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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穿过金中带红的栾树花,余晖零零散散落下。
静雅的廊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身穿赤金长袍的男子出现在拐角处,彼此交头接耳,簌簌低语。
这几人都是流焰城的殿主,跟随少主石鸣真人参与到这次仙府现世的事件中。
就在刚才,他们收到了一条极为重大的消息。
几人来到一座偏殿的大门前,半空中,一名同样穿着赤金衣袍的丰熟端庄美妇人自北边的林苑方向飞来。
流焰城与冬池山庄一样,皆为世袭制,少主、少夫人的地位自然在殿主之上。
而今石鸣真人状况不佳,飞凰宫内发号施令的便是南宫珑玥了。
南宫珑玥落在殿前,殿主们纷纷面朝她躬身行礼。
足尖点地后,一道微风从她的裙底吹过,掀起的凉意令她反应过来自己的亵裤刚才被夫君扯烂了,此刻襦裙下正是空空荡荡一片,从两腿之间似乎渗出了几滴滑腻的液体。
啧,原来他刚才射了吗……就那么几下功夫……
她眼眸微凝,款步走入偏殿大堂内,几名殿主跟在她身后。
“少夫人——”
南宫珑玥转过身来,面前的几名殿主皆一副肃穆神情,她将心里那些起伏的情绪掩藏在高贵威严的妆容之下,从两瓣饱满的红唇内吐出了低沉平静的话语:
“事,我已知晓。人,现在何处?”
简单的疑问从她口中说出时携着质问般的强大压迫感。
上了年纪、了解少夫人强势威严性格的几名殿主都低着头不愿开口,最后还是最为年轻,容貌俊朗的水佩真人拱手歉声道:
“禀少夫人,消息才刚收到,其他的都还……”
南宫珑玥瞥了他一眼。
水佩躬身道:
“少夫人,要不我现在就亲自去查?”
南宫珑玥沉默片刻,看向其余人道:
“确定此事不虚吗?”
几名殿主纷纷点头道:
“滴雨那边传出来的,海市和听潮楼也都知道。”
“是从停泊在蓬莱的朱颜坊过来的,青尘真人也没藏着,速度虽快但一路上也有不少人瞧见,已确定过了。只不过上了岛后她就不见了,后续踪迹也寻不到。”
南宫珑玥缓缓道:“这位若想隐藏身份,便是宗主亲至也未必有法子。”
见她心态平和,白发长须、老者模样的殿主天鼓真人适时地开口道:
“那我们也该尽力去寻吧,至少得赶在无量仙宫之前……少夫人您觉得呢?”
南宫珑玥道:“我们虽不曾接触过她,但以传说中她的性子,刻意讨好会有什么用处?说不准还要适得其反。”
水佩道:“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请少夫人示下。”
他盯着南宫珑玥,只见她忽然并拢了双腿,随即飘到不远处一张椅子上坐下,侧着身子发出了最终的指令:
“兹事体大,却也不必太过焦虑。她若真去了无量仙宫,我们也无可奈何。不过依我之见,她应该不会这么做……让门人多加留意,收敛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性子,其余一切如常即可。”
“是——”众人齐声应道。
“少夫人,还有一事。”水佩说道。
“讲。”
水佩蹙眉道:“是镇灵殿那边。那里有些人,尤其是一些散修似乎在碧玉湖附近偷偷行些腌臜之事。”
碧玉湖是东面偏殿区域中,西北方的最外侧的一片湖泊,周围有许多小宅、小阁,是当初流焰城初登望月顶时暂居的地方。
如果将此刻暂居在飞凰宫中的各方来者视为飞凰宫的门客,那被安置在碧玉湖的便是门客中实力、背景最低微的——其中散修自然不在少数。
南宫珑玥眼眸微动,说道:
“让我们的人别靠近那边,其余的若影响不大就不必管了。现在正是重要关头,我们没那么多闲工夫。”
水佩迟疑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应声遵命。
“云书剑阁那二位和飞燕谷的那些人,多派些人手看紧点。”南宫珑玥道,“但不可太过接近,否则必被察觉——若无余事便散了吧。”
“是——”
殿主们再一次齐声应道,纷纷退出殿中,朝向各自管辖的区域而去。
几头不知名的鸟雀落在窗口,摇头晃脑地看着殿内。
在殿主们走远之后,南宫珑玥提着襦裙站起身来。
不断撩起的裙摆下,几道几近透明的液体正从两节修长光润的小腿内侧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叉开双腿,将紧闭的阴穴放松——
“哗——”
一大股半透明的乳白液体顿时从她两腿间落下,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溅湿了两只绣着彩凤的登云履。
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从两腿间拂过后抬起,南宫珑玥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满手稀薄如水的腥臊元精,一对细长的凤眼如覆寒霜。
忽然,她转头朝一旁看去。
一道看不清容貌的黑影正立在窗外的阴影中。
她立马松手令裙摆落下,沉声喝道:
“滚!”
那黑影立马消失不见,窗口的鸟雀也展翅高飞了。
南宫珑玥深吸一口气。
静谧的偏殿内响起一声冷哼。
……
飞凰宫外,赤丘之前,两座作为门面的瑰丽朱阁一左一右屹立在大道两侧。
流焰城自然不是来者不拒,想要进入飞凰宫,便要先经过此处的同意。
因此,守卫此地的流焰城门人中,少数几个私德败坏之人在暗地里收了不少好处。
夕阳拂照下,两名赤衣男子从阁内飞出,落在一对求见的男女面前。
男子穿一身还算素净的灰衫,鬓边插花,腰间佩剑。女子面容姣好,上身着白蛇绣对襟短衫,下身穿一条棕黑色马面裙。
“见过二位真人。”男子上前一步行礼道。
两名赤衣男子礼貌拱手还礼,一人微笑道:
“不知如何称呼,来自何处仙门?”
男子答道:“在下锥灯,她是在下的道侣水弦。我二人皆是散修,此番……”
话未说完,两名赤衣男子脸上的微笑便消失不见了。
若是放在往日,他们尽管心底瞧不上散修,但因自矜自持是不会明显表露出来的。
可这两年下来实在有太多散修想要与流焰城攀关系,以此谋求仙府内的宝物——哪怕自己一无是处也想来碰碰运气,期望着哪天哪位流焰城门人心情好放自己进去。
锥灯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来的——他从袖内取出一个小袋恭敬奉上。
一名赤衣男子接过小袋打开一瞧,里头大多是不完整的大块水烧玉,夹杂着小部分细碎的紫金玉。
两人轻笑一声,眼底皆流露出轻蔑之色。
水弦在他身后紧张地攥着袖子。
她知晓上得了台面的宗门平日里都是用仙玉交易,锥灯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掏空了一身储存才收集来了这些仙玉,还与她认真打扮了一番,就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寒酸。
这要还是不行,他们就真没法子了。
一名赤衣男子淡淡道:
“就这么点破烂玩意啊?”
锥灯顿时面露难色。
赤衣男子看向他的腰间,停顿片刻后说道:
“你这剑还凑活。”
锥灯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宝剑,低头缓缓拿起后眉头紧锁起来。
这是他那身为某个三流宗门弟子的爹留下的遗物,是把玄品丙阶的仙剑,而他因资质太差只能做个散修,蹉跎百余年才入金丹境。
见他犹豫纠结起来,赤衣男子也不急,这剑他也不算看得上,只是锥灯浑身上下也就这剑还有些价值了。
与此同时,另一人转头看向水弦,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
水弦缓缓低下头去。
锥灯在犹豫不决之中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后,下意识地想要挡在二人之间,可刚踏出半步便停下,停顿片刻后缓缓回头看向了自己的道侣。
水弦抬头与他对视,看着他的眼神,在短暂的错愕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眼中各种情绪奔涌,最后逐渐浓缩成了一缕惨淡的成全。
她走上前来,开口道:
“我……”
“啧啧啧,你们流焰城还要讹诈散修的?”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水弦转头看去,见到了两名戴着面具的男子。
一人一身白衣,身材修长瘦削,站姿笔直如玉树,这般近的距离也几乎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另一人在他身前,身高稍矮些,穿着华贵而内敛的淡青衣袍,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扇子搭在肩上,一只脚还向前伸出些许,用脚尖不断拍击着地面。
那脚似乎有些小?水弦下意识地想着。
两名赤衣男子面色一沉,其中一人问道:
“二位是?”
青尘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
“是不是北海太热了,来了南边不习惯啊?还是习惯一下新环境吧,顺便把以前的臭毛病也改一改。”
“放肆!”
赤衣男子厉喝一声,衣摆无风自动,一股接近化神境的强悍气息从他体内荡开。
此人恐怕还不是自己的对手,青尘身后的飞星默默想着。
他忽然意识到当初令自己仰望的元婴境真人如今对自己来说也只是“不过如此”了。
步入金丹想元婴,步入元婴求化神……想来那些大乘境的大物也会想着向那虚无缥缈的前方更进一步,求一个寿与天齐吧。
果然贪婪是人的天性啊。
就像自己有了玉霜真人、丹枫真人、广刹真人,心底竟还想着……
他默默凝视着前方的背影。
青尘说道:“怎么?想动手?”
两名赤衣男子的面上已现怒容,眼底却闪过一丝疑惑。
此人刚才的话语中似乎有些许兴奋和期待?
就在这时,一道仙讯从后方飘来,飞入阁中。
下一刻,二十几道身影从楼内飞出,立在空中。
“阁主!”
两名赤衣男子连忙敛去气息,朝着天上那领头的魁硕男子躬身行礼。
“出了何事?”
低沉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两人看了一眼一旁的锥灯与水弦,神情有些尴尬。
锥灯水弦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
“见过仙君!”
魁硕男子也并非完全不清楚手下之人的勾当,问道:
“你二人可是前来拜访的?”
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强大气息,锥灯紧张颤声道:
“是、是……在下自不量力……”
魁硕男子道:“来者是客,进去吧。”
“啊?”
锥灯茫然地抬头,被道侣扯了扯衣角才反应过来,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惶恐,连声拜谢后与水弦进了赤丘。
魁硕男子看向青尘、飞星道:
“你二人呢?”
方才的一名赤衣男子恶人先告状道:
“阁主!此人方才刻意挑衅,口出狂言,对我仙宗不敬!”
魁硕男子闻言向青尘问道:
“可有此事?”
青尘冷笑一声,说道:“是又如何?”
“不速之客便恕我等闭门不纳了。”魁硕男子平静说道,看向地上那两名赤衣男子,“你们随我一同回殿。”
“是——”
两人应道,转头对青尘冷哼一声,飞上天去。
一行人化作流光朝后方的赤丘飞去,一道禁制升起,隔绝了外人进入的途径。
当然,便是没有这禁制,望月顶上也基本无人敢擅闯。
“真人方才为何不讲明白呢?”飞星上前一步道。
青尘踢着路边的石子随口道:“我不喜欢抬着头跟人讲话。”
飞星哑言片刻,说道:
“那现在我们便进不去了。”
“谁说进不去的?”青尘说着轻挥衣袖,一层轻纱出现在二人头顶。
这轻纱极为纤薄,将二人包裹后,连同他们一起渐渐化作透明。
从外部看去,根本看不见轻纱内的二人,也听不到他们发出的声音,
便是在内部的飞星以他那分外强大的感知能力,也需颇为专注才能感知到轻纱的存在。
飞星道:“真人,不请自来总归不太好吧?”
“我可是先现身了,是他们有眼无珠。而且这地方一个个人都藏着掖着,光明正大进去可发现不了他们的秘密,而且……”
青尘挑眉轻笑道:
“你不觉得偷偷摸摸地自己找秘密很有意思吗?”
夕阳西下,被透明轻纱包裹的两人穿过了阁前的禁制,攀上赤丘进入到了飞凰宫内。
……
第十五章
天辰的万缕千丝坊是逍遥海最有名的织坊。
其所织造之物下至不一定价廉但一定极美的华裳,上至功能特异、珍贵绝伦的天品法宝,早在数百年前便已声名远扬。
飞凰宫外,零零散散的流焰城门人陆续从外面返回。
「出什么事了?」
「尚不清楚,似乎各殿在外面的人都被召回来了。」
「听说是少夫人的命令。」
「莫非是仙府踪迹已现?」
忽然,其中一人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宫外禁制。
「怎么了?」
「刚才禁制……」
「嗯?」
几人回头看去,四周如常。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没事了,走吧。」
「……」
几人向北方临近朝元殿的偏殿行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张无形的轻纱覆盖住飞星与青尘,掩匿住他们的身形与声音。
飞星跟着青尘行在大道正中央,说道:
「真人,是不是再小心些的好?这样光明正大有没有可能被发现?」
「没有可能。」青尘说道。
她所用的轻纱便是出自万缕千丝坊的天品乙阶法宝「君不见」。
在其笼罩下,两人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流焰城的禁制,进入到飞凰宫内。
说话间,几名流焰城门人从他们头顶飞过。
飞星道:「真人,这宗门的人似乎都在往一个地方集合。」
青尘道:「那正好可以四处逛逛。」
飞星还是觉得如青尘这般的人,偷摸行事总是不妥,此刻他瞧着青尘一副隐约雀跃地左顾右盼的样子,总觉得她只是喜欢做些冒险的事情。
嗯?
青尘似乎发现了什么,向西侧行去。
飞星跟着她穿过一条小径,见到了满枝金黄的桂花林。
「这地方禁制还挺多嘛。」青尘喃喃道,径直走入林中,穿过了好几道极为隐秘的禁制,来到一座壮阔的宫殿前。
按照通常的逻辑来说,设置禁制越多的地方便越是关键重要。
虽然没有用仙识探查,但强大的感知能力还是让她隐约察觉出这座大宫殿中并没有多少人。
显然,这个地方不简单。
青尘抬脚朝凤逐殿里走去,飞星自知自己阻止不了她,也只好跟上。
敞开的宫门上绘着一堆鹓鶵,夕阳从西侧的配房斜照进来,在朱漆上镀上一层暖金。
两人踏进宫门,便见一地青灰色方砖正泛着温润的光晕,砖缝里偶尔钻出几株细弱的野草。
他们掠过外院,来到中庭,一条清澈的水流从东北向西南流淌,将中庭隔作两片,中央用一座石桥连接。
东南一侧的屋子里住着许多人,相似的剑意隐约从那一张张窗棂中飘出。
青尘的感知能力虽强,但仍没有超出化神境的极限范畴,在不使用仙识的情况下感知了一会儿才认清那些大约是飞燕谷之人。
飞星则第一时间察觉到那些剑意有几分熟悉,随后便想起了几年前在朱颜坊遇见的百剑真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知晓了屋里的那些人全是女子。
他在突破金丹境到达元婴境后,感知能力进一步提升,但不知是不是魔花的缘故,这提升是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的。
比如此刻哪怕隔着屋子,只要他愿意便能嗅到屋里那些女子身上的气味,但对于男子便没有那么敏感了。
青尘过桥来到西北侧的宅子,在廊上行过,发现有一间屋子附近有残留的气息。
「这屋子有人住。」
她缓缓道:
「但现在里面没人……应该是外出了吧。」
飞星想着她不会是要入室翻找吧,说道:
「这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女子。」
「为什么?」
「真人没闻到一股香味吗?」
青尘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两颗明亮的星眸里闪过一抹冷笑似的讥鄙。
飞星微低下头道:「也可能是这屋主喜欢用香囊。」
青尘盯着屋子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步入内殿,在一间间无人的房屋中出入,寻找着可疑或者奇异的地方。
陶盆里的虎尾兰、檐下的竹编灯笼、院子里老槐树、池塘的红鲤,乃至至屋顶的那些青灰瓦都没有逃脱她的审视。
她逛了一会儿,没有寻到什么奇异之物,有些失望地抿唇咋舌。
飞星看着她,眼神的意思很简单:要不算了吧?
