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萝莉岛
公告
移除广告,支持支付宝
千里马 / 2025/04/30 09:47 / 632 / 45
【小说】雨霖泠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1:58

26 情痴
  卡座设在靠里的位置,光线偏暗,却挡不住女人漂亮的眉眼。
  一旁,早有人被惊艳,蠢蠢欲动。
  “美女,一个人吗?”男人姓肖,叫肖钰,最近常来玩,还是头一次遇见长得这么标致的女人,光是看着,下面都硬得发疼,“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她端起酒杯,将酒水送入喉中,没说话。
  肖钰以为有戏,开始不老实了,朝女人靠过去:“我在楼上订了个房间,不如我们今晚…”
  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反问:“今晚做什么?”
  肖钰刚磕了药,精虫上脑,现在满脑子都是把她压在身下的画面:“你说呢,当然是干点该干的事。”
  “是吗?”她慢条斯理地抬手,捏住了男人的肩膀,稍一用力,顿时传出嘎吱的脆响,她佯装惊讶,欣赏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呀,好像是骨头断了。”
  肖钰脸刷得白了,疼得惨叫,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个贱人,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嘴还是不干净。”她站起身,眼底凛冽,如一汪平静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不懂礼貌,我当然要教你。”
  明明就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掰断了一个人的骨头。
  肖钰知道害怕了,掉头要跑,却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地上,胳膊搓破一层皮:“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
  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戾气很重:“你说我要是一用力,你会不会就死了?”
  肖钰一个劲地摇头,眼里慢慢充血,他扭动身子,拼命挣扎:“救命,救命…”
  她松开手,居高临下看他的丑态:“放心,我不杀你,虽然你的确很让人讨厌。”
  肖钰死里逃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知道错了吗?”
  肖钰像见鬼一样,目光惊恐,不停点头。
  她端起酒杯,把剩余的酒倒在肖钰头上,高浓度酒精刺激伤口,好像要剥掉他的皮:“那就滚远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下午五点,朝生阁来了一通电话。
  “给你店长。”是楚清越,“告诉他我有急事。”
  “稍等。”周保保蹬蹬蹬地上楼,叫了人。隔了将近三四分钟,才有人接。
  “你来会所一趟。”
  离笙问:“什么事?”
  楚清越不跟他绕弯子:“你女朋友现在在我这。”
  挂了电话,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没化妆,清清淡淡一张脸,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你胆子倒真大,不怕被拍?”
  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出门不带口罩,还打伤了人,要不是他恰好在,恐怕视频就得被有心之人传出去。
  她听得懂,但心情很燥,不想说话。
  楚清越觉得这个女人和离笙简直一个性格,想骂人的冲动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他心肝疼。
  人都被他清空了,就剩他们两个,他得算算亏了多少,事后好双倍赔他。
  没一会,电梯门开了。
  女人突然抬头,望了过去。
  楚清越抱着胳膊,用下巴示意:“喏,人给你。”
  离笙只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到“江泠”身上,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带走了。
  “疼。”到了车上,她才说第一个字。
  离笙看见她掌心流了很多血,好像被东西刮到了。
  “把手伸开。”
  她听话地伸开手。
  离笙拿了碘伏,一点一点给她消毒,全程没有碰到过她,直到清理干净血迹,他才直起身子,眸色发冷:“你不是江泠。”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撩起左边挡住眼睛的头发,同样的一双眼,神态却大相径庭,流光在闪烁,她笑得凄楚,“离笙,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对江泠以外的人都缺乏耐心:“你是谁?”
  “我叫伏泠。”她眼眶发红,泪水从眼角掉落,嗓音轻颤,“但你应该不认识我了。”
  她们之间差的何止是一个字,横亘着千千万万年。
  离笙说:“我没有必要认识你。”
  冷淡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伏泠浑不在意,淡淡地望向窗外,车窗映出他们的影子,恍恍惚惚,她似乎记起了那些早就远去的岁月,“你相信转世轮回吗?”
  “不信。”
  “我猜到了。”有谁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若真信了,恐怕才是真疯了,“不信也好,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离笙只关心一个问题:“江泠怎么才能回来?”
  她没回答,也没再看他,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2:06

27 情痴
  外面风大了,像醉了酒,东碰西撞,枝头盛开的花瑟瑟发抖,落了一地雪白。
  “伏泠,你要为一个妖做到如此地步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自己?”
  她一袭白裙,面色枯荣,快到了生命的尽头。
  有人说,她是神,神不会死,神与天同寿,执掌世间万物,受尽香火供奉,她生来,就是要护佑六界安宁。
  可世人不知,神不会死,但会陨灭。
  她已经没办法再驱动因果轮盘了。
  “伏鸢,我求你再帮帮我。”
  男子垂眸,静静地看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黄色的树叶簌簌飘落,穿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她神格衰弱,再不停手,连肉身都会一起消散。
  她苦笑,笑容暗淡:“你觉得我如今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伏鸢抬手,治好了她的伤:“你真是疯了。”
  神本无情无念,天性淡漠,俯仰天地间,连生死都不知为何物。她却动了贪念,修炼禁术,注定要被反噬,耗尽心神。
  值吗?
  江泠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窗,蔚蓝如洗的天,鸟雀远去,她如梦初醒:“离笙。”
  离笙倾过身,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江泠朝四周看了一眼,不解地问,“我怎么会在这?”
  离笙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还好,没再发烧:“你好像梦游了。”
  江泠哑然,她从未听说过自己居然梦游。
  离笙笑了笑,给她解开安全带:“所以我今晚要看着你点,不然明天就该找不到人了。”
  下了车,后知后觉,江泠觉得眼睛发酸:“离笙,我看不清路。”
  天暗下来,四周灰蒙蒙的,离笙走过去,避开伤口,拉她的手:“还疼吗?”
