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八十六) 指奸高h
素白的棉衣被这液体迅速透过,传出一抹潮湿到喻续断的腿上。
他忽而用力地将她抱紧在自己的怀中,两条手臂铁一般地禁锢她在自己的胸膛。
这压力给得极好,仰春更清楚地感受到温度和力度,樱唇‘哼哼’的声音越发得娇媚和无助,紧接着,身上哆嗦着又泄出一小股水液。
喻续断没再动,等着仰春伏在他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待她喷薄在他颈侧的热气变得缓慢而平稳时,才重新贴上她的肌肤,以抚摸给她高潮后的安抚。
又一会儿,仰春听见他云淡风轻地问:“还可以吗?”
仰春此刻才有一点理智思考着什么。
她微微点头,因为还依靠在他的肩头,随着她的动作,左侧柔软的耳朵便轻轻蹭过他刻板的下颌。
喻续断偏偏头躲过那柔软而毛茸茸的触感,低声‘嗯’了一声。
而后他挟住她柔软的腰肢,双臂用力,将她一百八十度转了个方向。
她的后背紧贴住他的胸膛,易地而处,他的下巴此时搁在她的颈窝。
仰春偏偏头看向他,以目光试问他的用意。
喻续断垂了垂眼皮,遮住幽深的眼眸,沉默地握住仰春的一只乳。
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大腿,准确无误地摁住她红肿翘立的淫核。
玉桃嫩软多汁,蜜穴红肿软烂。
仰春被他激得当时尖叫一声。
“啊!…喻大夫,别,别揉那里。”
女子的阴核最为敏感,上面遍布神经末梢,只轻轻刮过都令人一颤,何况是这般搓揉。
她难耐地抓住他的手臂,颤抖着想躲。
但男人的臂膀十分有力,铁箍一般将她圈在他的怀里。
与世无争的清淡的草药香气此时也霸道地侵略了她的鼻息。
他搓揉她的阴核幅度很小,但速度极快,且每每都配合着,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揉捏她的乳肉。将那挺立的雪乳按平压扁,又搓揉成团。
仰春只觉细细密密的舒爽从奶头和阴核处传来,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在一波接一波的快感袭来、堆积之后,她被喻续断指奸到高潮迭起。弓着腰,绷紧脚趾,仰着头,喷出一大股水液。
清凉的水液顺着男人宽阔的手掌淌下,喻续断的衣袍已经被仰春弄湿一大片,水渍让素白色衣摆变成浅灰色。
喻续断沉静的目光落在他滴水的手掌,又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滴着水的穴儿,而后在她的娇喘声中,将两只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红艳艳湿淋淋的肉穴。
仰春顿时弓成一只潮红的虾。
她瘫软在他的怀中,五指指尖泛白,紧紧地嵌住他的手臂,试图让他停下来或者以手掌借力,抵消这铺天盖地的舒爽。
结果男人不曾读懂她的意图,或者说不理会她的意图,反而加快了手指的抽插速度。
“穴好骚。”
仰春受不住喻续断用这种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语调在她耳边说话。
还是以最淡的语调讲着这种话。
穴、好、骚。
给她的感觉像是最性冷淡最古板的男人给以鼓励的赞赏。
她很想仰头去看看他惯常古板严肃的面容是否也失控。
抬眼看去,却见男人除了那浓郁得几乎化开墨色的眼眸被收敛在低垂的眼皮之下,眼角眉梢,波澜不生。
但仰春没有办法思考太多,男人觉察到怀中人儿的分心,加快了指尖的速度,并且准确无误地用指腹一下一下戳在她花壁那块敏感软肉上。
赤裸的小美人儿连连抽搐,呜咽着喷出大股阴精。
水光淋淋,骚红软烂的小穴如何受得住这般的刺激,在一波又一波快感的袭击和堆积下,它疯狂蠕动着,紧紧咬住男人的手指,于是在男人的抽插下,媚肉被带了出来,又呼吸着收缩回去。
快感一股接着一股,巅峰一波接着一波,最强烈之际,仰春两眼翻白,心跳加速,呼吸暂停,几近昏厥,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泄着身子。
“喻续断……”
仰春小声地叫着男人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指奸到喷水要昏厥过去。
男人低声‘嗯’了一声,抽出放在一旁的银针,快速在她几个穴道扎下。
仰春无力地看向男人,想起他刚刚说的要帮她解毒的话。
男人手下的动作精准而快速,面色平静而认真,在病人的角度着实让人安心。
但仰春偏偏觉得失落和无助。
直到,她看到他的耳后生长起的,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才勾勾唇狡狯地笑了。
【未完待续】
(八十七) “勿纵欲,远男色,遵医嘱,方得愈。”
仰春能感觉到高热正一点点从骨缝里退去,鼻息间的灼烫感渐渐平息,身上的酸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四肢重新攒起了力气。
看来喻续断的诊断和治法并无差错。
只是——
仰春抬眼看向在烛火下给银针清洗消毒的喻续断,心中五味陈杂。
爽是真爽,尴尬也是真尴尬。
喻续断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来,语调平淡如旧:“还有哪里不适?”
仰春的声音细若蚊蚋,“舒服多了。”
那人轻轻地发出一声气音,好像是在笑,只是极短,快得让人疑心是错觉。
“舒服了就好。”
那股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的窘迫又翻涌上来,仰春连忙侧过身面朝床里,心里暗诽:你说的 “舒服”,最好指的是病情。
喻续断将银针一一收进布袋,淡淡嘱咐:“这几日饮食清淡些,今夜回去发发汗,多饮温水,少碰茶盏,三两日便能大安。”
仰春闷闷应着:“哦,晓得了。”
那人没再回答,只听木门‘吱嘎’一声,显然他已准备要走。
仰春听见门响下意识地回头看。
却见那人漫不经心地撩动着还有一片暗色的衣摆,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院外静默的三道人影中的一道,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勿纵欲,远男色,遵医嘱,方得愈。”
仰春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喻续断步子不快,却迈得沉稳,没几步便消失在院门外。
仰春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只觉今日种种皆模模糊糊,令人不知所措。
且高潮之后身心不知道是疲倦还是放松,困顿得很,只想蒙住被子好好地睡。
于是她扬声朝院子喊道:“芰荷,进来收拾,咱们回府。”
芰荷连忙应着,小碎步跑进门时,忍不住回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林衔青。
无他,自打仰春晕厥后,他们虽守在屋外,里头的动静却一丝不落全听进了耳里 ——那娇媚婉转的轻啼,声声入耳,缠得人耳根发烫。
芰荷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林衔青的面色有多难看了。
只觉得他中毒失血剜腐肉都没有此刻面容苍白。
不过二小姐好意救他,他还害得二小姐中毒,芰荷心里有一些不满。
她不再理会,走进屋子,为仰春擦拭干净后,径直进屋伺候仰春擦身换衣,扶着人上了马车。
高飞见仰春轻声细语嘱咐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小将军,快将人抬进去别受凉了”之后,施施然越行越远,不由纠结地挠挠头。
他见林衔青仍旧泡在热水桶里,便决定按照柳姑娘的吩咐再将小将军抬回去。
手臂刚刚环住水桶,就见林衔青‘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身,长腿一迈,跨出桶去。水珠顺着紧实的肌理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高飞急忙伸手去扶,“小将军,你要去哪里?”