青尘却不甘心,忿忿道:「我再看看,你不想来就自己待着吧。」
说完她便身形一闪,消失在飞星眼前。
飞星微微摇头,自己也没说不愿意跟着她呀。
不远处有棵粗壮的槐树,树叶一片浅黄,落在地砖上的树影被拉得极长。
飞星转头看去,忽然察觉到身边似乎少了些东西。
他意识到了一些状况。
青尘走了。
她是带着「君不见」走的。
也就是说此刻没有轻纱掩护的他完全暴露在外界了。
一股宛如被扒光了衣裳丢在户外的感觉带来的悸动令飞星脊背微凉。
他沉默着转头看向来时的路。
自己能在出去的时候不被那些飞燕谷的女子发现吗?
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周围自己也不熟悉,保不准什么时候便有人经过。
该怎么选呢?
他思考着,目光向四周扫视,随后停留在了东北方的墙下。
那里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墩,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莲瓣纹。
石墩表面十分光滑,左侧摆着个青石雕花的大水缸,水面上飘着些槐叶。
在水缸的后方几米外的角落里,有一扇被大量的藤萝攀附遮掩住的、开了半边的垂花门。
刚才青尘真人是不是没发现这里?
飞星走到门前向门后望去,门后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
这看着就不像是经常有人出入的地方。
青尘真人还不知要多久。
飞星思虑片刻,走入门中。
……
落璎与挽月真名分别是窦樱和陶枂。
当年二人是同一批拜入云书剑阁的弟子,又因皆是非凡的先天剑体,年纪轻轻便被云书剑阁的大长老浣芷真人一并收为亲传弟子。
浣芷真人的弟子皆为女子,倒不是她不愿意收,只是恰好如此。
她是一名典型的剑修,一心剑道、不问世事。
在教养弟子这方面,她也是这么教的。
因此,落璎、挽月二人从小便甚少与男子接触,步入观心境后,更是在云书剑阁最凶险的断剑峰上一坐数十年,数十年里除了浣芷每隔一段时间上去为她们答疑解惑,传授新法,便只有彼此相伴。
直到两人步入元婴境从剑峰上下来,外界才知道云书剑阁有这两位仙子,她们的名字也才出现在凤雏麟子评上。
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们二人偶尔外出游历,直至今日依然习惯于与彼此形影不离。
剑锋上数十年的生活令她们习惯于幽静的环境,不喜欢与外人相处。
此番在凤逐殿中与飞燕谷的那些弟子同住一处是让她们极为不满的,不过好在宫殿够大,而且最终也只有女子,她们还算可以接受。
「你瞧——」
落璎与挽月从桂花林中归来,挽月用仙气将桂花编成了一个项圈,戴在落璎的颈上,将脸贴在落璎颈边深吸一口气。
「嗯~真香!这圈儿真不错吧?」
她的吐息令落璎的颈前微微发痒,落璎红着脸却也没有制止,小声道:
「你要觉得好,那我给你编一个呗?」
挽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牵着落璎的手一同回到内殿。
「说起来,有个地方你一定没发现!」
落璎一边抚弄着颈上的桂圈,一边问道:「什么地方?」
挽月指了指水缸后那角落里被藤蔓与藤萝遮挡住的垂花门。
「那儿——你知道吗?」
落璎看了过去,与挽月一起来到门前,望向半开的门口后,好奇道:
「这里面有什么?」
挽月微笑道:「去瞧了不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落璎努嘴道,和她一起走入门中。
门后的青石板表面似乎铺成一层水,缝中长着些苔藓,泛着湿漉漉的深绿,两侧的墙面上也挂着一条条藤蔓,藤上开着零星细碎的淡红色小花,凑近了才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甜香。
两道莺歌般动听的巧笑声交缠在一起,走了一小段距离后,落璎忽然注意到了一道潺潺水声。
她抬头朝水声方向望去,淡淡的薄雾正在不远处缓缓升起。
她眨眨眼,猜到了什么,看向挽月惊讶道:
「是汤泉?」
「没错!」挽月笑道,「我也是之前无意中发现的。那些飞燕谷的人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呢!」
断剑峰上便有一池热汤泉,当初她们在被峰上的剑意日夜磨炼得身心俱疲时,便是靠那汤泉恢复的,因此也养成了泡汤泉的习惯。
落璎眼睛一亮,说道:「那……」
「走呗。」挽月说着,想到了什么,「诶,我去准备些仙果仙酿!嗯,你先去吧!」
「好,我要——」
挽月笑道:「圣女果和翡翠枇杷!我还能不知道吗?」
……
高耸的墨岩围成一圈,圈内热泉不大,也就只有一座院子的大小,不过水面上白雾氤氲,不断向上方飘去,就连对岸都看得不甚真切。
飞星并没有泡汤泉的习惯,不仅没有,这甚至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汤泉。
书上有说过凡俗之人会依靠此物消乏解疲,他不是很理解热水是如何做到的。
但他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抱有好奇,比如汤泉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是真如书中所言,那泉下有阴火沸燃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耐热能力,认为一般火焰肯定无法伤到身为元婴境的自己,但阴火究竟如何……
他想了想,脱下了肯定不耐火的衣裳,随即钻入泉中,向下方游去。
书中所言的汤泉最深不过数米,但这方汤泉显然不同。
飞星向下游了二三十米仍未见底,但感到温度已经迅速升高,此刻的水流还算清澈,但更深处的已有浑浊迹象。
他继续向下游去。
与此同时,上方—— 落璎来到了汤泉边上,将桂花项圈摘下,一只手伸手解开了窄袖衫,一只手解开了百迭裙,衣袂裙摆顿时如蝶翼般垂落在地,露出了粉润的肩臂与双腿,随后双手又伸到背后,分别捻住两根系带轻轻一拉,象牙白的抹胸也似花瓣般飘下。
眨眼间她便将衣裳褪尽了,紧致腰肢上肌线分明,两颗嫣红的葡萄点缀在微微隆起的胸前,在与一身银鱼般白皙肌肤的对比下格外显眼。更下方的两腿之间,一片稀疏柔软的短毛分布在阴阜上,下方两片微微鼓起的厚唇正紧紧闭合着。
她坐在岸边,一对纤细长腿缓缓向水中探去,洁白的足弓宛若新月,微翘的足尖在水面上轻轻点出几圈涟漪,温热感从趾尖攀上脚踝,她眉头轻挑,将整只脚浸入水中,随后整个人也缓缓沉默水中。
水面倒映着她那被雾气柔化的面容,她仰起头来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
「嗯~啊~~」
不像是她能发出的娇软声音在水面上荡开。
这汤泉还不错啊,泉水里还有仙气,虽然跟剑峰上的比还差了很多……但也行了。
「呼~~~」
她长舒一口气,享受着温热的汤泉包裹浸润身躯的感觉。
大约几息之后—— 「哗啦——」
忽然,有什么东西钻出水面的声音响起,落璎微微一愣,睁眼看去。
唉,还以为真有阴火呢,俗世的记载就是不可信啊。下面分明是岩浆,差点被烫了一下……
飞星抹了抹脸上的泉水,也察觉到了什么,睁眼看去。
在他面前,仅仅一米之外,一名略显眼熟的美人正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樱儿,感觉怎么样?」
这时,挽月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
第十六章
日头西沉,余晖尽收,夜色已至。
泉下黑石外树影婆娑,蒸腾的雾气弥漫在水面上。
赤身裸体的落璎背靠池壁,愣愣地看着身前的男子。
她鬓边的青丝从玉颊两侧垂落,披散在略有起伏的胸口,及腰的后发湿润地紧贴在雪白的脊背上,一身白皙无暇的肌肤经过泉水的滋润更加诱人,宛如出壳的新鲜荔枝。
眼瞳极速收缩后,一抹赤色迅速浮现在纤细的颈上,上下分别蔓延至肩颊。
此情此情之下,寻常女子应该会惊声尖叫。
不过人心总是复杂,一些细节的变化便能引导向不同的结果。
飞星来到这里时见这泉池周围枝杂杈乱,草藤丛生,认为此地久无人迹,不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在入泉时将面具与衣物一并脱下了。
因此,此刻出水之后,落璎见到了他的真容。
此刻飞星露在水面上的上半身虎背狼腰,瘦削精壮又不显粗犷,墨黑的如瀑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宽厚的肩背上,其胸膛白皙紧致、肌肉丰实,遍布着一颗颗缓缓淌落的水珠。
每一寸肌肤都如冰雕玉琢而成,完美的容貌与体魄令落璎的呐喊冲动没能形成,可下一刻当挽月的声音传来后,对她进来见到这一幕一定会产生误解的恐惧令落璎心头一颤,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便欲操控放在池边的仙剑出鞘斩向飞星。
哗啦——
水花四溅声响起。
飞星没想到会有人来这里,而且好巧不巧,竟然是之前在滴雨遇见的化神境强者落璎。
当时她便朝他出了一剑,锋锐磅礴的剑意胜过他此前交手过的所有敌人。
当时飞星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在朱颜坊获得的地品法宝,用争取到的一瞬间凶险地躲开了那一剑。
所以当他还想着该如何用言语解释,却发现落璎体内的仙气剑意开始流动后,便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了。
自己那天品丁阶的仙剑没能出鞘,而这张无暇的面容也从身前进一步来到了近在咫尺的面前。
月出云后,清辉若水,穿过水雾零散地落在两具挨得极近的赤裸身躯上。
飞星擒着落璎的双手,将她按在池壁上。
淡淡的鼻息落在她的颊上,微痒。
他要干什么……落璎对眼前的状况始料未及,惊慌、震撼等等各种情愫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怔住了,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周围的水雾中出现了一丝粉意,接着没由来地感受到一股热意在小腹中诞生,后腰与两腿忽地发软无力,雪白的肌肤上浮现一层粉赤,胸前的两粒嫣红乳粒正在逐渐挺起。
不似人间能有的俊美面庞缓缓俯下,在她的瞳中迅速放大。
那一双明亮的鹰眼黑白分明,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一缕细长的发丝垂在挺拔的鼻翼旁,水珠正不断从发尖儿滴落,落在两片略小的唇瓣上,唇瓣被水湿润后仿佛涂了胭脂般嫣红,微微张开后,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姑娘也该事先确认一下里面有没有人。此番不得已得罪,总之我会忘记。告辞。”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往后退去,拨开了白雾后来到不远处的岸边上。
落璎身子一软,扶着池岸才令自己没有沉入水中,愣愣地看着那岸上堆叠着的白净胜雪的衣裳、一只护腕、一条银白发带以及一张眼熟的面具。
一道水幕随着他离开水面而升起,再度落下时他已将衣裳穿戴好,而后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樱儿——”几息之后,挽月端着个盛放果浆仙酿的小盆来到池边,鼓着两颊嗔道,“也不应我一声。”
落璎回过头来,喃喃道:
“枂儿……”
挽月眨眨眼,见她神色异常,眼神闪烁,面色红白不定,俯下身来蹙眉道:
“怎么了?”
“刚才……”
落璎嗫嚅着喘息道,可喉头一动后话语又戛然而止,转头看向泉池对岸。
飞星已经离开了,而且落璎认出了他是之前自己遇见的跟在青尘身边的男子
这种事,真的能跟枂儿说吗?
随着他的离开,落璎体内那股燥热跟着消失,身子迅速恢复了力气。
哪怕是跟在青尘真人身边的人,对自己做了这种事也必须得给个交代。
枂儿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放他走了……是啊,我为什么放他走了呢?而且我的身子甚至还……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沉默片刻后回过头来垂首低声道:
“没事,我、我泡够了……”
她说着便从汤池中钻了出来,来到岸上,用仙气将体表的水珠瞬间抹消,拾起亵裤刚准备穿上,忽然发现自己两腿根部垂落下了一道晶莹的丝线。
她浑身一颤,方才那股酥软的感觉重新萦绕在心头。
“樱儿?”
在她身后,挽月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异状,开口问道:
“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落璎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开口强行用寻常的声音说道:
“太久没泡汤泉了,有些晕乎乎的,我回去休息一下。”
她说着迅速穿好了衣裳,也顾不得整不整齐,快步离开了。
“樱儿——”
挽月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随即叹息地回过头来,视线忽然停滞。
一只精心编织的桂花项圈被落在了池岸边。
……
离开了汤池,飞星也顾不得飞燕谷的弟子们会不会发现自己,掩藏了气息后,一路向东逃出了凤逐殿。
——我都这样帮你了,你还真是顽固呐~
情花的声音适时响起。
果然是它故意的!
飞星面色一沉。
刚才有几丝花雾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漫出,朝落璎侵蚀去,要不是他走得快,此时此刻恐怕不止是落璎,就连挽月也已经跟他在……
——你这是害人不浅!飞星怒斥道。
——哼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看你憋得这么久想帮你发泄发泄,不领情就算了,还这般说人家~
情花嗔道,语气全然不恼,满是优哉游哉的调笑。
——那两人都是化神境,事后我如何抵挡?不被她们切成臊子?!
飞星咬牙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跟它废话,但心里还是想着这家伙实在过分!
那两人与自己才一面之缘,彼此交流的话语一只手都数不到,这就要水乳交融,共赴巫山,那自己可真成十恶不赦的淫贼了!
就算要害人,那起码也得是自己喜欢的吧!
