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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 / 2025/04/27 14:28 / 671 / 38
【小说】末世海棠之希望**纯爱**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09 03:07:12

第二十六章 乌庆阳眼中犹豫不决,我不由心痛。
  乌庆阳移动身体,三下五除二将我脱个精光,又快速扒掉自己的衬衫和冲锋裤,浑身上只留着内裤,上了床压到我的背上,在我肩膀上吻了一下,然后又移到脖颈和后背。两只手也没闲着,从我的腋下绕到前胸,大掌覆盖住乳房不停揉捏。在他的手嘴攻势下,很快我就因渴望而扭动起来。
  乌庆阳的嘴唇继续向下,稍稍抬起我的臀部,亲吻我的后腰,一只手摸索到我的两腿之间。我变得又热又湿,当他的手指抽出来时,我以为他要脱内裤,但他又吻住我的肩头,伸手托着我的腰背往上带,薄薄的嘴唇饥渴而贪婪地吻着我的肌肤。没一会儿,他又掰开我的双腿,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把我的下半身从床垫上抬起来。
  我的脑袋垂在枕头上,一对乳房被迫挤在床褥中,臀部高高地撅着,露出湿漉漉正淌着淫水的花穴。乌庆阳凑上前,从阴蒂一路舔到穴口。我羞臊难堪,兴奋地尖叫。乌庆阳听到后更加激动,一刻儿也没有停下来,反而吻得更深,舔得更悸动。厚重的舌头温暖而柔软,在我小穴四周拂过两片花瓣,忘乎所以地席卷阴阜里的角角落落。
  我只觉得快感密密麻麻侵袭全身,已经食髓知味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没多久我就被他收拾得身酥骨散。
  「就像这样,不是吗?」乌庆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热情的微笑。
  我回头看着他脱下内裤,说道:「你真是让我吃惊。」
  「嗯,可不是呢!」
  「好吧,也许感觉还不错。我认为你需要多练习一下,你说是不是?」
  乌庆阳跪在我身后,现在全身赤裸,轻轻地哼了一声,再次抬起我的下半身,肉棒对准穴口轻轻推了几下,就着淫液泛滥的嫩穴缓缓沉进去,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当他摆动腰部,缓慢抽插时,我又发出一声淫荡的呻吟。
  「我想你也喜欢这样,」乌庆阳嘶嘶吸气,语气里不无一丝得意。
  火热的脸颊压在被子上,屁股磨蹭着乌庆阳的骨盆。我根本无暇调侃,身体饱胀填充的感觉太好了。「是的……哦,是的……我喜欢。」
  我喘着气,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子,感受到粗壮的肉棒在花穴内移动摩擦,缓慢、深入、难以忍受。如此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嘶哑地乞求:「哦,乌庆阳,求求你、求求你、我要……哦,我要……」
  「告诉我你要什么,宝贝儿。」乌庆阳停止移动,深深埋在我的体内。
  「我要你用力……快……我要……」
  「你要什么,告诉我!」
  「我要你再狠一些,」我承认道,想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坦白并不感到尴尬。
  乌庆阳发出一声喘息,我不知道那是性奋还是想笑。但他立即加快速度,力道之大震得我全身摇晃。
  我如释重负地喊道:「是的!就这样,就要这样。」
  乌庆阳的一只胳膊支撑自己,每次插入都猛烈地撞击,发出巨大的拍打声。我被他操得欲仙欲死,很快淹没在无边的快感之中,不得不把脸埋在被子里尖叫。乌庆阳像动物一样发出一种窒息的低吼,紧接着我就高潮了,穴内紧紧包裹住他不停抽搐。
  乌庆阳用力抵抗我的收缩,然后拔出。我以为他会射精,但他没有。乌庆阳毫无预兆地把我翻过来,打开我的大腿,抓住我的胯部把我拉近,然后他抬起我的屁股,肉棒对着已经红肿的穴口,再次进入花穴中。我呻吟着弓起背,赤裸的乳房因他的动作而摇晃。我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但除了被子什么也没找到。
  「啊呀,乌庆阳……」嫩穴又被硬挺的肉棒堵上,我腰肢一软,只能紧紧地攀着他的臂膀,双腿勾住他的腰,满脸通红地瞧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乌庆阳,你,你还要插么?」
  乌庆阳火热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下是灰色的,表情充满占有欲,几乎是原始的。他湿漉漉的脸上全是汗,两眼盯着我们身体连接的地方,显然喜欢他所看到的一切。
  「你还想再来点猛烈的吗?」他嘶声问道。
  「是的!」我无助地迎向他的节奏,另一次高潮开始形成。是的……要……要了。」
  乌庆阳加快速度和力量,每次都把我的身体向后推。他毫不留情地抓住我的臀部,乳房、腿和辫子都在运动中弹跳。这次我没有抑制住,不停抽泣着,求他不要停下来。
  乌庆阳也一直操着我,我比预期的更早到达高潮,快感强烈到让我害怕,最后不得不哀求道:「乌庆阳……」
  乌庆阳应该听出我语气中的严肃,立即放慢速度,问道:「怎么了?」
  泪水顺着我的脸流下来,微笑着让他知道我没事儿。「你太猛了,猛得我受不了。」
  乌庆阳回以微笑,汗水顺着他的脸滴落。「我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射出来,你想让我现在就拔出来吗?」
  我摇摇头,心里一点儿都不想,但却没办法说出口,反而还得言不由衷地说:「等你准备好了再拔出来。」
  乌庆阳又开始抽插,但不像以前那么用力。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直到咕哝声变成了低吼声,然后他扭动着身体从我体内抽出,射在我的肚子上,仍然在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为何,我们凝视的目光和我高潮时一样强烈。
  我已经说不出话,但乌庆阳发出一声长长的低沉呻吟,倒在我身上。他喘着粗气,贴着我的脖子弯处,身体又热又重。我眼睛火辣辣的,乌庆阳通常不会这样做。以前都是躺在我身边,但这次他倒在我身上。我的手臂紧紧抱住他,不去管精液会涂得到处都是,我们俩似乎都不在乎。
  过了几分钟,乌庆阳才抬起头,看着我的脸。「宝贝儿,你喜欢吗?」
  「当然,我当然喜欢,真的很好。」
  「我没有太粗暴,是吗?」
  「不,粗暴程度刚刚好。」
  「你叫我停下来的。」
  「是的,但不是因为你太粗暴了。那是因为如果我再高潮,可能会晕过去。」
  乌庆阳笑了,表情放松。「那就没关系了。」
  「天啊,比没关系要好。」
  「如果我太粗暴,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乌庆阳眼中犹豫不决,我不由心痛。「是的,我当然会告诉你,乌庆阳。别忘了,是我要求你粗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得求你呢。」
  「是的,我想是的,只是确定一下……确定我对你好。」
  我伸出双手抚摸他的脸,真诚说道:「乌庆阳,你对我很好,你总是对我很好。」
  「嗯,你对我也一样。」乌庆阳停顿了一下,眼神炽烈。脑袋甚至稍稍向我靠近,好像想要吻我,但是又不确定,所以试探我的态度。我当然想迎上前吻他,但乌庆阳却一偏头,脸庞埋在了我的头发里。
  我虚弱地笑笑,每当我以为乌庆阳会吻我,但其实没有吻时,心绪就会乱作一团,就好像我会错意的不光是他的吻,还有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在提醒我,别把性交当做爱么?可我真的感觉我们在做爱。乌庆阳蹭着我的喉咙,轻轻地吻着我的脉搏。我拥抱住他,出乎意料的温柔,没有刚才那么火热。
  我们又缠绵在一起躺了几分钟,直到我问:「你没有因为这个伤到脚踝吧?」
  「没有,没事。」乌庆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我感觉到他的紧张,双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就是停不下来。身体仍然在回味刚刚被乌庆阳扩张侵入的饱胀感和满足感。现在乌庆阳抽离出去,紧致的穴口缓缓幽闭合拢,我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高潮余波还残存在花穴之中,令我悸动的心到现在也无法平静。我只能抱紧他的身体,正要怯怯地唤他的名字。
  「我想我们明天就该走了。」乌庆阳忽然说道。
  我的胃翻腾着,尽管我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这是我们必须做的。可是,陨灾之后很多正确的选择已经离我们非常遥远,现在,人类的天性回归到为了生存而自私自利。我想留在这里,和乌庆阳一起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这里的生活如此安全惬意,我们甚至有了一只狗。陆堡营那么遥远,我们的亲人也没那么重要。我真是这么想的,可又死也不会说出来。
  这等于让乌庆阳在我和他老婆之间做选择,我无法容忍自己如此自私,也害怕乌庆阳的答案,无论他接受还是拒绝,我都没办法应付,所以只能说道:「是的。」
  也许他听出我的勉强,乌庆阳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们最终必须离开,陆堡营有人需要我们。」
  乌庆阳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在想着他老婆。乌庆阳和她永远比和我的联系更紧密,他们青梅竹马,相爱一辈子,而且是夫妻,在一起天经地义。当然,他们早就离婚了,也没有复婚,所以严格意义上不算夫妻。那么现在我想要这个男人,理论上也谈不上道德败坏。然而,这不是我说了算,对吧?乌庆阳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而他认为麦菱是一个旅伴和炮友,所以我不能傻到期待其他任何事情。
  我可能年轻,但我并不笨。我暗暗哀嚎,怎么在末日世界陷入如此境地,竟然要去插足抢别人的老公!
  我试着再次微笑:「在这里感觉很好,安全,还能充分休息,但现在该走了。」
  「是的,该走了。」乌庆阳的表情有些变化,我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09 03:13:28

第二十七章 乌庆阳是否像我一样留恋?
  在小屋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做了红豆饭,又切了一包密封香肠。理论上打开包装就可以吃,但我还是在火上烤了烤。这些食物能不能吃全凭运气,好在一切完美。红豆米饭香喷喷,乌庆阳好几次边吃边说喜欢极了。
  狗狗也喜欢,他吃了好几块香肠。
  我们将房间打扫干净,然后我把狗放出去。他跑到树林里,我则坐在后门台阶上。夜晚感觉很愉快,空气不是很脏,温度也不高。透过树林,我可以看到日落。
  乌庆阳拿着剩下的啤酒出来,坐到我身旁,一言不发。他的前臂放在大腿上,微微前倾,和我一起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一点点下落。我想知道他是否像我一样留恋,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可明天我们就得离开。
  「会变成紫色的,」乌庆阳盯着天空,沉默了几分钟后说道。
  他说得没错,自从陨灾以来,日落一直很奇怪。天空中的雾霾改变了阳光的颜色,有一段时间,日落看不着一点儿暖黄,只有暗淡的灰色。直到去年春天,才有了些陨灾前夕阳的样子。虽然不像以前那么鲜艳,但至少让人看到些希望。今晚,苍白的天空是一片暗紫色,太阳周围有一圈淡橙。远方山脉和树木挡住地平线,但仍然是真正的日落。太阳朦胧的光芒慢慢消逝,向地平线下沉,直到我们被留在黑暗中。
  很美,却也很悲伤。
  我忍不住牵住乌庆阳的手,和他十指交缠在一起,轻轻地挤压。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一切都会不同。两人的亲密和柔情将不得不结束,再次踏入一个饱受摧残的世界。
  天黑了,狗狗从树林里回来。他小跑过来,朝乌庆阳嗅嗅,然后走到我身边,试图挤在我的腿间。我给他腾出空间,手掌在他柔软的背上上下滑动。他的身体很温暖,呼哧呼哧喘着气,浑身跟着一收一紧。我们昨天给他洗了澡,不仅干干净净,而且原来的伤口也正在愈合。当狗狗依偎在我身边时,我喉咙里的紧绷感几乎要窒息。
  他已经和我们很亲近了,而且现在信任我们、爱我们,他认为我们是他的新主人。我试图控制住不断涌出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哽咽。
  「我很抱歉,麦菱。」乌庆阳伸手去抓狗的脖子。
  他没有说出来,但我明白。乌庆阳认为狗不应该和我们一起走,我明白他的理由,而且理由百分百正确。现在人们不再养宠物了,所有食物,必须用来先喂饱人,不是狗。而且,这一路会有很多危险,狗狗呆在这里,比和我们一起安全。陨灾前我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决定,但现在不一样。绝望会改变人性,更会夺走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东西。
  我使劲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说道:「我理解。」
  我把脸埋在狗的脖子里,使劲儿抱抱他,嘶哑地说:「他一定以为我们会回来的。」
  乌庆阳点头,粗声粗气地说:「我知道他会。」
  「如果我们必须离开他,当初就不应该照顾他。」
  「我也知道。」
  我站起身带着狗狗进了屋,喉咙疼得像烧伤一样。像往常一样,狗狗蜷缩在炉子前的位置。乌庆阳已经打开热水器,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热水淋浴。我洗了头发,并做了护理。等头发稍微干了些,我梳理头发,编好一个结实的辫子,然后上了床,等乌庆阳洗澡回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乌庆阳也上了床。我立刻朝他靠近,乌庆阳搂住我,亲吻我的下巴、喉咙下的脉搏。他慢慢解开我睡觉时穿的大号衬衫,一路亲吻裸露出的皮肤。我们通常在做爱时会聊会儿天,但今晚两人谁也没说话。我的喉咙里还有个肿块,所以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说话,感觉我们也不需要。
  乌庆阳俯下身体吮吸我的乳房,我趁机从衬衫里抽出胳膊,手指从他的屁股一直滑到肩胛骨,来到浓密潮湿的头发里。当他的牙齿拉扯我的乳头时,我喘息着弓起背脊。他又吻回我的脖子、吮吸那里的脉搏。内心的激动比身体的反应更强烈,我几乎要被乌庆阳湮灭。
  乌庆阳还穿着一条内裤,但我感觉到他的勃起又大又硬,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他今晚的动作非常缓慢,好像和我一样,需要是沉静的,深沉的,安静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乌庆阳的嘴唇滑到我的下巴,呼吸贴着我嘴边的皮肤。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不拱起脖子,不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我轻轻地呜咽,拉扯他的头发。乌庆阳只是发出一声闷哼,嘴唇再次亲吻到我的喉咙。
  我的手移到他的屁股上,滑进他的内裤里,一把抓住他的肉棒。乌庆阳一边亲吻,一边抬起身子,拉下平角内裤。他抬起我的一条大腿,调整好位置,然后胯部凑上来向我推进。我的双腿在空中蹬了两蹬,缠住他的身体,脚踝勾住腰肢,把他的身体固定在我的两腿间。
  我很湿润,也很渴望。然而,我不需要高潮,我只想感受乌庆阳,就像这样紧紧抱着他。我想乌庆阳和我在一起,舍不得和他分开。乌庆阳摆动臀部,大部分时候只是轻轻推一下,从不拉出太远。他有时会亲吻我的脖子,有时在黑暗中盯着我。
  「你想我开始吗?」几分钟后他问道。
  「不,我很好,就这样。」我随着乌庆阳的节奏摆动臀部,两只胳膊搂住住他的二头肌。我不想开始,因为有了开始就会有结束,而我不想结束。
  「宝贝儿,你这样能高潮吗?」
  「不知道。」我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又疼了。「但我喜欢这样,就这样。」
  「好,我也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乌庆阳缓慢摆动臀部,不停用下巴摩擦我的脸颊。胡须扎得我挺痛,但又奇怪的安慰舒服。
  「我也想这么对你说。」我的四肢紧紧抱着他,感觉很亲密、很自然,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两人拥抱了很长时间,尽管我知道这种感觉不理智,但我没有做任何事让他变得急切。乌庆阳总是很有耐心,总是给我我需要的。我感觉很好,虽然还没有达到高潮。然而,我感觉到乌庆阳渐渐变得急迫性奋,节奏不那么稳定,我知道我也需要给他他需要的东西。
  我夹紧阴部,迎向乌庆阳的抽插。他咕哝着,胯部动作越来越快,「哦……操……麦菱……操……」
  「射给我!我要你现在就射给我!」我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用力挤压他。
  「你确定吗?」
  「是的。我准备好了,我要你!」
  「麦菱……操……麦菱……」乌庆阳的沉重呼吸加剧,臀部抽动,发出大声的喘息声。