林衔青面色阴沉,下颌线绷得死紧,面色像有墨汁滴出。
他拂掉高飞的手臂,冷声吩咐道:“再去寻别的大夫来。”
*
仰春的书铺修葺已近尾声,乌木书架沿着墙根顶天立地地立得笔直,隔出的区域用素纱、青绫、月白杭绸细细垂挂,风一吹便漾起层层迭迭的涟漪。
李掌柜和木生按仰春的嘱咐,将书卷分门别类码上书架,经史子集按部就班码得齐整,连话本传奇都按朝代归了类,满满当当的书脊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二楼的梨花木长桌皆已就位,李掌柜搬来半箱花色各异的桌布让仰春挑选,她指尖拂过绣着兰草的湖蓝锦缎,最终敲定了几款花色风格各有特色的料子,着人细细铺展上去。
接下来便是里头的陈设摆件,这需得极高的审美来打磨细节。
仰春深知自己现代的审美不足以撑起文人雅士常来的书铺,便决意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托人请来了姑苏城知名的造景师傅。
老师傅递上名帖时说,是他操刀了 “醉仙楼” 的装潢。
仰春指尖捏着名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临江飞阁的奢华典雅,檐角风铃叮咚,还有个总爱慢悠悠抛接银色小刀的懒散身影,刀光映着他眼底的漫不经心,倒比醉仙楼里的景色更令人印象深刻。
她望着窗外偶有吹来的清爽的风,心里琢磨着:这些天过去了,不知道那位总爱抛刀子的主儿,把传薪坊的地契理顺了没有。
-----------------------------------------------
(八十八) 解决传薪坊(一)
又过了几日,仰春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来信。
所谓来信,是一把银色的飞镖插住一张纸条,上书一行字:
“二小姐,明日午时,来衙门看热闹。”
后头还附了一朵简笔画就的小花。
只看这龙飞凤舞的字和狂浪的风格,仰春毫不费力就猜到是陆悬圃那厮。
她心里有几分期待。
估摸着是印刷坊地契那事有结果了。
于是,第二天晌午,仰春早早地通知了李掌柜,带着芰荷和木生,换上方便的男装,到衙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茶寮,边喝边等。
太阳正正好爬到头顶时,一个形状散漫的男人不请自来。
他径直坐在仰春旁边,操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牛饮一般灌下。
这般粗鲁的动作放在别人身上是有碍观瞻,放在此人身上却是潇洒不羁。
仰春抬眼,见陆悬圃眼尾微挑,将茶盏放定,托腮,盯着她笑眯眯的。
他的长发还是由一根褪色的红绳松松束着,可能是赶路而来,头发有些散了,几缕头发垂在面颊两侧更为他增添几分随性。
一张嘴,那股子浪荡子的味便藏不住。
“二—小—姐—,蛮准时嘛?”
仰春又为他续上一杯茶。
“主要是急着来见识百晓刀的手段。”
陆悬圃轻嗤一声,“陆某哪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以权谋私,欺行霸市,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仰春更加赞叹地点头,“那小女子更加期待了。”
他便也扯起唇角,玩世不恭道:“那您请瞧好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大群人吵吵闹闹、推推搡搡地拥挤在衙门口。
交戟之卫士将一群人分开,让他们分别说话,仰春才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传薪坊’的一群工匠们来状告管事杀人毁尸,侵占田地,瞒报丁口,匿税谋私。
四项罪名当中任意一项都是轻则流放,重则杀头的刑罪。
何况四罪并告。
很快有不少的百姓围成一圈议论纷纷,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青绿色官袍的男子缓步而来。他声音冷冽威严,“衙门重地,不得喧闹。按照举告方和被告方分列两边。”
仰春呆呆地看着那绿袍男子的脸。
再平移回目光落到眼前笑眯眯的男人身上。
如果不是两人一个威严冷酷,一个浪荡潇洒造就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脸啊。
陆悬圃毫不意外仰春的反应,因为每个见到他们兄弟的人都这般惊叹。
“二小姐,是不是在感叹,这般俊美的面容,世上竟然有两张!”
仰春:……
“我只是感叹,同样的五官,为什么在你兄长的身上就比在你身上好看那么多?”
陆悬圃笑容不变,“女子惯爱口是心非,二小姐的话,陆某一个字也不信。”
他又从怀中掏出那把银色的小刀,在手中抛玩,漂亮的银色刀花惹出木生的惊叹。
“陆某小时候和兄长相似到,我们的母亲也不能分辨。母亲给我们喂饭,经常给我喂两遍,兄长就饿着。兄长性格自小寡言忍耐,慢慢地比我瘦弱很多,母亲才能分得清我俩。”
芰荷‘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羞涩地对陆悬圃道歉。
陆悬圃把小刀一收,满不在意地咧嘴一笑。
仰春也笑,笑完问他:“既然令堂分不清你们二人,又怎么确定谁是长谁是幼呢?”
“这就涉及到陆府的隐秘了,请恕陆某不能相告。”
说笑间,那群人已完全进到衙门中。
仰春目光停在围观的人群上,好奇里面的事情,毕竟涉及到她的印刷坊。
陆悬圃起身道:“二小姐这般好奇,咱们就前去瞧瞧。”
陆悬圃和仰春的气质一眼就有别于其他人,所以当他们靠近时,人群自发地为他们腾出点位置来,仰春得以走在最前。
堂下几人跪着,陆望舒一拍惊堂木,狭长的眸子不怒自威。
“他们所言属实?”
被告的掌柜瑟缩着肩膀,抖成筛糠,磕磕绊绊地吐出几字,“小民…小民冤枉啊!”
跪在他身旁的男人当即扬头冲他怒骂道:“你还有脸喊冤?我们被你胁迫,放弃匠籍成为隐户,你许我们印刷的工钱,还说给我们族田耕种,你六我四的分成,因为是族田不需要交税,你还说让利我们几分。结果第二年,我们就被销了户籍,成了黑户,成了死人。”
“传薪坊共七十六户匠人,共三百九十八口人,都被你无耻给骗了!我们不敢出门,不敢进城,怕没有户籍被抓走。现在才知道,你不仅想要我们白给你印刷耕种,你还想将我们子子孙孙锁死在你们手里!”
“我的小儿子特别聪慧,刚会说话就能识字,在旁观望我们刻字,不消两遍就会读,不过五遍就会诵。大家都说他这般聪明,应该送去读书启蒙,将来考取功名。”
“我阿父多次求你给我小儿挂靠户籍,你不同意,他想偷偷将孩子送给以前的老友帮忙挂户籍,你怕隐户的事被发现,将他们抓了回来,……”
男人说到此处,哽咽不能再语。用力捶摁自己的胸膛才又说道:“我阿父和儿子被你打死,你们将尸体随便埋在了山坳里,若不是,若不是有人挖出……”
男人嚎啕大哭,“老天,是我对不住阿父,是我不孝,是我护不住我儿,是我无能。”
他双目血红,“桩桩件件的血债,你还说你自己冤?我父我儿的尸体还停在我家,你可敢去看?!”