  “不疼。”江泠思索一会,百般好奇,“我怎么还受伤了?”
  离笙语气带了几分笑意:“你太笨了,走路不注意,把手搓伤了。”
  那她要多笨,走路还能摔到。
  江泠信以为真,脸颊红了,不自然地别开眼:“哦。”
  她需要自闭会,不然没脸见人了。
  回房的时候,她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发呆,物业几分钟前在群里通知,由于线路故障,会停电两个小时,窗外黑漆漆的,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轻而易举便能将人吞噬。
  离笙刚刚点完蜡烛,见她一动不动,和她并排坐下:“想什么呢?”
  江泠拄着下巴,目光挪回来:“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江泠看着他,沉默半晌,不确定地说:“有一次我在医院醒过来,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我以为是睡眠质量不好,身体状况太差了,才会导致暂时性失忆。”说着,眉头化不开的忧愁,“我看网上说这种毛病很可能会有暴力行为,我是不是伤到别人了?”
  “别多想了。”离笙把她带到卧室,被子已经铺好了,他给江泠揉了揉太阳穴,“你就算梦游了也很安静,就是反应有点迟钝,还会乱跑。”
  难怪他都要开车出来寻她。
  江泠问离笙:“我跑去哪了?”
  “我朋友的店里。”离笙握住她的手,摸她掌心的软肉,“他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在他那。”
  江泠很吃惊的样子,似乎没想到:“那我还算幸运。”
  离笙嗯了声,坐在床边,眼中全是她的倒影:“你睡吧,我守着你。”
  江泠欲言又止:“你呢?”
  他说:“我睡沙发就行。”
  这间房平时就她一个人住,所以没有多余的床,江泠想了想,沙发太小,还是不忍心让他将就:“要不然你睡床,我去客厅。”
  离笙哑然失笑,没忍住捏了捏她泛红的耳朵:“不用担心我,现在你是病人。”
  洗漱完,江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辗转许久,等她再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也不知道离笙睡没睡。
  她左思右想,还是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离笙在窗边听电话,看到她出来,把手机摁灭,走过去问:“怎么了?”
  江泠说:“睡不着。”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她说没有,迎上他的眸光:“离笙。”
  他习惯性地应一声。
  江泠抱住他的腰,和他贴近,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衣服上的各种香味,每一样都好闻:“谢谢你。”
  他眼底被压抑的情绪开始发酵,最后把她牢牢抱紧:“泠泠,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不用谢我。”
  她在怀里笑,很是感慨:“能和你在一起,真幸运。”
  离笙看她背影,专注而迷恋,头顶,只有他克制的呼吸:“泠泠,幸运的是我。”
  他囚困于心笼,对她,是执念,也是妄求。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2:14

28 真亦假假亦真 sebo ok 8.co m
  迷迷糊糊地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卧室,江泠才发现自己居然睡过了,本来昨晚她和离笙说,今天九点钟走,等到她换好衣服梳妆打扮完,已经快要到了中午。
  离笙说让她不用着急,就当出去走走,放松心情。但江泠还是不好意思让他久等,不过听他的话,她倒是好奇待会去哪了。
  这次是离笙开车,他坐在驾驶座上,给她扣好安全带,今天天气格外的好,江泠打开窗户,徐徐的风吹进来,她惬意地眯眼。
  “离笙,你看那边有卖丝巾的。”她眼睛盯在街边的店铺,那是一家新开业的丝绸店,外面大朵大朵的花团锦簇,把整个店面衬托得格外惹眼。
  人群熙熙攘攘,总能吸引几道打量的目光。
  离笙放慢了车速,心情也因为她的笑容柔软下来:“要去看看吗?”
  江泠点点头,又不由自主地挪过脸去:“你看那个绣兰花的,和你养的那盆好像。”
  其实花朵多多少少都一个样子,不过就是含苞待放和繁花似锦区别,可能是心理作祟,她总觉得应该把它买下来,这样他们仿佛就拥有了同一盆花,一个种在花盆里,一个贴在心口。
  这种小心思,她自然是不会对离笙说的。
  “你喜欢那盆花怎么不早说。”把车停下来,离笙牵着她一起往店里走,“我回去把它拿给你。”
  “我不会养,怕它死了。”江泠说,“还是放在你那吧,要是真养死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离笙倒不在意:“那就再买一盆。”
  “我还是喜欢原本的这盆。”
  他为她无端的固执而轻轻失笑。
  江泠让店员把那条丝巾取下来,展开,她绕了一圈,不太会系。店员小哥原本打算上前指导,却在对上离笙的眼神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这眼神,虽然平淡,但真的很瘆人。只是再看向身旁的女人时,转瞬便柔和下来,他抬起手,几根手指灵活地穿过面料,最后扣了个结,便系好了。
  江泠照镜子的时候和离笙打趣:“你是不是给其他姑娘戴过?”
  离笙站在她身后,看镜子里的她,佯装吃醋的样子很是可爱,如实回答:“没戴过,就给你一个。”
  “真的假的?”
  “嗯。”没忍住,他靠近一些,蹭了下她柔软的发丝,阳光折射出金黄的光泽。记住网站不丢失:yut i8.c om于是从这个角度看,就像是被他搂进怀里,亲密相依,江泠是容易害羞的性格,稍稍低下头,用余光瞅:“我戴着好看吗?”