  在最后一刻,乌庆阳用力扭动臀部,从我体内抽出,汩汩精液猛烈地射在我身上。之后我把他拉到身上,两人再次紧紧拥抱,直到彼此放松下来。
  乌庆阳起身帮我们清理,然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又看看狗狗。他仍然躺在主屋的小地毯上,大声打着鼾。我回到床上,乌庆阳搂住我,我在他的怀抱中睡着了。整个过程,喉咙里的肿块都没有消失,一直在疼。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09 03:19:08

第二十八章 乌庆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仍然在乌庆阳的怀抱里。
  我们很安静,就像过去的早上一样。两个人穿好衣服、吃早餐、检查车子。我们尽可能将更多的食物和用品装进车里,并用井水灌满所有的瓶子。狗狗吃完碗里的食物,跟着我们收拾行李。他伸出舌头看着我们,尾巴偶尔犹豫地摇着,好像很高兴,但不确定是否可以高兴。
  我根本没办法面对狗狗。
  当我们收拾好行李,乌庆阳最后一次检查房子,确保我们没有遗落东西时,我给了狗狗一个快速而用力的拥抱,脸颊埋在他的皮毛里,然后放开他,爬上车的副驾驶座。我不会哭,他是一只狗,我们甚至还没有给他起名字。我们必须离开,也必须留下他。我坐在座位上,祈祷乌庆阳能尽快回来,早点离开。我不想一边看着狗狗一边离开,我会失声痛哭的。
  乌庆阳仍然没有出现,狗狗坐在车旁,满怀期待地抬头看着我。我一动不动,狗狗抬起身体走上前,前爪靠在车上。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挠挠他,所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和耳朵。狗狗摇了几下尾巴,忽然直接跳进车里,扑通坐在我脚边。那里堆了一叠毛巾和毯子,狗狗根本不管弄得乱七八糟,高兴地喘着粗气,看起来对自己很满意。我僵硬地坐着,激动得几乎发抖。我不能把狗狗推出去,我就是做不到。
  又过了一分钟,乌庆阳才出来,穿着工装裤和黑色短袖,最后检查大门是否锁好。我们早先决定把钥匙带在身上,以防将来需要回来拿补给品。
  「狗狗一定是跑到树林里了,」乌庆阳一边走近车子,一边说道:「找不到他,没办法说再见--」
  他滑进驾驶座,看到狗躺在毛巾上。乌庆阳一动不动,狗狗伸出舌头,定定坐着。
  乌庆阳沉默了很久,我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小心说道:「我没有带他上车,他自己非挤进来的。」
  乌庆阳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狗身上移到我的脸上。
  我一动不动,眼眶里一颗一颗的泪珠滴下来。乌庆阳抽着嘴角,说道:「操,他只能坐在你脚边,没有别的地方了……我去拿点狗粮。」
  我还在掉眼泪,抚摸着狗狗。
  乌庆阳回到屋里,没过多久拿着一袋狗粮回来,说道:「这是我们能带的全部食物,包括狗狗的口粮。」乌庆阳俯身把袋子挤到毛巾堆旁边,不满地说道:「你连脚都没地儿搁。」
  「我不在乎。」
  狗狗嗅着狗粮,更自信地摇摇尾巴,似乎知道那袋狗粮意味着我们会带他一起走。
  「操,狗和你都一样。」乌庆阳对狗摇了摇头,但又快速地挠挠他的耳朵背后。
  「他和我怎么了?」我问道,不明白乌庆阳的含糊其辞。
  乌庆阳像对狗那样对我摇头:「你和他两个,会毁了我。」
  我擦掉流出来的眼泪,说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那只让事情变得更糟。」乌庆阳望着倾斜的土路低声说着,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确定乌庆阳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似乎不是件坏事,因为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亲切。
  我和狗坐在副驾驶座上,非常挤。我并不是抱怨,但这几天在小屋的惬意生活,让我好像忘记整天在路上的感觉。那种时刻警惕危险、不断寻找汽油的危机感。更不用说躲避主要道路,必须在人烟罕至的山路颠簸。我一时还没有适应,所以这一天漫长而难熬。
  中午时分,我们发现一条古老的乡村道路。很窄但勉强还算一条路,而且方向正确,所以我们想试试。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取得不错的进展,但随后进入一个有人居住的小镇。我们走近和护卫队交谈时,他们态度很好,但拒绝我们通过。我们不得不又花了一个小时找到另外一条穿过树林的道路。天黑后,两人只能露营过夜。
  我们生了一个小火堆,热了两个罐头汤。乌庆阳全程保持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我知道我们一上路就会这样。
  乌庆阳在小屋里很放松,但现在不是了。他不会再逗我或抱我,更不会和我做爱,当我们在户外时肯定不会。我已经开始想念那所小屋,想念我们的淋浴,想念我们的双人床,想念在床上搂着乌庆阳,想念和他做爱。和乌庆阳经历了那么多喜怒哀乐,我已经不能再把他当旅途的同路人,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我的男友、老公,最亲密的情侣。
  狗狗倒是看起来很开心,吃着他那一小份狗粮,喝了些水,然后独自在树林里闲逛。回来后,他蜷缩身体,在我们旁边趴下来。我刷好牙,脱下外套、鞋子和腰带。乌庆阳背靠着一棵树坐着,猎枪放在他手边。他总是让我先睡,所以我铺好睡袋,用折起来的毛巾当枕头,躺下来。
  地面又硬又凹凸不平,我转了好几次身,试图让自己舒服些。
  「你躺着不舒服吗?」乌庆阳问道。
  「是啊!」我翻身仰面看着他,说道:「真没想到,不过四五天,我就变得这么娇生惯养。」
  乌庆阳轻轻哼了一声。「可不是么,但我明白你的意思,地面确实不太舒服。」
  「别管我,我瞎抱怨呢!」
  乌庆阳坐在渐渐熄灭的的火堆旁,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过来,宝贝儿。」
  我很惊讶他语气中透露出的亲昵,乌庆阳只在我们做爱时才会叫我'宝贝儿'。我起身把睡袋移近他,乌庆阳将我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这样行吗?」我问道,担心他会不舒服,或者不喜欢我压在他腿上。毕竟,如果遇到麻烦,他无法轻易跳起来。
  「没事儿。」乌庆阳听起来很累,也有点紧张,和我的感觉一样。
  狗狗抬起头,看到我挪了位置,于是站起来,蜷缩在我身边。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乌庆阳和狗狗都靠着我。这不是床,不是我们的小屋,但比以前好多了。我不可能要求更多,小屋里住的几天只是意外和一种暂时的放松。生活在陨灾之后,每个人都需要学会接受一切,也要学会不做白日梦。我渐渐睡着,感觉到乌庆阳偶尔会抚摸我的头发、脖子和脸。
  至少,他不再离我那么远了。
  = =待续= =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3 03:15:51

第二十九章 乌庆阳说我们做得很好。
  第二天,我们终于走出山区,树林慢慢稀疏,变成丘陵原野。好处是路途平稳宽敞很多,但也让我们的行踪更加暴露。
  不像沿海城市,时不时受到飓风的威胁,或者内陆山区丘陵地区,遭受高级别的地震破坏。这个地区的居民很多,但并不表示安全。人们也许躲得过巨大的自然灾害,但也意味着之后会有更多的人祸悲剧。所以,大多数城镇都被占领和守卫。
  我们开车经过时被枪击好几次,只是警告性的射击,但还是……让我惊吓不已。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小心翼翼保持低调,只有在实在无法躲过守卫的视线时,乌庆阳才会停下来,重新规划线路。他也很紧张,生怕哪里忽然冒出来一杆枪或者一辆车。狗狗蜷缩在我脚下的地板上,呜呜咽咽,看起来不太舒服。我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我想念我们抛在身后的那栋小屋,又不得不坚持从脑海中赶出去。即使是那所房子也不可能永远安全,而且我们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儿。陆堡营有我们的亲人,我的弟弟在那里,而乌庆阳,他要找他的老婆。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停下来伸伸腿,解决内需。我找到一根树棍,正要扔给狗狗,忽然听到远处有声音。那是一种很沉闷的突突声。自从断电断水之后,世界变得如此安静,以至于我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乌庆阳靠在车子上,今天第十次研究地图。他也听到声音抬起头,身体一动不动。
  「那是什么?」我边问边朝他走去。
  「引擎声。」乌庆阳皱着眉头,猛地站直身子。「有很多车,快抓住狗……快点……快点……上车。」
  乌庆阳声音中的紧迫感让我陷入恐慌,我拉住狗狗赶上车,然后自己也跳进去。乌庆阳已经坐在驾驶座上,把车开到田野里的一条小路上。
  「这么多车肯定不会直接穿过田地吧?」
  「不知道,但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觉得会是那些打家劫舍的蝗匪吗?」我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愿不会。」
  这答案可不怎么令人鼓舞。
  「我以为他们只会守在大路抢掠。」
  「我也是。」乌庆阳扫视着我们周围的环境,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那里,我们可以去那里找个掩护。」
  乌庆阳开车带我们穿过原野,速度比平时快得多。我屏住呼吸,祈祷附近没有匪帮强盗。每个人都听过无辜平民被他们袭击的悲惨故事。反抗的男人很快被杀死,他们其实是幸运儿。妇女和女孩儿,即使不反抗,也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强奸虐待。有些人甚至会被关上几个星期、几个月,被迫为男人服务。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毫不犹豫先自杀,没有丝毫怀疑。我宁愿死也不愿被那些蝗匪抓走,更不用说强奸凌辱了。如果他们真抓住我,乌庆阳估计已经死了。他会为保护我而战,即使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我确信这一点。如果乌庆阳死了,我真的就不活了!
  我被这些凄凉的结局折磨着,直到我们到达树丛。这不是森林,也不是任何类似的地方。只是一小片大约二十来棵松树,树与数之间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我们的车子。谈不上特别隐蔽,但至少不再处于空旷地带,我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靠近,他们肯定会看到我们,但我无法想象他们会接近我们藏身的地方。这群人听上去像是一个车队,那么他们需要更正规的道路。乌庆阳仿佛读懂我的心思,胳膊肘推了推我的身体,指向我们来时的反方向。
  「看,」乌庆阳低声说:「那是一条乡村公路,他们一定在那里。」
  我点点头,想说什么,但引擎声越来越大。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先是两辆摩托车驶过来,我赶紧摁着狗狗,确保他不会跳出来。我们继续看着,后面又有三辆皮卡跟在摩托车后面,然后是两辆大型卡车,再是一辆校车,一辆公共汽车。车队开得不快,事实上,这些车只是缓慢前行。
  「公共汽车?」我低声说,不明白是怎么回儿事儿。
  乌庆阳眯起眼睛,凝视着两两成对、明显按队形行驶的车辆。「这不是车匪路霸,我敢打赌,这是一座正在移动的城镇。」
  紧接着,一大群人走在车辆后面。乌庆阳是对的,人群周围有好几个带枪的护卫巡逻。孩子和老人可能在校车上,还有另一辆公共汽车跟在行人后面,然后是更多的卡车。他们有足够的汽油,车里装满补给品、食物和武器。肖台镇老乡收拾行装离开时,也是组成这样的车队。
  「我敢打赌他们要去陆堡营,沿着这条路线,他们还能去哪里?」
  「很可能是这样。」
  我看着大群人慢慢地走在路上,有些感慨,说道:「当我才搬到肖台镇时,从来没有想过成为镇子的一部分意味着什么。那只是我暂时居住的地方,有些认识的人,需要食物的时候买食物,需要剪头发的时候剪头发,但现在……」
  「是的。」乌庆阳点头同意,虽然我没有说完,但乌庆阳似乎知道我的意思。
  自从陨灾,居民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团结在一起。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我们必须这样做。胆子大并且了无牵挂的人也许会离开自谋生路,有些加入民兵,有些去了更大的社区。那些留下来的人,报团取暖、需要彼此。
  陨灾之前,我们生活在一个被网络、公路、高铁、飞机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到哪里都可以来去自如。现在,同镇的人联系最紧密、最亲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肖台镇对我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如果有人问我来自哪里,我会说肖台镇,不是其他我呆过的任何地方。
  乌庆阳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我们可以问问他们要去哪里。如果他们去陆堡营,说不定愿意让我们加入。在这么大的车队里,你会比只跟着我更安全。」
  乌庆阳的建议让我惊讶,尽管也很有道理。
  「我不知道,」我慢慢地说:「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也很好,但如果你认为这样最好,我可以接受。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乌庆阳再次用严肃的表情扫视着车队。
  我等待着,并不在意哪个是最好的行动方案。内心深处,我其实并不太想加入一群陌生人。我认识乌庆阳,也信任他,我不认识也不信任路上的其他人。然而,我确实想安全,也希望乌庆阳安全。如果我们在一大群人中更安全,那么我们就应该这么做。
  「我想问问也没什么坏处,」乌庆阳最后说。
  「好吧,值得一试。」
  乌庆阳将车子从树林里开出来,朝着那个车队的车尾开过去。我们还没靠近,一声枪响就响彻空中。
  他们没有射中人或车,目的只是警告。乌庆阳立即刹车,停了下来。
  「他们不太友好,」我说。
  乌庆阳将手臂伸出车外,挥手示意和平。
  又是一声枪响,我吓了一跳。这次可不是警告射击,子弹击中我们的一个后视镜。
  「操,」乌庆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立刻握住我的后颈,把我的头按到膝盖上,另一只手转动方向盘快速掉头。就在他转弯的时候,车队里又有人向我们开了一枪。
  我蜷缩起来,抱着狗狗。他在第一声枪响后开始咆哮,蠢蠢欲动。乌庆阳加速朝相反的方向行驶,从始至终都一直按住我的脖子。
  「混蛋,警告一次就够了,哪有开那么多枪的道理。」乌庆阳破口大骂。
  「他们很害怕。」
  「我知道,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应该向我们扫射,很可能会打到你。」乌庆阳终于躲开了车队的视线,移开手,让我坐直身子。
  「还有可能打到狗狗。」
  乌庆阳哼了一声:「对,可能还会打到狗。」
  他几乎在笑,我笑了,尽管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我安慰他道:「没关系,我觉得就我们两个人反而更好。」
  「看起来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我们做得还不错。」
  「我们做得比不错还要好,」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又补充道:「我们做得很好。」
  乌庆阳的眼神变得温暖柔和,说道:「是的,我们做得很好。」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3 03:18:00

第三十章 乌庆阳的声音响亮而严厉。
  晚上,我们不得不再次露营。
  第三天上路时,我浑身僵硬、酸痛、沮丧。糟糕透顶的部分原因是我想和乌庆阳做爱,他已经整整三天没碰我了。不仅仅是因为我有生理需要,也不是我想要性高潮。当然,高潮很美妙,但我没有性也能活下去。这些通通都不是关键,我只是太怀念做爱时和乌庆阳的亲密感觉,怀念他对我的温柔,怀念他用热烈的眼神看着我。
  做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特别,觉得自己属于乌庆阳,觉得乌庆阳也属于我。
  乌庆阳仍然是我所希望的最好的旅伴,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我们像一对情侣,虽然我们不是情侣。在这一点,欺骗自己没有意义,我想和乌庆阳成为情侣。我想成为他的一切,我想要他,想要他做我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只属于我的男人。当然,想是一回事儿,我还没傻到期待会发生。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大欢喜结局,不存在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们中的一个或两个,在到达陆堡营之前就有可能死去。