那掌柜抖得更狠,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陆望舒手执惊堂木,又是一拍,堂下登时安静,只留下男人因为伤心和愤怒而剧烈的喘息声。
他紧蹙眉头,回首看向带刀捕头们,声音冷得结霜。
“去查。”
一本本账册,销户的准文,两个棺木,仵作的检验……铁证如流水般呈到陆望舒面前。
仰春估摸了下,不超过半个时辰。
如果官府有这般效率,想来早都天下太平。
仰春侧身看向陆悬圃,揣度着这里哪些环节里有他的手笔。证据的准备不消说了,这么快呈上来只差直接递给他哥了。
发现尸体肯定有他的份,能把人送过来告衙门估摸着也使了力。
陆悬圃见仰春盯着自己沉思,不由加深了笑意。左眼角下狡狯的小褶子此时盛满得意,他眼波流转,凑近仰春的耳边道。
“二—小—姐—,被陆某的俊美迷住了?”
二小姐三个字咬得又轻又慢,像猫尾巴漫不经心地扫过耳廓。
仰春回神,揉着耳朵点点头。
“是的,俊美的百晓刀先生。”
这场状告的结果能预想的到,传薪坊自身难保,自然无暇再对守拙书坊出手。甚至仰春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的工匠消化掉。
-----------------------------------------------
(八十九)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李掌柜带着木生离开,打算安排人手去处理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这些事情就不需要陆悬圃出手了,他做到这里刚刚好。
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趁火打劫,哦不对,是趁乱收拢。
只不过那些当初签订了契约的工匠们,最初也是有匿税的想法的。
根据大启朝的律法,他们也要受到处罚。
李掌柜临走前仰春交代过他,“如果有能力高超的匠人,也不妨运作一番。”
毕竟技术工种蓝领,在什么时候都吃香。
仰春和陆悬圃又一次坐在了临江而立、飞檐如鹤的‘醉仙楼’。
酒香不再是随着空气若隐若现飘来的,而是真切的,近距离地摆在面前,待二人品尝。
仰春先为陆悬圃斟酒,谢道:“地契的难题得以解决,全仰仗陆公子帮忙。小女子初来经营,不知道这事的报酬该如何算,请陆公子直言。”
是的,还没有给陆悬圃酬金。
她之前找李掌柜打听了一下,李掌柜也知之不详,因为听说每个人的价码都并不相同。
有人用一两,有人要用百两,端看陆悬圃的心情。
陆悬圃接过仰春为他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滴清酒顺着他清晰的下颌滚落到喉结处,仰春的目光也随之下滑。
喉结滚珠般动了两下,陆悬圃道:“这杯酒就当作酬劳。”
仰春闻言微愣,“公子费心尽力,一些俗物安足辞?”
“陆某早就说过了,‘谨遵二小姐命令’,为二小姐办事是陆某的荣幸。”
仰春心里不由犯嘀咕。
若他开价百两,她这心里反而更好受些。不要酬劳那就是人情债,人情债最是难还。
见她踌躇还想说什么,陆悬圃将酒壶一饮而尽。
他还是歪着肩膀,没个正模样地摊在椅子上,看着十分的放浪形骸。
但他的目光却近乎专注的犬类,直直地盯着仰春的眼睛看,见仰春不适地撇开眼,他露出颗尖尖的犬齿。
“还是二小姐看不起陆某,想拿俗物打发我?”
话都说到如此了,仰春还能说什么。
只能招手叫人再给陆大爷再上一壶酒,那壶空了。
…
“二小姐,那户男人的老父和幼子真的都被打死了吗?”
回府的马车上,芰荷担忧地问道。
进醉仙楼前,陆悬圃微微侧眸瞄了芰荷一眼,仰春以为他要说什么隐秘的报酬,就让芰荷等在外头。
没成想他分文不要,只是喝了她两壶酒。
但他把前因后果都详细地解释给仰春听了,仰春捡重要的信息告诉芰荷。
“是的。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这次恰好陆悬圃在查,才发现这件案子,护着那户男人来告官,不然……”
仰春的下文没说,但叹息声让芰荷心知肚明。
不然,无外乎山坳里再多一副伤心人的尸骨。
“还有没有王法了?没想到‘传薪坊’和‘守拙书铺’离得不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张管事那般和善,工匠们的老老小小都照顾,这个恶毒管事却是杀人老小。”
仰春再叹息一声。
自打她穿越过来,观大启朝风俗教化已经比夏朝历代封建王朝都要开放文明了。
但阳光之下必有阴影,人心受利益驱使而作奸犯科也在所难免。
“所以陆悬圃一开始的思路便是对的。会通过地契威胁别人,伙同官府借软刀子杀人的人,他的行事作风必然下作,那只要查,其他方面定然也都是违法犯科的。”
闻言,马车里的气氛沉闷了几分。
看着街坊里傍晚时分的烟火气,仰春才缓慢地调整好心情。
她拨弄着手指细数,发现徐庭玉已经近三月没给她来信了,她不由地担心道。
“还没有收到徐三公子的来信吗?”
芰荷摇头。
仰春皱眉,看向西方余晖渐渐拢成一条紫蓝色细线的遥远天边,沉声道:“明日派人去曹州找。口信只有一条:君安否。”
芰荷应下。
马车行驶到柳府停下,家丁和丫鬟们急忙迎来。
垂丝关切问道:“二小姐在外头是否用了晚膳?”
芰荷并不知仰春在醉仙楼里吃了多少,于是仰春自己答道:“只吃了几口梅花糕,饮了点薄酒。让小厨房送些简单的菜吧。”
垂丝连忙道:“今个儿傍晚苏小娘派人给您送了一些饭食,还在厨房里温着,我给您现在端上来?您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仰春道:“先用饭吧。”
今日苏小娘的饭食是两样清淡精致的应季时蔬小炒,一条蒸鱼和一碗莲子汤。
口味很可口,但是不知是空腹饮了点酒还是听闻惨事心情不好影响了食欲,仰春只用了几口就停下了。
她擦着唇,问垂丝:“西厢客房那里喻大夫可曾看诊归来?林小将军今日的病情如何?”
