不让你们这些亲戚后悔死!
  牌坊下的众人听张辂如此说,自然也有不少人心中不快,更有人情绪激动,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和泥巴朝着张辂一行人丢去。
  “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们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滚!你们死不死的也别拉我们下水!”
  人潮汹涌,张辂很自觉的变作识时务的俊杰,撒腿就跑!当然了,他跑的时候嘴也没闲着,“你们不按套路出牌啊,要扔也该扔些鸡蛋菜叶什么的!”
  殊不知在此时鸡蛋和菜叶那可都是好东西,哪怕张家富庶也不会将鸡蛋菜叶拿出来扔人。
  张辂是跑开了,可张玉和张辅却在原地没动,泥巴混合着碎石砸到他们肩膀、砸到他们膝盖,甚至砸到了他们脑门。鲜血流了下来,可张玉和张辅却觉得疼在心里。
  张辂回首,眼见张玉张辅受伤,立刻使出浑身力气爬到马车顶上,憋足了气朝着牌坊下的人群吼道:“都给我住手!我大伯好歹也是堂堂枢密院知院,可是你们这些山野痞夫可以作践的?今日的事我张辂看在眼里记在心间!今日你们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他日我飞黄腾达,你们也休想来攀亲戚!”
  张玉额头染血,忍者疼痛回身对着张辂说道:“不可没有规矩,这里均是你的长辈,还不速速退下?”
  张玉本想再苛责几句,可旋即想起眼前的张辂是自己弟弟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肉,那些苛责的重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张辂没文化,但也从小说中看到过古时人们对家族看待的极重,尤其是大家族中,若是随意顶撞长辈,族中长辈哪怕是打死了自家小辈朝廷也不会多管,刚刚自己出言不逊也是出于不忿,现下仔细一想也是后怕不已,这里哪一个辈分不比自己高?扔些石头泥巴都算轻的,哪怕给自己腿上绑上石头沉湖,自己都没地方说理去,张辂就坡下驴,再次化为识时务的俊杰,轻哼了一声便回了马车。
  张玉朝着一众亲戚再次拱了拱手,说道:“诸位长辈勿要动怒,辂儿不过是个孩子。”
  说完,张玉又朝着那老者道:“大伯既有难处,我们离开便是。”
  说完,张玉转头便走,谁知却被那老者抓住了衣袖,张玉不解其意,说道:“大伯,这是?”
  老者叹息一声,前两日有官军来此要挟,张玉不投降便要屠了张家满门,老者如今已经八十岁,这年纪越大便越是怕死,所以面对官兵的要挟他确实怕了,但好歹是大家族,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至少此刻老者心中颇觉羞愧。
  “玉哥儿啊,你二十年未归,自你当了大官,这些年家中却呈了你不少人情,于情于理我们本不应如此对你,可……可……哎,玉哥儿,如今事已至此,不如你就降了吧?家中如此待你,日后也没脸再呈你的情,但你降了大明,降了对你自己亦是有好处的。”
  能将话说到此处已经不易,张玉郑重地朝着老者点点头,翻身上马便走。如今这天下变了,自己眼前所面对的就是一道选择题,不是生就是死,想要置身事外或是待价而沽已经不可能,张玉叹息一声,只得做出了选择,为了活下去,为了子侄活下去,为了家乡这些亲戚能活下去,自己只能投降,也许多年以后的史书会写上:“洪武十八年,元枢密院知院张玉,归降。”
  “归降”二字对武将是莫大的侮辱,况且这两个字或将记于史书,此后万世,张玉皆会与这两个字捆绑在一起,但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01:10

第六章 面圣
  不管哪个世界,哪个年代,都有人情冷暖,张辂跟着大伯一家再次启程,这次的目的地非常明确,大明首府应天,也就是我们后世的南京。
  张辂在马车之中每日不是看看怀中的太极牌子便是看外面沿途的风景,偶尔也会和张辅闲聊几句,只是让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的张辂天天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喊“辅哥”,张辂至今都是抵触的。
  这一路越往南走,城镇也更显热闹,虽还无法与后世那种繁华相比,但至少也让张辂感受到了大明的生气。
  本以为到了应天会更加热闹,可说来也实在不巧,到了应天才发现全城上下居然一片素镐,找人问过才知道,魏国公徐达离世,皇帝悲痛欲绝,下令全城哀悼并禁止了一切娱乐。
  就这样,张辂又在驿馆之中无聊的度过了两日,其实这两日也不算无聊,张辂被安排的也是满满当当,因为张玉带着家属投降大明,皇帝陛下以示恩宠,允许张玉带上自家子侄觐见。
  封建帝国的皇帝是能随便见的么?当然不可能,里面规矩门道多着呢,是以这两日张辂一直被安排学礼仪学规矩,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研究出来见皇帝要那么多规矩,就从这一点上,封建帝制也必将被取缔!如今的张辂也只能这样想想安慰一下自己了。
  临近进宫,张玉也不忘将张辂拉到身边问道:“辂儿这些时日身体可是大好?”
  看着一脸关切的便宜大伯,张辂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张玉也是有所担忧,问道:“辂儿可是脑袋仍不舒服?”
  张辂则开口答道:“大伯放心,我这脑袋好的很,只是吧,以前的事还是记不起来!”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穿越者,装作失忆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张玉又细细观察一圈,确认自己侄儿无事这才说道:“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过往的事情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大伯还有一席话要跟你讲,你可一定要记住。”
  眼见张玉一脸严肃,张辂只得点了点头,只听张玉继续说道:“今日咱们面见陛下,进宫之时你切不可东张西望,只牢牢低头跟在我身后便好,见了陛下也切忌多言,有什么问题我自会向陛下诉说。”
  重活一世的张辂实在不喜欢听别人说教,不过目前他只能当个乖宝宝,是以张辂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真到了御前张辂真能当个乖宝宝?不存在的!原本张玉嘱咐的好好的,低头走低头走,张辂转眼便将这话抛在了脑后,这不刚刚进了皇城张辂便开始好奇地四下张望。
  上一世北京的故宫张辂去过几次,可那时候南京的皇城早已毁于战火,出于好奇张辂也不由得要多看上几眼,东张西望了一会,张辂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这应天府的皇城还真就比不上北京的紫禁城。
  头前领路的小太监将一行人领至殿前,转身朝着张玉一行人说道:“奴婢进去通报,还请将军在此稍候。”
  张玉还不曾答话,身后的张辂已经将一块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入小太监手中,他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大人且去,我们在这等着便是。”
  这小太监常年伴在皇帝左右,见到的朝廷命官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些官员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哪会正眼瞧瞧这小太监?更不要说尊重了,如今能被张辂称呼一声“大人”,小太监自然也对张玉热络几分。再者大明吏治清明,官员们自己的俸禄都不够花,哪有钱送给太监?这小太监自入宫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收到银钱。
  “小友真是客气了,小友可要记好,咱们陛下虽说威严,但也不喜欢那种卑躬屈膝。”小太监说完便进殿通报去了。
  倒是一旁的张玉张辅父子二人直勾勾地看着张辂。
  被人如此看着,张辂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挠挠头,问道:“大伯和辅哥看我做什么?”