  即使我们真的到达,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乌庆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地,如果他有选择的话,绝不会选择我。整个早上我都在想这件事儿,过去一心想着快点儿和弟弟团聚。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没有那么吸引人。我猜,我更不想他和他的老婆团聚吧。
  乌庆阳似乎看出我情绪低落,好几次试图讨论我们的行车路线。每一次我都爱理不理,他也沉默下来,偶尔向我瞟上几眼。直到有一次,他又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我再也受不了他的这幅模样,对着他吼道:「别再看了,我很好,只是心情糟糕而已。」
  乌庆阳有些意外,眨了眨眼:「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吗?」
  「没有,当然没有!难道我不能因为某些事情而心情不好吗?」
  「好吧,但是某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儿?」
  不知为何,乌庆阳温和的声音让我心潮澎湃。一股受了无限委屈的心绪在喉咙和眼睛里涌起,可在乌庆阳的担忧下,我又不得不振作起来,勉强说道:「只是……这一切。」
  乌庆阳放松下来:「嗯,我明白。」
  不,乌庆阳不明白,他以为我是因为旅行缓慢而沮丧烦躁。乌庆阳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为他黯然情殇。
  「我过一会儿就好了,放心。」我叹口气,爱上乌庆阳可不是他的错,我不应该发脾气。
  「嗯,但如果你明天仍然感觉不好,那我们再谈一次。」乌庆阳点点头,继续开车。
  我挥挥手示意他放心,也挺高兴他问我。这表示乌庆阳了解我、关心我。他意识到我很难过时,想做点什么改进弥补。有这样的人存在,真好,好到根本不需要再做别的事。等我们停下来吃午饭时,我感觉稍微好了点儿。乌庆阳显然也注意到了,心情放松很多。我们午餐吃了一瓶鱼罐头和保质期超过二十年的饼干。
  两个人都很喜欢。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原野里行驶,直到一处稀疏的树林才停下来。没有比山里的树林更安全,但在一片平原上,这已经是能给我们提供的最好掩护。我给狗狗找了根棍子,一个负责抛一个负责接,乌庆阳坐在旁边喝着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我和狗玩耍。
  突然,他站起来,焦急地说道:「麦菱!」
  我立即停下动作看向他。
  「摩托引擎声,快……快……快点。」
  我抓住狗脖子奔向车辆,他很聪明,知道我想要什么。狗狗扔掉嘴里的棍子,和我并驾齐驱朝车跑过去,紧随其后跳上车。我听到背后车辆正在靠近,那声音和早上听到的车队声音不同,而且移动得很快。赶路途中在树林里寻找休息之所,不止是只有我们知道的常识。
  追我们的车非常快,也越来越近。
  乌庆阳还没把车开出多远,他们就追了上来。我们的车只是代步和存放补给,即使以最高速度行驶,也不能开得很快。他们一共五个人,骑着又大又吵的摩托车。我立刻知道这些人很危险,虽然我很久以前就不再以貌取人,但这群人散发的攻击性毋庸置疑。他们也许不是刻意在追踪我们,只不过是相同时间走在相同的路上。但一看到我们,就迅速冲上来,骑着摩托车把我们团团围住。
  五个人身材魁梧、凶神恶煞,而且各个都有枪。乌庆阳已经把猎枪靠在肩上瞄准其中一个人,我也拔出手枪瞄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背对着我,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要离开。」乌庆阳嘶哑地低声嘱咐。
  我默默地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我瞄准的人。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再加一条狗。狗狗也察觉到危险,露出牙齿,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声,好像在试图找到威胁的主要来源。
  「这里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还是继续赶路吧!」乌庆阳的声音响亮而严厉。
  「东西也许没有,但我看到想要的人。」说话的男人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他有着灰白的头发和胡须,脸上挂着丑陋的笑容。「这个女娃真漂亮,现在还能看到这种货色可不容易,我们哥儿几个好几天没开荤了,这次可得好好享受。一人一个洞,再加上两个大奶子,刚刚好。」
  「你得不到她,」乌庆阳斩钉截铁说道。
  「你确定吗?我没念过几年书,但我能数数。五对二,我看你不如带着狗现在离开,把女娃和东西留给我们。这时候,啥都是浮云,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灰发男人不屑地说道。
  「绝不可能!」我从未听过乌庆阳说话如此咬牙切齿、坚定凶狠:「我也能数数,在你们杀了我之前,我至少可以干掉两个人。她枪法不错,至少会崩掉第三个。这样,你们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会被这只狗咬破喉咙。这样就只剩一个人,而且肯定不是你……买卖可一点儿不划算。」
  「在你们任何人碰我之前,我会立刻自杀,」我喊道,让自己听起来像乌庆阳一样凶猛。
  我毛骨悚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害怕过,甚至在那个农家院子里被恶心男人卡住脖子的时候也没有,被马晓丽的娘子军团团围住时也没有。我像掉进一个冰窟窿里,全身冒着冷汗,拿枪的手微微颤抖。
  狗狗不停地大声咆哮,我用另一只手抓住狗脖子后面的一撮毛,防止他猛扑出去,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她一定会的,」乌庆阳沉稳地说道:「所以你们谁也得不到她,而且四个人还会送命。为什么?只为一辆你们不需要的车、三条毛巾和两瓶水。这对你们来说真的值得吗?」
  我们的车里其实有更多的补给,但那些人不知道,我们也不会告诉他们。
  他们骑着摩托车又围着我们转了一分钟,灰发男人说道:「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下次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他显然是几个人的首领,做了个手势,说了几句骂人的脏话。也许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也或者他们没有开仗的心情,我不知道乌庆阳是如何说服那些人,总之他们确实都走了。当他们走远时,我直接瘫倒在座位上。乌庆阳仍然保持着姿势,猎枪仍然靠在肩膀上。
  我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们应该--」
  「还不行。」
  我等着,因为乌庆阳仍然很紧张和警觉。几分钟后,当我们只能听到周围一片寂静时,他放下枪,迅速发动引擎,绷着脸说:「我们要离开这条路。」
  「是的,快走吧!」我无法控制地颤抖,身体随时都会散架崩溃。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3 03:23:22

第三十一章 乌庆阳和我都疯狂了。
  几分钟前,我绝对相信我要死了,我们两个都要死了,还有狗狗也在劫难逃。
  我不停地抚摸着脚边的狗狗,他的后颈毛发仍然直立着,黑色的眼睛警惕地四处扫视。乌庆阳一言不发,开车经过山丘和广阔的田野,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一处大土坡和一片比较稠密的树林。我们检查周边,找到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乌庆阳毫不犹豫穿过去,越往深处走,路上的草就越高越浓密。我们周围只有树木,就算他们在我们头顶上,也没办法看到我们。
  乌庆阳终于放松下来。
  他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来,我跌跌撞撞下了车,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放松。狗狗叫了一声,跳进树林。他看上去很开心,应该感觉到自己安全了。我也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但神经传递显然慢半拍,至今仍然耳鸣嗡嗡,像打鼓一样敲击着大脑。
  乌庆阳出现在我面前,说道:「麦菱,我想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些人不会追上来了。」
  我点点头,却毫不明白,身体还在发抖。
  乌庆阳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哽咽,把我拉进怀里,说道:「没事的,宝贝儿,我们没事。」
  我把脸埋在乌庆阳的衬衫里,我们离开小屋后就没好好清洗过,他身上的味道浓重极了。我很高兴,这是乌庆阳的味道,安全的味道,充满保护、坚忍不拔的味道。
  他很好,我也很好。
  乌庆阳紧紧包围着我,一直喃喃地说我们没事,我们很安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松开手臂,抬头看着他。「我很害怕。」
  乌庆阳的眼神深邃,仍然带着之前的凶猛,但同时又异常温柔。「我知道,我也是。」
  「多亏了你,你太棒了。」
  「你也是,连那条狗都令人印象深刻。」
  我抓住他的衬衫,带着哭腔说道:「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乌庆阳低下头,脸颊不停磨蹭着我的皮肤,胡茬分外刺痒。「我以为我会失去一切。」
  嘶哑的声音激发出我内心无法否认、无法忽视的需要。恐惧变成另一种紧迫,我的双手不由自主滑到他的胸前,然后绕到他的背上,向下来到腰肢。手指塞进他的工装裤腰带,向前倾身,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吻了一下,又在脖子底部使劲儿吻了一下。
  乌庆阳的脉搏在跳动,心跳更快,就像我的一样。
  「麦菱!」乌庆阳一动不动,目光却变得更加灼热。
  我再次亲吻乌庆阳的脖颈,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挺着自己的腰背,乳房也没有闲着,隔着衣裳拱着他的胸膛,乞求道:「乌庆阳,求你了。」
  就像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乌庆阳发出一声低吼。他用力抓住我,把我推到一棵大树上,然后抓住我的臀部将我抬起,热烈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低下头,用力吸吮我的脖子,两只手罩在胸口,不停揉捏着肿胀挺立的乳房,手劲儿暴力凶狠,几乎能把整个乳房揪掉。
  我任由乌庆阳将双乳挤压成各种形状,四肢环抱住他,抓着他的衬衫、后颈、凌乱的头发,在他身上扭动摩擦,被强烈的欲望所淹没。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几乎来不及反应。
  乌庆阳的手伸进我的领口,从背心里掏出一只乳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肉乎乎的乳房就给他揉得满是指痕,乳头更是肿得厉害。乌庆阳的虎口托住乳房下缘,朝着被他捏肿的乳房吹吹气,然后一口含进嘴里,几乎全部吞了进去,戏弄、咬啃,拼命吸吮,好像真能砸出奶水,直到我大声呜咽。
  「乌庆阳,求你了,」我喘息着,大腿夹住他的胯部,歇斯底里地说道:「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需要!现在!」
  我也许真的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因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谁都不能拥有我,除了乌庆阳。这个世界谁都不能拥有乌庆阳,除了我。
  乌庆阳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他将我放回到地上,动作迅速地扯下自己的裤子。早就勃起的肉棒硬得像根铁棍,从内裤里弹出来的瞬间,还在空中晃了晃。紫红色的龟头怒张,马眼吐着液滴,深褐色的棒身青筋盘绕。我的内心一阵骚动,心跳也开始加速,三下五除二将裤子踩在脚下扔到一边,转过身双手撑在树上,不断扭动屁股。
  乌庆阳呼吸粗重,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的一只大手按在我的背脊向下,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腰臀往后拖,让我的屁股翘得更高。乌庆阳掰开我的大腿,掐抱起细腰,硬如铁棍的肉棒抵在嫩穴入口。我有些湿润,但不像平常那么湿。他也感觉到了,担心伤着我,只是小心进入一个龟头,准备缓缓进入、徐徐图之。
  我想起刚才那五个人看我的眼神,恍惚间,我回到那片树林。凶残暴戾的男人将我团团围住为所欲为,丝毫不会顾虑我的感受,反而以此为乐,强暴、蹂躏、虐待……不、不、不,我浑身颤抖,我是乌庆阳的,就算对我为所欲为,那个人也是乌庆阳,就算强暴、蹂躏、虐待,那个人还是乌庆阳,只能是他。
  我忽的站起来,转过身双手箍住乌庆阳的脖颈,眼中满是不管不顾:「乌庆阳……别管我……再痛都别管我……我要你狠狠操……都给我……我都要!」
  我近乎疯狂的表现让乌庆阳有些吃惊,但他瞬间明白我的意思,将我重新摆好位置,扶着肉棒对准穴口。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挺腰一插到底。乌庆阳感觉比我记忆中的还要大,骤然进入也让我极度不适。我咬牙忍受着,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
  乌庆阳很快找到舒爽的位置,肉棒如鱼得水,棒身退出一半时狠狠插到底,只剩龟头在里面时也狠狠插到底。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越来越闷重,毫无停歇的迹象。这次感觉完全不一样,不光是穴肉紧绷,姿势也让乌庆阳的动作更深入。每次操干产生的摩擦清晰实在,刺激得脑神经极度性奋。一波快感把我淹没,下一波又把我推向更高的巅峰。
  乌庆阳也疯了,嘴里咕哝着:「你他妈的真是耐操,麦菱,你是我的,只能给我操。」
  我泪眼朦胧回过头,越过肩膀看见乌庆阳腰胯有力耸动,在我身后疾速驰骋。他挥汗如雨,眼放精光边操边看着两人的结合处,箍抱腰臀的手臂肌肉紧绷。这次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也不再用什么技巧,就靠惊人的暴发力和持久力。
  撑树弯腰、挺肩撅臀的姿势并不舒服,乌庆阳的抽插也没能让疲劳减轻。奇怪的是,小穴即使被高强度肏插,却依然生出源源不断灼烫的淫液,使得花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湿润。肉棒涨大一圈,操得更加欢实,每处地方几乎都被龟头挠刮了个遍。穴壁、花心开始敏感起来,挠哪儿挠哪出水,舒服得四肢发颤。
  我抽噎起来,如泣如诉,不停叫着:「乌庆阳……只有你……都是你的……求求你。」
  我语无伦次说着,不知道乌庆阳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他也没有问我,只是用更猛烈的操顶回应。随后,我感觉他的手指绕到前面,开始玩弄阴唇和阴蒂。我随着他的动作,屁股不停地晃动,追着他的手指在阴阜上磨蹭。淫水不断的从穴口溢出,手指沾满粘糊糊的淫液。湿哒哒的手指来到我的菊穴,乌庆阳用指腹不停摁压揉弄,直到菊穴周围变得湿润柔软,才将一根手指抵在菊穴口,慢慢插进去。感觉里面松软了一些,又增加一根指头。
  菊穴被撑开的时候,我下意识扭腰躲避,却被乌庆阳按住腰,强行固定住。虽然只是两根指头,可我还是被插得浑身颤抖,竟然感动得想哭。此时,身后的男人和我不仅水乳交融,而且心灵相通,我想要的也是他想做的。是的,我浑身上下都是乌庆阳的,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操……麦菱……你确定?……要是受不了……」乌庆阳到这会儿了还怕伤了我。
  我定下心神,回头缓缓说道:「乌庆阳,痛不痛我都要。」
  乌庆阳不再犹豫,手指开始进进出出地操着紧小的菊穴,撩得我全身发痒,快感又被无端放大。小穴涌出更多的淫水,滴滴答答顺着大腿流下来。
  乌庆阳呼出一口气,手指和肉棒同时从身下的两个穴里拔出来。体内瞬间由充实变得空虚,澎湃的欲望却丝毫未减弱。悸动的花径瘙痒无比,我极度不适,难耐得几乎尖叫。可还没等回过神,巨大滚烫的肉棒就气势汹汹抵到菊穴穴口。虽然已经被泛滥的淫水浸润得湿淋淋滴水,但肉棒尺寸比手指大太多,窄小的菊穴在他进入的瞬间,所有的褶皱都被撑开拉平,身体仿佛要被炙烤撕裂一般疼痛。
  「啊……好痛啊!……痛……痛死了!」我咬着嘴唇,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能带动菊穴里面传来的钻心疼痛。
  「放松,别夹这么紧,我不动了,放松。」乌庆阳立刻定住,时刻准备退出。
  我被他的言语刺激到,回过头看向乌庆阳,眼里满是挑衅:「你在可怜我吗?」