  离笙未曾犹豫,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好看。”
  世间所有都不及她半分颜色。
  男人眼里的深情和认真让江泠有一刻的恍惚,恍惚到就算此时有人告诉她,他的世界仅剩她一人都会信以为真,回到车上江泠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喊他离先生:“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直深爱着我。”
  他声音似乎无奈地叹息:“泠泠,我的确一直深爱着你。”
  这话是在哄她还是情人之间的亲昵江泠分辨不出,可他的语气不像假的,不管如何,女人总归喜欢听这些情真意切的话语,她笑了笑,心情跟着愉悦起来:“想不到你还会说情话。”
  她以前总认为风花雪月这四个字同他不搭,但真沾染了,总能蛊人心肺,不死不休。
  离笙微微侧过头来看她,看她百般思绪写在脸上,突然有种不顾一切想要吻她的冲动,只是这种悸动被他很快压下去,用略显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是情话,是实话。”
  这世间之事真真假假,有时候迷乱到,连真心实意的承诺,听着都像是哄骗。
  唯独爱并且深爱着她,这件事作不了假。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2:23

29 真亦假假亦真
  他们去了江宁的郊区,离市中心有点远,江泠看着外面变幻的景色和他说:“我从来没到过这边”
  即使经常到处拍戏,她也很少离开南城,经常靠在那里的影视基地,偶尔远一些地方,总是酒店和拍摄场地连轴转,的确很少像今天这样,出去走一走,心情都变得不一样。
  最后停在了一个庄园门口,江泠看见了那座花海中间的别墅,伫立的落地窗,隐约透露出里面淡雅的装饰,她看了许久,直到离笙捏了捏她的手心,才恍然回到现实:“我总感觉,这里看着眼熟。”
  离笙领着她走的小路,花开得正灿,轻轻划过胳膊,还有点痒,他在路上才回她这句话:“是不是在梦中见过?”
  江泠顺手摘了朵路边的野花,捏着花茎转来转去:“好像是。”
  不然也没别的解释。
  肩膀被箍紧,离笙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泠泠,要看路,不然会摔到。”
  她把花握在手里,不再玩了。夏日的太阳很漫长,西落染红半边天,把整片花海映衬成一副绚丽的油画,直到进了这间屋子才会发现不同的视野,她脖子上的丝巾还没摘,似乎也要溺毙在今晚的夕阳里。
  房门半敞,地板和她的裙子是同样的颜色。
  离笙拿着蛋糕进来时她就靠在床边,眉眼倦怠,骤然身子一轻,江泠躺在床上,寻回星星点点的意识,男人的手还放在她侧腰,俯着身,鼻息与她近在咫尺。
  “你去哪了?”江泠动了动腿,拖鞋顺势便掉在地上,放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离笙垂眼,望着她起了褶皱的衣领,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颈,皮肤很薄,甚至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也因此变得沙哑:“给你拿了吃的。”
  “我有点困了。”她迷茫看他,还有点睁不开眼。
  待得时间越久,那股疲惫感便愈发浓烈,她并未多想,只是认为那些花太好看了,看乱了她的眼。
  离笙瞧见她眼底的困顿,躺在床上,温顺得不像话,心被她每一个表情吸引,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越走越近,他真的好想,好想拥有她,即使不择手段:“那就不吃了。”
  夕阳渐渐隐去,仅剩下一条红痕烙印在天际,略显昏暗的室里,她脸颊的轮廓愈发清晰:“我想睡一会。”
  离笙没说话,只是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整个人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气息,闭上眼,呼吸均匀。在她睡着以后,他压住了她的唇,先是很轻地含吮,到后面吻得愈发暴烈,他咬住了她的唇珠,又去厮磨她的下唇。
  怎么办,想吃掉她。
  他清晰地知道不能再继续了,但碰到了,就情难自抑,不过是未经允许犯一次错,可他们是爱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解开了她最上面的衣扣,去吻她的脖子和锁骨,上面很快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有一块很红,快被他弄出了血。
  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第一遍没人接,又打了第二遍。
  他抬起头,眼眶发红,把人裹进被子里,拿起了江泠的手机,摁了接听。
  对面是莫千鱼:“泠泠,我在你家门口,你没在家吗?”
  听筒里沉默半晌,她正准备再次询问时,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和我在一起,有问题吗?”
  她眉宇微滞:“你——”
  电话紧接着被毫不留情地掐断,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
  夜幕降临,窗外繁星闪烁,月亮很圆,璀璨明亮,床上的人指尖轻轻颤动,似乎睡得安稳。
  离笙吻了下她的额头,拿起搁置在墙角的香炉,倒掉里面残余的香灰。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2:47

30 真亦假假亦真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漫长到如果不是肚子空荡荡的,她都不会起床。床头灯开着,蛋糕被放在了盒子里,她吃的时候口感还和刚做出来并没有太大差别,草莓味,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以至于连莫千鱼长期给她备着的糖全都是一种口味。
  这次,也是巧合吗?
  迈着步子往外面走,江泠想四处转一转,这栋别墅的款式并不像这几年流行的风格,反而更像是十多年前兴起的欧式建筑,原木复古风,装修堂皇。不知哪吹来了一阵风,她顺着通风的窗户往外看,看到了离这幢别墅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小的阁楼。
  应该有三层,仅仅顶层有一扇窗,让人无端觉得压抑。
  她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进了离笙怀里。
  他扶正了她的身子,问在看什么。
  江泠的目光还没收回来:“那个阁楼,是做什么用的?”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语气随意:“以前是仓库,但后来没人住了,就荒废了。”
  江泠对他的话,从不作疑:“是你在这住过吗?”
  “是我父母。”离笙带她到沙发前,让她背对着坐下,给她稍微理一下有些杂乱头发,“我只住过一段时间。”
  他掌控好力道,怕弄疼了她。指尖穿插在发丝间,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划过心头,密密麻麻的痒,但很舒服。
  江泠放松了肩膀,和他闲谈:“那他们现在去哪了?”