比如……
“喂——”
一个清爽朗靓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飞星抬头看去,便见树枝上收起一层轻纱,秋月清华洒在那坐在树枝上前后小幅度晃荡着双腿的青尘的身上。
一抹安全感油然而生,飞星不禁松了口气。
青尘挺腰一跃,翩然落下,来到飞星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挑眉道:
“怎么匆匆忙忙的?发现什么了?”
敏锐的嗅觉立马捕捉到了她体内那股隐藏的芬芳,飞星喉头一动,下身暗热的同时心中却在对情花凝重道:
——你要不想跟我一起死,就别失神丧智对她乱来!
——咯咯咯~别担心,跟你一起殉情还为时尚早呢~
“我方才发现之前在滴雨遇到的那两位真人也在此处。”飞星强作镇静道,“其余倒是没见着什么。”
青尘闻言眯了眯眼睛。
“真人有何收获?”
青尘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说道:
“没什么。”
其实她刚才在一间无人的屋子的床底里找到个地窖,原以为能发现什么,结果那真就只是个普通的地窖,白高兴一场。
此前苏啭与她单独在屋里时曾告诉她,流焰城这边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青尘这才赶来一探究竟。
眼下虽出师不利,青尘却不愿放弃。
“这地方没东西就算了,去别处找找。”
“好!”
飞星生怕落璎和挽月追出殿来,想都没想到便答应了,在青尘诧异的目光中跟着她离开了凤逐殿。
……
夜。
被召集回来的流焰城门人都聚集到了朝元殿附近的偏殿、庭院里。
某间院中,二十几名流焰城门人进入到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一名华服男子立在上座前背对着他们,领头的魁硕男子带领身后的门人朝他恭敬行礼。
那华服男子转过身来,一张俊朗容颜此刻颇为严肃。
他正是殿主水佩。水佩仰头拍了拍魁硕男子的肩膀,轻声道:
“看守日月阁辛苦你们了。”
魁硕男子恭声道:“分内之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不知殿主急召我等有何吩咐?”
“嗯……确实是一件大事。”
水佩转头看向堂前的门人们,缓缓道: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我们刚收到仙讯——”
他顿了顿,目光一一扫过二十来人的面容,确保他们认真听着,继续道:
“东皇仙门的青尘仙子到这里了。”
底下虽未产生哗然,但这二十余人皆心中一震。
青尘没有造访过流焰城,他们对于她的了解都来自她那些广为流传的事迹。
那些事迹的重点大多是她的言行,关于她的外貌,大部分人只知道她是个喜欢男装的英气美人。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们要多加注意,往日的专横做派都收一收,不该拿的就不要再拿了,你们听明白了吗?”水佩沉声道。
“是——”
堂下众人齐声道。
其中,末尾那两人的神色格外紧张。
他们便是之前敲诈散修锥灯夫妇的那两人。
水佩殿主知晓了他们过去从请求入宫之人身上捞好处的行为,但此刻他们的紧张并非源于此。
“没这么巧吧……”
一人有些紧张地对同伴低声道。
“肯定啊,怎、怎么可能嘛……”
另一个人回应道,但语气中显然缺乏了底气。
水佩所言青尘的到来,立马让他们想起了之前阻止他们勒索散修,还对流焰城口出狂言的遮面仙君。
那人似乎也是穿着青衣的,而且现在想想,那人的身形似乎有些过于纤瘦了,尤其是肩宽比寻常男子要窄一截。
两人越想越怕,一齐转移到了一根柱旁。
“哎哟——”
忽然,其中一人向前扑倒在地,水佩等众人一齐看了过去,他赶忙起身,躬身道:
“闻之此讯心神荡漾,方才没站稳,殿主恕罪。”
水佩收回目光,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仙府现世就在这一两日了,韬光两年便为今朝,你们都要做好准备……”
那人退回到柱边与同伴站在一起,回头打量身后的柱子,纳闷着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哼——”
一声轻哼在柱边响起,但屋内无人有所反应。
这声轻哼就连神通境也不一定能捕捉到,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听到。
此刻的柱子边上,青尘正与飞星在君不见下光明正大地倚着柱子听着水佩的话语。
方才青尘确实朝那人轻轻踹了一脚,而且据飞星观察,她似乎对被唤作“仙子”不太满意。
“走了。”
她开口道,带着飞星走出了屋子,又进了几座偏殿听了会儿,发现里面的人都在说着差不多的关于仙府现世的话,听了几句便不耐烦地走人了,最后来到了朝元殿。
朝元殿中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青尘一路来到内殿,才发现一名威严贵妇模样的丰润女子正坐在书房中处理着事务。
此人身份怕是不简单。
飞星想着,暗忖倘若自己真是望月阁之人,那应该是知晓她的具体信息的,万一等下青尘真人问起来便遭了。
他稍加思考,说道:
“真人可知晓这人是谁?”
“瞧她这模样应该是流焰城的少夫人南宫珑玥吧。流焰城的事情我也是了解一些的……”
青尘说着,神色微异。飞星听得出来她话没说完,却难知晓理由。
青尘站在南宫珑玥身后看了一会儿,发现基本都是与望月顶尚其他宗门势力的结盟内容,很快便没了兴致,对飞星道:
“你在这看着,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飞星这次有了准备,连忙道:
“真人,你若一走,我便暴露出来了。”
青尘冷笑道:“你一个青月阁的,这点手段还没有吗?”
飞星平静道:“我虽承蒙紫绡坊主厚爱,可职位仍然不高,手中法宝哪能与真人相比,总是有些风险不是?”
“哼~”
青尘的冷笑变成了轻笑,伸手一挥,包裹两人的君不见便被分作了两半,分别包裹二人。
“这下行了吧。”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在了殿中。
飞星眉头微挑,伸手碰了碰身边的轻纱,发现并不受自己控制,意识到这宝物应该就是可以一分为二甚至更多份的。
好生便利的法宝,也不知是什么品阶的。
他默默想着,打量了一下书房中央的南宫珑玥。
其妆容浓艳,但五官的美貌程度至少也是与巧莲一个档次,算得上倾城了。
只不过这对飞星来说便没什么吸引力了。
不时有侍女静步入屋,带来新收到的讯息。
飞星在屋中看着南宫珑玥认真地处理了许久事务,想着日后玉霜做了灵宿掌门会不会也要这样操劳……
月上枝头,长夜无声。
深夜时分,南宫珑玥似乎是处理完了事务,起身饮了一杯仙酿,忽然开始换起了衣裳。
飞星见状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走到了屋外。
那些侍女不知何时已经都消失不见了,屋外见不到一个人,整个朝元殿内漆黑一片,此刻殿内似乎只有他与南宫珑玥两人。
他一路来到殿外,飞至半空,向四周望去。
青尘真人仍未归来,不知是去了哪里游荡,还要多久。
也不知青尘真人有没有办法找到我,嗯……还是不要远离,就在外面等吧。
飞星默默想着,在殿外待了一会儿,南宫珑玥也出来了。
飞星随意地瞥了她一眼,神色微微一变。
南宫珑玥整个人飘浮在地上,赤裸的双足并未着履,身上披了件极为严实的墨色大袍。
在之前与青尘一起窃听到的流焰城门人们的对话中,飞星对他们在此地的据点。即飞凰宫内的分布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包括东西两边的偏殿是供那些人居住,以及他们的少主石鸣真人一直待在更北边的林苑之中。
紧接着,他发现南宫珑玥收敛了气息,静悄悄地向东而去了。
真是奇怪的打扮。
而且东边——那不是流焰城招揽的各路杂七杂八修仙者待的地方吗?
如此深夜还要收敛气息前往……
飞星嗅到了一丝秘密的气息。
犹豫片刻后,他悄悄跟了上去。
……
第十七章
飞凰宫中,包含镇灵殿等偏殿在内的东侧区域临近望月顶边缘。
此处地势高低不一,宫殿之间被起伏的山丘、湖泊、树林等隔开,且众多被安置的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分散在了密林、山麓之中。
南宫珑玥出了朝元殿后向东而行,但并未前往镇灵殿。
她翻越小丘,穿过一条复杂的山道,最终来到了镇灵殿西北方的碧玉湖畔。
黑云在被夜风撕扯中逐渐裂开,一线冷辉从云后落下,却映不到湖面上,只能照亮一片陡峭的峰崖。
碧玉湖被一片桑树林围在中央,东西南北四面各有高耸的山岩拔地而起,仿佛爪子般向内弯曲,将照向湖面的昼夜天光遮挡住大半。得不到多少阳光滋润的桑树的生长状况并不乐观,一个个都瘦小沧桑,因此令树林看着颇为稀疏,仿佛中年男子渐秃的头顶。
林间错落着间距不一的小屋小阁,每个占地都不大,但数量众多,且型制五花八门,没有精美的雕梁绣柱、风帘翠幕,甚至还颇为简陋。
这些宅子在见不到日辉月华的林子里黑压压地堆在一起,仿佛是一大片被遗弃的废墟。
南宫珑玥进入林中,收敛隐藏了气息,刻意远离周遭的修仙者。
飞星跟在她身后,谨慎起见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嘈杂散碎的言语声在黑暗的林中东升西落、此起彼伏,倒还给人几分热闹的感觉。
进入林中后,南宫珑玥的气息与此处众多的驳杂气息混合一处,变得更难分辨。
飞星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紧跟着她,只是天不遂人愿,过了一阵子便出了意外。
南宫珑玥在避开人流密集的道路后从几座院子间穿过,就在这时,附近某座院子里的嘈杂声忽然提高。
飞星感知到几股仙气突然狂霸地涌动,便见流风卷叶而动,在林间沉声嘶吼。
有人在打斗。
可能是切磋,可能是发泄,此地人数众多,鱼龙混杂,类似的斗争时常发生,但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平日里流焰城中除了年轻且爱管闲事的水佩殿主外无人在意。
南宫珑玥转头看去,感知到这场打斗在快速朝她这里波及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飞星的感知中。
飞星始料未及,方欲追踪她的去向,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树木爆裂声便夹杂着叫骂声响起,一阵劲风卷着破碎的枝叶应声飞来,狂乱的仙气顿时干扰了他的仙识。
为了避免被卷入这场斗争,他立马向旁躲闪开去,可待身处安全之地时已完全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无法光明正大地扩散仙识,自己没有其他追踪手段,最后又四处打量了一圈后,再次确定自己寻不到什么踪迹了,无奈轻叹。
就在他转身打算返回朝元殿时,不远处一条溪边的小屋里传来的对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
青尘的出面干扰令锥灯与其道侣水弦侥幸进入了飞凰宫。
作为一对散修,别说南宫珑玥,便是流焰城的殿主们也不可能会接见他们。
在青尘与飞星潜入飞凰宫时,他们被一名态度恶劣的流焰城门人带到了碧玉湖。
在流焰城门人离去后偶,很快便有一名方脸小眼,皮肤蜡黄,看着老实巴交的男子找上了他们。
这人自称弥山,与锥灯攀谈几句,得知了二人的散修身份,便告诉他们此处散修众多,但也有部分三流仙门的门人。作为散修的他们若不同舟共济,便很容易受到那些人的欺压。
锥灯听闻此言一边感激他一边向他寻求容身之所,男子便带他们来到了一处宅子里。
那宅子与其他屋阁不同,不仅大了一倍,宅中还些许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摆件装饰。
锥灯二人在正堂见到了一名神色温和,衣着素净,气质典雅的男子。
弥山告诉他们,碧玉湖畔的散修私下里分成几派,他们面前这位男子便是其中一派的首领,仙名旬观。
在旬观接纳了他们后,弥山接到了一个消息,带着锥灯离开了。
被留下的水弦则被旬观安排到了一座临溪的空宅里。
“我们便在不远处,若有事情喊我们便是了。”
来这里的两名女子说着便退出了屋子。
“多谢二位。”水弦将她们走出门,回到了宅子里。
一点烛光照亮了狭小的屋子,她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缓缓舒了口气。
总算是进了飞凰宫,也安定下来了。
只是此地人数众多,便是暂时傍上了流焰城,最后真能分得什么宝物吗?
她心中有些担忧。
天黑时分,一声雀鸣在屋外响起,水弦转头看去。
窗外树影摇曳,与之前在桑树林中一路见到的嘈杂景象不同,此处四周一片幽暗寂静,安宁是安宁了,但也显得有几分渗人。
她打坐了一阵后起身来到屋外,在溪水里捉了几条鱼,回到屋里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了新鲜的时蔬,烹调出了几样小菜,又将几个果子榨汁兑了酒水,在桌上摆齐。
鲜香的气息随着温暖的烛光一同飘出窗外。
她在屋里默默等待着道侣归来,不时朝窗外望去。
时间随着潺潺溪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响起。
水弦双眸一亮,起身开了门。
一道壮硕的身影立在门前。
来人不是她的道侣锥灯。
水弦微微一愣,不等她开口,这男子便走了进来。
水弦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说道:
“怎么称呼?”
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背着光看向她,一双细长的眼眸在阴影中泛着幽光。
“在下水弦,您是?”水弦捏着袖子,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
“没人告诉你吗?”
男子有些诧异,随即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也不错……”
“什么?”
“没什么。”男子道,“我不是散修。”
他没有完全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代表他认为水弦只需知道这点就够了。
不是散修便是仙门弟子,哪怕是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仙门也不是寻常散修可以得罪的。
水弦明白这一点,低头轻声道:
“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男子缓步来到她身前。
水弦感受到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游走,尤其在自己的胸口停留了很长时间。
她心头一紧,双手护在胸前,反倒将一对原本就颇为丰盈的乳峰挤压出更诱人的轮廓。
男子眼中浮现出一缕欲色,忽然抬手朝她的脸颊伸去。
水弦神色一凝,侧身躲开后一直后退,直到腰肢撞上了墙边的茶案,紧绷着身子局促急声道:
“真人要做什么!”
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进一步逼迫,只是不慌不忙地来到桌边坐下,举起筷子夹住了几片菜叶入口。
“你做的?手艺不错嘛。”
他又吃了几口鱼,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缓缓说道:
“我不喜欢强迫人,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才好。”
水弦抿了抿唇,沉声道:“在下是有夫之妇,还真人自重!”
男子笑道:“有经验的好啊,雏儿技术不行。”
水弦银牙紧咬,悄悄向屋外放出了一道仙气。
“别想了,这附近没人。”男子发现了她的举动但没有阻止,笑道,“而且就算有人也不会过来的。”
水弦闻言一愣,放出的仙气确实无人回应,可刚才送自己过来的那两名女子明明她们就在附近……
怎么回事?