  不等乌庆阳回答,我往后顶了顶屁股,想要找寻刚刚钻心的痛感,喊道:「用力!」
  乌庆阳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是不再加以掩饰的重重欲火。他连做几个深呼吸,这才拍拍我的屁股,腰胯一点一点用力把肉棒往菊穴里挤,直到整个肉棒完全消失在初开的雏菊内。巨大的摩擦感从菊穴传来,菊穴艰难地吞吐肉棒,被撑得变型,毫无收缩和蠕动的能力和空间,只能乖乖的、无助的任凭肉棒长驱直入。我觉得屁股都要被乌庆阳捅穿了,虽然这辈子都没如此痛过,但内心深处竟然有种变态的解脱。
  我是乌庆阳的,我身上所有地方都是乌庆阳的。不是那些陌生的、丑陋的、恶心的男人。
  乌庆阳先是按着我的臀部,他的胯部紧紧贴上,缓慢研磨着肉棒,然后又抓着我的腰前后挺弄,在菊穴里打转绕圈。我只觉得浑身发烫,就快死在当场,口水和眼泪都止不住流出来。
  我在疼痛暴胀不适中被肏插得快要麻木,但很快发现只是暂时的。习惯了他的存在和操弄后,身体竟也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乐趣。这种快感跟花穴被操时完全不同,是一种带着剧痛的酸胀感,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舒爽充斥其中。肉棒的每一次插入,都能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热汗也跟着涌出,痛并快乐着。
  我万万没想到,被插后穴居然也能感受到快感。
  不仅如此,花径里似生出另一种微妙酥麻感,与乌庆阳的手指和舌头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发出极淫荡的喘吟,渴望把身体里各种快感都要个极致。
  「乌庆阳……操我……用力……操我……操死我……」我断断续续娇吟,现在只想溺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乌庆阳再次压向我,这次没有保留,横冲直撞全是蛮力。双手一会混乱地挤抓酥乳、一会箍摸细腰。肉棒既快又狠,在紧致的菊穴里横冲直撞。刚才是穴口被撑得差一点崩裂,现在是被操得几乎崩溃。如果说刚才的饱胀有多难受,现在的快感就有多高涨。我的脸色已从苍白渐成绯红,张开嘴巴舒缓急喘带来的缺氧,我想求饶、话溜到嘴边又成呻吟,听起来却都像是献媚。
  我被操干得有些脱力,双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渐渐瘫软,只有臀部高高翘起。乌庆阳在身后抱紧,腰腹加速,双手掐住我的腰往他肉棒上猛撞,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没一会儿,我的菊穴有些麻木,乳房也被他的大手攥得太狠失去知觉,偏偏浑身酥酥麻麻,前面的花穴生出一股奇异的痒意,淫水一滴滴往下流,腿心和大腿上都是。这股痒意又蔓延到皮肤,我快疯了,想自己解决,可一只胳膊根本撑不住自己,只能扭着屁股叫嚷着:「乌庆阳……乌庆阳……不行了……没劲儿了……」
  乌庆阳在我的屁股上扇了两巴掌,呼啦从菊穴里退出来。我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屁股着急得追着肉棒,却没想他放下一条腿,又抬起另一条大腿,两条腿竭力分开,几乎掰成直线。阴唇跟着张开,露出湿漉漉的阴蒂和红艳艳的小穴,穴口不断地流水出来。
  乌庆阳伸手用力地揉了一把我的阴阜,直到满手都是淫水,然后抬起手,对着鼓胀的阴唇和硬挺的阴蒂,就是一通拍打。敏感的私处突然被打,痛得我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厥,而快感是爆炸式的,电流一般迅速地朝全身神经蔓延开来,山呼海啸一般将我吞没。
  极度的爽痛让我叫得凄惨,奋力地扭动着腰肢想要逃离这突如其来的折磨,可乌庆阳的巴掌不断落下,啪啪啪一下比一下快。我脱处不过几天,除了乌庆阳没有其他性经验,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痛过。我抱着一根树枝挣扎乱抓,身体激烈的痉挛。乌庆阳的大掌继续拍上去,每一次都会引发我崩溃的尖叫。
  很快,我就在痛苦难耐的哭泣中达到高潮。我没想到会高潮,但我确实高潮了。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收缩,激爽的高潮瞬间麻痹所有感知。我僵硬着身体,眼看就要一头栽倒,乌庆阳这才停下拍打,扶着仍然硬挺的肉棒,顺着粘滑的阴阜,摸到我的菊穴,轻而易举地顶开穴口,滚烫的肉棒又是几下快速的顶弄,不断摩擦撞击着菊穴。
  「啊啊……又……」我的浪叫变成嚎哭,然后转为喘息呻吟,接着又从呻吟声转为声嘶力竭的大喊。我扭着屁股,一下下地迎合他的撞击,魂魄都要飞离身体。小腹一阵酸麻,剧烈的快感冲击小腹,瞬间趾蔓延至头皮。我的身体跟着颤抖,前面花穴喷射一股清亮的潮水,喷得自己腿上,乌庆阳身上,到处都是。
  乌庆阳抱着我静止了一会儿,肉棒这才缓缓退了出来。他转过我的身体,和我面对面。我这才发现乌庆阳也是混身热汗,结实的肌肉亮晶晶的,像抹了一层油。
  他喘着粗气,说:「宝贝儿,还要么?」
  「乌庆阳……你要我就给……你要我就……」我的脸和肩头无力地搭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性爱娃娃,任由他玩弄身体。
  他再次推我靠在树干上,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我的大腿,粗大的肉棒对准已经红肿的嫩穴狠狠探入,两人同时发出了饥渴难耐地呻吟。我不舒服,一点儿也不舒服,树皮透过衬衫刮擦着我的后背,裸露出的皮肤应该蹭破了皮。乌庆阳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几乎撑不住自己。
  但我需要乌庆阳。
  乌庆阳此时和我一样,需要强烈而迫切。他把我摁在树干上,臀部用力快速地抽动,几乎不拔出来,只是一味的拼命向深处探入,嘴唇离我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紧窄收拢的穴肉层层叠叠裹缠住肉棒,小穴里本就积攒了很多淫水,即使狭窄的甬道再紧致,肉棒的抽插也非常润滑顺畅。我被操得又疼又爽,嗓子里发出的淫荡浪叫也变得愈发高亢,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乌庆阳低声吼叫着,双眼满是肉欲的狰狞之色,很狂野也很原始。
  面对他的凶狠侵入,我却畅快极了,脚跟勾紧劲瘦有力的腰肢,双手难耐地抓着头顶上方的树枝,身子不停地扭动。随着他抽插力度加大,两人下身结合处的啪啪声也变得急促起来,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是劫后余生的发泄,还是爱慕渴望的求欢,在一波波的快感中,已经分不清楚。我只记得填满身体的充实,还有高潮来临时的浑身战栗。
  乌庆阳摆动臀部,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花径内壁紧紧地包裹着他,直到他面部扭曲。他要射了,我意识到他就要射了,而且完全失去控制。
  我希望他能内射,也许我会怀孕,那么乌庆阳一定不会离开我。他们已经离婚,他老婆也弃他而去。甭管乌庆阳怎么粉饰,两个人已经断了联系。蕾儿不再了,意味着两人之间唯一的纽带也不复存在,说不定他老婆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么乌庆阳就是我的,他那么喜欢孩子,一定会选择和我在一起。
  他不会。
  乌庆阳突然向后扯开臀部,勃起从我体内滑出,然后再次压到我身上,贴着我的脖子喘粗气,过了好久都没松手。两人的身体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透,更不用说大片大片的精液涂抹在两人身体之间。不过我们谁都没着急收拾残局,而是紧紧地搂在一起,等待内心汹涌的情潮慢慢消退。
  终于,乌庆阳后退一步,轻轻把我的脚放到地上。我的膝盖一点儿使不出力气,只能紧紧抓住乌庆阳支撑自己。
  他的手臂搂着我,说道:「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也紧紧搂着他,不能放开他,我不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俩都有些疯狂。」
  「我不该的,我弄疼你了吗?」乌庆阳松开手臂,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
  「没有。」我试着自己站起来,伸手去拿地上的牛仔裤和内裤,又虚弱地对他笑笑:「我不知道你可以站着做。」
  乌庆阳的脸红了,汗流浃背,下巴的一侧沾着点儿泥土。「当然可以,就是你的背可能有点受不了。」
  「可不是么,树皮蹭得挺疼。」我拉上牛仔裤拉链,瞥了眼身后。
  「我太不小心了!」乌庆阳转过我的身体,把我的背心向上掀开。
  「我流了血吗?」
  「没有。不过看起来很痛,对不起!」
  「我可没有抱怨。」我低头发现上衣前襟上沾满他的精液。「你可以从我的包里再拿一件衬衫做补偿。」
  我们一起在小溪里洗了洗手和脸,然后安静地吃了晚饭,喂了狗,准备过夜。我铺开睡袋,但没钻进去,只是站着,垂眸看着乌庆阳。他靠在一棵树上,双腿伸直,枪放在身边。
  乌庆阳与我对视片刻,然后伸出一只手。「过来。」
  我立刻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靠在他身上,他的一只胳膊搂着我,说道:「我不确定在你受了惊吓后,粗鲁狂野的性爱是你真正需要的。」
  「当然是,而且是我非常需要的。」我的脸颊摩擦着他脏兮兮的衬衫,确实感觉好多了。
  「我不确定我为什么会那样失去控制。」乌庆阳的声音很疑惑,我能听出这让他非常困扰。
  「因为你是人啊,是人都会失去控制。我很高兴你这么做!」我靠在他温暖的身体上放松下来。
  「嗯!」乌庆阳又用鼻子蹭我,几乎像是在亲吻我的头发。
  我们今天差点被杀了,但这一天的结局还是比开始时好。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3 03:38:21

第三十二章 乌庆阳要去找自己的老婆。
  第二天中午,我们离陆堡营已经很近了,近得几乎令人难以置信,但我们快到了。
  如果我们走大路并且直接开车到正门,不到一小时就能到达,但我们不敢这么草率。乌庆阳确信,通往陆堡营的主要道路上,会被无数车匪路霸封锁或伏击,毕竟谁都知道这里的人多资源也多。我相信他是对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条不那么危险的方法到达。
  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研究地图。
  「大门在这里和这里,」乌庆阳指着地图上的地方说:「但我们不知道哪个门可以用,也不知道通往的是整个基地还是其中一部分,更不知道他们要从哪里放人进去。」
  「天啊,这个地方太大了。」
  「是的。」
  「我们需要探一探究竟,你说这附近有没有地势更高的地方可以去看看?」
  乌庆阳也不太确定,道:「也许吧。虽然看不到整个地方,但也许我们可以看到一部分,譬如其中一个大门。」他的手指沿着一边划过,又对照着我们所处的四周地形,继续说:「南边应该是地势较高的地方,我们可以开车到这里。虽然没有道路,但应该可以通行,然后到达东边的这个角落。也许我们在这个角落能看得更清楚。」
  「听起来不错。我宁愿知道我们即将遇到什么,而不是盲目地向前冲。」
  「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我们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绕行,避开道路和附近被占领的城镇。当我们按计划到达基地附近的区域时,太阳已经落山。即使我们爬到最高的山顶,也看不到很远,所以我们转而寻找过夜的地方,计划明天再从长计议。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尤其需要沉住气,稳妥行事。
  我们找到一个偏僻的小屋,只有一个房间,除了一张小床空空如也。门窗完好,但也没有任何保护,而且门前连个可以搬动的东西都找不着。
  这比在露天露营要好,但我们必须轮流睡觉。
  狗狗蜷缩在床边的地板,我躺在床上,对明天的到来感到阵阵不安。我睡了几个小时,突然被乌庆阳叫醒。声音低沉而急切,我立刻坐起来,手里拿好枪。
  「车灯。」他站在窗边,手里端着猎枪。
  「朝我们过来吗?」
  「是的,就停在我们门口。」
  「哦,天啊!」我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抓着手枪,走到窗户另一边。
  「躲起来,我们不知道是谁,对方可能会直接开枪射穿窗户。」
  我照他说的隐蔽好自己,尽可能向外偷看,但又不让自己成为目标。除了车头灯,我什么也看不见。狗狗也醒了,在我脚边轻轻地嗷叫。
  一声巨响打破黑暗时,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果然,有人朝屋子开枪。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不管你是谁,那间小屋不属于你。」
  尽管声音粗鲁无礼,但这句话却让我松了一口气,听起来不像是那种无恶不作的蝗匪。
  乌庆阳回应道:「我们来时屋子是空的,不知道已经有人住,我们不想找麻烦。」
  「那就滚出去!」
  「没问题,但我们得知道外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我听到那个男人低声说话,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和人交谈。过了一会儿,他大声喊道:「你先告诉我们你们是谁!」
  乌庆阳没有立即回答。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承认只有两个人可能会给对方胆量对抗。然而,我现在几乎肯定说话的人不会为了伤害而伤害。他给我的感觉和乌庆阳是一类人,不仅保护自己,而且保护和他在一起的人。
  我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而如果乌庆阳不回答,这种僵局将永远不会打破。于是,我大声喊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手里也都有枪。我们不会出来,直到我们确保安全为止。」
  外面一阵沉默,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喊道:「麦菱?是你吗?麦菱?」
  声音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我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和他说几句话、吵几句嘴。「麦苗?」
  「是的……天哪,天哪,麦菱,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和谁一起在里面?」麦苗激动地语无伦次。
  乌庆阳转过身,还是一脸疑惑和不信任。
  我太兴奋了,没有理他,直接朝窗外喊道:「还有其他肖台镇的人吗?」
  「没有!我们只有四个人,你能让我们进来吗?」
  我不再有任何疑虑,跨了几步跑到门口。我看了乌庆阳一眼,他不情愿地点点头。
  我打开门走进黑暗中,一个高出我半个脑袋的年轻人跑过来。在车灯的照耀下,他满脸笑容,一把拥抱住我,可不就是麦苗嘛!他身后有一个男人,刚才说话的人肯定是他。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剃着光头,穿着军装,肩膀上还扛着一把枪。
  乌庆阳带着狗走出来时,也是一样的姿势。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稍微放松一下,好不好?这里没人想伤害谁,你们都可以把枪放下了。」
  「还有谁和你在一起?」乌庆阳看着另一个人问道。
  「除了麦苗,车里还有两个女人。」那人说着,朝麦苗翘翘下巴,说道:「你放下枪,我就让她们出来。」
  「乌庆阳,拜托!」我也应声请求。
  他看了看我,谨慎地放下猎枪。另一个男人也放下枪,手臂挥舞了一下,另外两个女人从一辆黑色越野车里走出来。
  「我是潘宇龙,」那人自我介绍道,听起来不是特别友好,但不像以前那么敌对。「我想你认识麦苗,那是孙梦雪和陈星宁。」
  孙梦雪和陈星宁都三十多岁,和我们点点头示意,但没有说话。
  「乌庆阳。」他走到我身边,手放在我的背上,做出保护的姿势,又指了指跟在身边的狗:「还有我们的狗。」
  「乌庆阳?」麦苗转过身,惊奇地说道:「真的是你?我几乎认不出你了。」
  「好久不见。你也比我印象中高了好多!」
  「我们现在可以进屋了吗?」我插嘴问道:「我不喜欢在黑暗中待着,也许我们可以在小屋里挤一晚上。」
  对每个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计划,我们都进了屋子。
  潘宇龙浓眉大眼,是个英俊精干的年轻人,不像他一开始看起来那么吓人。他有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当他不严厉时,声音既低沉又悦耳。
  「这个小屋是我们的休息站,」等我们其他人都找到地方坐好后,他站在靠门的位置,解释道:「周围太不安全,到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所以我们建立了一个网络系统,保护那些想去陆堡营的人安全抵达。」
  「所以你们也要去那里?」乌庆阳坐在我旁边,我们背靠着墙,挨得很近。
  潘宇龙摇摇头:「我们白天在那里,现在正准备离开。」
  麦苗忍不住插嘴说道:「我想你还不知道,我们不得不放弃陆堡营。」