  父子俩先是对视一眼,张玉这才说道:“以前你本是个木讷的性子,没想到伤到脑袋后会有如此变化,不止思想活络,为人处事竟也颇为不同,若你爹娘还在,想来也会为此高兴吧。”
  张辂颇为尴尬,咱好歹也是穿越来的,思想活络那也是正常,就咱这脑袋瓜,玩转大明朝还不游刃有余?
  张辂正如此想着,殿内已高声传出:“宣张玉及其子侄觐见……”
  刚刚进去通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他对着三人笑道:“三位,请吧。”
  张辂朝着小太监浅浅一笑,旋即便跟在张玉身后进了大殿。
  前面的张玉和张辅显得颇有规矩,自从入殿这这爷俩便把头埋得很低,至于张辂么……
  此刻他的眼睛满世乱瞅,瞧着分列两边的文武大臣居然还笑着招了招手。
  满朝文武虽有不少都是草根出身,可如今大明已经建国快二十载了,朝堂之上早已形成了严肃的氛围,像张辂这样的倒也头一回见,是以张辂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就连御座之上的朱元璋也不免将目光看向张辂。
  哪怕已经穿越了有些时日,但张辂始终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有隔阂,甚至他看周遭的大明群臣觉得就和看动物差不多,那叫一个新鲜。
  可现在目光徒然汇聚,一时间张辂竟觉得自己成了被众人观赏的动物。
  这时张辂才想起大伯的嘱托,赶紧将头低下。
  由于张玉在最前方,所以并未发现自己侄儿有何不妥,行至大殿中段,张玉直接跪倒在地,磕头说道:“罪臣归降来迟,请陛下责罚。”
  其后张辅自然也跟着乖巧地跪在地上。
  张辂呢,从小学习人人平等的他自然是不想跪的,可仔细想想现在可是大明,君权至上啊,万一皇帝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那可就太悲催了。
  威武不能屈?算了,还是小命要紧,跟着跪了吧。
  御座之上的朱元璋并未说话,朝堂也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过了片刻才听朱元璋说道:“晚,确实是晚了。”
  朱元璋的语气听不出喜恶,但却让让张玉倍感压力,他将头压的更低,似是求饶一般道:“恳请陛下降罪。”
  朱元璋下了御座,缓步走到张玉身前,此刻殿内鸦雀无声,不免让人心生压抑。
  满朝文武不免都有些紧张,前些年将宰相胡惟庸和其党羽被连根拔起,那一幕幕的血腥至今让人心有余悸,前两年马皇后病故,朱元璋的脾气更加让人难以捉摸,心情不好时就会拿勋贵开刀。
  此刻看着朱元璋那面无表情的脸,一众大臣只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再次举起屠刀,杀张玉一家不要紧,可难保朱元璋不会顺带着杀几个勋贵玩玩……
  要说此刻殿内不紧张的,估计也只有张辂一人了,此刻他满心激动,咱见到皇帝了,活生生的皇帝啊,要是能穿越回去,这牛皮够吹一辈子了。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12:54

第七章 阿谀奉承
  张辂记不起朱元璋有什么事迹,只知道这是一个开局一个碗,然后把蒙古铁骑干跑统一全国的狠人,要说其他印象么,便是在后世流传甚广的一副朱元璋画像。
  张辂记得画像中的朱元璋长相怪异,一张猪腰子脸下巴往外杵了老长……
  出于好奇,跪在地上的张辂悄悄抬起头看了看朱元璋,怎么说呢,朱元璋长的确实不好看,最多也就算个普通人,不过却不像画中那么怪异,看来大明的皇家画师也有不靠谱的。
  另外还要说一句,此刻的朱元璋十分富态,直让张辂感叹皇家伙食一定不错。
  朱元璋自然也在打量着张家这三人,只见朱元璋弯下腰拍了拍张玉肩膀,这才说道:“俺当了那么些年皇帝你才来降,确是晚了些,俺坐了这皇帝的位子,虽不敢说比之那些明君,但也算是勤勉,俺就想着只要经营好这天下,总能使得万民归心,你至今才来降,想来俺这皇帝还有不是之处。”
  朱元璋有没有不是之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元璋这番话让张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安静的大殿中氛围略显紧张又透着一丝尴尬。
  “皇帝不都应该自称为‘朕’么?”大殿中原本尴尬的氛围被这一声质问所打破。
  朱元璋与一众朝臣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在张玉身后的张辂。
  见自己侄子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张玉的心顷刻便提到了嗓子眼,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得硬着头皮叩首说道:“陛下赎罪,罪臣这侄儿年幼,如今在这大殿之中出言无状,罪臣愿替侄儿受罚!”
  朱元璋自认还是有些容人之心的,况且说话的还是个孩子,朱元璋朝着张玉轻轻摆了摆手,之后又对着张辂微笑问道:“你不怕俺?”
  穿越之前的张辂可是来自几百年以后那个相对平等的社会,自小生活在红旗下的他见到皇帝或许有兴奋与激动,但唯独没有的就是怕。
  听到朱元璋问话,张辂将头抬起,兴奋地说道:“不怕啊,皇帝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看您一脸慈祥,这慈眉善目的看着就让人亲切,想必古之圣君就是您这个模样了,圣君在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怕呢?”