  他动作慢下来,把最后几缕散开的发丝拢在一起,用头绳系好:“早就去世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描淡写概括了一段悲伤的往事。
  江泠心口酸涩,懊恼自己突然谈起了这个话题:“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不清的滋味蔓延开,她忽然觉得该安慰他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显得过于矫情。
  她百般心思无处藏匿,离笙看着,有些忍俊不禁,低下头吻她的发:“我和你说多少次,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何况是一件过去很久的事,我不会在意的。”
  蛋糕并没有填饱肚子,吃饭时江泠胃口很好,夹了几样菜放进碗里,都是离笙亲自下厨做的,口感刚刚好,不咸不淡,她一边吃一边感慨:“你这双手好巧啊,要是能给我就好了。”
  离笙没吃多少,一直都看着她动筷子,闻言笑了笑:“泠泠,我是你的人,所以手也是你的,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我都给你做饭。”
  江泠想象了下离笙每天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光是想想,她都觉得罪恶。他这双手,不适合洗手作羹汤,更适合执笔写字,舞文弄墨。
  他刷碗的空隙,江泠回房间洗漱,对着镜子,她弯腰洗脸时隐约瞥见了领口里面的皮肤,她把脸上的泡沫洗掉,解开了衣扣,这才看清胸口上面多出好几道红色的痕迹,看上去更像是被凌虐了,第一眼,是心惊。
  她平复了呼吸,把衣服穿好。
  离笙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江泠喊他的名字,进了卧室,关上门,她坐在床上,面色严肃地说:“离笙,我今天是不是又梦游了?”
  他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否认,而是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了?”
  “我刚才发现我脖子上多了好几道红印。”她话语之间不乏担忧,“你说我会有自残的倾向吗?”
  要是有的话,她也许真的会伤人,只是他还没发现而已。
  离笙抬起一只胳膊,让她能靠着自己的肩膀,低声安慰,却不动声色地转移关注点:“等回去了我带你看一看心理医生,不是太大的病,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4/30 09:52:55

31 真亦假假亦真
  在庄园一共待了三天,不知怎的,睡眠要比以前好上许多,她弄不清这里面有几分风景的原因,还是因为离笙在身边才会感觉安稳,时常他看书,她就抱着腿坐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他,这种温馨的安宁总给她一种错觉,他们好像相识已久,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他翻动书页,她便抬眼,恰恰好好撞进他视线里,江泠看见了他放下书,轻轻掀起嘴角,他问:“怎么总是看我?”
  江泠歪了歪头,眼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近,睨着他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控制不住。”
  “可是泠泠,你这样我是没办法静心的。”离笙蹲下来,从后面抱住她,“是不是待无聊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江泠偏过头,和他脸对着脸,真心实意地说:“和你在一起,怎么都不会无聊。”
  离笙笑起来,靠近一些,抵着她的额头:“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和我表白么?”
  江泠垂眼低眉,他一句话,就让她面红耳热,过一会,慢慢地点头,声音糯糯的:“嗯。”
  忽然,有很轻的吻落在唇角。
  大多数时候,离笙喜欢她的各种反应,害羞也好,无措也好,在他看来始终是柔和灵动的,他同样喜欢触碰她,这种触碰常常能给他一种安慰,她是他的,不仅是当下,还有以后的永远。
  这性感觉让他愉悦,所以情不自禁便吻了上去:“泠泠,我也真的很爱你,以后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江泠闭上眼,主动迎合着,温热相贴,谁都不知道这一刻,是谁的心脏慢了一拍,气氛在升温,他吻得愈发用力,却在忘情的前一秒停下,问她可不可以。
  她说可以。
  他便闯进了她的唇缝,搅她的舌。
  她的回应让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崩溃。
  有时纠缠,难逃宿命。
  江泠品尝到他舌尖的茶香,是淡淡的茉莉花,他读书喜好品茶,一盏茶杯放于右侧,她看茶水见底,经常会帮他蓄水,这几日,已经养成了习惯。
  他在她狭窄的口腔里搜寻空气,鼻息缠绕,她往后仰,呼吸艰难,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离笙,我喘不过气…”
  娇媚的调子,哽咽的言语。
  什么发乎情,止于礼,通通抛诸脑后。
  什么规律礼仪,他不想再守了。
  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更深地送进怀里,离笙眼神暗了下去,依旧没停,在她丢盔弃甲的地域作乱:“乖,让我亲一会。”
  江泠渐渐扶上了他的肩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睛因为缺氧染上了潮意,只能在他停歇的片刻里,寻求呼吸。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想,原来他拥有不为人知的两副面孔。一副于人前,君子有道,一副于她,缠绵不休,可她竟不知,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她感觉到唇上火辣辣的疼。
  “离笙,不能咬…”
  可是他好想让她受伤,他矛盾地爱她,一边疼惜,一边又想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他牙齿厮磨,嗓音哄骗:“我轻一点,不用力。”
  江泠皱起眉,疼得吸了口气。
  原来他还会骗人。
  她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以后是不是不能在这方面相信他了。
  她痛得惨烈,他吻得暴烈,如果不是她再坚持不住,他也许还不会放手。
  江泠大口的呼吸,摸到了脸颊的泪痕,说实话,真的有些生气,于是偏过头,不想理他。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似乎还停留着她的温度,离笙将头贴在她肩膀,放低声音:“别气了,好不好?”