算算时间,喻续断这个时候应该刚给林衔青施针结束要回府休息的。
西厢就在仰春院子的不远处,垂丝道:“您回府的时候喻大夫还未归来。”
她又看向旁边低头静立的秋棠,道:“秋棠,你现在去西厢那边看看喻大夫回来了没。”
仰春等了一会儿,秋棠才带消息回来。
“回二小姐的话,喻大夫刚刚回府,他说林小将军一切向好,用不了几日毒素散去就可以恢复视力了。”
仰春这才放心下来。
被伺候着洗过澡,仰春堪堪撑住眼睛。
今日又是格外困顿的一天。
垂丝将仰春的头发擦干时,仰春已经睡好一会儿了。
她将烛火熄灭,而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今个儿是你守夜,机灵一点,二小姐每天在外面奔波很是辛苦,得细细伺候着。”
秋棠闻言点头,“垂丝姐姐,您放心好了。”
夜合花开香满庭,夜深微雨风盈院。玉兰花树在月影下婆娑摇动,仿若情人散下的长发。
树下有一人,肤色苍白到近乎妖艳。
他目光幽深,静谧地看向窗棱。
又似乎是透过那雕花的,半开的窗户看向窗户里的那个人。
柳慕冬的心仿佛是一条吸满水,沉甸甸、湿乎乎的帕子。
她一连出门很多天,早出晚归,一整天见不上一面。
她不曾再来找他和母亲吃饭。
西厢住的大夫听说是她请来为一个小将军治病的。
大哥和父亲不在府,这个家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但是柳慕冬却觉得偌大的柳府只有他一个人。
母亲突然暗自神伤,他罢校后几次发现她在房间里偷偷地哭。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是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柳慕冬感觉到这变化源于他的姐姐,但是姐姐还在,母亲还在,父亲兄长往常也经年不在家,到底哪里变了呢。
柳慕冬想不通,他妖艳媚气的眼尾突然涌出泛着湿意的红,一股无名的失去感和慌乱攫取他的心脏,似乎只有紧紧抱住仰春他才能将这种紧密的疼痛对抗过去。
于是他从花树下大步走向房内。
而此时,西厢里本该休息的男人,推门而出。
-----------------------------------------------
(九十) 撞破睡奸微h
仰春没有放下床帘,这使得柳慕冬甫一踏进房间就看见了她的睡姿。
不太规整。
侧着身体,腰跨的弧度柔软而弯曲,许是因为热,锦被被她踢在一旁,露出一截纤白的小腿。
她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在水下呼吸的洁白的蚌肉,让人有咬上去的冲动。
似乎是累极了,她睡的很沉,发出轻微的鼾声。
柳慕冬缓步上前,轻轻坐在榻边,而后就着榻上那点空余的空间,同样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他将他的玉簪拔下,墨瀑一样的长发便铺洒开来,仿佛一层密茧,宣示主人渐显的侵略心。
柳慕冬将他的双臂一只从仰春的颈下穿过,一只覆盖住她的后背。
手臂环合,她便被他整个抱在怀中。
接近及冠的男子,有着接近成年男性的骨骼,能将人紧紧圈牢。
也有着如孩童一般容易被满足的心意。
他刚刚的恐慌、不安和焦虑像冰融化在水里,融化在这个偷来的拥抱中。
抱了约莫两三分钟,他开始亲吻怀中的人儿。
这个吻包含着柳慕冬的很多情绪,带着几分情欲的热烈渴望,又温柔,又乞求。依依不舍,缱绻缠绵。
她被堵住唇舌,没了酣睡的呼吸声,取而代之的是香艳缠绵的吮吸声。
他吮吸着她的唇瓣,几乎是吞吃的程度。
柳慕冬用舌头撬开她的小嘴,像蛇一样游进她的口中汲取着她的津液。
不够,柳慕冬还觉得不够,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贪婪地吮吸研磨,甚至将她整个口腔都探索一遍,又喝干她小嘴里香甜的琼浆,方才微微松开。
随后,他墨发在枕上蜿蜒下移,他的吻也逐渐下移。
柳慕冬用舌尖灵活地探开仰春的衣领,舔吮声响了起来。
温热的脖颈、细腻的肩膀,如蚌一样丰白的胸膛,最后停在嫣红的奶头…
大舌逗弄着硬硬小小的奶头不断吸舔,直到上面布满了唾液的晶莹。
柳慕冬继续向下。
可就在此刻,一双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从仰春的身上拽了起来。
柳慕冬一惊,带着惊慌和愠怒的长眸看向来人。
月光下,他如松柏一般沉静刻板。他的眼瞳幽深而晦暗,像是浓郁的深海。
柳慕冬眯起狭长如蛇的眸,那张桃花面上露出惊人的怒意,这使得他的五官几乎有些妖异的畸形。
他认出来了,这是那个西厢的大夫。
柳慕冬掐住他的手腕想要摆脱他钳制住自己的双手,但无论怎么用力,那双大手都纹丝不动。
他怒极反笑,扬起下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想做何?”
喻续断幽暗的眼眸更加深邃,他以问作答,“应该是,你想做何?”
“深夜你来我姐姐的房里,你不安好心。滚,立刻滚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喻续断闻言直视他发红的眼。
“我来制止你,毕竟,这是你姐姐的闺房。”他突然扯了扯嘴角,但是一分笑意也无,“我滚不了,还请柳公子您回去,与其在这里恐吓我,不如想想明天怎样和你姐姐解释。”
柳慕冬闻言突然歪头。许是还在生长期,许是喻续断格外高,他只到喻续断的下颌处。
这个高度下,他歪着头打量喻续断,就像撑起上半身吐出信子的蛇,在歪头打量自己的猎物。
“贵客想要多少诊金,才能医治自己的多管闲事呢?”
喻续断:“我不要钱,我已收了柳二小姐的诊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而已。”
柳慕冬:“姐姐给你的钱是请你医治那个将军的,我给你的钱是买你闭上嘴巴回房里睡觉的。”
喻续断:“请恕喻某无能为力。”他顿了顿,“如果柳公子您现在转身就走,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好好思考明日怎样对柳二小姐解释。如果您选择在这里与喻某僵持的话,那喻某只能施针让柳二小姐现在醒过来评评理了。”
柳慕冬的神色变了又变,他眼里的红几乎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怒意。
狠毒几乎从他眼眸里滴了出来,他在考虑如何在这里不惊动任何人杀了他。
脑海中快速滑过几种想法,但都不可实现。就凭男人现在还铁锁一样钳制他的大手,他就不可能在这里杀了他。
权衡了一会儿,最终,柳慕冬冷哼一声,“放手。”
喻续断松开手,柳慕冬大力地整理自己被他拉扯而凌乱的衣袍。
而后转身拿起自己的玉簪,簪起浓密的墨发。
月光下,他魅近于鬼的面庞与他眼里散发的冷血动物般的阴毒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对比让人看一眼就会从皮肤上浮起鸡皮疙瘩。
他不甘心道:“你要如何才能当作这件事没看到?你尽管说,我皆可答应。”
喻续断没说话,但他如古井般波纹不起的面庞已是答案。
柳慕冬大步走出去,见到门外守夜的秋棠在脖颈处扎了一根银针后,嗤笑了一下道:“真真是医者仁心。”
喻续断神色不动,那点嘲讽他完全不放在心里。
他垂下眸子,见到榻上的女子乳白的肌肤,高高立起的奶头,和乳肉上的水光…
喻续断此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蹙眉,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坐在刚刚柳慕冬坐的位置上。
捏着帕子,那双有力的大手,覆盖住仰春的娇乳。
-----------------------------------------------
(九十一) “吻你的唇,剥光你的衣服,吃你的乳。
起初,他的动作轻柔,只是想将那碍眼的水光擦掉。
但随着柔软的触觉伴随皮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帕传递到他掌心,那手帕竟然有灼烫手心之感。
总感觉擦不干净。
这感觉让喻续断骤紧眉头,加重了手下的动作。
没几下,莹白的皮肤就一片通红。
喻续断这回连嘴唇都抿起来了。
他收回帕子不再擦拭,把帕子扔在床边,将目光克制地集中在熟睡之人的面容上。
平日里古怪精灵全然不见,只有酣睡的恬静。
他叹息一声心想——
怎么每次见面都有男人对你图谋不轨呢。
他的目光又落在刚刚被他遗弃在床边的帕子上,一句话梗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还得加上一个我。”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他立刻攥紧拳头。而后动作迅速地将她的衣领拢起。
小拇指和手掌侧面滑过挺翘的乳尖,好像小石子一般。
作为一个大夫,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邪恶而诱惑:她被下了迷药,她并不知晓,她的身体也需要你的安抚……
这些念头使得他拉拢衣服的动作一顿,但随即,几乎是不加思考地,他就将衣服为她整理好。
真这样做,自己比她的弟弟还无耻。
拢好衣服后,他握住她的手腕为她号脉,又在她身上检查一番。
几息之间,喻续断便诊断出来:她中的就是普通的迷药,而且含量不多,她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人很快就能醒。
避免那个鬼一样的男人去而复返,喻续断决定守在这里,等仰春清醒。
他为她盖好被子,将床边的帕子收起,起身。
刚要转身向门外,他又转了回来。
大手抬起她的头,将她乱作一团的秀发梳理好,全部散开在枕头上,没有一缕被压住。
仰春在恍惚之间做了一个梦——
一双温柔而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她像被人摸头的猫一般,在这一下一下的抚摸中变得安心而幸福。
一直断断续续,记不清楚的噩梦也在这抚摸之中消弭。她没了意识,安睡到天亮。
往常都是芰荷或者垂丝过来叫醒她,难得她这次主动清醒过来。迷蒙睁开双眸,就看见一个高大而瘦削的身影静坐在她的房门口。
宽大的肩膀内拢,背影佝偻,手臂撑着自己的侧脸浅睡,一身白布衣衫因为吸满了晨间的水雾而显得潮湿而有重量。
仰春惊讶地坐起身。
喻续断为什么会坐在自己的房门口?莫不是林衔青那里有什么问题?