  来自后世的经验告诉张辂,多夸夸别人是一种很礼貌的行为,谁还不愿多听听好话?哪个皇帝不想成为圣君?这样夸夸皇帝想必会留个不错的印象。
  若张辂这样夸别的皇帝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朱元璋偏偏是个另类。
  朱元璋原本就是最底层的存在,各种黑暗的一面他可没少见,当年他一家子几乎全是被活活饿死的,是以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其次便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
  听了张辂的奉承之言,朱元璋的脸色立刻便黑了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会在堂堂大殿之上毫无惧怕的说出奉承之言吗?这话定是大人教的啊!即便不是大人教的,也是上行下效才会变成这样。
  一时间朱元璋看张玉等人的眼神透出的皆是不满。
  张玉也是暗道不好,他曾经可是大元枢密院知院,对朱元璋不可谓不了解。
  只见张玉马上朝着朱元璋叩首解释道:“临来时罪臣这侄儿脑子受创,醒来便记不得往事,还经常胡言乱语,不明事理,还望陛下谅解!”
  听了这话朱元璋更加生气了,你这侄子难道不是你教的?还敢在俺面前狡辩?
  朱元璋这个气啊,但他又不能因言治罪,再说他还想获取天下之心,若今日给张玉一家治罪,将来还有谁敢投效他?
  没办法,朱元璋只得忍着怒气,说道:“既然卿这侄子不明理,那便以后每日去詹士府学习吧!卿的儿子也去!即日起,封卿为殿议散骑将军,下去吧。”
  张玉依言,赶紧叩首谢恩,领着张辅张辂二人便出了大殿,直到被领出了皇宫,张玉这才叹出一口气。
  “刚刚好险,还以为咱们爷仨今天都会交代在这里。”张玉一边说,一边抖了抖自己的衣袍,此刻他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浸湿,现在想想,犹自觉得后怕不已。
  张辂也不傻,自然也明白了自己恐怕是言语有失,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张玉问道:“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张玉再一次摇了摇头,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已有小太监快步行来。张玉那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莫非皇帝打算杀了自己爷仨不成?
  “张大人且请慢些,陛下亲赐了大人宅邸,还请大人随我来。”
  虚惊一场,没想到皇帝想得倒还周到。
  张玉等人先到驿馆接了其余家人,这才随着小太监去了皇帝新赐的宅子,张辂也是照旧客套几句,给小太监送了些银钱。
  宅子不算大,但也不小,配上张玉如今的官职足富余,宅子内部家具也算齐全,门前也挂好了牌匾,只要差人买些生活必需品就可直接入住,将家中一应人安顿好,张玉将张辅和张辂唤至书房。
  “我今日说的话十分重要,你们两人一定要铭记在心!”一家人虽然算是保住了性命,但现如今张玉在大明尚未站稳,而且给皇帝的第一印象还十分不好,未来的道路依旧不明朗,张玉双眉紧锁,仍是一脸愁容。
  张辅见父亲如此,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辂却颇为不以为意,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从后世而来的他自然明白只要顺应大势便可在大明站稳脚跟,张辂不知道具体的历史,但也知道朱元璋后面是朱允炆当皇帝,之后朱棣便会将朱允炆赶下皇位。朱元璋不待见咱又如何?只要找机会紧紧抱住朱棣的大腿,还愁不能发迹?
  好歹现在张玉也算是自己的便宜大伯,张辂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听张玉随即说道:“咱家乃是新附之臣,比之那些勋贵差了不少,这应天府权贵遍地,以后你们二人出门一定要低调行事,切不可与人发生争执。还有以后皇帝的话就是对的,咱家一定要跟随皇帝的意志前行,切莫行差。你俩年纪尚小,恐怕不能理解其中意义,你们只要照此去做就是了,只有如此,咱家才能长久。”
  对这些话,张辅倒是颇为认同,张辂则依旧不以为意,封建王朝就是不好,根本就是皇帝的一言堂,皇帝圣明还好,但也难保皇帝会有昏庸糊涂的时候啊,哎,这些事想想就头疼,现在还是多参观参观这座府邸吧,这宅子要放在后世至少也值几个亿了,京城核心地带的花园别墅啊。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25:27

第八章 詹士府
  翌日天还未亮,张辂就被仆役从被窝中提溜出来。
  张辂睡眼朦胧,朝着仆役问道:“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还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少了长不高谁负责?”
  仆役自是想不明白睡觉和长高有什么联系,不过他依旧陪着笑脸说道:“辂少爷,宫里派人来了,说是接您和大少爷去詹士府学习,大少爷已经去前厅了,辂少爷您还是快点吧。”
  仆役口中的大少爷自然就是正牌张家大少爷张辅。张辂甩甩头,这才想起昨日朱元璋还真说让自己和辅哥去詹士府学习来着,不过自己是真没睡醒啊,可皇帝的话又不能不听,张辂只得一边起床穿衣一边在心中痛批封建社会的各种不好。
  待收拾停当,张辂急忙往嘴里塞了些糕点当做早饭,这才着急忙慌的往前厅跑。
  这边张辅正和宫里派来的内侍说话,由于张玉已经赶去上朝,老管家也在入关的途中横死,这接待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只有十一岁的张辅身上。
  见张辂匆匆赶来,张辅马上对其说道:“辂弟,这位是詹士府的王公公,快快过来见礼。”抛开年岁不讲,张辅倒颇有些当家主人的模样。
  张辂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心态马上躬身见礼道:“让大人久候了。”
  王公公颇为消瘦,身形还有些佝偻,不过看上去慈眉善目似乎很好说话,这王公公哪肯受张辂一礼,马上起身含笑道:“公子不必多礼,老奴也担不起这一声‘大人’,老奴名唤‘王中’,若两位公子不嫌弃,唤我一声‘王公公’便是了。”
  张辂本想着再多说几句好话,但昨天不就是好话说多了让人当成阿谀奉承之人了么,想想还是算了,言多必失啊。想少说话多给赏钱也不行,自己现在只有“九岁”,身上根本没多少银钱。
  张辅作为张家嫡子,人情世故倒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只见他起身对着王中说道:“王公公辛苦,以后我兄弟二人若有不是之处,还请王公公多多照拂。”
  王中笑着点点头,算是应允下来,不过是照拂一二,对他这种宫中老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随后几人便上了马车,如今天还未亮,大街之上十分安静,周遭也几无行人,只有马车轮子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大明的马车没有减震系统,好在应天府的石板路很是平整,张辂也藉此机会在马车上补了补觉,张辅则自怀中掏出一本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张辂听见王中在唤自己,张辂揉了揉眼,开口问道:“咱们到了?”