  她没说话,俨然拒绝交流的态度。都那么求他了,说疼,说停下,他置若罔闻,非要把她欺负成这样。
  离笙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脸上,江泠想抽回来,却被用力箍牢,然后听见他说:“你如果气,就打我,但别不理我。”
  手还紧紧贴着他的脸,心不争气地软了下来,江泠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始终是没什么骨气的,譬如,她连一分钟都没到,那点怨气就已经荡然一空了。
  重新看向他,她抿紧了唇,佯装出一副严峻的姿态:“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04 13:48:49

32.真亦假假亦真
  其实她都没发现,在说这话时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娇憨,并没有带来任何威慑力,落在眼里,更像是情人间的欲拒还迎,男人嘴上说答应,但实际想的是,下次控制好力道,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站起身,他走向厨房的方向,熟练地给她准备晚饭,这顿饭有江泠爱吃的排骨,她小口小口地咬着,偶尔用余光瞥他,看出了他似乎对口腹之欲并不热衷,几乎每次都是在陪着她吃,她放筷子,他便开始收拾餐桌。
  江泠想帮忙,却被他拦在了厨房外面,对着她疑惑的眼神,温声解释道:“泠泠,你在客厅看会电视,不要进来,不然会弄脏衣服。”
  她犹豫不决,霎是认真地说:“可是总让你一个人做这些事,我会觉得受之有愧。”
  他洗干净手,用纸巾擦干,才来牵她:“那你帮我沏一壶茶,水温不要太烫。”
  话里话外,都在顾念她的心情。
  江泠笑了笑,点头说好。
  那晚,她躺在卧室,辗转反侧,一幅幅,全是他们相拥接吻的画面,他的神态,声音,重复地在脑海里上演,挥之不去。于是当时针转到十二点,隔壁的房门响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一个略显矫情的说辞,做了个噩梦,有点后怕。
  实际上这番说辞并没有发挥作用,离笙甚至都未曾过问原因,直到他们坐在同一张床上,空气宁静下来,她才小声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刚才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睡得晚些。”离笙怕她着凉,给她搭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看到她眉头还未舒展,问道,“是有心事吗?”
  江泠说不是,想了几秒,还是没用那个借口:“就是睡不着,想找你待一会。”
  他又问是不是还在失眠,语气小心,很是担忧。
  江泠这次摇了摇头,他房间里的窗帘没合严,她恰好正对着窗,能看到随风摇曳的花海,今夜起风了,风很大,打在玻璃上,一声声,好似要吹到人的心口:“最近好很多了,可能是之前经常工作,休息时间太少了。”
  他这才放心,松了口气,叮嘱道:“以后哪里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
  江泠说知道了,定定看了他几秒,突然倾身,抱住了他:“离笙,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怕以后有一天,我会离不开你的。”
  如果她是日积月累的疟疾,他自当是对症下药的医者,耐心细致,温柔以待,她这个病人,何德何能。
  他关怀备至,为了她费尽心思,这满园繁花盛开,她又怎会不懂?
  离笙就那样让她抱着,胸前是她轻盈蓬松的发丝,身后是茫茫无际的夜色,他扶上了她的腰,纤细柔软,盈盈一握,目光锁在上面,快要灼伤眼:“泠泠,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更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耳朵贴在心口,能听到男人规律的心跳在逐渐变乱,这个时候,江泠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爱上了他,起于一眼万年,终于缘起情深。
  一辈子,都要栽在他的手上。
  回南城的第二天傍晚,江泠接到了莫千鱼的电话,她趴在马桶旁,吐得天昏地暗,说泠泠,我好难受,你可以不可以来接我?
  江泠问她:“你在哪里?”
  她意识快要飘走,醉醺醺报了个地名,手机关机,电话也随之中断。
  江泠穿好衣服,到小区外面拦了辆车。目的地是一家私密性很强的酒店,中途问了几个服务生,上到叁楼,拐角站着一个女人,艳红的唇瓣夹着根女士香烟,她美目流转,拂了拂一侧的卷发:“江泠。”
  她一抬头,看到沉拂衣抱着胳膊,对她笑。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04 13:50:26

33 .真亦假假亦真
  她不是喜好记仇的人,对于沉拂衣,说不上太过反感,但确实不想与之深交,况且她也能看清,沉拂衣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堂而皇之地针对她。
  这其中的缘由,她并不是很想了解。
  沉拂衣眼睛在笑,却只停留在表面,高挑的眼线上翘,透露出弄弄的兴味:“我知道你要找谁。”
  江泠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和她相视,没有浪费多余的话:“千鱼在哪?”
  沉拂衣指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嗤笑着说:“今晚酒局,喝多了呢。”
  江泠微微侧目:“酒局?”
  “对啊,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她勾起唇,想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这个助理可不得了,傍上了傅家少爷,你说我是不是该羡慕她命好?”
  “不管她命好与不好。”江泠神色如常,对她说道,“我想这些都与你没关系。”
  沉拂衣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表演得并不真诚:“你说的也是,但这种事说出去毕竟不算好听,要是让人知道,指不定还要编排成什么样,我是替你着想。”
  她说到结尾刻意加重语气,抱着一副看戏的姿态,实际上她们连相识都谈不上,何来谁替谁着想,不如说她这番话更像是一种挑衅,似乎在说——原来你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
  她既然愿意演戏,江泠不介意陪她一起,佯装并未听懂言外之意,笑了笑,开口说道:“其实谁的命好都不如沉老师,嘉华娱乐这些年只捧你一个人,那是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要怨恨也只能跟自己没有和你一样的运气。”
  若要把女人比作花丛中千千万万的一朵,那江泠一定不是最耀眼夺目的,她不好争奇斗艳,有独属于自己的淡雅之风,但走近了,才会发现这朵花暗藏锋芒,若窥其间,必被其伤。
  沉拂衣面色微变,把烟直接丢在地上,用鞋尖捻灭,冷冷看着她,装不下去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上哪来的资格说我?”
  “我的确没有资格。”江泠心平气和地说,“所以你同样没资格谈论旁人。”
  这片楼层有很多包间,走廊时不时就有顾客走动,哪个单拎出去,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再僵持下去,恐怕迟早惹事生非,江泠看到另一扇包间门被推开,不再同她多说,直接去了里面的洗手间。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沉拂衣嫉恨,仿佛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是跳梁小丑。
  洗手间光线很足,两个补妆的姑娘在镜子前闲谈,江泠在倒数第二个隔间里找到了莫千鱼,浑身酒气,坐在地上,好像丧失了所有生气。
  江泠蹲下来,用手背贴着她滚烫的脸颊:“千鱼,你还好吗?”