仰春急忙穿上鞋子走过去拍醒他。
喻续断睁开惺忪睡眼,仰头看向仰春,神色一时间有些迷茫和迟钝。
这与他惯常沉静古朴的气质不符,难得透出几分反差的萌感。
轻咳一声,仰春把这冒昧的想法从脑海中踢出。问道:“喻大夫为何坐在这里?”
喻续断用手搓了两把脸,深吸一口气,起身。
仰春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从俯身转向仰头,视线落在他下颌上青色的胡茬上。
“此事……柳二小姐可否让喻某进房间说。”
仰春见他神色严肃,点点头,示意他坐在小凳上,自己反手把门掩上了。
喻续断昨晚思索了很久如何叙说这件事,腹稿打了几遍,此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见清晨院外无人,思索再一会儿下人们都醒了,他在这惹人口舌,更加不好。于是垂下眼眸将昨夜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喻某昨夜睡不着,准备到药苑整理一下草药,见一男子鬼鬼祟祟翻墙而入。喻某担心是歹人,跟着进来,就发现那人……”
他蹙了一下眉头,声音涩滞若冰下泉。仿佛那话极难说出口,又带着点恶心和反感。
仰春追问:“那人如何?”
喻续断抬眼,视线控制不住地从仰春的脸滑向她的胸前,昨夜进门时所见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他立刻垂下眼眸,遮住瞳孔里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人猥亵小姐。喻某赶到时,他在……”
喻续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得清楚直白,不然让那人借口去了姐弟亲近,喻续断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于是,仰春听到那个如古井般的喻续断用克制的声调道:“吻你的唇,剥光你的衣服,吃你的乳。并且,他还想脱掉你的裤子,刚刚动手,被喻某阻止了。”
“那人应该是柳叁公子,他叫你姐姐。”
【未完待续】
(九十二) 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弟弟。
仰春闻言:“……”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错了,或者是他在和自己开玩笑,所以听到了这么奇怪的言语。
她不由紧张地将视线紧锁在说话之人的面容上。
喻续断的双眸阴沉,他的双唇一张一合吐出淫靡的文字,但他的面容庄重,神色还带着明晃晃的担忧和关怀。
仰春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他肩膀上,他的白衣上还满是晨间的湿气。
没道理在自己房门前坐那般久,憔悴如斯,只为了开一个低劣的玩笑。
那也就是确有其事了。
仰春不由攥紧了自己的衣领。
脑袋浆糊一般是处理不了问题的。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己此时的心情——
惊讶、疑惑、愤怒、无语……还有一点,愧疚?
她顺着她的情绪理了理。
惊讶‘迷奸’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疑惑柳慕冬容貌艳绝,家境优渥,完全可以通过正常的交友获得性安慰,为何会作出这般下作之事;愤怒柳慕冬此举对自己毫无尊重,只为自己泄欲,无语柳府真是大型背德家族。
并且仰春深刻地反思且愧疚,是否自己的行为和观念OOC以致于柳府的这些个男子各个与自己在肉体上踏出亲情的界线。
还是这是大启朝允许的文化色彩?毕竟试婚之举也超出了她对于封建社会的常识。
仰春此时的沉默和纠结落在喻续断的眼中,变成了茫然与无措。
他抬起眼眸看向仰春,“柳二小姐是否需要喻某的帮忙,在下愿为小姐解忧。”
说完,他更加担心地看了仰春一眼。
仰春便委婉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喻大夫,您常年行走四方治病救人,想来也听闻很多民间之事。我未曾出过远门,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民俗。”
“请问,它地是否也有这种事情的发生?父女,兄妹,姐弟之间是否可以行周公之礼?”
‘父女’‘兄妹’‘姐弟’几个字眼一出,喻续断的眼眸又垂下了。
“女子成亲前由父亲教导试婚之礼,若父亲亡故,可由兄长代替。但无姐弟可行敦伦之礼之俗。”
仰春明了了。
她准确迅速地将柳府的叁个男子与自己的关系定义。
柳北渡是有教导之责,但试婚之后的所有行为是不合礼自加上的。
柳望秋是越界,柳慕冬则是僭越。
柳慕冬的相貌美得惊人,魅得十足。单看在脸的份上仰春并没有喻续断设想的那般愤怒和难堪。
但她愤怒。
那是一种没经过她的同意而擅自动了她的东西的愤怒。
用仰春那个时代的表述是:主体性被侵犯。
不是身体,而是主体性。
她可以和心仪的男子行亲密之事,但得她同意,而她不能作为柳慕冬发泄欲望的工具。
所以她已经在思考要如何去找柳慕冬算账了。
喻续断见她似有决断便不再发言,他整理了下衣摆和袖口,起身告别。
仰春唤住他,在他回望的沉静眸光中弯腰行礼。
“感谢喻公子一夜守护。”
喻续断听到这个称呼敛起眼眸,耳尖却轻微地动了动。
这是她第一下称呼他除了‘喻大夫’之外的称呼。
喻续断明白仰春此举是极为真诚而郑重地道谢,他浅笑摆了摆手。
“柳二小姐太客气了,在下形容狼狈,要先去整饬一下,午后会再来为姑娘检查一番。”
喻续断高大的身影在她视线中缓缓消失,仰春面容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重新回到榻上,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柳慕冬那张鬼艳的面容。
要怎么惩罚你呢?