  王中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说道:“詹士府在皇城内,马车是不能进入的,两位公子还请随老奴下车步行。”
  张辂点点头,只得依言下了马车,一边打着哈气一边跟在王中和张辅身后。进了东安门,又经东华门,之后又是文华门,七拐八拐之下这才算是到了地方,张辂心中腹诽不已,大明也太不人道了,不让睡懒觉也就罢了,上个学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进了文华门,这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无论是院中还是廊下都布满了坐垫和矮几,问过王中才知道,原来不少勋贵家的子弟都在詹士府读书,这其中也有一些名头,因为詹士府是辅佐太子的机构,是以这些子弟都被冠以了陪同太子读书的名头,未来也算是潜氐之臣,当然了,太子如今已经三十出头,自然不可能和一群半大小子读书,而太子每日学习的地方则设在院中的文华殿。
  这里的勋贵子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见张辂和张辅进来,均将目光投来,只是却无一人上前打招呼,张辅平日最是懂礼,哪怕无人上来打招呼,张辅依旧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张辂在其身后自然是有样学样。
  将张辂和张辅带到院中,王中则去文华殿复命去了,兄弟二人在院中一时间竟成了被围观的对象,这也让张辂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现场颇为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文华殿的门打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则在殿中笑眯眯地看向张辂和张辅。
  这胖子一身锦缎蟒袍,身后还跟着王中,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当今太子殿下了。
  张辂张辅兄弟二人立即朝着太子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无须多礼,两位小兄弟就是张玉将军的子侄吧?以后在文华殿不用太过拘束。”
  张辂与张辅不过是新降之臣的子侄,太子能亲自接见足见其和善。
  不等张辂张辅说什么,太子上前两步,鼓励似的拍了拍兄弟两人的肩膀,继续说道:“今日给你们授课的乃是子橙先生,你们要好生学习才是,你们就坐在那里吧。”
  太子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崭新的座位,似乎是这两天才刚刚加进来的,之后太子便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文华殿中。
  张辅张辂两兄弟微微躬身,便在那座位坐了下来。这最前排总共就两新一旧三个座位,如今兄弟二人就占据了两个,可见太子还是很看重新降之臣的。
  当然了,张辂的本心可是不想坐在这里的,自己穿越之前就是妥妥的学渣一枚,还是能给老师父母都气个半死的那种,如今来了大明,学的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文,并且就坐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再者大明朝的老师先生可没后世的老师那么好说话,敢不好好学习?戒尺抽手心都是轻的,上脚踹都是常有的事,大明可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如今张辂也只希望詹士府的先生能顾忌一下学生们勋贵的身份,不然今后光是皮肉之苦可就有得受了。
  张辂张辅两兄弟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似乎与周遭那些勋贵子弟无法混作一谈。好在这份尴尬持续的并不长,原本三五成群的勋贵子弟全都老实坐好,詹士府中变得异常安静。
  张辂抬头,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已经站在前头,这文士目光炯炯,很是有神。张辂心中想到,想必这就是太子口中的子橙先生了,这子橙先生厉害啊,一进来就能使这些大明最顶级的官二代变得安安静静,想来这子橙先生必定是位严师。
  “上课吧。”子橙先生轻飘飘一句话,这些平日走鸡逗狗的官二代立即起立躬身行礼,张辅张辂两兄弟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子橙先生点点头,一众官二代就座,张辂来到大明的第一堂课也正式开始。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36:45

第九章 黄子澄
  “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
  子澄先生摇头晃脑,张辂却完全听不懂子橙先生讲的是什么,古文神马的最难懂了,这才刚刚几句便让张辂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张辂四下看看,无论是自家辅哥还是周围那些勋贵子弟,也不知到底听不听得懂,反正看着都是全神贯注十分认真的模样。
  张辂再向旁边看去,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竟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小少年。
  这小少年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倒是一副小帅哥的坯子。
  张辂轻轻点了点旁边这小少年,悄悄说道:“这位兄弟,这子橙先生好像不简单啊?能让这么多勋贵子弟都如此认真读书,平时是不是总是体罚学生啊?是打手心还是上脚踹啊?”
  这小少年似乎从未见过有人在课上偷偷说话,一时间竟有些错愕。
  张辂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小少年的回话,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乖宝宝,只能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这么遵守课堂纪律,一定是个书呆子。”
  听了这话,小少年有心反驳几句,却最终不知该如何说,只得憋了一张大红脸,心中默默想着遵守纪律不是应该的么?你跟个话痨一样上课说话你还有理了?
  话说回来,十来岁的少年似乎都对自己的存在感很是在意。过了片刻,小少年瞅准时机悄声说道:“子橙先生姓黄名湜,字子橙,乃是今科会试头名。起初詹士府里的这些勋贵子弟根本无心向学,不管多少大儒来了也无济于事……”
  张辂悄然看了依旧在摇头晃脑不知道在朗读什么的子橙先生一眼,又朝着小少年问道:“那子橙先生来了就管用了?”
  小少年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子橙先生颇为严厉,凡是课堂捣乱的,轻则被骂,重则被打!你别看子橙先生显得颇为瘦弱,但动起手来却颇为厉害,初时有人被揍还会还手,可最后都败在了子橙先生手中。勋贵子弟学识都不怎么好,但要论起舞刀弄枪却各个都是好手,即便这样,偌大的詹士府竟然没人是子橙先生的对手!当然了,其中也有人会借助家中的势力企图施压于子橙先生,最后也全都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腐儒会武术,流氓也犯怵!张辂也是不由得惊叹:“那么厉害?”
  “既知我厉害,还敢在课堂切切私语?”
  张辂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见子橙先生这个流氓……不是,这个会武术的腐儒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再看刚刚说话的小少年,此刻正襟危坐,都不敢看紫澄先生一眼。
  张辂赶紧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说道:“我也是对子橙先生这种有学问的人心生好奇,先生勿怪。”
  子橙先生面无表情,只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问道:“昨日就听说詹士府有新人前来,没想到倒是个滑头的,你叫张辂是吧?”
  张辂点了点头。
  只听子橙先生又说道:“既是新来之人,想必学问也是有限,我也不难为你,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解?”
  张辂虽然说不上精通,但好在小学的时候还是被老师逼着背过些论语的,其中意思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半吊子,在子橙先生这种精通经史子集的学霸眼中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不过……子橙先生这断句似乎有问题啊。
  可如今已然问到自己头上,张辂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子橙先生,您这断句似乎不对啊……”
  大明开科取士虽以程朱理学为主,但其他各家理论学说黄子澄均有涉猎,如今居然有个孩子说自己断句不对,这也让黄子澄心中多了一份好奇。
  黄子澄开口问道:“那你来说说,这句要如何断?”