男子道:“道理很简单的,你应该想得明白吧?”
水弦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渐渐有了思绪。
自己大约是被特地带到这里来送给面前这男子的。
她的指节在袖里攥得发白,影子仿佛被钉死般一动不动地映在墙上。
男子不急不缓地品味着菜肴,咀嚼鱼肉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筷尖挑起的油光仿佛他眼底的欲望一般黏腻。
水弦沉声道:“你跟那些散修是串通一气的?”
“这叫合作。”男子道,“而且不是我,是我的仙门,我们庇护他们,他们提供给我们搜集到的情报……以及一些别的。比如我师兄的要求是每两个月要给他提供一个玄品的法宝,我师弟要的则是身法相关的玄品秘籍。”男子摇头道,“这两个要求都挺苛刻的吧?与他们相比,我的要求就很简单了。”
水弦抬头瞪着他冷声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跟他们没关系了,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庇护!告辞!”
纤腰一转,棕黑色的马面裙随之划出一个倔强的弧度,言罢她转身便朝屋外走去,娇柔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一根暴雨也难以摧折的芦苇。
可男子那不急不缓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丈夫现在应该在他们手里吧?”
果决的脚步倏然凝滞。
男子叹息道:“唉~我这两天反省了一下,其实我的要求也不简单。散修里的美人实在太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早就腻了,但今天见着你,我还是挺满意的。不过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这一走,他们见我的要求没被满足,那很有可能会对你的丈夫……呵呵。噢,不过也可能他们心地善良,会放你们一马,你可以试着赌一赌,赢了便是两全其美了。”
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但眼里只有戏弄之色。
散修们都是如何模样,水弦自然清楚不过,能做出把她骗来奉献,还以其丈夫作人质的手段的人会善良到哪去呢?
指尖微微一颤,水弦咬着唇转过身来。
男子见状知晓事已成了大半,嘴角一扬。
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妇他也不是没见过,对付这种女人就要从她们的软肋下手。
最容易的方面当然是亲人。
他坐在原地,等着她主动来服侍自己。
烛光一闪,一道修长的人影踏入屋中。
两人转头看去,水弦面色一变,认出了这是之前在飞凰宫外帮他们说话的那人的同伴,男子则感到好事将要被搅和,起身朝着这戴着面具的不速之客厉声道:
“你是何人?”
飞星在屋外听见了两人对话的后半段,确定是有一名男子在胁迫女子后便进来了,没有等到极限关头再行动。
他平静道:“修仙之人当洁身自好。怎能强迫人妇与己行苟且之事呢?此等外道行径,实属不该。且你是仙门中人,尤其该高风亮节才是。”
男子双眼一眯,沉默片刻后忽然拱手轻声道:
“道友教训得是,此番是在下……”
说话间,一抹厉色忽然在他眼中浮现,只见他骤然暴起,一支墨笔从袖中飞出——
“小心,他——!”水弦反应过来,慌忙开口,却听“啪”的一声,本该在半空中迅速写出符或字的墨笔忽然失去了操控,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男子也缓缓倒地了。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我一开始就该告诉你的,元婴境中期不是我的对手。”飞星轻叹一声,说话间已抬起右手,洁白纤长的玉指在空中划过,道道红丝在掌中浮现,迅速构成一柄赤红的仙剑,下意识地准备斩草除根。
“啊?”水弦愣了愣,小声道,“此人虽、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吧,而且他是仙门之人,若杀了他,恐怕……”
“你倒是善良。”飞星点点头道:“也好,人命可贵。我方才路过,中途听到了你们的部分对话,感觉这人对你不轨,便过来顺便帮一下,你不用太在意。”
水弦闻言也彻底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俯首乞求道:
“真人大德!小女子的丈夫还在他们手里,望真人帮人帮到底,将他救出!小女子愿作牛马为报!”
贴身的衣裳紧贴着她的腰线,在她拜伏在地后将一对丰满的臀瓣也勾勒了出来。
飞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吗?”
“这……”水弦抿唇低下头来。
“那你知道吗?”飞星看向地上的男子。
水弦眨眨眼。
飞星等待片刻,见他仍无反应,于是平静道:
“再装死我就把你的……嗯……把你的阳具割下来。”
水弦闻言面色微异,男子却立马睁眼,原地翻了个身,夹紧双腿连声叩首道: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
几点冷汗从他的鬓边落下,他脸上没什么谄媚之色,只有惊慌与紧张。
飞星道:“我的问题方才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虽然不能肯定,但在下大概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飞星道:“那可以帮忙领路吗?”
男子生怕自己不同意便会被他杀死,惶恐道:“愿为仙君指引!”
……
在水弦遭遇危机之时,她的道侣锥灯正跟着一副老实人长相的弥山向桑林深处而去。
锥灯四处张望,发现一路行来环境愈发幽静,不由问道:
“弥山兄,我们这是要去见谁吗?”
“是带你去个好地方,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锥灯闻言一喜,说道:“那小弟便多谢了,方才也是,多亏弥山兄在旬观首领前为我二人美言啊!”
弥山闻言喃喃自语道:“也算是补偿你吧……”
“嗯?什么?”
“没什么。呵呵,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两人有说有笑,过了不知多久,弥山带着锥灯进入一处山洞,穿过狭窄深幽的隧道后,一方山谷出现在他们眼前。
“弥山兄,这是?”锥灯问道。
山谷中央,破败的庭院、阁楼连成一片,两人再走近一段距离后,便见几个旖旎的呻吟声陆续从里头传来。
锥灯微微一愣,只见弥山的脸上露出了男子皆能心领神会的神情。
锥灯立马反应过来,顿时窘迫道:
“弥山兄,这……我……我已有爱侣,此处恐怕……”
“哈哈,看看总无妨吧。”
弥山笑眯眯地说道,暗忖现在这会儿他那美娇妻应该正被迫在他人胯下婉啭娇吟吧,自己可不能放他回去。
锥灯无奈跟着他走了进去。
此地不在桑树林中,但月光仍遭了峭壁遮挡,只在中央投下一片朦胧。
两人从东南方向进入,便见几座破败的木楼歪斜地倚靠在一起,褪色的灯笼摇晃檐角,微弱的烛光在楼中闪烁,隐约映照出几张模糊的脸。
即便是散修也无须进食及排泄,元精、爱液是无味甚至清甜的,所以并没有浓郁的腥臭味,空气中只有酒气与些许脂粉气在弥漫,整体给人以黏腻而略显燥热的感觉。
一些男女三三两两地聚在角落,衣衫凌乱,声音低哑。
有的靠在墙下阴影中,饥渴地轻抚着对方的腰肢;有的躺在廊下,衣衫半解,任由他人抚摸。
两人经过一座小阁,一阵急促的喘息夹杂着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弥山对此习以为常,全然没有在意。锥灯便不用了,有些羞臊地撇开头去,却恰好见到角落里一个衣衫松垮的女子倚在男子怀里,一手抚弄着自己挺立的乳首,一手拨弄着他的发丝低声笑道:
“今晚还撑得住吗?”
锥灯赶忙收回目光,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便见一座传来了阵阵呻吟的木楼。
那二楼的窗户皆半开着,几间屋子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投在墙上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前方,两间并排的屋子破损了大半,从外头便能看清屋里的模样。
第一间屋里没有床,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倚在没了门的门框边,叼着烟杆吞云吐雾。
不远处,一名男子看着她,喉结滚动。
“看什么?”那女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第一次?”
那男子点点头。
女子闻言唇角扬起,朝他勾了勾手指道:
“想来就来呗~”
男子一言不发地朝她走了过去。
女子转身来到了隔壁的第二间屋子里,只见那屋里散落着撕碎的符纸与衣衫,床榻上两具赤裸的肉体正在交缠,男女双方不时交换上下位置,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掌控节奏,终于在一阵交织的喘息后归于平静。
女子倚在门边,掏出一柄匕首把玩着,开口道:“玩够了就滚,别占着我的地方。”
屋里的两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人动弹。直到那匕首“铮”一声定在了门框上,才终于惊起一阵慌乱的窸窣声。
待那两人出了房间,烟杆落在地上,老旧的床榻迎来了一对新人的折腾。
看着这一幕,锥灯鬼使神差地问道:
“这些要多少钱?”
“呵呵——”
弥山笑了笑,锥灯反应过来,刚想为自己辩驳只是好奇,便听弥山说道:
“不要钱。”
……
“不要钱?”
当飞星来到这里时,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带他来到这里的男子恭敬道:
“此处之人皆是自愿,寻个隐秘地方发泄罢了,并非为了谋生。仙君以往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地方?”
飞星点点头道:“这般淫秽污浊,若非背后有邪魔作怪,则实在难以想象。”
男子说道:“若是年纪轻轻便能达到金丹境、元婴境乃至更高的修仙之人中自然大多不可能参与这般荒唐的事情。可也有不少人此生都突破不了元婴境甚至金丹境,他们寿命不长,明白自己此生的上限后,便会有一撮人开始享受乃至放纵。行出格、荒唐之事。”
这类人以散修居多,参与这种龌龊之事的自然也大多是散修。
飞星闻言没有发表什么评价,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身后的水弦。
“能感知到你的道侣所在吗?”
水弦正捂着嘴,显然对这里的一切也格外震惊。
她缓缓点头,走到了最前面,经过了几座楼阁宅院后,一间柴房大小的屋子出现在眼前。
这屋子背靠山壁,孤零零地矗立在池塘边上,此刻正有十几名男子在屋外排队等待着什么。
水弦望着那排队的人群,一张姣好的容颜很快变得铁青。
飞星立马就明白了,而那人群中的锥灯也感知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见到了自己的道侣,脊背随之一凉。
他赶忙脱离了队伍,来到水弦面前,解释道:
“我、我听说那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只是好奇而已!你别误会!”
“别误会?”
水弦咬着牙道,心想自己险些因为他遭人侮辱,心头顿时一酸,又愤怒又委屈,眼眶里便起了水雾。
锥灯见状彻底清醒过来,慌忙低头认错。
认错、保证、不语、原谅、拥抱,一系列流程没花很久便走完了。
那险些强占了水弦的男子在旁静静看着,不敢说话。
飞星也在旁静静看着,忽然涌起了对三名爱侣的思念。
好想见她们。
这时,弥山从不远处走来,见那男子与水弦一同身在此处,又惊又疑,不敢上前。
水弦看了他一眼,朝飞星行礼道谢,便拉着锥灯便往回走去。
锥灯并不知晓内情,被拉着走时还疑惑不已。
飞星看向带他过来的男子道:
“我希望你不会向别人透露我的存在,也不要再欺压散修。”
“一定一定!”
“当然你也可以透露或者继续欺压散修,不过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
“不敢不敢!”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飞星极力营造出一股高人的感觉,男子听了也确实心惊胆颤,慌忙应声,之后很多年都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直到某次又见到了个貌美的女散修忍不住霸王硬上弓后,被同样是恰好路过的郑怀恩一剑斩了。
见到男子毕恭毕敬地离开后,弥山也害怕地溜了。
正当飞星也准备披上君不见离开时,他想着池边那屋子里的大概也是些男女在苟且,于是仙识随意掠过。
嘶——
他眉头一挑,双眸微凝。
不会吧?
他转头看向那屋子,再次确认了一下那个之前自己还一直跟踪着的气息。
里面那女子是……
南宫珑玥?
……
(本来这章该断在飞星救下水弦之后的,想了想还是断这里吧)
第十八章
小山谷没有名字,山谷中央的庭院阁楼也没有。
没有尊严,没有仙风道骨,更没有礼义廉耻。
这种地方别说仙门宗派,便是普通散修乃至俗世之人也引以为耻——连青楼也有牌坊,还得收钱呢。
在流焰城来到望月顶的次年,也就是一年前,这地方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山壁下,池塘边。
一座方方正正的小屋没有窗户,西侧的檐角下有对灯笼,灯笼下是这屋子唯一一扇供人出入的小门。
屋内大多数时候都是无人的,在每个月的满月与月晦两日,那对灯笼会亮起,随后屋外便会排起长队。
每次只有一名男子能进屋,进去后短则数息,长也待不了一炷香便会出来。
进入门后,能见到一面红墙竖在屋子中间,将屋子隔作东西两半。
那红墙极薄,大约只有半指宽,但却坚韧无比,且密不透风,只有墙中央离地大约两尺半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孔洞。
平常日子这孔洞都是被遮住的,当时间来到满月与月晦这两日孔洞才会打开,洞的周围用一圈白润的软玉裹着,留下的圆洞宽度大约两寸出头。
来到屋中的男子会将阳具插入那孔洞之中,与墙后之人交欢。
墙后存在着多重禁制,隔绝了这边的探查,时至今日,对那墙后之人的了解仍然微乎其微,只知道是名女子。
不过在一则传言中,表明那墙后的女子乃是流焰城中地位不一般之人。
据说其曾不慎将某个物件穿过孔洞,虽然一瞬后便收回去了,但当时正在办事的男子仍看清了那是块飞凰宫的令牌。
因此,尽管不见其容,不闻其声,屋外的队伍仍然经久不衰——就像俗世的乞丐们突然获得了可以征服大帮派女执事的机会。
不过哪怕传言属实,拥有那种令牌的女子在望月顶的飞凰宫内也至少有三十来个,范围实在太大。
散修们无法确定,索性不求甚解,权将那三十几人中最能勾起自己欲望的人当作墙后的女子——那些人里有姿色的不少,但被选中最多的还是那位平日威严高贵,冷艳傲人,明明还只是少主夫人却已是一副流焰城女主人做派的南宫珑玥。
……
黑云压山,遮月藏星。
咔哒一声轻响,屋外的两只灯笼被点亮。
明明距离满月还有好几日,今朝那位却又来了。
不远处的散修们有些惊讶,但立马便有好几个往这赶来了。
东面那半间屋里,四面烛光燃起,落在裹着黑袍的南宫珑玥那仍然威严满满的冷艳容颜上。
她脱下黑袍,露出里头那身新换的衣裳。
与平日里那身端庄得体的赤金服饰不同,这一身新衣简直大胆得令人咋舌!