  我愣住了,同时感觉到乌庆阳也浑身僵硬。
  潘宇龙接着说:「陆堡营一直是军队在驻扎,所以我们守了很长时间,也收留很多平民,保护他们的安全。然而,我们遭到一拨又一拨的袭击,蝗匪试图进入并抢走我们的物资。我们失去了很多人,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无法出去寻找补给。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整个营地几乎都在消耗而非获取。这是不可持续的,我们不得不放弃并撤离。」
  「所以……所以大家都还好吗?」我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潘宇龙同情地看着我:「现在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么人都去了哪儿?」乌庆阳问道。
  「陆堡营的人分成三个不同的车队。如果大家一起走,目标太大,保护起来更是困难。离这里向北五百公里外有另外一个六零二基地,更大更坚固,那里是最终目的地。」
  「你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呢?」我问。
  「两位女士不想跟着车队去基地,她们要去找一支娘子军。那支娘子军四处奔波保护女性,我说我会帮忙找到她们。」
  我精神大振,立刻问道:「你是说马晓丽和她的团队?」
  「是的。」潘宇龙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认识她们?」
  「我们在旅途中遇到过她们。」我看着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女人,问道:「所以你想加入她们?」
  「我们也曾经在路上遇到她们,当时我们的处境……很艰难也很危险。是她们救了我们的命,还将我们护送到陆堡营,我们一直特别感激。现在失去陆堡营,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索性趁这个机会多做些事情……」孙梦雪耸了耸肩,旁边的陈星宁也点点头。
  我们在沉默中坐了一会儿,然后麦苗问道:「所以你和乌庆阳要去陆堡营?」
  「是的。我来找你,和肖台镇的其他人。」我吞了口口水,问道:「还有……我们还有谁留下来吗?」
  「是的。不多,但有一些。」麦苗沉重地说道。
  乌庆阳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碰巧认识赵悦吗?她是我老婆。」
  孙梦雪眼睛一亮,立刻插话:「你是赵悦的老公啊,她在,一直都在,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和肖台镇的其他人一起,跟着其中一个车队离开。」
  乌庆阳一阵激动,我心里忍不住酸酸的。他当然担心赵悦了,现在知道她没事肯定很高兴。现在,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婆,这是他一直想要的。
  「我知道那支车队的路线,」乌庆阳说道:「如果你们想追上的话,我们会朝同一个方向走一段时间。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旅行走段路。」
  「听起来不错。」乌庆阳转过头问我:「你觉得呢?找到肖台镇其他人?」
  我点点头,我还能做什么?我想去陆堡营找弟弟,想着那里可能会很安全。现在,我找到了弟弟,但陆堡营不再安全。
  「好的。」潘宇龙站起来,说道:「我先值班,你们都去睡吧。」
  经过简短的讨论,两个女人睡在床上。我把睡袋铺在地上躺下来,乌庆阳在我旁边伸开四肢,侧身面对着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眼中闪现一丝痛苦。我蹑手蹑脚靠近他,直到靠在他的胸前。乌庆阳搂住我,我也尽可能紧紧地抱住他。
  明天一切都会改变,我们不再孤单,很快就会和镇上的人汇合,包括他的妻子。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们离了婚,但他们也有一段我和乌庆阳没有的历史。在这样的危机中,人们都会选择自己认识最久、最信任的人。我和乌庆阳在一起统统算下来不过十来天。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舍不得我的话,他甚至从来没有吻过我。只要我们跟上车队,将和肖台镇的老乡汇合。而他会再次回到赵悦身边,我也不再是他的责任。
  我突然委屈得不行,鼻子一酸,眼眶里差点掉出眼泪。我就要失去乌庆阳了,今晚很可能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我确信这一点。这个认知让我心如刀绞,偏偏只能埋在心里,绝对不能让乌庆阳感到内疚,也不能给他任何压力。从我用枪指着乌庆阳那一刻起,他一直对我很好,那么我也要对他好。这很重要,即使在世界末日,也要对你心爱的人好。
  今晚,乌庆阳是我的,明天我就得从他的身边消失。
  = =待续= =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6 03:38:34

第三十三章 乌庆阳现在就想甩了我。
  第二天早晨,天气炎热潮湿,我极度不习惯,尤其是六个人围在一起吃早餐的感觉很陌生。之前只有乌庆阳和我两个人,彼此照顾的同时还要完全独立。现在不同了,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另外几个人,而且总能得到另外一个人的帮助。
  我告诉自己尽快适应,这是预料之中的一部分,乌庆阳和我只有彼此的时光已经结束。我心里很难受,但也只能接受。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轻声和弟弟说话,告诉他奶奶最后的时光,以及弥留之际给我们每个人的留言。麦苗把脸埋在我的肩头,搂着我不松手,不想任何人看见他掉眼泪。
  陨灾之前,麦苗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麦苗性子越来越野。二老养育我们已经很操心,我不能让麦苗再加重他们的负担。虽然只大他两岁,但却总是以长姐如母的姿态管教他。就在陨灾那一年,麦苗也不过十三岁,但却一夜长大。不光是个头猛窜超过了我,而且性格一下有了担当。现在,他刚刚成年,还是非常瘦,但已经高我大半个头。和我说话的架势,更像把我当成同伴而不是姐姐。
  麦苗显然很崇拜潘宇龙,处处都在向他学习。难得的是潘宇龙也愿意教他,一点儿不觉得这个愣头小伙子是累赘。麦苗在潘宇龙的庇护下做事,最让人放心。很快我就意识到,麦苗不需要我的照顾,一点儿也不需要。事实上,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自动融入保护我的角色中。
  乌庆阳一直都在和潘宇龙说话,他也向我的方向瞟过几眼,但大部分时间都无视我。我告诉自己看开些,没有多少美好的事儿会持续很久。和很多人比起来,我已经非常幸运。
  我们收拾好行李,早早出发。乌庆阳和我、狗狗坐在自己车里,其他人在潘宇龙的越野车里。因为两辆车都可以走泥路,我们计划了一条与车队行驶交叉的路线。他们的行驶速度比我们慢得多,所以我们很可能比他们先到达十字路口。到那时,潘宇龙和其他人会和我们分开,继续前行寻找娘子军的踪迹。
  我有点倾向跟着潘宇龙和麦苗,也许和娘子军在一起比和肖台镇的老乡在一起更自在。我来陆堡营的目的是找弟弟,现在找到了,他又过得很好,目的也算达到。接下来就得再定一个目标,譬如继续向前,加入马晓丽的团队。我不习惯有选择,也不确定哪一个最好。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赶上车队,更不想和肖台镇老乡汇合。或者说,不想看到乌庆阳和他妻子汇合。
  我不能想象离开乌庆阳,现在不行,以后也许可以……以后必须可以。
  那时候,乌庆阳找到赵悦和她团圆,并决定和她在一起,从此陪伴他身边的人不再是我。我知道乌庆阳喜欢我,他那么照顾我,而且两人还上了床。可这些都逃不过他的尽责,现在责任完成,没有什么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不管会有多心碎,我也必须说再见,那么也许娘子军是一个可以有归属感的地方。
  我们一路都很顺利,早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直到遇到一大片沼泽地。如果开车穿过,很可能卡住车轮。虽然现在人多,但节省的时间划不着冒险。于是,我们最终决定绕道。中午时分,我们停下来吃饭、休息和上厕所。他们拿出几个粗面饼,我们和他们分享了两罐金枪鱼和饼干。之后,潘宇龙和麦苗先去探路侦查,乌庆阳则把枪靠在肩上,在我们附近走来走去。乌庆阳仍然保持警惕,其他两位女士感激他保护安全,我却感觉乌庆阳距离我越来越远。
  潘宇龙和麦苗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光看麦苗的表情,我就知道有麻烦了。大家聚到一起,潘宇龙在引擎盖上摊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比乌庆阳和我用的要大,地形道路也更加清楚。
  潘宇龙指着路堡营附近靠南的地方,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这里,肖台镇的车队将走这条路。」
  他比划着一条路,继续道:「车队有一百多人,所以他们走得很慢,我们原本计划在这里和他们会合。」
  我探过身看地图,心不在焉地抓着乌庆阳的胳膊。他稍微调整位置,让我看得更清楚,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潘宇龙身上。麦苗的手指划过地图的另一部分,说道:「所以我们需要穿过这个山谷,与他们的路线相交。」
  「看起来不太远,」孙梦雪说。
  「是不远,但我们刚刚探查到,有一大群人在山谷里扎营。」
  「蝗匪?」孙梦雪睁大眼睛,闪现一丝担心。
  「是啊,他们大约有二十多人,应该是先遣队之类的。」
  「该死,」乌庆阳咕哝道。
  「我们不能绕过他们吗?」我问。
  「不行,这里是高速公路,对面有河。我们必须绕行四五天,才有可能跟得上车队。」
  「也许我们可以等着这批人继续前进,他们不是要去陆堡营吗?」我满怀期待,但乌庆阳看上去却很沉重。
  我已经知道指望不上他们自己离开。
  「我很确定他们已经知道陆堡营的人撤离,里面空无一物,没有可以抢的东西。现在看来,他们只是在等大部队到达,近期应该不会去任何地方。」潘宇龙摇着头,向我们耐心解释:「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早些时候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袭击成功,获得大量补给,所以安营扎寨,吃喝玩乐,直到主要队伍赶上来。」
  「是陆堡营的车队受到袭击么?」乌庆阳立刻问道,满脸的担心。
  「不能确定,」潘宇龙投给乌庆阳一个理解的眼神,又道:「从方向和时间看,不太像是肖台镇参加的车队,但是没人知道这附近究竟有多少伙蝗匪,所以得尽快找到我们的车队。」
  「他们在山谷里分布得有多广?」乌庆阳问道,俯身仔细地看着地图:「我们能从边缘过去而不被他们发现吗?」
  「他们就在中间,但四周视野开阔。这里有一排稀疏的树林,没到我们能够隐身的程度。」
  「除非我们晚上穿过去。」乌庆阳说。
  潘宇龙给了乌庆阳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是的,我也这么想。必须是晚上,唯一的办法。」
  我的肠胃一阵紧缩,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在晚上旅行。所有最糟糕的事情都发生在晚上,而且根本防不胜防。
  乌庆阳看向我的方向,问道:「你愿意吗?麦菱?」
  我当然不想冒险,两个人已经小心谨慎走了这一路。但问题是,我更不想乌庆阳以为我阻止他和老婆团聚。他已经提出这个建议,我不可能反对,于是说道:「我听你的。」
  听似稀松平常的一句回答,却能让我说出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很想大声说和老婆团聚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但是上一次这么做时,乌庆阳那么维护她,所以我到底忍住冲动,硬生生将这些想法埋在心里。我又觉得自己很可悲,表现地越来越像第三者,用世上最下作的方式拴住别人的老公。
  乌庆阳又看了我片刻,像在搜寻我的真正想法。我有些紧张,生怕真实想法让乌庆阳发现,幸好他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向潘宇龙,说道:「你和其他人可以绕远路,带上麦菱吧,你们不是非得赶上车队,没有必要冒险。」
  什么?乌庆阳现在就想甩了我,他还没和老婆团聚呢!我刚想抗议,幸亏潘宇龙立刻摇头,说道:「不,我们确实不用非得赶上车队,但也一样时间紧迫。我目前只知道马晓丽未来一周左右活动的大致区域。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否则她可能在任何地方。」
  「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我好奇地问道,也是为自己问。
  「我们建立了一个用纸条传递信息的网络,帮助所有有需要的人。只要接到消息,我们就会尽力帮助,交换物资、解救平民,或者运输接送,什么任务都有可能。马晓丽的娘子军是这个网络中的一个队伍,经常和我们交换信息。她上次递纸条是三天前,告诉我们她接下来一周会去哪里。」
  「哦,你们这么做真是太好了!」我由衷赞道。
  潘宇龙清了清嗓子,低下头,然后羞涩地说道:「嗯,我只是其中一员,没那么好。」
  「很好了,你在帮助别人,现在这世道,太难能可贵了!」我瞥了眼乌庆阳,但他却立刻低下头看地图。
  「所以天黑后我们一起穿过那个山谷?」孙梦雪看起来和我一样紧张。
  乌庆阳也粗声粗气问道:「你确定你们都想这么做吗?我们很容易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决定,包括女人,」潘宇龙掷地有声。
  我很欣赏潘宇龙这个男人,也被他的话感动。潘宇龙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坚如磐石。他曾经是一名战士,尽管我们所知道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但他仍然当自己是一名军人战士。他那么强壮,又很聪明,在这个世界里,本可以作威作福、颐气指使,但潘宇龙对待我们像对待平等的人,选择尊重和礼貌,没有把我们当负担,更没有把我们当成无用的、无脑的附庸。
  乌庆阳抿住嘴唇,凝视着潘宇龙,说道:「是的……我明白,谢谢,很高兴和你在一个团队。」
  大家都点点头,不光是同意潘宇龙是出色的队友,而且同意夜里穿行山谷的决定。
  「好吧。那么我们就这么计划,等天黑时出发。」潘宇龙说道。
  就在大家分头做准备时,乌庆阳忽然举起手,拇指抚摸着我的脸颊,这个动作吓了我一跳。
  乌庆阳的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点儿,他低声说:「这儿有点儿泥。」
  他只轻轻在我的皮肤上抚了一下,就转身走开。潘宇龙注意到我们,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打算问。
  整个下午漫长而紧张,大家都很安静,等待太阳一点点落山。我们尽可能靠近需要穿过的山谷,蝗匪离我们非常近,甚至可以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和他们大声播放的音乐声。这太危险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尤其必须离他们这么近。
  我们一共六个人,其中三个是女性。女性从来都是被攻击的目标,也是群体中最容易受伤害的牺牲品。常识和本能都在我的脑子里大声尖叫快点儿逃跑,但谁都没有选择放弃。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6 03:52:05

第三十四章 乌庆阳紧紧地抱住妻子。
  大概十点左右,天色完全漆黑。大家已经决定如何进行这趟冒险旅行。我开吉普打头阵,孙梦雪开越野车紧随其后。原本安排陈星宁坐在副驾,但她坚持走路,为我们的安全多一份保护。这两位女士话虽不多,但性格决绝坚定,怪不得她们想要加入马晓丽的团队。
  我们尽可能缓慢速度,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树叶和树枝的嘎吱声,都可能引起注意。乌庆阳走在最前面,潘宇龙断后,麦苗和陈星宁守在车两侧。树林并不茂密,好处是可以让我们比较自由地穿梭在树林中,避开篝火的光线,坏处是太容易暴露自己。
  山谷里的那群人听起来像是在举行派对,但他们肯定会在周围安排警卫。我们需要提防的是那些看守。对方只要有一个人拉响警报,所有人都会追上我们。然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知道。
  「记住,」乌庆阳在我们分散到各自的位置之前轻声对大家说:「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不要开枪。一开枪,周围每个人都会听到。」
  我走到吉普车驾驶座,正准备上车。可能是心里太紧张,差点被树根绊倒,乌庆阳及时抓住我,用力环住,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心,麦菱。」
  我没办法小心,我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但我不能阻止你和你老婆团聚,不是么?