  这话可把坐在张辂边上的张辅吓得不轻,他们如今什么身份?降臣家眷啊,张玉一再叮嘱要低调,看来张辂是全数忘掉了,如今张辅只希望张辂别对先生有什么质疑,别管这质疑是对是错,总之是没有半分好处。
  张辅悄然拽拽张辂衣角,只希望他赶紧跟先生认个错,可张辂却十分不自觉地将自己衣角抽了回去。
  只听张辂答道:“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黄子澄将这句重复一遍,似乎是在思考其中含义,可不过片刻,黄子澄已然满目怒火:“竖子,安敢曲解圣人之意?”
  黄子澄说着便开始撸袖子,看着架势今天势必要将张辂痛揍一顿。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硬杠一个会武术的黄子澄是不现实的,但张辂又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立刻躲到张辅身后,探出脑袋,对着黄子澄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圣人!又怎么知道你理解的便是圣人的意思?再说了子曾经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不准我的理解就是正确的呢?”
  令张辂完全没想到,黄子澄听了这番话还真就停下手来。
  仅凭张辂这三言两语,虽说有些道理,但也不至于让读书读了二十几年的黄子澄改变观点,程朱理学就好比他的信仰,自然不会轻易动摇。
  黄子澄之所以停手,是因为感受到了张辂的与众不同之处。以往的勋贵子弟跟他扎刺的不少,但却唯独没有一个敢跟自己辩驳圣人观点的,再说张辂已经听说了黄子澄武力不低,如今还敢这样顶撞,在黄子澄眼中,才九岁的张辂自然成了勇敢诡辩的天才少年。
  顷刻间,黄子澄竟然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笑容,这让张辂感觉心里毛毛的,一时间张辂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对,没错,他前世的班主任惩罚学生之前就会露出这般笑容。
  “要杀要剐,你尽管来就是!”张辂心中发毛,但还在做着最后的倔强,在他想来自己最多也就遭受些皮肉之苦,反正黄子澄又不敢杀人,自己不如凛然一些。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43:26

第十章 低调
  张辂已经做好了迎接黄子澄的疾风骤雨。可到最后,黄子澄依旧是面带微笑的离开了课堂,当然了,临走时他还不忘宣布一声“今日课业便到此吧。”  张辂穿越大明之后的第一堂课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整堂课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分钟,这甚至让张辂觉得黄子澄的办事风格太随意了些,不都说儒生最是刻板了吗?一节课怎么也要上够四十分钟吧?就算这个时代没有钟表,但几分钟就宣布下课放学确实显得太随意,况且这里还是詹士府。
  不过说真的,上一世张辂虽说不是好学生,但却从没跟老师犟过嘴,今日顶撞了一番黄子澄,这心里居然感觉莫名的有些小爽。
  这一下张辂可是火了,至少在詹士府的这个小圈子中算是彻底的火了,周围的那些勋贵官二代立刻将张辂围在了中间。
  张辂本还在暗自小爽,却发现自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杀威棒?这些詹士府的小子们要对自己这个新来的打一顿?
  “你们要干啥?”张辂虽说心中慌乱,但表面上还尽量保持着平静。
  却见周遭这些官二代纷纷抱拳对自己施了一礼,张辂满脸疑惑一脑门子问号。
  “我叫傅让,家父颖国公,我在家排行老三,张辂兄弟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傅三哥,我们这些人平日里自诩英雄,却被子橙先生一个文弱书生给收拾了,不过今日见了张辂兄弟才知道什么叫做英雄出少年,兄弟既知子橙先生厉害,居然还敢顶撞,而且说得还头头是道,可见兄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我傅让佩服得很啊。”
  没想到刚到大明上了堂课便有了粉丝了,张辂也是暗自得意。看这傅让既然能代表在场的官二代发言,就知道这便是这些孩子隐隐的首领,想必他爸颖国公还是挺厉害的,虽然张辂不知道颖国公是谁,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和这些官二代来往,结交几个有钱又有权的权贵子弟总是没坏处的。
  张辂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至少这样让他自己觉得提升了不少逼格,“惭愧惭愧,我张辂哪当得起傅三哥如此夸赞,我不过有些小聪明,让各位见笑了……”
  张辂本想着再多说几句,却被旁边的张辅扯了扯衣角,只听张辅轻声说道:“辂弟,你忘记我爹让咱们要低调了?”
  张辂却在心中腹诽,咱还不够低调么?我又没上天,我又没自夸,难道谦虚几句还不行了?
  不等张辂说什么,张辅直接起身拽着张辂便朝课堂外面走去。张辂本想挣脱,可是这力气……差的着实有些大,只得无奈回头朝着傅让等人说道:“众位兄弟,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多多联络感情……”
  话分两头,今日坐在张辂旁边那小男生进了文华殿,绘声绘色将外面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太子。
  太子抚了抚小男生的头显得很是宠溺,太子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个张辂倒是有些意思。”
  由于张辂一家子是降臣,朱元璋自然派了人盯着他们一家子。朱元璋刚刚下了朝到了谨身殿,便有锦衣卫将一卷宗奉到朱元璋手中。
  卷宗之内记录的全是张玉等人从昨天回到府中一直到刚刚所做所说的事情,且这些记录并无半分疏漏,就连几时如厕,几时吃饭,说了什么话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由此可见锦衣卫的恐怖,当然了,张辂刚刚在詹士府的表现同样也记录在其间,就连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朱元璋看着卷宗,嘴角微微上翘,朝着那锦衣卫吩咐道:“这张家人还算懂事,这个张辂倒也有些意思,继续观察几日吧。”
  “是。”锦衣卫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任谁都想不到,一个降臣的侄子已经在皇帝和太子面前留了印象,至少是将张辂的名字记住了。
  ……
  今日是张玉第一日上朝,他如今的官职乃是殿议散骑将军,品级不高也没有实权,上朝的时候也是站在武将的最末位。如今张玉已然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在朝会上惜字如金,坚决要做一个小透明。
  今日早朝议事不多,没多久便已散朝,张玉也不多作停留,也不与其他官员说话,径直便回了府中。
  张玉前脚刚回来,张辅与张辂也回来了。张玉也是满脑子疑惑,詹士府那么早放学的吗?
  随即张玉将二人唤至身前,开口问道:“今日去詹士府课业如何?”