上身的深红中衣经过了特殊裁剪,两片蝉翼般纤薄的沙罗衣襟勉强遮住乳首,可仍有些许棕红色的乳晕从边缘露出,其余的饱满乳肉连着肩颈处的雪白肌肤一同暴露在外,在烛火下泛着熟透蜜桃般诱人的光泽,时刻可见这对傲人双峰随着呼吸起伏的微微颤动。
束着蛮腰的红绦带系得极松,仿佛在引诱谁去解开似的,下身裙摆两面开衩,不仅是一双雪白修长的肉腿毫无遮掩,连着颤巍巍的丰满臀瓣的下半部分都时隐时现。
最妙的是那若隐若现的秘处——裙内未着中裤、护裆,烛光不时钻入,在那一闪而过的腿根之间照亮一寸泛着旖旎光泽的肉唇。
很快,孔洞对面便传来了开门声。
一人走进屋中,抬手在红漆墙上“咚咚”敲了两下。
此举说明来者已经熟知规矩,并非新人。
南宫珑玥来到墙前屈膝蹲下,张开的双腿从裙钗处探出,腿肌表面泛着碾碎了珍珠般的柔光,膝窝内侧随之两道月牙似的弧线
她将右手伸出孔洞,用三根粉釉色指甲在洞内侧那圈软玉上轻叩几下,发出一阵清脆的敲点声。
从她这边可以清晰听到对面的声响,但要想看到对面的景象便只能通过这方狭小的孔洞。
在一阵窸窣的宽衣解带声响起后,很快洞口便出现一根被握在手中的阳具。
下一刻,阳具便通过孔洞从薄墙的另一侧穿了过来。
南宫珑玥睥睨着这根不知其主人容貌的东西,略微上翘龟头正微微颤动着渴望射出些什么。
在她见过的阳物之中,这一根的尺寸属于中等偏小的。
还好耻毛是剃了……
南宫珑玥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嫌恶之色。
她垂首贴近阳物右侧,冷着眼用舌尖轻点侧面凸起的青筋,沿着筋络一路上滑。
当粉嫩柔软的舌面缓缓掠过龟头颈时,墙后的男子挺直了腰背,压抑多日就为了这一刻导致的敏感感触使得一股刺激直冲脑门,一声低沉的喘息随之脱口而出。
哼,真是够废物的。也好。
南宫珑玥轻蔑想着,朱唇来到龟头前微微分开,朝马眼轻轻呵出一道温软的吐息。
“呼~”
龟头感受到一股似乎夹杂着些许莫名寒意的热息,男子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颤,下一刻便感受到阳根进入了一个温软湿润的地方,伴随着墙后的耸动吮吸,阵阵浪潮般的快感令他浑身颤抖起来,不禁接连发出低沉的呻吟。
南宫珑玥以中间位置为标准将阳物含在口中不断吞吐,经验丰富的她知道对付这种阳物就不需要慢慢品尝般的挑逗令其进入状态了,只需要随便吮动几下就——
果不其然,她口中的阳物在跳动中愈发胀硬,随着墙后那喘息声逐渐高昂,很快她便精准地抓住了时机,一口气将阳物齐根吞入。
是的,就这样吸到根部固定住,然后我再鼓动起喉咙,马上就会……
她面无表情地将双唇贴在男子的阳物根部,控制着喉中的软肉挤压深入的阳物。
强烈的快感令男子难以抑制地精关大开,发出喘息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龟头像往常一样接触到了一抹寒意,不过这一次的寒意并没有往常那样强烈。
是因为距离原本的满月还有好几日吗?他默默想着,但已无心思考背后的原因。
热乎乎的龟头顶在南宫珑玥的喉咙深处不断喷射着元精,她用力紧缩着脸颊与口唇,用强大的吸力不断从那马眼中榨取着元精。
高潮的阳根在她口内不断挺动喷射着元精,两三息后渐有平复之势。
南宫珑玥却是眼神一凛,将阳根完全吐出后猛地再一次齐根吞入。
应该还有吧,别告诉我就这么一点!
她的脑袋快速地前后耸动起来,令墙后的男子在呻吟的同时连双腿都颤抖起来。
口中的龟头再一次膨胀起来,她眯着眼睛在心中以命令的口吻默默道:
好啦,射吧!你们这些废物散修唯一有用的也就这点东西了!给我通通射出来!
她满脸嫌弃的同时,双手却不知不觉地抚上了胸前的硕乳,指尖深入薄衫衣襟之中挑弄起了自己那勃起的乳首。
阳物再一次跳动着将一道道温热的元精送入她口中。
半晌,伴随最后一阵吮吸声,南宫珑玥吐出了渐渐缩软的阳物。
墙后的男子有些恍惚又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穿上下袴后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地走出门去。
南宫珑玥将抬手捻起从唇角滴落的几滴白浊送回口中,垂眸瞥见胯下那青砖地面上的一滩反光湿痕,接着伸手抚过自己不知何时湿润的肉穴,冷冷地看着指尖的淫液。
这时第二名男子已经走入屋中,咚咚敲了敲墙面后也未等回应,便将自己的阳具伸入了孔洞。
他的阳物又细又长,宛如一截细竹,笔直朝前,大约有五六寸长。
她对这根阳物有点印象,如上次一般,这次也是急急忙忙的。
哼,长这么长,是想插到胃里去吗?
南宫珑玥轻蔑想着,打量了一下这阳物后,用沾满了自己淫液的右手将其握住,前后均匀地涂抹的同时不断刮蹭着。
“噢噢噢……”
简单的刺激却令墙后一下子响起呻吟,那男子甚至主动挺动起了腰身,细长的阳物在南宫珑玥的手中不断抽插。
“呵~”
南宫珑玥冷笑一声,五指却紧箍着龟头颈配合他的动作撸动起来。
不一会儿,那男子便低声道:
“啊~我要、射、射了——”
果然还是这般不中用的!
南宫珑玥暗自嗤笑,手中的动作随之加快,双唇裹住龟头,用灵巧的舌尖在马眼处快速打起圈来。
汹涌粘稠的精液宛若泄洪般一股股地涌进她嘴里。
嗯?!
她的眉头惊讶挑动,粉润的腮帮迅速鼓起,很快便从下唇溢出,淌落到丰满的乳肉上。
“唔——”
等一下!他射得怎么比上次还多好多!
她连忙开始吞咽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部分元精竟从她那小巧的鼻孔中喷涌而出!
黏腻的口感顿时充斥在她口中,而且那通常来说完全纯净无味的修仙者的元精中此刻却附带了一丝极淡的腥臭。
不久前刚饮酒了吧,而且还是劣质的俗酿!
南宫珑玥心中暗自嗔骂,下身肉穴却在不断淌下淫液,滴滴答答,很快便在胯下汇聚成一滩水渍。
“哈~哈~”
半晌,墙后的男子喘息着将阳物缓缓抽回,细长的阳根上沾满了未来得及清扫的精液。
南宫珑玥的模样则更是狼藉一片,她张着双唇,嘴里正冒出热息,不仅是胸前滴满白浊,就连下半张脸也被射满了精液。
不等她清理干净,在第二名男子出门口,第三名男子已迫不及待地冲进屋来,这次连叩墙都没有,直接将他的阳物插入了还沾着精液的孔洞。
这人显然是第一次来。
没规矩的东西!
南宫珑玥那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意,看清这第三根阳物后眼中更是极尽鄙夷。
阳物连着春囊一同伸入了孔洞,瘦小得宛如一根蔫了的茄子,连龟头都还蜷缩在皱起的包皮中。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只手抬起龟头,俯下头来,将舌尖探入那包皮之中贴住龟头来回打圈。炽热的双唇随之跟上嗦住前端,将皱着的包皮缓缓向后推去。
那绵软的龟头开始轻微地耸动起来,南宫珑玥小心翼翼地将整根阳物吞入口中,尽管如此,此人的龟头却连她的喉咙都接触不到。
她的舌尖已然触碰到这人的春囊,随后宛如蟒蛇吞蛋一般,将这瘦弱的阳根连同着春囊里的两颗睾丸一同裹入口中。
灵巧的舌尖持续摩擦着龟头的颈部,只过了约莫五六息,这龟头便膨大了些许,颤动着射出了元精。
墙后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男子抽回阳物后退了出去。
哼,一个赛一个的废物。
咽下口中的稀疏精液,南宫珑玥默默骂道,尤其是这一个,阳气稀薄得跟快入土了似的!
她收拾整理了一番,等待着第四根阳物。
咚咚——
“是要这样敲吗?”
墙后响起了一个柔软而羞涩的声音。
又是个第一次来的。
南宫珑玥低下头,透过孔洞看去,见到了一个正俯下身子捂着胯下的少年。
那少年容貌青涩清秀,脸色娇羞紧张,看着还有几番可爱。
南宫珑玥眯了眯眼睛,将食指伸出孔洞勾了勾。
这么年轻的自己倒是没尝过。
她心情稍好了一些,想着这四根阳物尺寸虽然肯定不行,但阳气应该挺充足的吧。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从墙后传来,过了一会儿,一根令她完全没预料到的阳物伸进了孔洞之中。
粗大的阳物几乎填满了两寸多宽的孔洞,上翘的龟头仿佛一盏凶恶又骇人的蘑菇盖!
南宫珑玥愣愣地盯着它,肉穴中开始渗出汩汩饥渴的淫液。
对于正常女子来说,这种尺寸的阳物比起快感,带来更多的必然是疼痛与不适。
比如一些淫邪的合欢修会特意将自己的阳物改造成这番模样,对未经人事的处子也强行开苞破瓜,倾听她们的惨叫声以此满足自己的淫虐欲望。
此前经过误入歧途的夫君的调教,南宫珑玥早已不能归类到“正常女子”的范畴里了,但她也不曾体会过这般凶恶的阳具。
“是、是不是太大了?”
墙后传来那少年自卑羞怯的声音。
南宫珑玥喉头微微一动,心头扑通扑通用力跳动着。她强忍住心底的一丝慌乱,站起身来,转身叉开了修长的双腿,解开了腰间的红色绦带,将背后的裙摆翻到腰上,随后弯下纤细的腰肢,紧致的小腹随之暴露在空气中。
她将自己那早已湿淋淋、不断淌出晶莹淫液的嫣红肉穴向后靠去,穴口与少年的龟头只轻触一下,她便已感受到那从未接触过的惊人尺寸。
应该插得进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着撅着圆翘的丰臀,向后缓缓靠压。
粗大的阳物与穴口接触,磨人的快感令少年不由自主地同时挺腰,伴随着轻微的水声,龟头毫不留情地断挤开一层层娇嫩的内壁软肉,不可阻挡地向深处探去。
南宫珑玥的腰肢瞬间绷紧,在微微胀痛的同时又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充实。
真是多亏了自己那混帐夫君啊……
她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呻吟,但在粗大的龟头抵住自己柔韧的宫颈再也压抑不住,从齿缝间溢出了些许喘息:
“唔……呃……呼~呼~”
从下方看去,她那原本纤细紧致的小腹已然诡异地凸起,腹部雪白的肌肤被内里的巨物撑得绷紧了。里头的东西仿佛活物般微微动弹着,在肚脐下顶起一个柱状的轮廓,高调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啊~”
墙后的少年迷离地喘息着,用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更深渴求的语气问道:
“我、我能全都插进去吗?”
南宫珑玥闻言全身一颤。
什么?!这……难道还不是全部吗?!
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少年已忍耐不住,将留在洞口外的那一小截也向前猛地顶去!
凶恶的阳物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更进一步!粗大的龟头将紧贴着的宫颈日寇撑开,硬生生碾入南宫珑玥的胞宫内部!
“等——唔!”
南宫珑玥的身体遭受到着意料之外的冲击,顿时挺直腰背,修长的脖颈也一并绷紧伸长,从未有过的复杂感觉令她死死咬住下唇,瞪大双眼,脚尖微微踮起,双腿随之颤动起来。极致的充盈令她的小腹崩得愈紧,那腹内的凸起也更加明显。
不等她完全适应,墙后的少年已经开始缓缓耸动腰肢。
南宫珑玥的肉穴被完全顶开,此刻她能感受到少年的龟头正在自己的胞宫内壁内不断研磨着。
晶莹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沿着颈项没入胸口的深沟之中。两颗挺立的棕红乳首在烛火的光照下反射出诱人的光泽,一对垂下的傲人双峰随着她剧烈起伏的呼吸颤晃不停。一层充斥着情欲的红晕覆盖将她的丰满臀瓣连同大腿根部一并覆盖。
啊~不妙啊~~
她咬紧了牙关,试图锚定一丝理智,然而随着体内那强壮的怪物却用行动不断冲刷着她的思绪。
南宫珑玥本能地扭动着身子,试图加快自己适应这从体验的感觉,可却只能让少年的阳物在她体内搅动得更深更狠!
从穴口到宫壁,她下身的每个角落都在承受着少年的侵犯。那根粗恶的阳物在彻底贯穿南宫珑玥的胞宫后,仿佛找到了归宿,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开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噗嗤——噗嗤——
摩擦产生的水声在安静地禁制内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的深顶都让南宫珑玥的身体猛地向前一送,再被粗暴地拽回。
她那原本紧绷的腰肢很快便像是被彻底击垮般,不受控制地随着每一次的抽插而颤抖、摇摆,宫颈口被侵入的胀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无法抗拒的酥麻快感直冲脑门。
“啊~嗯~唔啊啊~~~”
南宫珑玥咬紧的牙关终于失守,一声声带着哭腔的破碎呻吟释放出来,时而嘶哑,时而绵长。
在狂乱的撞击下,她的口涎与淫液从上下两张嘴里一并淌出,脑袋猛地向后仰去,墨黑的发丝散乱开,在空中乱舞。饱满的乳峰随着身体的节奏一起颤动、弹跳,两颗乳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毫无规律的轨迹,一对紧绷肉腿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快……快……哈啊~好深……”
她的思绪已然模糊一片,只剩下做原始的肉体渴望,双腿本能地向后蹬去,试图支撑自己因快感而瘫软无力的娇躯,却让淫穴更加紧密地迎合着少年巨物的深入。
尽管这连玉霜、丹枫、广刹从飞星身上体会到的快感的一半都没有,但对南宫珑玥来说也已然是能够承受的极限。
随着她的小腹在顶弄中起伏不断,黏腻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胞宫深处顺着阳物的顶弄直冲脑门,在禁制内肆意地呼喊起来:
“啊~我不行了……我不行!要、要——!”
话未说完,她的腰腹便猛地如水虾般弓起,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丰臀颤抖着高高撅起,被贯穿的淫穴与胞宫在剧烈的收缩中将少年的阳物紧紧绞吸住,仿佛要将它永远留在体内。
少年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发出一连串高亢的呻吟。
下一刻,大量淫水从南宫珑玥的蜜穴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打湿了墙壁,甚至冲出了孔洞的缝隙,喷射到了少年的胯下!