“弟弟。”
-----------------------------------------------
(九十三) 自戕
等到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起床各司其职后,仰春才把刚刚想好的章程一一安排下去。
“芰荷,一会儿我要去一趟苏小娘的院子里。你叫卫庄头随我一起去。”
这是要暴揍他的。
“另外,你带着几个人守在院子外头,谁也不许靠近,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了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我拿你是问。”
这是为了家丑不可外扬。
仰春几乎从来不和她说这般敲打的话,此番可见她的严肃与愤怒。
不知道苏小娘怎地惹到二小姐了,这阵仗这般大。
芰荷在心里思索着:不过二小姐以前不是和苏小娘的关系最好吗?昨天还送来了饭菜,莫不是饭菜有问题?
她顿时担忧地看向仰春,见她虽然紧蹙眉头,但面色红润,嘴唇不点而朱,气色极佳,才放下心来。
收起揣度的心思,她转身去点安分老实的嬷嬷和家丁。
苏小娘院中。
仰春推开禁闭的院门,而后让卫坤锁门。
她快步走向柳慕冬的房间,大力推了一下,门小幅度动了一下,但是没推开。
里头上锁了。
仰春更气:这是知道自己要来与他算账所以怯了?
她后退两步,抬脚猛地一踹。
动作利落勇猛到卫坤在后头“哎呦”一声。
但是门只“咣当”一下,仍然未开,屋子里丁点声音都没有。
仰春雪姨状拍门:“柳慕冬,你不要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速度出来!”
无人应答。
仰春回头看向卫坤,“把门砸了。”
卫坤是可以用别的更体面的方式进入的。但考虑到二小姐现在生气,如果不是声势浩大的“砸门”可能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于是他走上前,抽出腰间的长剑,狠厉地劈到门上。
没劈几下,门板破破烂烂,卫坤连砍带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行走的大洞出现。
仰春提裙大步迈进,扫了一眼桌前和小榻上,没人,于是直奔床榻。
榻上被褥整齐地迭放,一丝褶皱也无,看来这一夜也没等来它的主人来休息。
仰春疑惑地道:“奇怪,人呢,明明门是反锁着的。”嘀咕着,她向后头盥洗室走去。
甫一踏进盥洗室,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陡然遍布全身。
她看见一个玄色衣摆颓败地从屏风后头横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仰春一惊,疾步冲进去,就见柳慕冬斜倒在桶边,手臂垂放在浴桶中,鲜血使得桶内的水变成淡粉色,还有一股股新鲜的血液往外奔涌,在水中变成游动的细丝,上升,而后散开。
柳慕冬本就冷白的皮肤如今变得青白,双唇毫无血色,眼眸紧闭,手腕上是深刻地刀痕。
仰春拍打他的面颊:“柳慕冬?柳慕冬?”
他眼皮不动,面部看不出一丝肌肉反应。
仰春急忙将他的手腕捞出,用掌根狠狠压住刀口为他止血,鲜血几乎是一瞬间染透了她的袖口。
仰春急呼:“卫庄头,快,快去叫大夫来!”
卫坤也看到了眼前这惊骇的一幕。
他当然知道叁公子。虽然叁公子平日里阴沉得很,话也不多,养在苏氏身边,但并没有其他府里那些贵公子的纨绔毛病,也不会捧高踩低。
再加上叁公子极为好看,比很多贵女都貌美,大家也都真心爱护他。
可他今日自戕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边担忧着,一边加速使用轻功,将药苑里的大夫请来。
仰春苍白着面容继续按压出血口,直到大夫过来,她才脱力地瘫坐在一边,将柳慕冬交给他。
这个大夫还是上次给林衔青治病的那个,他擅长外伤治疗,只扫上一眼就知道怎么办。
施针止血,检查刀刃上是否有锈迹。
没有锈迹,直接包扎伤口即可。
下了补血益气的方子,叮嘱了饮食多吃什么忌口什么后,他回头和仰春道:“二小姐勿忧,叁公子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救治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只需多多静养即可。”
他顿了顿,斟酌着说道:“只是观其伤口,叁公子是自戕,还需要二小姐多多开解。”
仰春扯扯嘴角,但是没有一点笑意。
“他什么时候会醒?”
“应该很快,最慢的话是午时过后或者傍晚吧。”
“行,你在这好好照顾着吧,他醒了和我说。”
说完,转身而去。
她带着气离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大夫再迟钝也意识到二小姐和叁公子之间的不对劲。以前二小姐格外关照这个弟弟,他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二小姐必然关切询问,仔细照料。
如今自戕这么大的事,她也只是问问“什么时候会醒”就离开了。
关于自己的医嘱“多多开解”,是一字不问。
他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只得叹息一声,尽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叁公子。
听到这声叹息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床榻上那个苍白宛如碎玉的男人几不可见地偏头,痛苦地抿紧唇,流下一滴眼泪。
-----------------------------------------------
(九十四) 回答我,我的姐姐在哪
再怎么装睡,也得面对他的姐姐。
于是在两个时辰后,柳慕冬疲惫地睁开双眼。
他双眸通红,面无血色。安安静静地看向床顶时,使他像一个刚刚雕刻好,还没有上色的,又精致又死气沉沉的木偶。
他任由大夫给他检查,沉默不语。
直到仰春闻讯过来时,他才颤抖着眼睫作出反应,但并不去看她。
“叁公子怎么样?”
仰春再次询问柳慕冬的身体状况,大夫也依旧回答:“失血过多,并无大碍,静养即可。”
仰春放下心来,挥挥手道:“您先出去。”
大夫躬身退出,并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虽然门破了那么个大洞,关了也相当于没关。
仰春拉过板凳坐在床榻边,低头看向那被包裹起来的伤口。
她低声问,“为何这样做?”
柳慕冬轻轻地答,“姐姐是问哪件事?”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柳慕冬也看向自己的伤口,他摇头:“姐姐,我疼。”
“疼还拿刀划自己。”
“不是,是疼才拿刀划自己。”
“为什么会疼?”
“因为……我害怕。”
仰春皱眉,因为猥亵姐姐被发现就害怕得想死,柳慕冬已是少年之慧,要这般没有担当,敢做不敢当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做错了事我也不会杀了你,有什么怕的。”
柳慕冬看着仰春的脸,讽刺地一笑,眼睛里却迅速淌出泪来。
“以前姐姐你听说我害怕,不会嫌恶地在那里问‘怕什么’,而会用力地抱住我说‘姐姐在’。”
“我怕的就是这个。”
仰春一愣。
“你好像不是我的姐姐。”柳慕冬撑着起身,带着布条的手腕抬高,触摸仰春的脸颊,仰春不可避免地嗅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手掌一寸一寸抚摸过仰春的眉眼口鼻。
“一模一样,但我总觉得,你不是我姐姐。”
他的眼泪簌簌地流,“我的姐姐上哪去了?”
仰春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她抬眼,透过柳慕冬婆娑嫣红的眼,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
“你不要再想假话来骗我了。我一共下过叁次药,第一次,是你试婚的前夕。我那时只想着,你若是试婚成功离开了,我便再也亲近不了姐姐了,只要有一夜,也足够我回味一夜。”
“第二次,是你救了那个什么将军回来后。徐叁公子守孝,不能与你成婚,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再回到从前,你看护我,爱护我。结果你每日在外,不归家,不见我,我真的好想你,所以就用饭菜把你迷昏了。”
“第叁次,是昨晚。我其实有很多方法杀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大夫的,我打不过他,但父亲不曾因为我是庶子而忽视我,我有和大哥一样多的护卫。”
“但我没有那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姐姐?”