  张辅憋了一张大红脸,将今日詹士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都怪自己没看好辂弟。
  再看张辂作为当事人,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玉头疼得厉害,自己这侄儿原本是木讷了些,但至少老实听话啊,再看看现在,脑子是聪慧了,人也机灵了,可就是完完全全脱离了掌控,根本完全一点都不听话啊,而且还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张玉是真有心教育张辂一顿,可每每想起张辂的父母便死活也下不去手。
  最终张玉也只得朝着张辂挥了挥手,说道:“下去休息吧,大伯不图别的,你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反正咱家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谁知张辂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大伯不用失落,你要坚信,咱家将来一定会发达的!大伯你一定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请君暂上凌烟阁,若各书生万户侯!大伯你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就是要有这样的梦想!将来史书书写起来,这是多么励志的故事啊!”
  妥妥的心灵鸡汤。
  听了这话,张玉是真的想哭了,你这孩子哪来的自信?高官厚禄就不想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你这孩子能活着!要不变回原来那种木讷的状态也好。就你这张破嘴天天惹祸,不被皇帝抓去杀头就谢天谢地了,还发达呢?上地府发达去啊?
  内心的吐槽伴随了多少无奈?以至于张玉这一整天几乎没怎么吃下去东西,就差愁得一夜白首了。
  再反观张辂,那可真是该吃吃,该喝喝。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4:56:12

第十一章 詹士府大聚义
  第二天日子仿佛回归了原样,张玉还是早早便去上朝,王公公则又来了府上接张辂与张辅去詹士府。
  通常勋贵子弟去詹士府,也只有第一次才有太监上门来接,今日王公公再次前来,足见太子对张辂与张辅有些特殊关照。
  这次上了马车,还不等张辂补觉,张辅已经摆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辂弟,你今日可不能再惹事了,低调,一定要低调啊!”
  辅哥你还是个孩子,从小就这样操心也不怕将来秃顶?快快乐乐当个顽皮的孩子不好吗?张辂虽然心中这样想,但看着张辅一副郑重的模样,也只得点了点头。
  这不点头还好,一点头张辅马上犹如腐儒上身,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说教工作!口水废了不少,但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低调做人,忠君爱国。”
  得,面对如此说教,张辂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想补觉的愿望也算是落空了。一直到了东安门,张辅这才停止了喋喋不休,这也让张辂的耳根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临近文华门,张辂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脸,至少第二日上课也要保证精神饱满不是?
  进了文华门,依旧是昨天的那些勋贵子弟,院中这些人看向张辂也如昨日一般静逸。
  当然了,这安静是短暂的,不过片刻,以傅让为首的勋贵子弟立刻将张辂和张辅围了起来。
  一众官二代十分热络,纷纷朝着张辂拱手,这景象倒让张辂有一种穿越到水泊梁山的感觉。
  只听傅让率先说道:“张辂兄弟今日来的可是晚了,大家伙可就等着你了,兄弟昨日所作所为真是让人敬仰,兄弟若不嫌弃,咱们以后便兄弟相称如何?”
  眼瞅着周围众人一脸崇拜,张辂内心这个飘啊。上辈子混了三十多年还是屌丝一枚,如今这才刚刚穿越到大明就有了如此多身份颇高的粉丝,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虽然心中美开了花,但张辂还是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面孔,他演技不算好,但蒙骗眼前这些十来岁的孩子却是够了,“好说好说,在座的各位想来都比我年长!以后大家就都是我哥哥了,众位哥哥叫我一声‘辂弟’便好,我这人也不是自夸!平日不爱学习,舞刀弄棒也不如众位哥哥,但胜在有些小聪明,人送外号‘小诸葛’!以后还请众位哥哥多多关照了!”
  傅让一脸热切,拱手便喊道:“辂弟!”
  张辂同样拱手,喊道:“三哥!”
  这一时间还真是像极了桃园三结义、梁山大聚义。现场若有个香炉或是神像什么的,恐怕这些半大孩子还真就歃血为盟了。
  现场只有张辅一脑门子黑线……我刚刚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说好的低调呢?这都自比诸葛亮了,想来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低调”的人了。
  张辅原本想出手阻拦张辂的,可这里人实在太多,哪怕他身强体壮,也早被人群挤到了一旁,出言阻止吧,又被淹没在那一声声的“哥哥弟弟”之中……
  结义总是美好且让人热血沸腾的,可发展到最后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下场,关羽张飞都是身首异处,水泊梁山一众好汉也是死伤惨重。此刻张辂等一众也全都如鸟兽散,只因为子橙先生又来上课了。
  年少总是轻狂,重活一回的张辂似乎已经适应了九岁男孩的身份,那一声声热血的“哥哥弟弟”仿佛将他包装成一个战无不胜的斗士,现在哪怕身前是千军万马他也敢冲上去吼上两声。他跃跃欲试,只等着再跟子橙先生舌战一番。
  然而子橙先生却根本没找张辂回答问题,而是十分平静地上了一堂课,平静到让张辂几乎睡着。
  终于熬到了下课,一群官二代又聚了过来,少年们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些人不停问东问西,俨然将张辂当做了这个小团体中军师一般的人物。张辅也是生怕张辂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此刻更是寸步不离张辂左右。
  “辂弟,距离下堂课还有些时间,不如兄弟们带你在这詹士府里里外外转转如何?”傅让提议道。
  张辂自然很痛快的便答应下来,“有劳傅三哥了!”
  詹士府中的小少年中似乎也有不合群的,张辂身旁的那个帅气小同桌好像就不怎么合群,下了课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只不过他总会时不时的望向人群,眼神之中充满了热切与盼望。眼见一群人簇拥着张辂去闲逛,帅气小同桌低头苦苦一笑,起身独自一人出了文华门,他何尝不想拥有玩伴,何尝不想如普通孩子一般?可是身份使然,他的身份注定让他一辈子没有朋友,如今唯一能陪他说说话的也只有詹士府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
  詹士府中除了太子读书的文华殿,其他地方已经被一众小伙伴带着张辂逛了个遍,里面逛完了,自然要去外面逛逛,宫里不能乱走,可詹士府外面的那一小片园子还是允许这些勋贵子弟逛逛的。
  一群人这才刚刚出了文华门,便看到了不和谐的一幕。
  张辂的那个人帅气小同桌此刻就在拐角处,只不过他身前站了两个成年人,一个三十来岁国字脸,看上去英武不凡,另一人则是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
  国字脸朝着帅气小同桌笑笑,开口便问道:“最近学业如何?可有什么长进?”
  帅气小同桌面露惧怕后退几步,许是因为害怕,他并没做回答。
  国字脸旋即上前,伸出厚实的大手拍了拍小同桌的肩膀,“怎么?才一年不见便这般没规矩了?连我问话都不回答一句?”