紧接着,浓厚的元精从少年的马眼中喷涌而出,随着他在射精时的几下疯狂抽插与最后的前顶,元精如江潮般向南宫珑玥的体内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噢噢噢噢~唔——”
娇吟声持续升高后化作无声,南宫珑玥的双唇上下远远分开,就连呼吸也随之暂时停滞,随着混合的爱液从两人下身的连接处涌出,她的小腹进一步隆起,一双凤眸也在颤抖着向上翻去,脸上原本的高贵威严终于消失殆尽,再也不剩一丝……
……
(我考虑了很久,一些配角的肉戏还是得写,不然难以完整地展示出本书的部分设定内容。这次换了种肉戏的写法,更为详实,降低了美感且没有爱情存在,是纯粹的肉欲,不过用在婊子身上应该正好。)
第十九章
月轮与繁星位居流云之上。
羽女与嬛人身处高天之间。
凌风被她们坐在身下。
它有些紧张,因为她们的实力很强。
不过它并不想反抗,因为她们身上很香。
此刻两位神通境大物正静静注视着下方的青尘。
哪怕不依靠东皇仙门,仅靠此两人也能搜集到海量信息,完全无须自己在飞凰宫中东游西荡碰运气,但显然青尘更享受自行探寻秘密的过程。
她在离开朝元殿后,先返回了一趟凤逐殿。
此前飞星的匆忙行径令她怀疑他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所以在凤逐殿又仔细搜了搜。
当时飞燕谷的女弟子们仍在屋中静修。
落璎以身体不适为由,将自己关在屋中蒙在了被子里。
挽月不知汤泉中事,虽然对落璎有些担忧,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在隔壁的屋子里对那桂花环继续加工着。
凤逐殿里确实没有秘密,青尘一无所获,随后向南行去,在林间的院子里见到了飞燕谷的其余男弟子。
领头的赵踏雪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她不认识,看了几眼便走了,又向东来到镇灵殿那一片区域,见到了一大批正在进行切磋比试的修仙者。
青尘对战斗有着天然的渴望,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她混在人群里,一边剥花生、嗑瓜子,一边为两边的人呐喊助威。
只是可惜那里的都是依附流焰城的三流仙门,连化神境都没几个,她心里明白此处无人是自己的一合之敌,所以在看得自己手痒心痒前便离开了,往朝元殿后方而去。
朝元殿位居飞凰宫的正中央,其北面的另外半座宫殿便是流焰城门人所居之所。
此刻殿主们将青尘真人来到望月顶的消息告知了所有门人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青尘悄悄窥探、跟踪了几名殿主,并未发现有甚可疑的异常行径,失望地又转悠了几圈后,无意间发现有几名侍女敛藏了气息往南行去。
青尘转头跟上她们,本以为她们是要去朝元殿与南宫珑玥汇合,结果却进入了一座不起眼的林苑。
尽管没有到访过流焰城,但表面信息她还是掌握的。
此前听说过流焰城的少主和少主夫人是一对郎才女貌,仙姿秀逸的璧人,可当她来到林苑后,却在深处那间屋子见到了与传闻截然不同的石鸣真人。
鎏金绣纹的赤金华服内,一具病态瘦小的身躯正仰面躺在床上。
石鸣真人脸上颧骨尖凸,两颊深陷,眼窝里仿佛蒙着层灰雾,连睁眼都显得要花上极大的力气。惨白的嘴唇上裂着几道细小的血口,从袖中露出的手腕仿佛朽木,指尖毫无光泽,头发也枯白似稻草,仿佛魂被抽走了一般,只剩具腐朽的空壳遗留在锦绣堆里。
更诡异的是他那暴露在外的下体。
只见两名侍女在其身侧,一人轻轻揉搓着他那对一大一小的睾丸,一人缓缓撸动着他的阳根——半勃不勃又筋络虬扎,呈现出一副灰紫色的模样,还不断有稀疏如水的精液从马眼中流淌出来。
身为青风君的嫡女,热衷入世的青尘所处理过的邪魔之事自然多如牛毛。
其中涉及淫邪的魔修、合欢修的恶事也不在少数,她救下过成百上千被玷污折磨的可怜男女,自然也见识过不少被淫邪之术扭曲改造的惨态异状。
只一眼,她便看出,眼前石鸣的惨状绝非放情纵欲能导致的。
这定是沾染了邪淫之术的后果!
流焰城的水准放在逍遥海所有宗门中也勉强有个百名上下的水准,没想到这般宗门的少主竟然也成了这副模样……
忙了半天总算找到个不寻常之处。
君不见分给了飞星一半后,控制权仍在青尘手中,自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半的位置。
在有了收获后,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准备回朝元殿与飞星汇合,却发现飞星已不在那里。
……
表面看起来,流焰城之所以对无名小山谷中的秽事不加理会,是因为这里人不多而他们要处理的事太多。
比如直到前几个月,才有一位水佩真人因表现不错而晋升堂主,得知此事后向南宫珑玥提起,意图干预清扫,整顿一番。
他的想法自然会落空,因为这地方变成这样,正是南宫珑玥当年一手促成的。
池塘边上,重新披上君不见的飞星正看着池底。
一旁屋外的队伍已如长蛇般从西侧的门前排起。
南宫珑玥所处的东侧半间房的入口在哪,至今无人知晓。
有不少人在小屋的四面以及屋顶都仔细探查过,确定除了西侧的小门外便没有第二个入口了。
假如他们能将仙识探入东侧那半间房内便能轻易寻到另一个隐蔽的入口,可惜那半间房里的禁制始终不曾消散,阻止一切神通境以下的外界探测。
一片桑叶缓缓落在池塘中,水面上泛起一层涟漪。
池水底部沉着些许沾着薄苔的鹅卵石,细如丝线的水草随水流摇曳,里头隐约可见正在休憩的银白色鱼影。
忽然,角落里的水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开,一个洞口赫然出现!
尽管目前还不知缘由,但飞星可以无视所有禁制以及结界。
同往南宫珑玥所在之处的隐蔽入口确实不在屋子的其他三面以及屋顶。
它在水底。
洞口表面覆盖着一层简单的隔水禁制,飞星钻入其中,里头是外窄内宽的结构,昏暗一片,弥漫着来自南宫珑玥的淡香。
穿过十几米的通道,飞星来到一块门板下。
抬头看着门板,他忽然有些犹豫。
有必要一探究竟吗?
自己的感知不会出错,上面应该就是南宫珑玥,也没必要再看一眼吧……
他这般想着,便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极速靠近!
那速度真快得惊为天人,与撕裂空间而行的神通境强者不同,这是纯粹高速移动!
飞星前脚刚感知到,那气息后脚便从上空俯冲而下,径直钻入池塘后,眨眼间便来到了他背后。
“你在这里搞什么好玩的?”
飞星转过头去,便见青尘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上方那木板。
在他看来,有头有脸的宗门少夫人红杏出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更别提是这般自甘堕落的淫行,至少青尘应该不想见到那淫乱的场景。
尽管她应该是见识过各种世面的,但这种东西还是别让她看见吧……
他说道:“也谈不上是有什么意思。先出去吧,之后我再与真人说。”
他抬手做了个请状,青尘见状撇嘴一笑,举手将上方的门板打开了!
飞星双目一凝,赶忙阻止道:
“真人且慢,上面——!”
不等他说完,青尘直接向上一跃!
在来到这里的路上,青尘是从上空穿过了碧玉湖的桑树林,进入这片无名的小山谷后径直朝飞星而来的,因此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山谷中央的院子里都在做些什么勾当,更不会知道南宫珑玥在屋内的所作所为。
当她从下方蹦入屋中的那一刻,一股潮湿馥郁的浓厚雌性气息迎面扑来!
四角摇曳的烛火在为屋内的景色镀上一层明亮而暧昧的暖色,也令这放肆原始的画面更加清晰。
只见南宫珑玥垂着脑袋,墨黑长发如同散开的瀑布,遮住了她的脸颊,只露出一段修长而绷紧的颈项。
她跪在一张长椅上,正高撅着丰满肉臀,一身雪白的肌肤上覆桌了一层名为情欲的赤色。上身的薄衫滑落在地上,被淫液浸得湿透。硕大的双峰仿佛一对柔软的酥酪,又像两团雪白的浪花,在自己对墙后男子冲击的主动迎合中不断甩动。一对乳尖宛若饱满桂圆肉般浸了酒似的湿润光泽。
开衩的裙摆已与束腰的红绦带一起垂在腰间,随着高潮临近,她那双修长双腿无力地蹬着墙面,一弯蛮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弓起,将彻底暴露出的两瓣通红臀瓣与之相反地使劲往后撞去,
只见那早已泥泞不堪的淫穴一次次撞击在墙上的洞口,两瓣外翻的嫣红穴肉与墙面间不断拉起无数道粘稠的乳白丝液。
此前她便将肉穴对着洞口紧紧贴住,完全不知道下一条阳根的尺寸类型。被不知面貌、年龄,以金丹境、生灵境低下的散修为主的男子一个接一个地肆意玷污。
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发泄情欲、为了射精而进行的淫行。
我真是好淫荡、好骚贱——
她心中这般想着,但却对此已欲罢不能。
不知多少人的元精与她的淫液混杂在一起,顺着她那丰腴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的长椅上。
尽管来到此处的散修都认为这墙后之人是南宫珑玥的概率为零,但在行事时他们经常会将墙后之人幻想成南宫珑玥。
“贱货!骚穴吃得这么饱,是不是还想要?!快给给爹爹夹紧了!”
粗犷的叫骂带着浓烈的腥臊气息,在声音穿透墙壁的同时,也令一股快感直抵南宫珑玥的蜜穴深处。她那高高撅起的丰臀猛地一颤,体内那根粗大的阳具也随之向上顶弄,狠狠研磨着她的穴肉。
南宫珑玥自然明白他们的幻想,且这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的情况似乎更令她享受,不仅没有丝毫羞耻,反而激起了更深层的淫性,放纵地回应道:
“哈啊~想要——爹爹、爹爹!更深一点、更深~!“
只见她的两颗乳首进一步硬勃突起、颤动不断。肉穴深处,被快速抽插而猛烈摩擦的褶皱正不住地收缩、痉挛,贪婪地绞吸着进出的肉根,不时便有汩汩淫水随着连绵不绝的呻吟声,从淫穴深处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骚贱的婊子!你这骚穴是不是想把老子的肉棒也给吞了?!啊?!”
对面男子自然听不到她的回应,只是又单方面地淫骂,带着更强的侵略性。
南宫珑玥的身体绷得更紧,肉穴如同被激怒的肉兽,深处的褶皱继续剧烈地收缩,仿佛真的要将那巨物吞噬。
“唔~吞、吞了~都给爹爹吞进去~!”她张着嘴颤声道,从唇角不断溢出晶莹的唾液,顺着下颌滑落到颈上。
墙后男子的肉根被她这样一绞吮,强烈的快感直抵头皮,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骂道:
“真是骚啊……南宫贱货……骚烂的娘们……是不是还想被爹爹再肏上三天三夜?!把你肏到只知道求饶!”
带着幻想与侮辱的淫语如同最后的催化剂,她猛地弓起身体,蜜穴深处,那根阳具带来的快感与胀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她的全身剧烈地抽搐着,高高撅起的丰臀在空中疯狂摇晃,肉穴深处的软肉随之规律地颤动起来。
“啊~肏、给爹爹肏~哈啊~我就是骚贱,就是淫烂~啊、啊啊、嗯嗯噢噢——!”
淫言浪语一声盖过一声,全然不似往日般低沉威严,同时充斥着极致的满足与无尽的渴望,她的身体也伴随高潮的到来开始剧烈痉挛,沉浸在糜烂堕落的欢愉之中,对其余的一切都置若罔闻,更察觉不到忽然来到她面前的两人。
君不见下,飞星跟着青尘进入了屋中,有些无奈地轻声道:“真人受惊了……所以我刚才才劝真人不要进来。”
在一瞬的愣神之后,青尘的面色渐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哼,当年我带领我仙门数十人一同处理北海之邪魔之时,更骇人的见过,照样是面不改色!不,是谈笑风生!”
青尘说着,声音却比平日理高了八度道。
尽管也不是没在处理邪魔时亲眼目睹过直白的淫乱之举,可像这般近距离确实是头一回发生。
且过去见了之后,她心中对那些邪魔外道的愤怒会更被激起,后续往往是打出一拳、刺出一剑、劈出一刀、挥出一枪,可她此刻甚至可以看清那些晶莹的淫丝,却连抬手打断也不行。
人家是你情我愿的,自己又是偷窥的,她能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在她脑海中的记忆深处,一段她不愿面对的过往,一个她不想回忆的男子正在因眼前的景象渐有重现之兆。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转身跃下,逃似的离开了。
飞星摇摇头,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珑玥。
——怎么?不会是心动了吧?
情花的话语响起。
飞星自然是嫌脏的,没有理它,又看了一会儿后也转身离开了房间,不过却想起了一个人。
他在南宫珑玥的体内深处看到了一股寒意。
当男子的元精进入她的体内后,那股寒意会有轻微的消退之兆。
看到这股寒意后,他想起了天香苑那名叫承珩的少年。
他的体内也有一股寒意。
是巧合吗?
飞星默默想着,回到了池塘边。
青尘背对着他,正站在空中。
他看不见她的脸色,只见到她那对珠玉般耳垂正在渐渐生红。
……
第二十章
不堪入耳的声浪与交缠的身影起伏于楼苑各处
随着山谷中发生的事情通过仙识被青尘感知得越来越清楚,她的身影离地越来越远,最终升入云间。
她的呼吸有些局促,白净的脸蛋成了粉糯糯、红通通的苹果。流风寒冷强劲,将她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却难以降低她脸上的温度。
方才近距离地见识到南宫珑玥淫痴的模样后,一段她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的过往突然汹涌地浮上心头。
不论是自己在那个男子身上的每一次起伏,还是声音从咆哮似的呼喊变成压抑的呻吟,最后融化为沉沦的娇喘,又或者与他肉体交缠,完全沉醉在对彼此索取时的痴态……
一切的一切都清晰无比。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大约从未忘记那段虚幻的经历。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凭什么刻印在了自己的心底?
脸红并不一定代表美好的羞涩,比如在大荒看见一个面红耳赤的壮硕男子时,他更有可能正处于杀意沸腾的状态。
此刻的青尘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交织在她心中的乃是强烈的窘迫、羞赧、难堪、愤怒以及一丝不解。
飞星来到她身旁几米外,只见皎皎明月正照映在她身上。
独立云上衣凝碧,束发裹胸扮玉郎。
眉如青黛裁初月,目若寒星淬冷光。
凉蟾泻素笼锦袂,皓魄流辉照绣裳。
仿佛仙君临凡世,却携一段女儿香。
飞星尚未言语,便听青尘低沉道:
“你觉得……幻阵中发生之事可算作数?”