仰春震惊于柳慕冬的话,半晌才低哑道:“我不知。”
“因为我在等这一刻,我在等你来问我,我就可以知道,一直以来我所猜想的对与不对。”
“那你知道答案了?”
柳慕冬含着眼泪笑了笑,俊秀绮丽的面庞透出蛇影一样的攻击性。
“是的。”
下一刻,他的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径直插向仰春脆弱的脖颈。
刀尖划破仰春的皮肤,血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滴落,越滴越快。
柳慕冬手中动作加深,一推,仰春就感到极其尖锐的疼痛。
她倒吸一口气,一动不敢动,生怕刀剑无眼,真交代在这。
“回答我,我的姐姐在哪?”
仰春自知再装不下去。她便抬头认真去看柳慕冬的脸。
这是仰春第一次细细去看这个弟弟。
面如桃柳,艳如夜鬼,肤白若玉,唇红若蕊。即使露出最怨恨和凶狠的表情,也因为他眼眸里的脆弱和容色上的娇艳而弱叁分。
明明很怕,怕听到预想中最恶劣的答案而颤抖,却仍然以纤弱的手腕抵住她的脖颈追寻姐姐的下落。
这样的柳慕冬竟是比他故意扮娇装酣而更动人。
仰春定定看向柳慕冬,鼓励他从她的眸色中看到真实的答案。
“你姐姐大概率是死了,所以我才能‘借尸还魂’。至于她的灵魂去了哪里,我并不知。”
“我非主动占据这具身体,也无法主动离开。你今日大可把这刀捅下去,那你姐姐的肉身不出一月便会变成一滩腐肉。”
“若以后她的魂灵回来,怕是没有肉身所载。”
闻言,柳慕冬整个人颤抖如筛糠,他的眼泪扑簌扑簌流下来。
那把刀子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将自己手腕上包扎的白布快速扯下来,皮肉外翻的伤口瞬间暴露在外,涌出鲜红的血。
他好似没看到似的,将白布往仰春的伤口上去围,意欲给她包扎止血。
“姐姐、姐姐的身体,不能坏了,不能被我弄坏了。”
仰春没躲,任由柳慕冬一圈一圈缠住她脖子上的伤口,而后捂住自己的胸口,哭得肝肠寸断。
这哭声让仰春难受。
他想亲近的不是她,而是他的亲姐姐。
侵犯的也是原主的身体。
她没有什么理由与他算账。
仰春起身离开,唤着在院外等待的大夫去给柳慕冬重新包扎。她自己则是将那带着柳慕冬和她的血的布条甩在一旁,对着大夫道:“处理了。”
动作扯到伤口,她“嘶”地吸了口气。
转身,向西苑走去。
-----------------------------------------------
(九十五) 你更喜欢哪个味道?
仰春站在西苑门口,担心这时候喻续断是不是才睡下没多久,要不然去找别的大夫处理一下伤口。
但她又犹豫,脖子上的伤痕怎样也不能说意外,被人揣测任何情况她都不想,所以还是喻续断处理最妥当。
好在她停在门口没多久,就不需要纠结‘打扰喻续断休息’和‘伤口拖久了会不会感染’这两个议题了。
那个惯常跟在喻续断身边的小童看见仰春后立刻跑进去还大声嚷嚷道:“老师,老师,柳饿小姐来啦!”
仰春听见小童咬字不清的‘柳饿小姐’,不禁莞尔,胸腔中的郁闷也疏散了些。
没过多久,喻续断已经穿戴好衣物阔步迎出来。
他的面孔因为睡眼惺忪而减少几分古板,发丝的凌乱为他平添几分呆萌的可爱。
仰春暗想:“像古井边长出一朵绒绒小红花。”
直到喻续断的目光扫到仰春脖子上的伤口,他才眸光一颤,一扫困倦,大步走进。
大手的主人问也不问,直接抬起女人细腻圆润的下巴,将整截纤白玉颈暴露给他看。
喻续断眸色晦暗,“刀伤,刀口细长,前利后钝,应该是匕首。是他动的手?”
还没等到仰春的回答,他兀自攥住仰春的肩膀,将她往房里带。
“先处理伤口。”
草药的汁水苦涩非常,熏得仰春一脸嫌恶地偏头。
“喻大夫,就没有不这么难闻的草药吗?”
喻续断见她还在嫌弃良药,露出一丝极浅的无奈。
“虽然难闻了些,但这个草药不易留疤,止血袪疠气极为有效。”
仰春知道,疠气就是现代的细菌。
但这草药又苦又腥,她捏住自己的鼻头,用嘴巴一呼一鼓地换气。这个动作惹笑了喻续断,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像浸满月光的桦树在夜风下发出的声音。
仰春被这笑声笑得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她抖抖手臂,问道:“你笑什么?”
喻续断的笑容更深了,仰春这才发现他气质古朴,但笑起来眼眸弯弯似尖月。
他没有回头,转头从自己的枕头下抽出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仰春细看才发现那是个绣着枯木的香囊。
“草木要做成香料需要晾晒等工序,一时调配不出新的,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用我的香囊。”
仰春接过,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草木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花香传来。
这香囊温热,似乎还带着喻续断刚刚睡觉时沾染的体温。
仰春用力地嗅了几下,直到鼻腔间再闻不到草药的腥苦才停下。她扬起小脸,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的“啊”声,道:“这个香囊的味道比你平日里身上的味道更甜一些。”
喻续断闻言瞳孔幽深,一言不发静望着她。
仰春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流氓的话,才慌忙道歉道:“对不住啊喻大夫,我没有轻薄的意思,就是我嗅觉敏感……”
仰春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尴尬地止声。
什么嗅觉敏感都是胡言乱语,是在他怀里被他抚慰解毒时,高潮无助地向他怀里钻时闻到的。
那一幕不控制地往她脑袋里钻,他有力的手臂圈住她将她放在腿上;手掌很大,有些粗糙,能满满地覆盖住她的阴阜;手指极为领活,在她的穴里抽插时像一截粗粝的浮木。
仰春觉得周遭的气温越来越热,蒸得她的脸也热起来。
喻续断见她面容的绯色,克制地垂下眼睫,遮住越来越幽深的眸光。
“你更喜欢哪个?”喻续断问道。
仰春抬头,“什么?”
“味道,你更喜欢哪个味道?”
仰春这才意识到他在问是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香囊的味道。
仰春于是又将脸埋进蓝色香囊里,深深地嗅闻,脑海中不受控地出现喻续断睡觉时嗅闻这香囊时的模样,鼻尖贴着布料,在某一瞬间好像和喻续断鼻尖相触一般。
“我更喜欢香囊的气味,因为我喜欢甜一点的气味。”
喻续断只答了一句:“好。”
仰春把玩着香囊,直到喻续断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仰春侧眸看他,问道:“为什么在香囊上绣枯木?是因为医者想讨一个‘枯木逢春’的好意头吗?”
喻续断笑了笑。
“解释的很好,柳二小姐,但这不是枯木,是‘续断’。”
仰春:“……”
谁家好草药长得像枯木一样?!