  她迷茫睁眼,分不清眼前人,傻傻地痴笑:“傅嵘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眼眶有泪,又说:“你们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是不是要她偿上一条命,才肯罢休。
  江泠突然明白,原来千鱼和傅嵘峥之间的纠葛,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手机这时来了电话,她看了一眼,是离笙打来的,手指悬在接通键上叁四秒,她才摁了下去:“离笙。”
  “我来找你,你没在吗?”
  江泠说:“我有点事出门了。”
  沉默了一会,他才问:“你在哪?”
  明明没做什么,可一听他的语气,江泠还是没由来地一阵心虚,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在酒店里,千鱼喝多了,我来接她。”
  他这次应该是有点生气了,语速很快,简厄说了几个字:“把地址发给我,别乱跑。”
  她想说其实不用跑一趟,可以打车回去,却看到电话被挂断,她嘴还张着,话咽进了喉咙里。
  洗手间重新回归寂静,那两个女孩应该是补完妆离开了,江泠听见清脆的高跟鞋声,有一个女孩忘记拿东西,一边抱怨一边往回走。
  她说,今天真倒霉,傅少居然带了女伴,不然还能有机会接近他。
  朋友安慰:“你见过他身边的女人有哪个待得长的,放心,过两天就腻了。”
  她笑笑,也是,毕竟把人灌成那样,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她,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声音回荡,盘旋,像是故意说给有心人听。
  逢场作戏。
  多伤人又无情的一个词语。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04 14:04:12

34.一生何求
  莫千鱼醉得晕头转向,絮絮叨叨一路,她说了很多,每一样都是江泠不曾了解的过往,比如与傅嵘峥高中相识,最后不愉快得分道扬镳,比如她一直想要痛快地活着,可活了许多年,才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过往的牢笼。
  她还说,那座牢笼,把她压得快要窒息。
  一个人的过去要有多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江泠不想猜,也不敢去猜。风大了,视线都被吹得清晰起来,走到酒店门口,一只手被人拉起,离笙的目光淡淡地掠过烂醉如泥的莫千鱼,给路方远使了个眼色,后者把人搀好,扶进了车里。
  “以后晚上不许一个人出门。”离笙正过她的身子,给她整理了下衣服,“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江泠乖乖站好,任由他动作:“刚才有点着急。”
  他说:“着急也要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你。”
  “下次一定不会了。”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让离笙失笑片刻,那点怒气也就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口吻不那么沉重了:“我让路远先给她在附近开一家酒店,这么晚了,你不用顾着送她,明天她醒了自己会回去。”
  江泠思忖道:“我怕不安全,要不然还是…”
  “泠泠。”他目光投过来,喊她的名字,半是无奈的口吻,“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江泠张了张嘴,顿时哑口无言。心里辗转,想的却是,无论从哪方面讲,这二者不能放在一起比较选择,对她而言,全都是最重要而无法割舍的存在。
  到底还是怕他真的生气,言语拗不过他,只好坐回车里,打开车窗的那一瞬间,她对上了不远处一道暗含怨毒的眼睛。
  沉拂衣站在冷风中,死死盯着他们,手上加重力道,把刚刚抽出来的那根香烟碾碎,灰屑落了一地,掉在了她高跟鞋的鞋面上,浑然未觉。
  钟敏帮她拎着包,怵得不敢说话。沉拂衣的脾气虽然阴晴不定,但从没有哪天像今日一样,带着那样浓重强烈的恨意,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此时此刻这份恨意并不是面对江泠,而是她身旁的男人。
  于是钟敏一抬眼,就看见沉拂衣转过身,脸上扬着冷冷的笑意:“你知道我右腿为什么会有那么长的一道疤吗?”
  出红毯,镜头前,所有人都没见过她穿短裙,一向长裙遮掩,挡住双腿,对外只言腿的轮廓不好看,不适合裸露,可真正的原因,从未公开。
  钟敏隐约有了答案,仍旧低头,不言不语,恐怕说错一句惹她不快。
  沉拂衣倒不在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嗓音阴冷:“那个男人可是瑾瑜的好哥哥,他啊,心最狠,普通人在他眼里就和垃圾没什么两样,我这条腿,就是拜他所赐。”
  不,应该说,是阿菁,如果她不曾出现,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年她才多大,十岁总有了,她自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第一次遇见阿菁,是在院长的办公室外面,很瘦的女孩,留着及肩的短发,就算站在人群中也很醒目,阿菁生得漂亮,尤其是一双格外纯真的眼,从她进入孤儿院的那天起,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那时沉拂衣就想,怎么会有一个人,走到哪,都那么惹人瞩目,难道就因为漂亮吗,可这世上容貌姣姣者数不胜数,唯独她,被偏爱到生生羡慕。
  真的太不公平了。
  以至于很多年过去,那种血肉分离,抽筋剥骨的痛苦让她此生难忘,右腿落下的疤痕在隐隐作痛,思绪从记忆中抽离,沉拂衣看着车身的影子,眼底光影在晃:“江泠,你到底是谁…”
  当初阿菁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是说,根本没死,只是遮天蔽日,变成了另一个人。如若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难怪,难怪她时常看到江泠,总能想起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 ps:
  能看出来,阿菁就是江泠,离笙和小时候的她认识,沉拂衣因为阿菁才被伤了腿, 孤儿院有三个人,拂衣,江泠和潮声
  【未完待续】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10 03:56:52

35. 一生何求
  巷子深处,传来声声犬吠。
  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沙包,领头的男孩叫声声,他坐在石墩上,看着地面发呆,听到有人喊他,扭过头看,有一个小姑娘被院长领过来。
  “声声。”
  他应了一声,站起来。
  院长跟他说:“这是新来的小朋友,叫阿菁,你们要好好相处,你带着她跟大家一起玩。”
  声声今年十三,已经是院里最大的孩子,阿菁比他还要大一岁,她性格很好,对谁都是轻声细语,所有孩子都喜欢她,管她叫姐姐,但她不太合群,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角落。
  声声第一次尝试和她说话,是在隔天中午,见她没吃饭,他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盛了鸡腿和菜,走一步停三步:“你要吃吗?”