  「是的,有点喘不过气,但我准备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我们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这些话,但我没有反驳。我们的小车队缓缓出发,以每小时三里的速度爬上山顶,也看到山谷里的那群蝗匪。营地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四个角落都燃起篝火。音乐在山谷里回荡,喊叫声和喧闹的笑声此起彼伏。
  乌庆阳打头阵,我开车跟在他身后,狗狗紧紧地蜷缩在副驾座的地板上。我其实想在队伍后面,但不知怎的,大家认为我更有经验,所以负责掌控前进的速度。这很难,也很恐惧。在黑暗中我们谁都没有开前灯,月亮快要满月,所以天色不是漆黑一片。我觉得视线太黑,只能看到前方一两米的地方。我又怕不够黑,暴露我们的身影。
  我焦虑得反胃,有一次差点儿呕吐一地。好在我没有,仍然在高度紧张中继续开车,告诉自己的胃等危险过去再吐不迟。我不认为自己有经验,多亏乌庆阳走在我的车前面。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他的存在却让我安心很多。如果过快或过慢,他都会时刻提醒我。偶尔,我的车轮碾过树枝,传到耳朵里震耳欲聋,我紧张得喘不过气。幸运的是这些声响并未惊动任何外围守卫,我暗暗祈祷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喧闹的音乐声吸引。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但可能只有二十分钟,我忽然看到前面闪烁着光亮,而且一直在移动,然后这点亮光变成一束光。我意识到那是手电筒,换句话说有人正朝我们的方向走来。很近,太近了。不管是谁,肯定都会看到我们。我停下来,头晕目眩,紧张得忘了呼吸。
  乌庆阳已经做出反应,他悄无声息地隐蔽在黑暗之中,没一会儿只听一声低沉的咕噜。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紧接着光束熄灭。乌庆阳再次出现在我的车前,示意我前进。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油门继续缓缓移动。无论谁在我们前面,乌庆阳都处理掉了。
  我们几乎就要成功,快要通过山谷了。
  当我们爬上山顶,从另一边下行时,我们已经看不见营地。山谷里喧闹的蝗匪丝毫没有察觉我们刚才离他们有多近,大家都安全了。
  乌庆阳上了我旁边的副驾驶座位,说道:「你现在可以开快一点,但不要打开车头灯。」
  「好吧。如果撞到湖里或石头上,别怪我……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知道,尽力而为就好。」
  我把车加速到每小时十里左右,速度还很慢,即使撞到哪儿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们下山后,乌庆阳叫我停下来。后面跟着的越野车也开到我们旁边,其他四个人从车里走下来。潘宇龙打开手电筒,照了一圈彼此。大家互相拥抱,默默庆祝,充满劫后余生的感激。
  潘宇龙低声说:「前面一公里处有座仓库,我们有时用它作为避难所。如果车队今天能走到那么远,他们一定会在仓库驻扎。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明天再试着找到他们。」
  「听起来不错,你带路。」乌庆阳说。
  「你介意现在开车吗?」我问乌庆阳。
  「当然可以。」
  我上车时不小心踩到狗的爪子,他发出一声轻柔的抗议声。我瘫倒在座位上,为刚才的胜利欢喜,又忍不住有些悲凉。如果我还有家,那就是这辆车的这个座位,旁边是乌庆阳和狗狗。短短几天就像一辈子,那么让人留恋,但很快都会改变。
  「你做得很好,麦菱。」
  「谢谢,我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崩溃了。」
  「你没有。」
  我确实没有,而且终于可以正常呼吸。潘宇龙仍然没有打开车头灯,但他将一个手电筒递给麦苗。他打开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方便乌庆阳跟车。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到达潘宇龙所说的仓库。这处仓库位于一条乡间小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守卫拦住。潘宇龙认出其中一个守卫,对方也认出了他,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他们首先检查我们的两辆车,确保里面只有潘宇龙告诉他们的东西,然后让我们通过。
  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两鬓斑白的鲍雷泽,他站在前门,一手拿着枪,一手提着电池灯。他是肖台镇的镇长,就住在我家附近,我们晚辈都叫他鲍叔。
  我们终于找到肖台镇的幸存者。
  潘宇龙先下车,解释了我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然后其他人从车里爬出来,拿上我们的行李和必需品。当我们走到门口时,鲍雷泽透过一副有裂痕的眼镜看着我,不可置信说道:「麦菱?真的是麦菱?留在镇子照顾麦家老太太的那个小姑娘?」
  「是的,是我!」我含泪笑着回应。
  「天哪,小姑娘。我从没想过会再见到你。」鲍叔上前拥抱我,然后又是一惊,对着我身后说道:「乌庆阳?是你吗?」
  鲍叔松开我,走上前又给乌庆阳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他将我们迎入仓库里。巨大的仓库被蜡烛和灯笼照亮,闪烁的灯光并不明亮,但我能看到大约百八十人挤在宽敞的房间里。我快速扫了一眼,除了鲍叔,我没认出任何人。
  鲍叔朝着远处一个人堆儿大声喊道:「赵悦!……小悦!快过来,你绝对不会相信,看看谁来了!」
  我的肠胃一阵紧缩,乌庆阳向前迈了一步,从我身边远离。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惊呼,然后一个女人直直朝乌庆阳跑过来。第一眼看上去,我和赵悦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她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只比乌庆阳矮了一个手掌,所以两个人站在一起体型非常搭配。她还有一头蓬松短发,让脸部显得精致小巧,给人一种十分轻盈且丰韵的感觉。记得乌庆阳早早就说过让我剪头发,我还暗自懊恼,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吧,赵悦比我漂亮、比我成熟,但她……我上下打量这个女人,努力寻找……她没我的胸大……没有我……天啊,麦菱,你真的在这里给乌庆阳的老婆挑刺吗?这两天我无数次暗暗哀嚎,就数这次最悲惨,明明知道是在自取其辱,偏偏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赵悦扑进乌庆阳的怀里,乌庆阳紧紧地抱住她,脸色沉重。那个女人先是笑,接着哭起来,越哭越凶。她一定想起自己的女儿,现在只有乌庆阳在这里,那意味着她明白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夫妻,有一个孩子,为彼此再次团聚而开心,也为共同的失去而悲伤。
  他们属于彼此,我是过客,只是过客。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今天,我的喉咙很痛,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幸亏周围人都为之动容,看样子像是受他们感染,眼里闪动着泪光。终于,乌庆阳松开手臂,赵悦仍然在他怀抱里。我试着微笑,希望麦苗这时候能在身边,至少找个理由把我带走。然而他一回来就和潘宇龙一起找这个车队的负责人,向他们汇报山谷里驻扎的蝗匪。
  赵悦一边抹掉脸上的眼泪一边说:「真不敢相信你找到我们!这一路还顺利吗?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我不是一个人。」乌庆阳转过身,示意我上前。「我和麦菱在一起,你还记得她吗?」
  我不该出现在他们的家庭团聚里,尤其是我还和这个女人的老公上了床,更糟糕的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可是,此时此刻我别无选择,不得不强打精神,像没事儿人似得和赵悦打招呼,还向她失去女儿表示惋惜。我谨言慎行,生怕做出不合时宜的出格举动。可一幅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又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尤其是我真的很想求面前这个女人将她的老公让给我。
  赵悦打量我一番,温柔地说道:「哦,我记得以前见过你。我认识你的爷爷奶奶,所以你和乌庆阳一起从肖台镇来的这里?」
  这个问题非常自然,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像指责。我没有抢她的老公,好吧,我的心里确实动过无数这样的念头,但我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我尴尬极了,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碰巧遇到,当时大家都打算到陆堡营。一起走会比较安全,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乌庆阳非常照顾我,好几次救了我的命。我的意思是……他很好……我要谢谢他……多亏了他……」
  赵悦点点头,注意力其实没有在我身上。谢天谢地,我根本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她很快转身面对乌庆阳,再次拥抱他,靠在他的胸前哭泣,边哭边说:「我不敢相信你找到了我,真好!你一定要告诉我蕾儿的事儿,所有的事儿。」
  乌庆阳双臂搂着她,低声安慰……他以前也这么搂过我的。
  我的喉咙像着火一样疼痛,现在乌庆阳不是我的了。我不会像个自私的孩子,固执地认为我喜欢的东西就该属于我。我终于找到弟弟,找到肖台镇的其他人,再次加入这个集体。然而,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乡,我不确定是否想和他们呆在一起,尤其乌庆阳夫妻俩也在这个车队。我要去找潘宇龙,让他带上我一起离开,我要加入马晓莉的娘子军。
  这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位置。
  乌庆阳仍然紧紧抱着他的妻子,我感觉到手臂上轻轻被触碰一下,转过身看到孙梦雪。她在微笑,眼中满是同情。我不知道她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但她的样子很善良。
  「我知道还有一些其他肖台镇的人在这里,你想去打个招呼吗?」
  我感激地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太好了。」
  我们悄悄走开,留下赵悦和乌庆阳夫妻团聚。肖台镇只剩三十五个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仓库另一边。几个人在睡觉休息,其他人坐在一起聊天或喝汤。我和每个人打招呼,他们认出了我,或者更准确的说,当我提到爷爷奶奶时,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我们一家人。麦苗这个名字也帮了大忙,他一直非常活跃,无论是和肖台镇的队伍去陆堡营,还是到了陆堡营后,他都会自告奋勇分担危险、保护周围人。
  老乡们客气地问我肖台镇现今如何?还有没有人留守?这一路是否惊险危险?我努力表现得友好,和每个人聊天,还吃了别人给我的一碗汤。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希望和肖台镇的老乡汇合,但我没办法再呆在这群人里。陨灾前,我的小镇有三万人,现在只有四十多个人,包括我们姐弟,还有乌庆阳夫妻。我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自己是千分之一,还是该悲哀失去了千分之九百九十九。我的情绪跌宕起伏,一会儿想失声痛哭,一会儿又想仰天大笑。我再也无法闲聊,最后承认自己累了。我在墙边找到一个空地,铺开睡袋,用我的背包当枕头。我面朝墙壁躺着,紧紧缩成一团。
  睡袋闻起来有乌庆阳的味道,本来就是他的,我再用可能不合适,但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睡觉。而且乌庆阳以后也不需要这个睡袋,他有他的老婆,夫妻俩该睡在一起。那是他的权利,天经地义。一切都不同了,乌庆阳不是我的,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当我感觉到脸颊上有湿湿的东西时,我猛得一惊,然后意识到是狗狗在嗅我的脸。我以为他会和乌庆阳在一起,没想到偎依到我身边,我心里一阵激动。
  我在身体和墙壁之间的空隙里为他腾出空间,他轻轻地舔了一下我的脸,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没关系,他在我身边蜷缩起来很快睡着,轻轻地打着呼噜。我抱着他的身体,在温暖、毛茸茸的皮毛里得到安慰。至少这只狗狗爱我,而且选择和我在一起。我努力坚强,但悲惨地失败了。我没有以为的那么坚强,泪水从我的眼里流出来。
  「你在这儿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狗狗也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瞪着我。
  是乌庆阳,他单膝蹲在我旁边。
  「我到处找你。」
  「哦……我跟老乡聊了会儿天,后来实在太累了……这一天可真够受的。」我试着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
  「应该告诉我你要睡觉了。」乌庆阳的语气很轻很自然,然后他看到我的脸,怜惜地用拇指擦去我的两行眼泪。「哎呀,麦菱啊,不哭不哭。」
  我根本无法停止颤抖,即使紧紧闭上眼睛,也没有办法阻止眼泪流下来。我就像陷入一片淤泥,再也上不了岸。为了不引起周围人注意,我转过身背对着大厅,背对着乌庆阳。他在我身后半坐半躺,胳膊搂住我。我仍然止不住颤抖,抽泣着,尽量不哭出声。
  「没事儿了,我们虽然没有陆堡营,但你找到麦苗,而且和肖台镇老乡汇合。我们做到了,你做的很好,麦菱!」乌庆阳低声安慰,柔和沙哑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过了一会儿,又道:「对不起,麦菱!对不起,麦菱!」
  乌庆阳在和我抱歉,为什么?对了,他知道我为什么哭,为什么那么难过。乌庆阳当然明白我非常爱他,但他不能接受这份爱,连单纯的性关系都不能继续。他现在和赵悦团聚,不能像以前那样和我在一起了。他很抱歉两个女人里,他要选择自己的妻子。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在睡袋上擦擦脸颊,说道:「嗯,至少我有了一条狗。」
  乌庆阳温柔地笑笑:「是的,没错,你有一只狗。」
  我不应该让他这样抱着我,不应该向他寻求安慰。我们正处在一个非常拥挤的仓库大厅里,虽然角落黑暗,但仍然有烛光闪烁。人们会看到我们,尤其是肖台镇的老乡。他们认识我们两个人,也知道乌庆阳带着我一路赶到这里。他们会认为我是个傻女孩,依附于一个已经有老婆的男人。或者,更糟糕的是,他们可能认为乌庆阳是个混蛋,占了一个女孩儿的便宜。
  我不能让他们这么想,而且赵悦很可能会看到我们这样蜷缩在睡袋里。这是不对的,我不能现在还霸占着乌庆阳。然而,我似乎无法把他推开。他总是在我需要时守在我身边,现在他也在这么做。现在在一个全新环境,我太脆弱了。不想推开他,更不想赶他回到他老婆身边,也许明天我会更坚强。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6 04:02:42

第三十五章 乌庆阳和狗狗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
  第二天早上,我的感觉没有好转,但我发现乌庆阳整晚和我睡在一起。他在夜里翻身仰卧,我自然而然紧贴到他的身侧。我抬起头,看到乌庆阳醒了,头发乱糟糟的。虽然心里难过,但我还是笑了,因为他是我每天早上醒来都想见到的人。
  乌庆阳也笑了:「你感觉怎么样?」
  「比昨晚好多了。」至少今天早上我不想哭,但我仍然四肢麻木、精神萎靡。我想这股难受将会一直陪伴我,再也不会消失。从现在开始,我要习惯这种感觉。「谢谢你……我是说昨晚……你不必和我在一起……我就是一时还没习惯……所以才会哭鼻子……这一路……发生了太多事情……不一样了。」
  乌庆阳迅速看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我知道他仍然觉得对我有责任,尽管他不需要。乌庆阳从此要和他的妻子一起生活,他还能这样陪我几天?我不敢大声问出来,暴露自己真实的感受。我不想要他的同情,但仔细想想,如果同情可以让他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吞下自尊求他选择我。
  我不会,两个人单独在小屋时不会,现在他的老婆就在眼皮子底下更不会。
  「是啊,这一路危险重重,好在我们挺过来了。你见到弟弟麦苗,还和肖台镇的乡亲们汇合。」乌庆阳一定感觉到了我情绪的波动,他伸出一只手,将我脸上的散发拂开。
  换句话说,你的任务完成了,大家该说保重么?
  我又对他笑了笑:「是啊,多亏了你……狗狗呢?」
  「刚才有人开门的时候,他就跳起来跑出去了。」
  我坐起来环顾四周,有些人还在睡觉,但很多人已经起来收拾行装,角落里有一小群人似乎在准备食物。周围都是人,时不时会瞟我们一眼。我不喜欢拥挤,宁愿像以前一样和乌庆阳独处。现在不可能了,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就是现在我的世界,被许多人包围着。
  乌庆阳也坐起来,忽然懊恼地说:「我应该早点起来的。」
  「为什么?」
  「人们都在看,他们一定奇怪我怎么和你睡在一起。」
  我环顾四周,没有人直接盯着我们,但确实有人在偷偷观察。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是这个群体的新成员,而且不该和乌庆阳一起。
  乌庆阳显然非常不舒服,嘟囔道:「他们肯定在想我是个变态。」
  「没人会这么想。」我在乌庆阳站起来伸懒腰时苦笑一下。这些人可能在指责我,一个无助的女孩试图从一个妻子身边夺走她的丈夫。
  我能说什么,抱歉仍然霸占着乌庆阳,让其他人误以为我们是一对儿么?我今天必须做得更好,不能再一副脆弱无助的模样,不能像个孩子一样粘人。乌庆阳不是我的,所以我必须确保不要表现得像他是我的。
  我快速收拾好行装,加入大部队准备离开。因为人太多,所以进展缓慢。我百分百理解队伍行动缓慢,妈妈需要照顾孩子,补给需要搬运,武器弹药需要清点,但却仍然不适应,时不时会觉得如果只有乌庆阳和我,两个人已经走了十几里路程。整个过程我都相当烦躁,耐心从来不是我的强项。我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确保自己不在乌庆阳附近,这样谁都不会误以为我还霸占着他,索要他的注意力。这比我想象的要难,因为乌庆阳似乎总是在我附近。
  我去找麦苗,他看上去很忙碌。我希望他能给我分配一项任务,什么任务都行。麦苗说上路后,我手里有武器,可以在队伍外围巡逻,保护队伍中间的人群。我和一大堆人在仓库外等候,尽最大努力和除了乌庆阳之外的所有人聊天,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潘宇龙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们的路线和我们有一天重合,第二天中午将分开。我几乎就要决定当他们与车队分开时,和潘宇龙一起找马晓莉的娘子军。
  他皱着眉头,埋怨道:「你为什么冷落乌庆阳?」
  我惊讶极了,一时目瞪口呆:「哪有的事儿!」
  「没有么?你没有整个早上都在躲着他吗?」潘宇龙看向乌庆阳的方向,他正打开引擎盖,弯腰检查车子。
  「我没有躲着他!」我半笑半怒,不确定潘宇龙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还不太了解他,所以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我敢打赌他认为你是。」
  「才没有!」我立刻为自己辩解,冒险看了乌庆阳一眼,他还在低头检查车子。
  「今天早上,只要他稍微靠近,你就会像兔子一样跑开,就这么简单。」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以为很简单,但从来就没那么简单。」我揉揉脸,自己真有这么明显么?我暗暗叫苦,想着该怎么解释:「我们其实……没有……说过……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碰巧……我们同路。」
  「你确定吗?」潘宇龙两道浓眉一挑。
  「当然」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不好多说。我喜欢乌庆阳,他是个好男人,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对他。」
  「乌庆阳当然是好人,我比谁都清楚。」强烈的感情从心里涌出,我的声音几乎哽咽。「但我们之间不是那样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不想产生误解。」
  潘宇龙又皱起眉头:「你多大?」
  「嗯,你知道今天几号?」
  「不确定,我想应该是八月初。」
  「那我就二十了。」
  「这不就得了,你是成年人,他也是成年人。能有什么误会?我还是觉得很简单。」潘宇龙的嘴角上扬,说道:「说真的,即使你再不满意乌庆阳,至少表面上也该客气些啊!毕竟,你们俩从肖台镇走到这里,一路上多不容易。」