她尴尬地整理衣摆,目视前方,正色道:“今日谢谢您,那就不打扰您补眠了。晚安。”
喻续断依旧笑:“午安。”
【未完待续】
(九十六) 收拢
待仰春慌慌张张走出去,喻续断才垂下眼睫擦拭桌子上的药渣和汁水。
小童过来帮忙,看着一向严厉的老师竟然带着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明晃晃的笑意,他像发现财宝一样倒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
喻续断瞄了一眼到腰间的小人儿,随后轻咳一声面色如常。
小童疑惑问道:“老师,柳饿小姐怎么受伤了?”
喻续断手中动作一顿,半晌才神色微淡地道:“柳二小姐的事,不容你我揣度,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小童听训,‘哦’了一声退下了。
但屋内残余的药渣和汁水良久都没被人收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仰春全身心地扑在书铺开业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李掌柜用几天快速地收拢了愿意来‘守拙书铺’工作的工匠,事实上,几乎七八成的工匠都愿意,只有少数的一些因为参与到匿税事件中,被罚徭役或收监,没办法收拢进来。
而那天状告‘传薪坊’掌柜的中年男人,就是被罚徭役之一。
没了‘传薪坊’和官府的从中作梗,李掌柜很快通过陆悬圃从‘传薪坊’那里把‘守拙书铺’前头那块地的地契以极低的价格买下。
修建工匠们居住的房子和开始印刷仰春要的那些图式的信笺、纸张、书籍齐头并进,双线推进。
仰春还根据现代生活的经验为工匠们的生活区做了规划上的建议。
她无论什么时候再去城外,‘守拙书铺’前都是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赶工景象。
另一头,她也没有打压‘传薪坊’,现在传薪坊的工匠们都是自己的了,‘传薪坊’早晚也是自己的。打压自己未来的产业那可太没必要了。
所以仰春就把那天派去接喻续断的何敏何掌柜派去重整‘传薪坊’。
她已经想好了,‘守拙书铺’的优势在于发明出了‘活字印刷’的原型,那就应该让它们在这条路上继续钻研,等以后步入正轨,‘守拙书铺’就用来印刷书籍,而‘传薪坊’则专攻信笺等小物的印制。
等到农历八月二十八这天,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仰春一大早就来到‘曦林书屋’。
她踏进书屋后便把自己当作一个买书的客人,开始以购买者的角度来审视书铺的各项细节。
书屋的环境在那个老师傅的操刀下,清雅幽静。错落摆放的植物不仅构成景观的一部分,还减低了书墨的臭味。
书目摆放清晰,整齐,无论自己心里想要哪本书,只需要按照分类,再在分类里按照偏旁部首都可以在五分钟内快速找到。
仰春心下嘀咕:“但是总会有人找不到,或者嫌麻烦不想找,还是要在书铺里安排几个导购。”
边想着,她边嘱咐下去:“木生,去牙行租赁三个记忆力好,认字,形象中上的人,训练他们帮助客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书籍。”
紧接着,她走到楼梯下的一小块区域,这里被几张桌子填满,但并不凌乱憋窒。
-----------------------------------------------
(九十七) 开业准备
这是抄书的地方。
阴凉、通风,因为两面是墙,一面是楼梯,还具备一定的隐私性。
墙上明码标价地写明了今日,今旬,今月,今年所需抄写书目和价格,并在下面注明了纸笔提供的数量,方法。
最亮眼的是由楼梯一侧垂下的‘润笔先生榜’,待展示出字迹工整的抄书人作品和润格。黑底金字,很是气派,相信不少读书人会想要‘榜上有名’。
仰春往上走,楼梯踩上有轻微的‘吱嘎’声,她用力地晃动了下扶手,确认扶手一动不动很是牢固,才心满意足上到二楼。
二楼迎面便是老师傅引人注目的造景。
仰春打量这个大约半人高的造景。那是座用老松枝与青灰陶瓦搭成的矮架,松针间垂着几串风干的桂花与莲蓬,底下衬着叁块浅青湖石,石缝里还藏着株细巧的文竹,连陶瓦的缝隙都覆着层淡绿苔藓,倒像把姑苏的秋意裁了片嵌在这里。
老师傅说,如今是秋初,这造景上就是新桂与残荷,如果是其他季节,他就会过来更换其他时令的花木。
造景虽不大,却恰好将二楼划为两处天地。
东边的区域摆着深棕漆木长案,案上并排放着十几方端砚,几十块墨锭,砚台旁码着捆捆厚薄不同,材质不同的宣纸。
四个旋转的木架上面挂满了毛笔。一架前摆放“狼毫”的字样,一架前是“羊毫”,一架前是“紫毫”,一架前是 “兼毫”。
仰春满意点头,这是将毛笔按照材质分类好了,分类直接影响毛笔的价格,这样顾客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预算在合适的材质里挑选了。
长案绕到松枝架后,却是另一番景致,墙上悬着排竹制搁板,板上整齐迭着各色笺纸,浅粉的桃花笺、牙白的蝉翼笺、撒金的云纹笺,连封笺的棉纸都印着细巧的墨竹纹,指尖拂过,能触到笺纸细腻的纹理。
这些笺纸都是守拙印刷坊连夜定制出来的。
还有一批时令花笺,祝寿花笺,节气花笺在找画师画板,刻板,印刷。
仰春逛了几圈,觉得几乎没有错处,会带给大启朝的知识分子以新奇和购买欲,才兴冲冲地下楼。
接下来只要将后院的雅间里装修结束,她的书铺就可以开业了。
想到后院,仰春就想到这些天一直未曾见面的林衔青。
林衔青自打上次误让她中毒后,便一直蜗居在后院的房间里乖乖地修养。
仰春只能偶尔看见高飞和喻续断出入,为林衔青换水泡汤药和诊治。
仰春自己思考上次那事,并不觉得有什么。
林衔青自己中了催情的药,过失让自己也中毒。既然并非有意,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有什么非要计较的呢?
但仰春能感受到林衔青的避而不见,她选择尊重。
只是今天喻续断过来告诉她,林衔青的毒基本已经清除,他的眼睛昨天已经能模模糊糊视物,今日可以观看人影了。
这是极大的好事!仰春迈开步伐向后院走去。
林衔青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仰春在前院逛来逛去的脚步他早已听到。
他的心里期待又纠结。
期待她来,又纠结她真来了,自己该如何愧对她。
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他的心好像被她团成一个球,高高抛起,他也随之屏住一瞬间的呼吸。结果她走上了二楼了,那颗球就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现在,她的脚步清晰而极具重量地,踩着他的心脏,向他的方向走来。
那个声音从轻到重,由小变大,他的心跳也被牵引,随着她的脚步同频。
直到她的脚步停在门口,他的心跳也停了。
‘吱嘎’。
木门被轻柔地推开了一条缝,来人极为有礼地停在门外,似乎是怕打扰。
林衔青竭力睁开双眼,才从那一条门缝里看清楚一截白裙。
轻轻地,柔柔地,飘荡。
-----------------------------------------------
本论坛为大家提供情色小说,色情小说,成人小说,网络文学,美女写真,色情图片,成人视频,色情视频,三级片,毛片交流讨论平台
联系方式:[email protected] DMCA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