“嗯?”飞星还沉浸在对她的欣赏中。
“……”
“没什么。”
青尘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走吧。”
她离开了山谷,向飞凰宫外飞去。
飞星跟在她身后,很快反应过来,猜到了她大约是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次梅仙会。
回忆当初走出幻阵的时候,那一天的自己尽管怕死,但仍然天真地鼓起了勇气,信誓旦旦地对她表示自己希望负责的意图。
可如今再次遇见了她的自己,却连表明身份都不敢。
是因为当初的自己一无所有,而如今已与三名重要的女子确定了长相厮守的关系吗?
那么为了以后自己有可能真的以飞星的身份与她再见而提前作出准备,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要劝她“幻境之事虚无缥缈,怎可认真”呢?
或许是灵宿三女的言传身教令他认为自己还是该有所肩负,或许是心底压抑着的那份渴望令他不想劝青尘否定那段经历。
他静静地凝视着青尘的背影,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
……
山麓深处,竹林之中。
几名散修一同待在老宅的院子里。
灰鼠的屋子这宅子里最好的一间,但今夜被让了出去。
此刻屋里不时响起清脆的女声,透过窗户,能听见一名黄衣少女正气鼓鼓地朝床上的男子嗔骂着。
床上躺着的是受了重伤的玄鹤,他一声不吭,身上缠满了绷带,悔愧地耷拉着眼皮。
尽管服用了青尘给予的丹药后已无大碍,但繁重的外伤还是需要至少几日调养。
夜深时分,灰鼠回到山麓。
老宅前,一名年轻男子正在两棵竹子间不断徘徊。
他名叫暮柳,今夜想趁着生辰之日向名为朝菊的青梅竹马表明爱意,因而托灰鼠帮他寻一种朝菊喜爱的罕见花朵。
他见到灰鼠后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灰鼠从袖中取出一束橙红花朵,娇嫩晶莹,在夜幕下也显得灿若生光。
男子见状一喜,小心翼翼地接过花朵后感激道:“真能找到啊!不愧是你啊,阿鼠!谢了啊!”
灰鼠淡淡一笑,回到宅院中,便听见了何环儿对玄鹤的辱骂声。
一名儒雅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见他终于回来,开口说道:
“阿环都骂了半天了,让她出来歇歇吧。”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想让玄鹤能安宁安宁,因为何环儿天不怕地不怕,向来谁的话都不听,眼下她正在气头上,旁人若是去劝,不仅没用还会被迁怒受几句骂声。
但有一人是例外的。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灰鼠,中年男子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在他们这群人里,只有他的话何环儿会听,而且不止会听,还会收敛平日里的母老虎脾气,变得乖巧得像只兔子。
灰鼠轻轻一叹,从袖中取出一枚甜梨,朝屋里说道:
“环儿,我摘了个果子,你要吃不?”
屋里的骂声戛然而止,何环儿走出门来,红润的腮帮微微鼓起,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她来到灰鼠右侧坐下,接过梨子咔哧咔哧啃了起来,嘴里却还在念叨着:
“以前说过多少次了!叫他别贪小便宜,别贪小便宜!这下好了吧,要不是鼠哥在,他得把小命给交代了!”
周围几人见状纷纷苦笑。
灰鼠轻声道:“我没帮上什么忙,此番还是幸得那两位路过的真人出手相助。”
何环儿噘嘴道:“要不是鼠哥你去了,谁能带他回来啊!”
一旁几人确定她终于消停,纷纷安心,七嘴八舌道:
“若是知晓那二位的身份便好了,今后也好报答他们。”
“是啊,不过连滴雨都为之忌惮,想来身份不凡啊。”
“何止是滴雨,方才阿鼠不是说了嘛,那云书剑阁的两个娘们见了他们后也没说什么。”
“那说不定是她们自知理亏呢!本来才多大点事啊,便把玄鹤伤成这副模样!”
“……”
交谈声中,中年书生来到灰鼠身前。
他名叫周不移,前不久突破到了金丹境,可惜年纪太大,功法又驳杂低级,没有宗门看得上他,不过他有个儿子被名为悬星宗的宗门收作了外门弟子。
周不移递给了何环儿一个果子,想让她挪开。
何环儿朝他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让位的打算。
灰鼠左侧的男子见状一笑,朝旁边挪了挪,于是周不移来到灰鼠左边坐下,低声问道:
“阿鼠,我听说仙府这两天就要现世了,我们有打算不?”
在他们中,尽管没有一个明面上的头领,但灰鼠的意见一直以来都最被众人重视,因为学识渊博广泛的他所说的内容往往都被事实证明是对的。
此地的寻常散修都以帮着搜集情报,或者趁着这地方人多,贩卖些有用没用的小玩意儿为生,不会去打仙府的主意。
但周不移还是抱有一丝幻想,毕竟他们来说仙府现世是难得的大事,可能此生也就遇到这么一次了。
此言一出后,周围这些个闲谈的男女们都看了过来,认真地等待着灰鼠的回答。
“目前……不好说。”灰鼠道,“这事确实挺困难的。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如果觉得有机会,会召集大家的。”
“好吧。”
周不移点头道,神色有些失望。
“流焰城、洛貉谷、赤雨仙门、清歌剑派、翡雀仙宗……”何环儿掰着指头说着,冷笑一声道,“都不说其他势力了,光是厉害的宗门我就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拿什么跟他们争?到时候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周不移抿了抿唇,也没反驳,悻悻地走开了。
不久后,竹林愈静,夜色更深。
散修们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何环儿将梨子啃到只剩了个核儿,低着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灰鼠看着她道:
“环儿……”
“鼠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灰鼠平静道:“你先说吧,怎么了?”
何环儿揪着衣角,目光在两只脚尖间流转,嚅嗫片刻后发出了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怯生生的声音道:
“鼠哥,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嗯,可以。”灰鼠点点头。
何环儿带着他离开了老宅。
秋夜的凉风流淌在安静的竹林中。
何环儿攥着衣袖,走在灰鼠身边。
与不远处的溪水声、竹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相比,她耳中更明显的是自己那愈来愈激烈的心跳声。
随着溪水声逐渐增大,一片溪湾在两人眼前铺开。
青竹贴着溪岸围成半圈,仿佛一块嵌在山中的玉。
月光被流波扯成一片摇晃的碎银,岸边的细长草叶托着点点荧光落在何环儿的布鞋尖儿上。
百十只萤火虫在飞舞岸边,宛若繁星,在水汽的加持下编织成了一层淡绿的光雾。
“鼠、鼠哥——!”
何环儿转过身来面朝灰鼠,声音突然拉高。
“嗯?”
她抬起头来,双唇微颤,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绯色,一双明亮的圆眼里映着灰鼠平静而俊美的面庞
“我……我……”
她嘴唇一抿,涨红了脖子小声道:
“我寻得这地方漂亮吧?”
“嗯,挺漂亮的。”灰鼠点点头,看向了溪水。
“是吧……”
何环儿说着却闭上了眼睛,懊恼地跺了跺脚。
忽然,一个声音从溪对岸的灌木丛中传来。
“菊儿……”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于是那灌木丛中的声音更加清晰,并且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柳郎~啊~好舒服~再快些~”
“真的吗,菊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何环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本就脸上的红润更进一步,仿佛要滴血一般赤热无比。
这一对毫无疑问是暮柳与朝菊,这二人早有苗头,她之前就听说了暮柳有向朝菊表明心意的想法。
“看、看来那小子是成功了呀!”何环儿强装镇定道,“听说他们两小无猜,这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也是好事!”
她说着瞥向灰鼠。
“是啊,是好事。”灰鼠说道,“我们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打扰他们了。”
他转过身去,离开了此地。
何环儿看着他的背影。
灰鼠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但她刚才从他的那双眼里见到一抹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回到宅中时,院里已无人。
灰鼠道:“时候不早了,环儿你也去休息吧。”
“那鼠哥你呢?”
“我随便寻个地方就是,就在这里也行。”
何环儿抿了抿唇,说道:
“鼠哥,要不你今晚去我的房间吧。”
灰鼠沉默片刻道:“这不妥吧……”
何环儿低着头道:
“我相信鼠哥你的为人!”
“不,可是……”
何环儿抬起头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到:
“鼠哥,我——!”
忽然,几道气息进入院中。
灰鼠转过头去,她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一名高瘦的男子看着二人道: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事。”灰鼠看向他身后的一对男女道,“他们是?”
高瘦男子身后的男女走上前来,二人面容脱离了阴影,在月色的拂照下变得清晰。
“在下锥灯,她是在下的道侣水弦。”
高瘦男子道:“正好阿鼠你在,他们俩是我在望月顶上遇见的,是从飞凰宫里出来的。现在他们没地方去,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飞凰宫,流焰城?”何环儿有些惊讶。
灰鼠向锥灯问道:“二位既然入了飞凰宫,为何又出来了呢?”
锥灯与水弦对视一眼,摇头叹息道:“一言难尽啊。”
灰鼠向二人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听到他们也遇见了两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后眯了眯眼睛。
“即是如此,二位愿意的话,留在此处便是,只不过如今这宅中已无空房。明日我们便再新建一些。今晚只好委屈……”
“鼠哥,不还有一间吗?”
何环儿说着,带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回到屋外后说道:
“鼠哥,我今天就留在外面陪你好了。”
灰鼠静静看着她,沉默不语。
高瘦男子骄傲地对何环儿说道:“没想到吧!我就说我能在望月顶上探查到不为人知的消息的,你之前还嘲笑我呢!”
“狗屎运!”何环儿撇嘴嗔道,“再说了,不就俩个……咳……”
“诶!可不止呢!”
高瘦男子眉飞色舞地低下头来,神秘兮兮地对两人道:
“那飞凰宫里有我一个故友,就在今天夜里的时候,我从他嘴里听到了他从流焰城门人嘴里听到的一个秘密!”
何环儿有些轻蔑地说道:“这都几手了,靠不靠谱啊?”
高瘦男子傲然道:“这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套出来的!”
“啊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反正又是你自己酿的酒是吧。”何环儿摆手道。
高瘦男子当即便急眼了,说道:“那可是我祖传的秘方——!”
“我相信你。”灰鼠道,“你继续说。”
高瘦男子闻言朝何环儿哼了一声,悄悄对灰鼠道:
“这是流焰城今天下午才收到的消息——青尘真人来了!”
灰鼠闻言眼眸一凝,喃喃道:
“青尘真人?”
“对!东皇仙门的那位!”
“真的假的啊?!”何环儿在两人背后偷听到了,顿时惊诧得瞪大了眼睛。
高瘦男子怒道:“你不是不信吗!怎么还偷听啊!”
两人又斗起嘴来。
一片黑云飘来,拢住半轮月色。
灰鼠背对着他们,遥望着天边的七杀星。
……
第二十一章
望月顶中央,地势最为平整,来往的修行者也最是繁多。起初有些人驻足修行,有所感悟便随手留下些许仙气或者剑意。后来者见前人残意,或有新悟,于是又留新意。
因而在看似平凡的树丛水涧、岩峰石隙间,都有可能寻到前人留下的残意,渐渐便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如今不论昼夜,各处都有激烈的论道或是切磋的动静。
午夜,几名张扬的女剑修在一座小丘背后感悟前人留下的剑意,她们的交流逐渐激烈,很快便发展成了剑刃相向的谁赢听谁的,不过没有仙气和剑元的流动,只有剑意微微荡漾,看来只是纯粹的剑招比试。
不远处,一片藤萝围挂在一簇七八米高的岩柱上。
青尘坐在柱顶,背对着小丘。
她的道心有些乱。
是跟这个青月阁的咫涯有关吗?
不,一日下来自己跟他也没说过几句话。
那么跟谁有关呢?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但青尘不太想承认。
理由也是明摆着的。
她可是青尘!仙名远扬的青尘真人怎么能纠结几年前的幻阵内的一件小事呢?
——没错,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一件小事而已。
小事而已……
自从那幻阵之事后,青尘无论人前人后都不再穿过裙裳,始终是一副男子打扮,要说没受影响她自己都不信,只是她一直认为那事对自己的影响没多么大。
双唇不自觉地抿起,青尘像只懵懂的出洞小兽般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可那个姿貌不似人间能有的男子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微乱的发丝随风飘扬,她眼角颤动着,心想当初就不该心软,该当场把他杀了!
青尘抬手砰砰地敲了几下身旁的碎岩。
她的小脾气自然不能像阳春那样随意发泄,此刻也只能气鼓鼓地闷在心里,顶多敲打一下身边的岩石,还不能太用力。
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箫声,柔缓悦耳,与携着凉意的流风一同安抚着青尘。
她忽然发现自己心底的愤怒与杀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烈。
青尘不自觉地抱住了双膝,越来越想不明白。
如果此刻自己再遇到那个人……自己似乎不一定会动手?
既然那般在意,那背后理应有一股强烈的情绪推动,自己对他肯定是没有好感的,但为什么也没有特别憎恶呢?
难道自己的脾气有这么好?
她越发理不清思绪,混乱之中想着都怪这个叫咫涯的,是他的眼睛跟那个人的太像了,才导致自己又想起了那个人!
她一把握住一块石头,咔嚓一声,岩石碎成十几片,在她的进一步紧握后发出一连串的沙沙声。
她的眼神几度变化,最后浮现出一抹淡漠。
再想也不过自扰,反正自己跟他基本不可能会再见面了。
青尘抬头望向夜空,挥手一甩,手里的石块已化作无数飞灰,随着微风向下飘扬。
柱底,飞星斜倚岩壁,手握玉箫,微抬着头,望着西边。
他此刻的心思没有青尘那么复杂,只是在单纯地想念着三名爱侣。
夜空静默地俯瞰着两人,不知何时起播下了疏细的雨点。
……
清晨。
朝阳复东升,草尖添新润。
飞星睁开眼,意识从识海中抽离。
他半夜试着进一步炼化情花,发现果然需要一定时间,至少几天功夫是不够的。
过程中情花出人意料地安静,没有说一个字。
飞星觉得它应该也是怕了,毕竟按照它之前说的,自己进入元婴境将它进一步炼化后就基本能完全掌控它了。
他抬头看向岩柱顶,青尘安静盘坐,体表一层薄薄的仙气正规律地运转,似乎正处于修行之中。
飞星静静等待着,半炷香后,不远处忽然射出一道狂躁的剑意,不偏不倚,径直朝着岩柱而来!