  小同桌依旧紧闭双唇不发一言,不过额间却流下下几滴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被那大手拍疼了。
  这一切都被张辂尽收眼中,此刻那一声声“哥哥弟弟”所带来的热血还未退去,今日若帮了小同桌,既能满足自己的热血和侠义之心,同时还能收拢一票人心,还都是未来大明中流砥柱的人心,这事怎么看都稳赚不亏。
  张辂朝着小同桌那边刚刚走了两步,便被张辅与傅让同时拦了下来。只听张辅说道:“辂弟,你要做什么?”
  张辂答道:“辅哥没见有人在欺负咱们同学么?我自然要去管一管。”
  一听这话,张辅露出凝重的神情,他摇头说道:“这里是皇城,切莫多管闲事,很多事情咱们管不了。”
  张辅说的没错,这里是皇城,能进这里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定然不是他们这种降臣家眷可以比拟的。可今日的张辂早被那一声声“哥哥弟弟”冲昏了头脑。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5:07:04

第十二章 路遇不平一声吼
  世上不平事太多,自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管的过来的,可今日既然遇上,张辂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
  傅让自然看出了张辂油盐不进不想退缩,只得开口说道:“辂弟,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况且他们的身份……”
  不等傅让说完,张辂已经气上心头,从小生活在红旗下,过得那是幸福平等的日子。身份?开什么玩笑,什么身份可以力压道理与正义?只听张辂开口道:“今日我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张辂指指远处面露恐慌的小同桌,继续朝傅让问道:“傅三哥,我就问你,那是不是咱们同窗?”
  傅让免为其难点了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张辂目光十分坚定,只听他说道:“那我就更该管了,哪有看着同学挨欺负不管的?今日若挨欺负的是其他同学,我张辂也都会管上一管!”
  这话让一众勋贵子弟肃然起敬,别看平日里他们走鸡斗狗还会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坏事,但谁还不是个热血小少年?
  旁边的张辅虽然也是热血年纪,可他心中权衡一番,依旧紧紧拉着张辂不让其上去多管闲事。
  张辅那一身力气可是能将石锁耍出花的,张辂自然无法挣脱。
  没办法,张辂索性直接放弃了挣脱,而是直接朝着国字脸吼道:“那边的国字脸!还有老秃驴!快快放了我同学,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此刻张辅再想捂张辂的嘴已然是来不及了。
  小同桌本以为今日到了绝境,恰在此时有人出言相助,内心之中颇有一股绝处逢生之感。此刻他看向张辂,满目之中尽是感激之色。
  远处的国字脸饶有兴趣的看向张辂,他自然不会同一群孩子较真,况且这些孩子之中还有不少他都认识,也算是自己的晚辈。
  国字脸玩味地走向张辂,他身旁的老和尚自然也跟了上来,待至近前,国字脸这才朝张辂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不等张辂开口,一旁的张辅已经开口说道:“我辂弟年纪尚小,且前些时日脑袋受了些伤,经常胡言乱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您不要介意。”
  张辅确实是很聪明,也非常勇敢,这话说得非常得当,就连国字脸眼中都露出了几分欣赏赞许之色。
  “辅哥,你怎么能如此卑躬屈膝?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伙同老秃驴欺负小朋友还有理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他还反了天了?再说了,在皇宫之中欺负人,这也完全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难道这人还想造反不成?”
  张辂的话同样也展现了些小聪明,国字脸,这里可是皇宫,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咱可要给你扣帽子了!
  我们都听过十恶不赦,其中第一条就是谋反,张辂这帽子扣的可不算小,一般情况下任谁都不愿意被扣上这顶帽子,人们通常都会对此避而远之。
  可张辂却估算错了一点,他现在所处的时代乃是大明,且还是洪武年间,这个时代只要跟谋反这个词沾上一点点边,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别管是不是诬告,别管有没有证据,哪怕你跟造反者的七舅姥爷的小姨子的街坊的表弟借过钱,对不起了您嘞,先上锦衣卫镇抚司喝杯茶吧,挨鞭子挨拳头那都算是轻的,先来个一二十种刑罚当当开胃菜吧,若是能熬下来,保准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被砍了脑袋都算是种解脱。
  所以国字脸一听“造反”这个词,瞬间就把耷拉老长,浑身上下气势也为之一变,俨然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大虫。他身后的老和尚本来一直是微闭着双目的,此刻也将眼睛睁开,周遭的气温瞬间下降不少,这哪里是什么老和尚,分明就像是一只阴冷的巨蟒。
  周围这些官二代平日里都成长在温室之中,哪里被这种气势笼罩过?心智坚韧的后退两三步,承受能力差的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也只有张辂、张辅、傅让等五六人还站在原地,不过此刻也已经额头见汗。
  张辂此前还觉得小同桌是个弱鸡,不过被国字脸和老秃驴围在那便吓得都要哭了,现如今他自己承受了国字脸和老秃驴的威压,这才知道了眼前两人究竟有多么恐怖。
  国字脸阴着脸,朝着张辂开口便道:“就算你年纪小,也要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须知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出口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得罪的!”
  国字脸拳头一握,就要朝着张辂打过去。
  张辂眼睛一闭,心想,完了完了,果然管闲事的都没什么好处,看今日这情形,一顿揍也是难以避免了,说不准还会被当场打死。不过张辂等了好久,却没等来拳头落下,他只得小心翼翼重新将眼睛睁开。
  只见王中和黄子澄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并且全都护在了张辂身前。
  国字脸和老和尚所释放的气势也被阻挡了大半,王中看了看张辂,又转头对着国字脸说道:“殿下,您在此跟一个孩子动怒,说出去难免堕了您的威名,再说这里可是詹士府,今日太子虽不在,可在这里若要有什么事发生,陛下和太子脸面也都不好看。”
  一旁的黄子澄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殿下,微臣的这些学生平日是调皮了些许,今日这些学生得罪了殿下,微臣这个做先生的也是难辞其咎,殿下要是责怪,就责怪微臣吧。”
  殿下?一听这个称呼,张辂的心立刻凉了半截,眼前这国字脸还是个皇子?怪不得他敢在皇宫之中如此嚣张了。本来就想着收获些同学们的好感的,谁知竟踢到了铁板之上,眼前这些同学哪怕将来全都位极人臣,那说到底也是臣,可皇子呢?哪怕无权无势那也是君!也是皇帝的亲儿子。
  这边国字脸却不肯轻饶,他的目光看都没看王中和黄子澄,而是一直瞪着张辂,“这小子说俺要造反!今日俺必取他性命!”