  她眉眼生得柔和,抬头看她,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太饿。”
  他说没关系,放下盘子,托了个小板凳坐她对面:“我看你不太开心。”
  她问:“有吗?”
  声声板着声音,稚气的脸上颇有些年少老成:“你如果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天。”
  她笑起来,眯起眼,弯弯的,和夜晚天上的月牙一样:“你平时都这副样子啊?”
  哪副样子?
  声声没听太懂,表情很疑惑。
  姑娘身后是棵老槐树,到季节了,叶子不停地往下掉,她把餐盘端到手里,不准备再待了:“和你说说话,突然有点饿了,谢谢你还想着我,我等会就吃。”
  声声愣了愣,盯着她不眨眼。
  阿菁觉得他很呆,被逗笑了:“那我先回去了。”
  张了张嘴,他说好,看她要走,又急急补充:“你记得多吃一点,早上你也没吃饭。”
  她和他摆摆手。
  “潮声。”
  “潮声。”
  是他母亲郑容秋在敲门,嗓音越来越焦急:“你睡了吗,嵘峥回来了,我看他好像喝多了,你去看看。”
  傅潮声踩着拖鞋,走过去开门,刚刚睡醒眼皮还有点往下耷:“他在哪?”
  郑容秋说:“在书房。”
  “我洗把脸就过去。”
  “有件事你待会告诉他一声。”他回了洗手间,郑容秋提高嗓音,“月月明天过来,你让他好好打扮打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给人家摆脸色。”
  她口中的月月叫书月,是傅嵘峥的未婚妻,两个人去年就见父母订婚了,但书月在国外留学,今年正好毕业,打算回国发展,两家都想让他们今年就把婚结了。
  傅嵘峥对这桩婚事,从未到尾没表过态,但每次一提起来,他的神情都不耐烦到了极点,傅潮声话音刚落,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要命地往喉咙里灌:“说完了?”
  “嗯。”
  他哐得一声放下杯子,目光都是乱的:“我看他们一天天真是没别的事可做了,整天把那些阿猫阿狗往我头上放。”
  傅潮声没接话,看了他一会,才问:“出去玩了?”
  “怎么,你也要管我?”傅嵘峥眸色发冷,玩味地嗤笑,“你不是爱往郑容秋身边凑吗,当她的狗腿子是不是挺爽的?”
  他从小没在郑容秋身边养,和她一向不亲,尤其这几年,郑容秋管他越来越严,他腻烦到不行,有时连家都不想回,那点本就稀薄的母子关系愈发岌岌可危。
  甚至面对面,都要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傅潮声眼底半点波澜都没有,不气也不恼:“我听朋友说你又找了个女人,最好别被妈发现了。”
  傅嵘峥往后仰,两条长腿搭在书桌上:“我的事,用不着你掺合。”
  “我没想掺合过你的事情。”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还是提醒一句,“但那个女人的身份,你还是要藏紧点,妈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好过的。”
  傅嵘峥神色骤变:“什么意思?”
  傅潮声拧开门把手,安然又平常的口吻:“我了解的内情不多,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你那样对她,我怕你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10 04:09:15

36. 一生何求
  “把话说清楚。”他追过去,一脚踹上门,揪住傅潮声的衣领,“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没少在我身边插眼线吧,郑容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甘心给她做事?”
  他力度很大,傅潮声被迫仰起头:“我没插眼线,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妈。”
  “装你妈什么?”酒后人更易怒,他手背青筋暴起,条条分明。
  “我说得是实话,没必要骗你,我只偶然看到朋友拍过一张照片,认出了她。”
  望着他的脸,顿了一秒,傅潮声轻叹,“哥,你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
  这一声哥让他松了手,自暴自弃地低头:“傅潮声,我跟你不一样。”
  他从来都没办法替自己选择。当演员,想要随心所欲,发现处处走不出傅家的影子,被束缚,被压制;想当个烂人,却烂得不够彻底,狂躁无处宣泄,不要命地换女人,被碰又嫌脏,怕真的没办法回头。
  这傻逼的矛盾,傻逼的桎梏,活到现在,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一辈子活得可笑无比,生活就是一个别人精心编制好的圈子,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却进不来。
  他也曾相信过真心,到头来被辜负得彻彻底底。所以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因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背叛你,只有你自己不会。
  傅潮声,你懂吗?你他妈狗屁都不懂。
  回小区的路上,停了车,江泠要下去买东西,离笙本来要和她一起,她踌躇在他耳畔,说要买卫生巾。
  他一愣,这才不自在地转过头,嗯了声。
  等人走远,离笙目光收回来,方路远从后视镜中打量一下他的神情,手握在方向盘上:“先生,上次查的事有结果了。”
  离笙没做声,只抬抬眼,不知道在往哪里看。舔了舔干燥的唇,方路远试探地说:“那个号码是国外的,费了一番周折…查到了小少爷身边的人。他这几年常年出国做买卖,想做这种事并不难。”
  他这才稍稍看过来,开口说道:“他很蠢吗?”