  「我对他……我……没不满意……我只是想给他一些空间。」我为自己辩解。潘宇龙哪里明白我内心复杂又纠结的情绪,而我更不会承认自己在当第三者。虽然我做的每件事已经和第三者无异,就差在赵悦面前痛哭流涕,求她放手把老公让给我。
  潘宇龙笑了,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对着我的耳朵低声说:「你觉得他想要多少空间?」
  这次我肯定他在开玩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顺便在他胳膊上打了一拳。他的二头肌硬度让我着实吃惊,我眨眨眼,又朝他打了一下,惊叹道:「天啊,潘宇龙,你的手臂可真结实,硬邦邦像根柱子似的!」
  潘宇龙笑了,故意抖了抖胸口的肌肉,俏皮地说:「我的身体更结实!」
  我正要朝着他的胸膛再来一拳,潘宇龙的表情忽然变了。他的眼睛越过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发现乌庆阳一脸严肃站在旁边,问道:「大家就要准备出发了,你要和我坐车走吗?」
  我顿时愣住,没想到乌庆阳会邀请我,而不是他的老婆。我心里很高兴,内心真想不顾一切坐上乌庆阳的车子。转念一想又犹豫了,他的老婆现在负责照顾车队里的几个老人和病人,当然不能和他坐同一辆车。乌庆阳没有其他意思,我也不该多想,更不该让全镇的人以为乌庆阳和我是一对。
  「哦,」我终于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不了,我刚刚答应麦苗,一会儿要保护步行队伍。」
  「好吧。」乌庆阳点头,看看我,又看看潘宇龙,然后走回车里,狗狗跟在他身后。
  「哇,女人,你的名字叫冷酷无情!」潘宇龙把最后四个字的音拖得很长。
  我又推了他一下,摇头道:「我才没有冷酷无情,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但自从世界散架之后,我学到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该紧紧抓住。」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事实上,我最想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乌庆阳,但问题是他没有选择我。
  车队缓慢前行,速度慢得令人恼火。我总是利用一切机会环顾四周,像在保持警觉,但其实是寻找乌庆阳,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或和谁在一起。
  下午三点左右车队停下来,这是又一个让我受不了的事情。照以前,乌庆阳和我至少还能再前行三个小时。可是因为跟着大部队,我们必须安营扎寨。原因很充足,我们找到一家废弃的小学。这所小学的围墙很高,而且还很完整,可以形成一个封闭的避难所,为我们所有人提供过夜的住处。我们不太可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所以停下来合情合理。
  大家忙着在学校里安顿下来,周围布满警卫。我不太想这么早闷在屋子里,于是自告奋勇在周围勘察一番。狗狗跑过来,伸长舌头满脸希望。我找到一根倒下的树木,折断一根树枝,扔了出去。狗狗和往常一样,马上把树枝叼回来。周围有很多人,但这是两天来我第一次独处,至少是最接近独处的时光,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也越来越相信自己不适合群居生活,到了六零二基地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嘿。」乌庆阳忽然出现在几米开外,双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
  「嘿。」我环顾四周,真希望某个人朝我走来叫我去做事……任何事。
  「你要在周围逛逛吗?」乌庆阳眼神严肃,只是有点不确定。「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他要和我摊牌了。男人说分手时,总是这样告诉女人的。我不想谈,这是我当下最不想做的事情。可乌庆阳已经说出来,我没有勇气拒绝。
  「好的。」
  「我听到树林里有几只蓝松鸦,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它们。」他说得随意,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容。
  「真好,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蓝松鸦了。」我像个机器人似得,重复着他的话。
  我们并肩走进树林,狗狗紧随其后,嘴里还叼着树枝。乌庆阳听了听,然后朝前方走去。我们很容易找到那只鸟,一共三只。它们栖息在几根树枝上,其中两只看到我们后飞走了,但其中一只歪着头好奇地盯着我们。我被那明亮的小眼睛和五颜六色的羽毛所吸引,不自觉地抓住乌庆阳的手臂。
  我不是故意的,当我准备抽走时,乌庆阳却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我没有松开,我不想,于是两个人牵着手继续走。
  乌庆阳说我们需要谈谈,但他似乎并不着急。我想着乌庆阳最终决定开口时,我该做出什么反应,该回应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不能做出让乌庆阳为难的举动。我们又发现一只乌鸦站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它不满地朝我们嘎嘎叫着。我想起乌庆阳给我讲的笑话,乌庆阳显然也想起过往,两个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呵呵笑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放松警惕,但我们确实太过放松了。乌庆阳和我根本没有注意,一点也没有。
  我们轻松地向前走,仍然手牵着手,然后突然停下,看到眼前的景象:三个男人围坐在篝火旁,三辆摩托车停在附近。我立刻认出其中一个,他就是曾经围堵我们的那个灰发男人。这次没有五个人,但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我那时也见过。
  他们一直在喝啤酒、嚼烟草,看到我们时也一样大吃一惊。我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他们,但我记得这个灰发男人上次对我们的警告:如果再让他遇见,我们就不会活着离开。
  这是一个奇怪的时刻,我们五个人互相盯着对方。谁都没有动,但谁都在时刻准备着行动。乌庆阳第一个做出反应,他把我推到身后,举起猎枪,咬牙切齿说道:「快跑,躲进树林里,呼叫支援和帮助。」
  纯粹出于本能,我立刻照他所说的行动。乌庆阳的语调太严厉,我不可能违背他的命令。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三个骑摩托的蝗匪再靠近一点,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车队。他们会通知同伙,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其中一个人向我开枪,我不敢相信也不知道是谁,但对方确实开枪了,而且目标显然对着我。子弹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甚至能感觉左耳边的空气在剧烈颤抖。乌庆阳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然后他也开了枪。枪声接二连三在背后响起,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令人胆战心寒。我听到狗狗在咆哮,比我听到过的任何时候都凶猛。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咒骂,狗狗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正是那声惨叫穿透我脑海中的恐慌,乌庆阳还在战斗,以一敌三,他肯定会被枪击中,而且其中一个混蛋刚刚伤害了我的狗。我忽然不在乎乌庆阳告诉我什么,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乌庆阳和狗狗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他们俩现在都处于危险之中,其中一名男子瞄准乌庆阳。乌庆阳已经被击中,他的身上有大片血迹。伤势应该不重,因为他仍然站着,装弹的速度非常快。我几乎无法判断他的动作,毫不犹豫朝那个瞄准乌庆阳的男人开枪,第一枪没打中,所以我走上前几步又开一枪。这次我打中他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倒到地上。
  狗狗跑到受伤的人身边,凶猛地咬着他。在狗狗的压制下,我又朝他开了第三枪,他永远也无法站起来。乌庆阳肯定开枪打中了第三名男子,因为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灰发男人也受了伤,蹒跚站起来。我的手枪对准灰发男人,但他在我扣动扳机之前就开枪了。
  我听到枪声,看看枪管指着的方向。乌庆阳刚要举起猎枪,就被击中了。我在书上读到过,危机时刻,眼前发生的事情会变成慢动作,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发生得太快,脑子几乎无法处理看到的一切。
  子弹撕开乌庆阳的衬衫和胸膛,鲜血流到灰色的布料上,他向后倒下。花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乌庆阳摔在地上时发出砰的一声。
  我尖叫,大声尖叫。不顾一切再次举起枪,向那个灰发男子开枪。我已经神志不清,也不管有没有瞄准。他的脸上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走近躺在地上的乌庆阳。那人根本没管我,他认为我伤不了他,而且有的是时间对付我。他要再次开枪,确保乌庆阳死定了。
  我确信这一点。
  我的手上满是汗水,浑身颤抖地几乎无法保持枪的静止。我扣动扳机,这次打中他的侧面。灰发男人痛苦地后退几步,枪口对着我。他现在很生气,他要杀了我。我又开了一枪,正中他的胸口。他应声倒下,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这才一动不动。
  我扔下枪,跑向乌庆阳,跪倒在他的身旁,歇斯底地大声喊着:「哦,老天,乌庆阳?乌庆阳!求求你,老天爷,求求你别让他死!」
  令我惊讶的是,当我伸手去抓他时,乌庆阳的眼睛睁开了,苍白的嘴唇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哦,宝贝儿,你可真不赖呢!」
  我用双手捂住他的枪伤,伤口其实不是在他的胸部,而是靠近他的肩膀。但血流了很多,到处都是血。我不停哭喊着:「乌庆阳,求求你,乌庆阳,别死,别死!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他没有回答,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我听到有人走近,学校里的人一定听到枪声,赶过来帮忙。可是太晚了,已经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乌庆阳一动不动。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我不能再为别人哭泣。我以为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坠入悬崖万劫不复的感觉。
  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 =待续= =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8 09:39:41

第三十六章 乌庆阳想见的人是我,不是他的妻子。
  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事件变得模糊,我根本没法处理正在发生的事情。潘宇龙、麦苗和车队的其他一些人出现,他们中有人留下来处理两具尸体和一名受伤的蝗匪,其他人则把乌庆阳送回学校,将一间办公室开辟成病房。车队里有一名医生,她以前是名妇产科医生,大灾之后处理过几次枪伤,我们只能指望她了。
  乌庆阳没有死,但他失去了意识。
  医生不让我留在房间里照顾乌庆阳,我无论如何不愿意离开,所以潘宇龙和麦苗强行把我架出屋子。我和狗狗坐在房间外的水泥地上,等待着。人们试图和我说话,孙梦雪、陈星宁、鲍叔……甚至还有赵悦,大家都在一个劲儿劝我,不停安慰。但我脑子一片惨白,根本没办法进行一场真正的对话。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门口抱住狗狗多久,直到潘宇龙走出房间说:「你最好进来。」
  我一阵眩晕,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他没死,」潘宇龙急忙说:「我不是故意吓你,乌庆阳一直在找你。」
  「他醒了?」我的膝盖发抖。
  「不,乌庆阳仍然不省人事。然而,他一直在叫你,不停叫。我们取出子弹,缝合伤口。他失血过多,但我想只要他不发烧或感染,应该性命无碍。那一枪打得不准,没伤着致命器官。不过,他没办法安定下来,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可能会有所帮助。」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房间,乌庆阳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满头大汗,头发紧贴在皮肤上,一条床单盖在他的下半身。他没穿衬衫,肩膀上缠着一条大绷带。
  当我走近床时,他忽然睁开眼睛,抬起了头:「麦菱!」
  他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神志不清。我踉踉跄跄加快速度来到床边,俯身抓住他的手。这一侧没有受伤,应该不会牵动伤口。乌庆阳盲目地摸索,直到我双手紧紧抓住。
  「乌庆阳,乌庆阳……没事的,没事的,我就在这儿。」我含着眼泪连声说道。
  医生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破旧的瑜伽裤和脏兮兮的套头衫。她站在床的另一边,嘱咐道:「小心点儿,他一直在挣扎。我们得把他按住,这样才能把子弹取出来。」
  乌庆阳又闭上眼睛,但仍在床上扭动,但他把头转向我,喃喃叫着:「麦菱。」
  「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我哭得稀里哗啦,连连说道。
  几分钟后,乌庆阳终于放松下来。
  医生长出一口气,说道:「太棒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整个手术过程,别说麻醉剂了,我们甚至连点儿酒都没有。好在子弹没有损坏任何重要部位,如果他能好好休息,应该会没事的。你陪他一会儿吧,看来你是他需要的人。」
  我仍然紧紧抓住乌庆阳的手,坐在潘宇龙给我拖过来的椅子上。「我会留下来,哪里也不去。」
  天黑之后,乌庆阳醒了。
  我仍然坐在椅子上,腰酸背痛,手也疼得要命。乌庆阳一直死命地握着我的手,我太累了,筋疲力尽,只好把头往后靠,闭上眼睛短暂休息。
  乌庆阳嘶哑地说:「好么,我胸部中了一枪,她却睡着了。」
  我惊讶地直起身,他的眼睛睁开,虽然模糊但很清醒,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说了一句最不相干的话:「你的肩膀中了一枪,不是胸部,而且伤得也不重。」
  「疼得要命。」
  我非常想哭,但我努力保持镇定,笑着说:「你花了很长时间才醒过来。」
  「对不起,我昏迷时间太长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的手指终于松开,但没有放开我的手。
  乌庆阳干巴巴地说:「我叫你跑来着!」
  「我知道,原本也打算听你的话,但后来改变注意了,我不想跑!」
  乌庆阳气呼呼地说:「你答应过我听话的。」
  「如果我跑了,你现在就活不下来了。」这句话说得轻松,但当我意识到多么真实时,音色就变了。
  我差点失去乌庆阳!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的脸短暂地抽搐一下,赞扬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像个战士一样,转身击倒两个人!」
  我使劲吞咽一下,说道:「你已经射死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也被你射伤。我估计他们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我不可能有机会。」
  「他们喝醉了,准头很差……但不管怎样……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
  「不用谢。」我握紧乌庆阳的手,很想拥抱他,但在他目前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自从我发现你偷我的摩托车以来,你每天都在救我的命。」
  「我没偷,只是看一看。」
  我咯咯笑着:「可不是么!」
  乌庆阳的呼吸缓慢而均匀,但脸色仍然苍白,而且满是汗水,偶尔还会因为疼痛而扭曲。
  「狗狗还好吗?」过了一会儿,乌庆阳问道:「他也表现得很好,他在哪儿?」
  「他没事,被狠狠踢了一脚,但只是受了点伤。他现在在门外守着,他们不让狗进来。」
  「为什么不?」
  「担心细菌感染之类的。我告诉他们,他是一只很好的狗,不会跳到床上或舔你的伤口,但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乌庆阳显然和我一样不高兴。
  「他们几乎不让我进来,」我补充道。
  「嗯?」
  「他们在取出子弹时不让我进房间,只有当你疯狂叫我名字时,他们才让我进来。」
  「我没有那样做。」
  「是的,你是的。这让医生相信,如果我在这里,你会安静下来养伤。」
  「这些人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我一下子严肃起来,认真说道:「车队里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他们为你做手术,做了一切能救你命的事情。」
  「我是中枪的人,如果我想让你和狗进来,那么你们就该进来。」乌庆阳听起来脾气很坏,这让我发笑。
  「他们确实救了你,止血、取出子弹、缝合伤口。你现在醒了,所以我想我们不应该抱怨。」
  我听到门外有声音,等着看是否有人进来。但是没有人进来,声音也逐渐消失。
  「你想见什么人么?自从受伤,很多人都很关心你。潘宇龙也一直在旁边帮忙,鲍叔也进来探视。现在你醒了,大家应该很高兴。」我其实还想提他老婆,但又说不出口她的名字。
  乌庆阳皱起了眉头:「我可以稍后再见他们,我现在不想应付一大群人。」
  「嗯,没错,你需要好好休息,你想让我……离开吗?」
  乌庆阳立刻粗鲁地打断我,说道:「不!我当然不想你离开……我是说,除非你想,也许你需要休息一下或做点别的。」
  「我不需要休息。」
  「是的,你需要,你看起来很累,眼圈周围都是黑的。」乌庆阳试图在床上挪动一下,但拉扯到伤口,痛苦地叫了一声,又嘶嘶说道:「你躺到我旁边。」
  「最好不要,你躺好别动。」我虽然很想,但我担心会伤到乌庆阳。
  「我想你躺在我身边,这床足够大,你就那么丁点儿。」乌庆阳向床的一侧靠去,在身边留出一个空位。
  「我可不是只有丁点儿。」
  「是的,你是。」他露出我最喜欢的微笑,温柔而深情。
  我无法抗拒,小心翼翼地爬到床边,侧身面对他,以免挤到他。乌庆阳再次伸手握住我,我们就这样躺了几分钟。乌庆阳一直盯着我,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
  最后,乌庆阳轻声说:「我很抱歉,麦菱。我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危险就在旁边。我活该被枪杀,还差点儿害死你……对不起!」
  「你别傻了,乌庆阳。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们在那里,不可能知道我们会遇到那些家伙。」
  「但我还是应该保持警惕,我是个白痴。满脑子都在想跟你说些什么,想着找个合适的说法。」
  「我也没注意。」
  乌庆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们还没来得及谈。」
  我的呼吸一滞,这么快就回到这个话题了,只能勉强说道:「是啊,还没有。」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我们浅浅的呼吸声。乌庆阳神志恍惚的时候在叫我,而不是他的妻子或其他人。这肯定意味着什么,也许我错了,关于我们的很多事情,尤其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他的妻子。我的意思是,在生死关头,如果乌庆阳爱的是他的妻子,肯定会想马上见到她,也会问起她。乌庆阳没有做这些,他想见的人是我,不是他的妻子。
  我希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我仍然很害怕。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也从来没有像这样爱过。我爱我的男友吴磊,我对他的感情是真实的,但那时我很年轻,也很简单。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深刻、复杂和令人着迷的爱恋。人们如何处理这种感情?如何在内心如此情绪激荡的情况下度过每一天?他们怎么和别人分享这种感情呢?