  就听这口音,一口一个“俺”的,妥妥的是皇帝亲儿子没跑了,而且国字脸话语之中带着狠厉,张辂能够切身体会到,眼前的国字脸确确实实是想杀了自己。
  今日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是无法善了了,王中与黄子澄也没再多费口舌,而是摆开了架势,看样子是要力保张辂了。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5/14 05:18:15

第十三章 多管闲事
  今日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张辂也完完全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张辂有自己的高傲,除了寥寥几人,他不想同其他人低头,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打算再当一次识时务的俊杰。但跟眼前的国字脸相比,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战力,明显又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张辂已然陷入了两难之中。
  “求您了,饶我辂弟一回,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代他受过。”面对国字脸和老和尚的威压,张辅同样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站在张辂身旁,不停的央求国字脸。
  张辂静静看着满脸焦急的张辅,似乎从这个十多岁的少年脸上看到的不只是勇敢,还有难以言说的“亲情”。虽然明知道自己跟这个便宜辅哥实际上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但此时此刻,张辂觉得哪怕自己身在大明,其实也并不孤单,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张玉和张辅这对父子都会努力守护他的安全。
  张辂深吸一口气,即便被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气势之下,他依旧鼓足了勇气朝着国字脸和老和尚嘶吼道:“这事跟我辅哥没关系!我今日一人做事一人当,来啊!大不了今日被你们打死!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来啊!”
  张辂不会发光,可他的身影瞬间变得伟岸起来,在场的众人,无论是国字脸、老和尚还是王中、黄子澄都不由得叹服他的勇气,那些勋贵子弟更是两眼放星。偶像啊!不止敢在课堂上硬杠子澄先生,现如今更是敢在逆境之中硬杠一名王爷,望眼同辈之中也绝无第二人有这样的勇气。
  国字脸叹服张辂的勇气,但也绝不会因此饶过张辂,他的威严,没人可以挑衅。
  “好!今日俺便成全了你小子!”国字脸说着,右手已然握拳朝着张辂的面门击去。
  一旁的王中反应很快,作为詹士府的掌事太监,他决不允许有人在詹士府门口杀人,这是对太子殿下的亵渎。当然了,面对身为王爷的国字脸,王中同样招惹不起,但挡下一击维护詹士府的颜面想来问题不大。
  国字脸的这一拳眼看就要击打在张辂的脸上,王中很是及时的一把抓住了国字脸的手腕。
  张辂是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国字脸拳头之上带来的拳风同样刮得张辂的脸蛋生疼。
  眼见王中已然出手,老和尚使出一招鹰爪功加入战团。这一下黄子澄也别闲着了,加入战团打吧。
  一时间四人围着张辂大打出手,只是这番景象不过才持续了两个回合,便被一声怒喝制止。
  “老四,你真是出息了,还不赶紧住手!”
  在场众人全都寻声望去,刚这一声大喝正是朱元璋吼出来的。
  皇帝在此,谁敢造次?望着朱元璋那满脸的怒气,国字脸和老和尚身上的气势瞬间便消散下去。
  今日想杀张辂看来是没机会了,国字脸只得狠狠瞪了张辂一眼,又跟朱元璋见了礼便赶紧退下了。
  朱元璋环顾四周,指了指张辂和那个被欺负的小同桌说道:“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等都下去吧。”
  众人领命,纷纷退了下去,只有张辅有些担心张辂,并没有立即下去。
  张辂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脸,对着张辅轻声说道:“辅哥放心,我没事的,再说大伯不是说过陛下之意不可违嘛。”
  听了这话,张辅也只得跟着众人下去了。
  现场算是清净了,朱元璋脸上的怒意也瞬间散尽,又换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他越过张辂,先是走到小同桌身边,很是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没事吧?”
  小同桌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微笑,回答道:“皇爷爷放心,孙儿没事。”
  一旁的张辂内心倒是复杂了,国字脸是皇帝的儿子,小同桌是皇帝的孙子,叔侄之间不睦,这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自己算哪根葱?敢跳出来胡乱管闲事?他喵的,早知道就不充这大尾巴狼了……
  这边的张辂在深深做着自我检讨,那边却是一台温馨爷孙家庭剧。
  “你四叔自小在军中长大,性子嘛难免野了些,你切莫有何介怀,好歹他也是你四叔,你可要与你四叔好好相处,都是自家人嘛。”朱元璋苦口婆心地说道。
  小同桌立刻点点头,开口说道:“皇爷爷您放心,我以后定会与四叔好好相处的。”
  朱元璋老怀大慰,哈哈一笑,又对着小同桌说道:“哈哈,果然是个好孩子。”
  爷孙俩又说了几句,朱元璋终于将目光看向了张辂,与刚刚那慈祥的目光不同,现在朱元璋的目光似乎透着些锐利。
  张辂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着头装聋作哑,今日已经得罪一个王爷了,可千万不能再得罪皇帝了,何况皇帝对咱第一印象本来就不好。
  过了好半晌朱元璋才对着张辂说道:“你小子不错,今日的事俺全看见了,你护了皇孙安全,俺这个当爷爷的心中也呈你的情,今后你小子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俺,当然了,从今往后,俺希望你能一直保护皇孙。”
  不等张辂表态,朱元璋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唉唉唉您先别走啊,我想要的您还没听呢!我想要很多钱,然后再来一栋大房子,然后再赏赐我十房八房的美女便好……这话张辂只敢在心里想想,断然不敢在朱元璋面前提出来。
  皇帝走了,这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少年,好吧,张辂心里年龄已经远远超脱了小少年的范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跟小同桌交朋友。
  “今日之事多谢了。”小同桌明显不善言辞,怯生生地说道。
  张辂咧嘴笑笑,“都是同学,这点小事就别客气了。”
  小同桌似乎有不同观点,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小事,从我记事起就对四叔有些惧怕,也不知为什么四叔也总会为难与我,刚刚我真的害怕极了,还好有你及时制止,不然我今天说不准便会出丑。再说你为了我今日也是冒了不小的危险,四叔刚刚似乎真的动了杀念,你能如此帮我我真的十分感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朱允炆的兄弟了!”
  许是因为害羞,小同桌红着脸说完了这一段话,他的眼睛透出无比的真诚。
  只有张辂愣在当场……自己今日救的小同桌居然是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