  这个问题让方路远不太敢接话,的确,这种事不像是苏瑾瑜的作风,他喜欢玩阴招,但都是生意上,一个漏洞百出的局,他不屑于做,也不需要做:“可能他早就打听到了江小姐的身份,想借此给您使绊子。”
  车玻璃这时被敲响,江泠说:“离笙,帮我开一下门。”
  于是谈话没再继续。
  第二天早起,离笙带她上了医院,神经内科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叫黄永明,进门第一眼他先看的是离笙,然后挪到旁边,江泠看到他眼中有转瞬的诧异,但很快归于平静,坐回办公桌前,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记住网站不丢失:
  离笙稍俯下身,和江泠介绍:“他一直是我的主治医生,姓黄。”
  江泠微微拧起眉:“你身体怎么了?”
  离笙说:“和你一样,之前都有些失眠。”
  她这才眉宇舒展,转头对黄永明道:“麻烦你了,黄医生。”
  黄永明客气两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病发有多久了?”
  “上周才发现的。”
  “频率高吗?”
  “目前应该有两次。”这句是离笙回的。
  黄永明做完记录,开了单子,让护士带她先去做体格检查。整间科室仅剩他和离笙的时候,他站起来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杂音,安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
  “最近感觉怎么样?”
  离笙想了想,回:“还是控制不好情绪。”
  黄永明看着江泠离去的方向,直接猜到了病因。十年前,他为了这个女孩,满手鲜血,黄永明至今回想,都是心惊胆战,如今这个女孩长大了,两个人到底走在了一起,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似乎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栽在了女人身上,一个偏执成魔,一个病入膏肓,果然是父子,骨子里都是相同的天性。
  黄永明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轻轻叹息,重新开口,是劝诫的语气:“阿笙,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给自己留点余地。”
  他手指蜷缩,握紧,又松开:“她会想起来吗?”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5/10 04:12:04

37. 一生何求
  一向见过大风大浪的黄永明吞吞吐吐,斟酌再叁:“如果不受刺激的话,可能很长时间都想不起来,但凡事没有绝对,万一…”
  他默默打断:“那就够了。”不用很长,只要足够让她离不开他,只需要她即便想起,也舍不得放手,那就够用了。
  黄永明其实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对上他眼里的执着又不免把话咽回去,算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她的病是怎么回事?”
  离笙讲了遍原委,省掉了伏泠那番话。
  黄永明思索半天,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排除双重人格的可能,也许是当初的事刺激了她,所以才产生了极端的性格,我的建议是先用药观察一段日子,如果副人格出现很频繁的话,就要做催眠治疗。”
  倘若真到了催眠那一步,谁都不能保证意外是否会出现。
  他说知道了,没抬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江泠回来有一会,没走,黄永明又给她号了脉,说身体底子差,回家要好好调养,不能熬夜增加负担,他大致猜到离笙的意思,能瞒一时是一时,所以心照不宣地没提这件事,只把药单开出来,提醒记得撕标签。
  回家,江泠窝在离笙怀里,望着天花板看,心事重重。
  “我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她糊里糊涂,什么都听他口中道出,可在诊室对上黄永明眼神,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视线被倏然被遮挡,离笙用手盖住了她的眼,轻声说:“泠泠,你总爱想太多。”
  江泠摸着心口的位置,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那是一种很不安,很恐惧的状态,本能害怕未知的一切:“但愿吧。”她又说,“可是你要告诉我实情,不要瞒我。”
  “会的。”离笙挪开手,吻她的唇,“你不要再想了。”
  她被平放在床上,头发铺开,口红晕开,沾在他唇角,有了动人心魄的颜色,妖而欲。
  他压着她的身子,若即若离,舌的濡湿感在口腔包裹中愈发清晰。
  江泠抓上了他的袖子,很用力,弯折出褶皱,他堕入情欲的暗潮,把岸边的她卷入海底,腿下,是他越来越明显的变化,她先是一愣,随后脸红得彻底。
  他在耳畔喘息,乱得不成样,诱她,扰她:“宝宝,你帮帮我。”
  他何时情动,会成这个样子。是一点不想伪装了,想要她,上她,从十六岁那年就想了。
  那年,少年把她压在窗前,脱掉了姑娘的裙子,她抱着胸前,哭得不成样子。
  她说:“离笙,你不能这么对我。”
  少年轻而易举拨开遮挡,吻她的额头:“泠泠,你要乖。”
  可是她一直不乖。
  曾经那张稚嫩的脸近在咫尺,欲望叫嚣着他,把自己的所有交付。
  她摸到,触电一般地往回缩,那是隔着一层布料,在宣泄的渴望。心底惶惑,她音都颤起来:“离笙,我不行的。”
  他哪里还会思考,本能地亲她,在脸颊,脖颈,又解开了衣服,一路往下:“没关系,我教你。”
  她胸尖微红,被他握在掌心,左右玩弄,然后凑过去用舌头舔,像饮茶,慢慢细品,唇齿留香,那种酥痒让她不自觉地挺起,往他口中送。
  怎么会这样?
  他解开了腰带,拉着她握住,她被烫了似的,指尖哆嗦,握不牢,一下一下的,他被折磨得窝在她肩头闷哼。
  “宝宝,你真是不想让我活。”
  “别喊这个。”她闭着眼,看都不敢看他,听声音就快击溃心理防线。
  他往掌心里送,攥着她的手让她握牢:“用点力,往下动。”
  “不要分心。”
  “泠泠,看我。”
  “亲我。”
  ……
  没等她亲,便又被压住了唇,他在方寸之地厮磨,很轻地吮,看她难受不行,心软,没再折磨,身下却越发快了,大脑为情所控,总觉得不满足,不满足她亲得太轻,不满足她手的速度,不满足没与她彻底相融。
  “泠泠。”
  情到浓时,他声声句句都是她的名字。
  他说,我好爱你。
  水流在淌,空气浓稠。
  她双目发空,闻到了淡淡的味道,剩下这一句不断回响。
  他爱她,爱到骨子里。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两败俱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