  「你当时在想什么……?」乌庆阳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睛。「我是说……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胃部一阵翻滚。「什么意思?」
  「我是说现在。」乌庆阳轻轻挥了挥手,说道:「还有你的未来,陆堡营已经不可能。然而,我们找到肖台镇老乡,你也和你的弟弟团圆。六零二基地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安稳的生活。你还想和他们在一起吗?」
  既然乌庆阳直截了当地问我,我不打算对他撒谎。「不,不太想。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找到他们,尤其是看到麦苗长成大人,而且是有担当、成熟稳重的大人,真让人欣慰。可是,这里没有适合我的位置,我不太习惯缓慢的旅行,更不喜欢不能自己做决定……我也许需要适应,但又打心眼儿里抗拒适应。」
  乌庆阳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紧张感稍稍放松。「是的,我也这么想。」
  「你是说你看出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还是你也不和他们在一起?」我惊讶得抬起身体。
  乌庆阳皱起眉头,不喜欢我的问题,但还是说:「我其实怎么都好,如果……如果……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宁愿不这样做。」
  我听不出来这话的真实意思,内心着急得抓心挠肝,又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憋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那你媳妇儿怎么说呢?」
  「她怎么了?」
  「你不打算……和她……嗯……商量……吗?」我哑着嗓子,声若蚊蝇。
  涉及的话题太私人,他们夫妻的安排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所以,我好不容易才艰难地把这个恬不知耻的问题说完。
  乌庆阳的眉头几乎拧到一起,说道:「这就是你一直想的吗?赵悦和我。天啊,我仍然关心她,我永远都会关心她,但她不是我想要在一起的人。」
  内心一股热流涌到我的嗓子眼,又跑到我的眼眶中。我坐起来,盘起双腿,怔怔看着乌庆阳。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如此深邃、如此严肃。
  乌庆阳用柔和而生硬的声音继续说:「所以我想……我需要……问你。如果你不想留在车队去六零二基地,你现在想做什么?你有选择,我知道你很崇拜马晓丽,也一直在打听娘子军的细节。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她们一道加入娘子军。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我的喉咙里好像有个肿块,咽了又咽就是吞不下去。「我想过,但我还在犹豫。她们的队里……只有女人……她们不接受男人。」
  「是的,我知道。好吧,六零二基地其实非常好,有很多同龄人,还有潘宇龙。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也很聪明,很会照顾女人。」乌庆阳的口音越来越重。
  「潘宇龙?」我震惊地喊叫出声。
  「是啊,看来你喜欢他。你们年龄相仿,他也很喜欢你,我敢打赌你们一一」
  「潘宇龙?」这次我的声音更大更惊讶,惊呼道:「你在说什么啊,潘宇龙对我没兴趣。」
  「他当然有兴趣。」乌庆阳坚持,虽然语气里有点不确定。
  我的嗓子里发出一声抽泣,内心暗暗骂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乌庆阳不想回到他老婆身边,也不想要我么?他现在又把我推给另外一个男人。
  「乌庆阳,求你了……你别这样,我不想……我不能失去你。」我的眼泪哗哗流下来。
  乌庆阳的脸庞扭曲,拉住我就往他怀里抱。我固执地坐稳,不让他的手臂乱动。一是不想碰到他的伤口,二是不需要他安慰我。虽然我在求他,但我不希望他可怜我……我是说,如果他因此接纳我的话,那可怜我也没问题。但他不能一边可怜我,一边又拒绝我,对吧?真没想到,爱上一个人可以变得如此卑微。
  乌庆阳抓住我的手,连声道:「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我搞砸了,让我再试一次。你不会失去我,除非你想让我离开。你做什么我都会同意,如果你想和马晓丽在一起,那我就远远跟在你们身后。如果你想和潘宇龙或其他男人在一起,我就是当电灯泡也还是不会离开。如果你想留在六零二基地,我也会保持耐心,努力控制自己。你不必担心如何留住我,我不会离开你,麦菱!」
  我嚎啕大哭,眼泪哗哗流下来,擦掉后再流下来,继续擦。
  乌庆阳揉了揉他那长满胡须的下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是因为……因为你孤立无援。你需要帮助,而我就在那里。我知道我不是你原本想要的男人,我明白。我从一开始就向你保证过,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要你不想给的东西。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坚持这一点,现在我还会这么说。」
  乌庆阳抓住我的手,说道:「麦菱,你可以说不。你不会被我困住,我的年龄比你大了一轮都不止。在陨灾发生之前,我给你家修了几个农具而已,你几乎没有正眼瞧过我。这个世界也许完蛋了,但却是暂时的,仍然有很多人更合适你。我不会因为两人一起走了几天路,就要求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乌庆阳的声音嘶哑,脸色苍白,神情真诚。
  我不管满脸的泪水,把他的前臂抱在胸前,哭哭啼啼说道:「如果……如果我想要呢?」
  乌庆阳盯着我,发出一声哽咽的声音。「麦菱?」
  「如果我想要呢?」我又问道。
  「求求你,麦菱。不要这么说,别问我这个问题,除非你真的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真的,因为我不会撒谎。就算我知道答案混账无比,但我会说出来的。我想要的……不是一点点,我……我……想要全部。」
  我想擦掉脸颊上的泪水,但没有成功。「乌庆阳,我是认真的。如果我想要呢?」
  乌庆阳的脸色变了,眼睛闪着光芒。「如果你想要……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我就是你的,我已经是你的了。」
  我哭得已经坐不直身体,倒在他旁边的床上,仍然把他的胳膊抱在胸前,这是我唯一敢碰而不会让他受伤的地方。
  「麦菱?」乌庆阳叫着我,脑袋偏向我这边,但仍然仰面躺着。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脸埋在他的枕头里。
  「你怎么哭得这么凶?」
  「因为我太开心了。」
  「真的吗?」
  「是的,真的。」
  「你早就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不是吗?」
  「不!我当然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为这很明显,我为你疯狂了那么久。」
  「那么久?哪有那么久?我们才在一起十来天而已。」
  「嗯,好吧,也许只有十来天,但你一定可以看得出来。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温柔、聪明、漂亮的女人,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但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不得不这样,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个傻子……以为我知道……我是个傻子,所以我不知道。」我又哭又笑,两人的面庞只相隔几个厘米。
  「你……我……?」乌庆阳呼吸沉重,但现在脸色稍微红润了些,眼睛流露出赤裸裸的渴求。
  「怎么了?」
  「我想亲你,可以吗?」
  乌庆阳支撑起自己,我尖叫一声反对。
  「不!你不能起来,你躺着别动,我来亲你。如果你动得太多,伤口会撕裂,又开始流血。你躺好,我来亲你。」
  我俯身靠近乌庆阳,他还在无声地抱怨。我的嘴唇轻轻压住乌庆阳柔软的下唇,缓缓嘬食,力度不轻不重地吸吮,然后再问:「你真的在抱怨吗?」
  他气呼呼地说:「如果你吻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抱怨。」
  我差点儿又泪崩,再次贴到他的嘴唇上。当我试图抽身时,他的一只手臂摁住我,紧紧地贴着我的嘴唇,可以更充分地吻我。我的心跳加速,在他嘴唇磨蹭。乌庆阳伸出舌头,沿着我的嘴角滑过,然后咬住我的下唇,轻轻地拉了一下。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傻乎乎的声音,对着他的嘴笑道:「还不算太糟。」
  「还不算太糟,是吧?」他的手勾住我的后脑勺,笑着再次吻了我。「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我不得不用前臂支撑自己,以免给他的身体施加任何重量。姿势有些难受,但我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我要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你操了我,每一个地方!」我顿时又羞又气又恼,满心不依。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我一直告诉自己,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要求我这么做,我没有违背诺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亲你,但我必须克制。如果我亲了你,我肯定没办法继续遵守诺言。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放开你。」
  「而我还以为……以为……你是因为……只当我是解决生理需求的炮友!你还怪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我轻轻地吻着他的嘴、下巴和脸颊。
  「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傻子!」乌庆阳再次吻住我的嘴唇,渐渐移到脸颊和耳朵,含着耳垂不住吮吸,又对着耳朵轻声说:「我爱你,麦菱。你明白吗?」
  我满面通红,软软地说道:「是的,我明白。我也爱你。」
  我们吻在一起,他的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的身体因快乐而嗡嗡作响,双腿之间也有一股压力在收紧,然后我们被门口的一个声音震开了。
  「我很确定这对枪伤没好处。」潘宇龙调侃地说道。
  我咯咯笑着从乌庆阳身边让开。
  潘宇龙走进房间,问道:「我想这意味着你感觉好些了?」
  「如果我们没有被打扰,我会感觉更好些。」尽管乌庆阳这么说,但他听起来还是很开心。而且脸红了,笑得像个傻瓜。
  「我来看看病人,确保麦菱不需要任何东西。外面有条狗一动不动,每个人都得绕着他走路。」
  「哦,让他进来吧!」我下了床说道。
  潘宇龙瞥了一眼身后,好像在检查是否有人,然后开门让狗进入房间。「只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放他进来的。」
  狗狗急忙跑到床边,嗅着床垫,呜呜呜嗓子里发出弱弱的叫声。我拉着狗来到刚才躺过的一边,这样乌庆阳也可以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一切都好。
  看着这一幕,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酸,说道:「我们必须再做一件事。」
  乌庆阳安静下来,问道:「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我们要给狗狗起个名字。」
  乌庆阳想了想,说道:「就叫将军吧!」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名字,这只狗以前的主人是名军人,叫他'将军'是最自然而然的事儿。
  潘宇龙咧嘴笑着,眼底带着浅浅的狡黠:「你们俩既然有功夫在病床上亲热,又给狗起名字,那意味着事情还是很简单。」
  我回以微笑,再次将乌庆阳的前臂抱在胸前。「其实并不简单,但好在我们解决了。」
  医生走进来,对我们把将军放进来非常不满。然而,她也没有坚持,几乎立刻开始为乌庆阳检查伤口,然后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止痛药,很抱歉我们只有这些。如果有人有药效更强的药,他们不会分享。」
  「我很好,非常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乌庆阳客气地说道,他看起来仍然很痛苦。
  「你明天早上不能旅行,车队到时候肯定会出发,你这个样子走不了,即使躺在车上什么都不做。」医生看起来很担心。
  「没关系,我会留下来照顾他。」我立刻说道。
  「他需要的不只是你照顾他。」
  「我们会没事的,」乌庆阳让医生放宽心。
  「我可以留下来再呆一天,包括另外三个人,然后我们会向北出发。」潘宇龙自从医生进来后,就一直在门口靠着,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
  医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认为她的工作已经完成,所以很快离开了。
  潘宇龙问我:「你们之后什么打算?」
  「哦……我不知道,我们还没讨论过。」我转身看着乌庆阳,试探地问道:「也许我们应该……山里有个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安全待一段时间,至少等你恢复健康后再做具体打算。」
  乌庆阳对我点点头,然后看向潘宇龙:「我们会和你走同一个方向,希望大家可以同行。我暂时没有能力保护麦菱的安全,所以我会高兴得到你的帮助。」
  「听起来不错,你确定你能在后天早上出发吗?」
  「我会准备好的。」乌庆阳的表情不容置疑。


天空之城 / 发表于: 2025/05/18 09:53:27

第三十七章 乌庆阳想要的一切都和我有关。
  第二天早上,乌庆阳和我终于又单独在一起。车队已经出发,我们和肖台镇的其他人道别。鲍叔和赵悦也来最后一次看望乌庆阳,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里离六零二基地有两三天的车程,不算很近,也不算很远。如果乌庆阳最终想加入他们,我会同意。如果我们住在小屋,我更喜欢。我们离得足够近,可以去六零二基地拜访,确保他们没事。
  潘宇龙和麦苗带着将军离开屋子,从我们的车里取些食物并检查周边是否有入侵者。我在乌庆阳旁边,握住他的手。
  「你想再亲我一会儿吗?」乌庆阳摸摸我的后脑勺,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道,声音浑厚而深情。
  现在人群已经散去,他的态度软下来。我轻轻地笑了笑,俯身将吻一下下落在他的唇边。乌庆阳侧过头,舌头探出来,与我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好一会儿,我稍稍扯开,问道:「我们稍后再吻,现在我想谈谈。」
  「好吧,谈什么?」
  「你同意我们回那所小屋吗?我们不必去那里,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地方。」
  「对我来说听起来很完美。没有地方比那里更安全,尤其是我的情况这么糟糕。」
  「我也是这么想,我们不必待太久。只要你好起来就行,然后我们可以决定接下来做什么。」
  「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和你在一起。」
  「别净说好听的,我想知道没我的话,你想要做什么。」
  「永远都有你,自从你用枪指着我以后,我想要的一切都和你有关。」
  「不,我是说一开始你决定去陆堡营,但还没碰到我的时候。」
  「没碰到你之前,我根本没想去陆堡营。小蕾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时刻准备意外比第二天来得更早。」
  我刚要反驳,但乌庆阳摁住我,说道:「看到你之后,我很担心,尤其是这个世道。一个人走那么远地的路太危险,所以我决定跟着你,至少有点儿保护。」
  乌庆阳垂下眼睛,然后抬起眼睛再次看着我:「当时就是担心你,没有其他想法。知道你要去陆堡营,我就决定一路护送你过去。」
  我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说:「你没有!」
  「是的,这并不容易,但我无法忍受你孤身一人走那么长的路。于是我跟踪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你说那是因为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你相信我?」乌庆阳的嘴唇微微抽搐,但眼神依然清醒。
  我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你这个大骗子!」
  乌庆阳笑了,伸手抓住我,亲吻我的指关节,一个接一个地亲。「是的,我是个大骗子。可我说你是我所有的考虑时,我一点儿没骗你,而且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心里一阵感动,但我还是坚持问道:「好吧,我相信你。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打算,这样吧,假设我决定和潘宇龙在一起,而且不想让你在身边。」
  我对他的怒容咯咯笑起来:「那你会怎么做?」
  乌庆阳想了想,叹口气,说道:「我可能会回到那所房子。我很喜欢那里,如果你让我带走狗,我会带他回去。我也会加入潘宇龙一直在谈论的那个网络,如果他需要我,我可以成为一部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想一旦我恢复,可以做些有意义的事,这比无所事事要好。」
  我瞪大眼睛,兴奋地问道:「真的吗?你会这么做吗?」
  「是的,怎么了?」
  「因为我也这么想,我喜欢那间奇怪的小房子。但我不想与世隔绝,只是躲起来过日子。我想……如果可以帮助别人的话,就像潘宇龙现在正在做的,我和你加入他们,我们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乌庆阳的嘴角上扬:「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因为我想听才这么说的吗?」
  「不!我是认真的。自从陨灾以来,我一直躲着,好像每天都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不想再这样了。昨天看到你差点死了,我忽然意识到我想活下去,真正地活下去。我想每天早上和你一起醒来,做点儿除了生存之外的其他事情。我想种菜、想养鸡,想让一些东西生长起来。我想多认识些人,多做些事,还想再交几个朋友……我想找到森林里还活着的每一只鸟,想在晚上听虫子的声音,想看日出日落的颜色。我想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吻你,我想和你……生个孩子。」
  当我意识到自己不假思索地说了什么时,不得不补充:「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我们可以的话。」
  乌庆阳无言地盯着我很久,然后他的脸垮下来,颤抖地说:「麦菱,我也想。」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全部。」
  「全部?」
  乌庆阳情绪激动,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我曾经以为保护蕾儿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后来她死了,我生命的意义也就到了头。蕾儿死后那段日子,我每天过得浑浑噩噩,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更没有希望。我以为这辈子也就交代了,但是我错了。生命没有结束,而且又恢复生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遇到你,我想活下去,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我躺倒在乌庆阳身边,流着眼泪,发誓一定和这个男人好好活下去。
  两天后,我们一行六人继续向北出发。乌庆阳仍然很痛苦,行动也不方便,但他坚持说已经为出发做好准备。我们不能再耽误潘宇龙的时间,他们走的路比我们长。
  我们需要躲过蝗匪的视线,而且不停寻找汽油,所以行程很慢,但我们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在通往小屋土路的尽头,我们和潘宇龙一行人在树林边缘与他们道别。我们计划好如何进行交流,如何在指定地点留下便条,这样我们也可以成为这个互助网络的一部分。
  当潘宇龙的越野车消失在视线之外时,我开车沿着树林里的小路走上山,乌庆阳懒洋洋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狗狗躺在他脚下的一堆毛巾上。离小屋越近,我没来由得越紧张。树林里一片寂静,方圆几十里内似乎没有人,但我们无法知道那所屋子是否还会像我们离开时一样无人居住。当我们到达小路的顶端时,奇怪的房子仍然矗立在一边,上面装着太阳能电池板,后面是仓库。
  看起来很安静,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我们下了车,乌庆阳一脸严肃,单手里拿着猎枪,时刻准备射击。我打开门,里面没有人。狗狗开心地叫着,跑进屋子径直走向柴炉前的小地毯,用前爪挠了几下,确保地毯完好无损。
  我转身对乌庆阳微笑,俩人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彼此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泛起一阵涟漪。自从离开肖台镇,我第一次感觉像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