飞星身形一闪来到半空中,拦在射来的剑意与青尘之间,屈指轻弹,飞射而来的剑意仿佛陷入泥沼,顿时消失无踪。
这剑意是从不远处那昨夜就发生过比试的小丘射来的。
那几个女子大清早的便这么不安分吗,未免太好斗了。
飞星想着,望向那处。
一名背着长剑,身形瘦削,姿容秀丽,有几分女相的灰衣少年被四个女剑修围在中央。
眼前二人中,左边的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紧束的墨色衣装掐住纤劲的腰肢,身形笔直,眉眼冷峭。右边的娇小俏丽一些,腰间绕一柄软剑,藕荷色衣袍裹着丰满的身段。
少年面色一凛,意识到自己被危险的女人包围了。
在他们身旁不远处,朝阳浸染的丘陵边缘,一丛丛蓝紫色的鸭跖草中,一道残缺剑意正在微风中簌簌低语,从其意蕴来看,应是一名化神境强者留下的。
高挑女子道:「小道友,这剑意是我们先发现的,你这不管先来后到总不妥当吧?」
「就是就是,再怎么样参悟前也该问过我们一声吧?」娇俏女子说道。
「方才我来时未见着你们。」少年说道,「况且这残意乃是无主之物,任谁皆可感知参悟,何来先来后到一说?你们……」
「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
在他身后二女中,一个宽肩厚背的女子厉声道,声音洪亮如钟,气势格外磅礴。
此女一身壮实肌肉,身材丰硕而不显臃肿,双眼如鹰隼般凌厉,身后背一把宽大的重剑。
另一个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鹅蛋脸,挽月眉,肤色棕黑却穿一身桃白软绸广袖衫,腰后横一把细剑,右手慢悠悠地摩挲着腰后剑柄上的青绳,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沉静道:
「那你们想怎么办?」
「呵呵,怎么办……」
高挑女子狞笑一声,眸中流出一丝冷光,竖起五根手指道:
「五颗紫金玉。」
五颗紫金玉足够在青月阁挑一件不错的玄品法宝,听了这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少年眯了眯眼睛,片刻后手掌从袖中伸出,掌心里躺着五颗完整的紫金玉,状若腊梅。
「是一人五颗!」壮硕女子见状补充道。
十颗紫金玉能买到顶尖的玄品甲阶法宝,这要求完全是天方夜谭。
少年收回了掌中的紫金玉,认为她的要求很过分,青涩俊秀的小脸上浮现出几丝不悦。
娇俏女子笑吟吟地向少年走近了两步,颊上浮现出两窝梨涡,目光在少年身上不断游走。
「也有别的选择,你跟我们回去,讨论讨论剑道感悟就行,如何?」
少年沉默下来,片刻后,一股仙气从他体内缓缓荡开。
高挑女子按住了腰间的剑柄道:
「怎么?论剑也不行?」
少年平静道:「只是论剑当然可以,但你们应该不是找我论剑吧。」
「所以你就要拒绝吗?」
这四女是从镜山泽而来的,望月顶上臭名昭著,虽然都只有元婴境,但经常敲诈勒索散修以及落单的修仙者,因为据说背后有洛貉谷撑腰——在无量仙宫来之前,望月顶上的第二大势力,所以一直没人来收拾她们。
眼下这四人大约便是情报里的那四个,大部分时候她们的目标都是财宝,但偶尔也会盯上年轻俊秀的男子。
少年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师父教导我要剑心澄澈通明。人剑一体,我自然也要洁身自好,不能像你们一样自甘堕落。」
四女闻言眼底一冷,寒意漫过眼底,仙剑嗡鸣出鞘——
汹涌、炽烈、疾劲、厚重,四股截然不同的剑意迅速蔓延,眨眼间便构成了合围之势,将少年裹在中央。
所有退路都被封死,呼啸的剑风卷动着少年的衣袂,便见四道剑气斩来,凌锐之势直逼其眉睫!
面对这默契的进攻,少年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背后的仙剑随之出鞘,只听四方同时响起一声铿锵剑音,四股剑气同时消散,周围的鸭跖草也在一瞬间化作了无数碎屑!
硬茬!
尽管方才只是试探性的一击,但能被如此轻易地化解,足以令她们意识到少年的本事不小。
临近仙府现世,近来登岛的宗门再添一批,为避免惹到不该惹的,高挑女子谨慎道:「你来自何方宗门?」
少年道:「无名小派,不值一提。」
她冷笑道:「那真是为你的宗门可惜了!」
话音未落,四女身形闪烁,掠影错动,一齐攻向少年!
无名小派?不对吧。
飞星细细感知着少年的剑意,觉得与飞燕谷的剑意有几分相似,但并不完全一致。
那少年尽管看着稚气未脱,施展剑招时却行云流水、格外老辣,不仅以一敌四甚至渐显上风。
剑若游龙,穿梭自如,不断将她们合围而成的剑势撕扯出缺口。
十几个回合后,四女的衣袍渐次绽裂,血珠从道道剑痕中渗出,蜿蜒蔓染。又过了几个回合,那娇俏女子被率先突破,手中软剑遭刚猛强悍的剑意绞住,下一刻便被蹂躏成了无数碎片!
肉眼难以追踪的寒光在她的仙识中直取自己的眉心要害而来,此刻其余三女搭救不得,她当即倒伏在地,高声道:
「小女子知错了,真人饶命呐!」
飞剑骤然停滞,悬在她面前定住。
少年看向其他三人,见她们纷纷收回了仙剑,没有再作挣扎,于是来到俏丽女子面前。
「起来吧。」
少年收剑入鞘,说道:「我想起我似乎听说过你们的劣迹。以后别欺负别人了。」
「是~」
她伸手拂过眼角,仿佛真落下了几滴泪来,缓缓起身后,捏住了少年的衣角,娇滴滴地说道:
「真人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少年面色一滞,赶忙道:
「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她抿嘴一笑,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用两只丰乳夹住他的手肘,伸着脖子朝他吻去。
「你——!」
檀口呵出的热气落在自己的耳畔,少年一下子慌了神,正要反抗,忽觉腰间一凉,便感一抹冰冷寒意钻入体内。
一柄短剑插进了他的腰间。
女子闪身离去,脸色已变,哪还有方才的软哝娇滴。
少年颤抖着想要拔出仙剑,然而阴寒的剑意已经顺着剑身朝他体内钻去,开始张牙舞爪地肆虐起来,他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下,从口中喷出一道夹杂剑意的鲜血。
飞星回头看了一眼青尘。
青尘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本领是不错,可惜太年轻了。」
俏丽女子笑吟吟道,一双杏眼眯成细缝,眸里浮现出一抹阴毒之色。
一旁的高挑女子走到少年身前,抬脚用靴尖挑起少年的下颌。
少年的脸色已然苍白无比,眸里充斥着怒火。
「卑……鄙……」
高挑女子闻言冷哼一声,一脚踢在少年胸口,将他踹倒在地,随即面无表情地拔出了仙剑。
剑尖承着朝阳直指青天,但却始终没有落下。
少年抬眼看去。
阳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高挑女子的身后,用两根手指夹着她的剑。
其余三女面色凝滞,皆未有注意到这面具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高挑女子脊背一凉,弃剑闪开,出现在七八米外。
飞星收回手掌,静静看着自己的指尖。
化神境?!不,他的气息分明也是元婴境,而且比这少年还弱,可为何……
高挑女子震惊的同时,其余三女已然拔剑,她见状也取出了第二柄仙剑,可内心却有些忐忑。因为她刚才在弃剑之前曾试着反抗过,可用来驱动仙剑的仙气与剑元在接触到面具男子的手指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动静。
「小心,此人会些邪法,大约有什么怪异法宝!」她朝同伴说道。
四人围绕着飞星逆时针踱步。
一阵轻风吹来,卷起满地残破叶片,如柳絮般飞扬空中。
漫天绿叶之间,四人陡然发起进攻!
衣袖轻挥,道道细若银线的流光在飞星掌中构成一柄藏在鞘中的仙剑。
高挑女子作为与飞星正面交锋的对象,她并不求速胜压制,目的乃是与他缠斗住,令他难以脱身应对其他三方的攻击。
感受到飞星的剑意没有少年那般强劲,她稍稍安心了些,挥剑攻向飞星上盘,剑尖自上而下直插他的心口。
忽然,一股凌厉的剑意便携着炙风刮得她的脸颊边生疼!她的剑还未挥下,便听「铮」的一声脆响,乌金火已然出鞘,精准无误地磕在她的仙剑剑脊上!
强大汹涌的剑意瞬间从剑身传递到她的手臂上,在强大的冲击下,她的仙剑碎成了两半,人随之倒飞出去!
一击之后乌金火并非停下,随着飞星的转身扫出半圈璀璨赤弧,迎面与身侧的壮硕女子手里的大剑相遇,威压不减反增!
又听嘭的一声闷响,手持大剑扫向飞星下盘的壮硕女子只感觉自己的大剑宛若迎面撞上了一座大山,大剑连着人一同飞了起来。
乌金火仍未停下,继续扫向后方的黑肤女子,与刺向他背心的细剑相遇,乌金火横着斩在细剑剑身上,细剑顿时变形弯折,她的虎口随之崩裂,仙剑也脱手而出。
作为最后的对象,娇俏女子终于提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判断出自己的软剑绝经受不起这般冲击,想要收回时,乌金火却陡然加速,带着已经变形的细剑一同砸向她的上臂——
右手掌中满是鲜血,磅礴的剑压将黑肤女子压得跪倒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三名同伴在一瞬间的交锋后便皆击飞了出去,视线怔怔地转向面前的飞星。
同为元婴境,差距也能如此悬殊吗?
飞星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掌,乌金火随风消散。
少年面色惨白,虚弱萎靡地看着他,刚要开口,身形便一颤,昏死了过去。
飞星正欲上前,这时,两道人影从远处飞来。
是一名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和一名侍女打扮的清丽女子。
「嗯?」
男子落地后看向飞星,犹豫片刻后问道:
「莫不是飞……」
这对男女正是飞星三年前在朱颜坊上遇见的千闲真人刘知义与他的侍女。
飞星反应迅速,生怕青尘正听着这里的动静,赶忙打断他的话道:
「刘兄别来无恙啊!」
刘知义笑道:「果然是贤弟,便是遮了面容,如贤弟这般仙姿之人也是世间罕见啊!」
飞星道:「惭愧惭愧。」
刘知义转头看向那黑肌女子,又看了眼一旁昏死过去的少年。
飞星道:「刘兄是听到这里的动静赶来看看的,还是……」
刘知义身后的侍女刚要开开口,刘知义却抬手示意她不用多嘴,朝飞星点头道:
「不瞒贤弟,愚兄在此处正与洛貉谷之人联手,这几个女子乃是洛貉谷的眼线,但她们行事跋扈,洛貉谷再三告诫她们也不听从,今早洛貉谷之人又获悉她们在外的恶行,便托愚兄将她们抓回去惩戒一番。」
「原来如此。」飞星道,「那位道友方才被她们挑衅后偷袭,此刻伤势不轻,不巧我手里没什么疗伤的丹药,刘兄你看是否……」
这要求对刘知义来说并不难,何况既然是他们的人伤了人,本来就该肩负起责任,然而刘知义此刻却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刘兄?」
他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千嶂仙门的人?」
「嗯?」
刘知义叹息道:「贤弟可还记得宋双君?他是飞燕谷之人,与为兄义结金兰。这千嶂仙门的始祖在百年前脱离了飞燕谷,自立门户,双方关系表面上看似紧密,但内里其实是势同水火的。若是别人需要救治,为兄自然责无旁贷,可此人便……」
……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来了?」
青尘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岩柱下,飞星正抱着昏死的少年,说道: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们青月阁的也会管这闲事?打得什么主意?」
飞星平静道:「在下被真人锄强扶弱的精神感染了。」
「呵——」
青尘冷笑一声,起身朝四周望去,意图在周围逛一圈。
她甩下一个小瓶子,说道:
「你先给他喂一颗,把他体内的剑意清除了再喂一颗。」
飞星接过瓶子,将少年放在地上,取出一枚浓香四溢的紫绿色丹药塞入他口中,随后解开他的衣衫。
掀开灰色的衣袍与被血水染红的白色中衣,一层绣着喜鹊的淡绿色肚兜忽然出现在飞星的视线中,于其胸口,肚兜被撑出了两座小丘的轮廓。
飞星的眉头随之一蹙。
不会又是个拿青尘真人当榜样的吧……怪不得刚才抱着她时,总觉得手感有些太软了。
他抬头看去,青尘已然消失不见。
嗯……
飞星沉思片刻,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于是将手探入男装少女的肚兜下,手掌贴在她的受创的腰腹上,将仙气与剑元小心地探入她体内,清理起正在她体内肆虐的剑意。
半晌,少女的意识恢复过来,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正在驱散着疼痛与冰冷,然而自己的肚子上却印着一抹温暖。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身前看去。
短暂的呆滞后,她那不再苍白的脸庞陡然红润起来。
飞星见着这一幕,平静道:
「先别着急,我解释一下。」
……
第二十二章
少女的小腹很柔软,尽管飞星已经尽力不让掌心接触到她的伤口,但五指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
或许也不是不可避免,只是他想摸,但以防被当成不轨之徒,他迅速解释道:
“我已给你喂了丹药,现在将你体内的剑意去除便无碍了。”
眼下的场面对于年轻少女而言显然是极度羞赧的,她赶忙擒住飞星的衣角颤声道:
“我自己来。”
飞星说道:“这剑意已深处到你的体内,与你的仙源有大量接触,你此刻若动用仙气可能会有危险。”
她的肚兜是用极薄的素娟裁成的,贴着肌肤的那面还带着未散的馨香。感知着体内阴寒剑意在精准无误的捕捉中迅速减少,她暗自惊讶于此人对仙气与剑元的操控力之强。
“你、你能不能换个方法。”
“抱歉,在下才疏学浅,不曾修习相关秘法,只晓得这种方式。”
飞星说着,便见点点汗珠从她的鼻尖沁出,如晨露悬在花蕊间般,挂在鼻梁上将坠未坠。每当飞星的手指在纤薄素娟下细微移动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她的身子便随着绷紧,小腹条件反射地向内一缩,又在压抑的喘息中重新鼓起,整片肚兜也因而反复描摹出起伏的轮廓。
两片睫毛急促扑闪着,少女轻声道:
“那、那你快些……”
飞星道:“好。”
自己这守身如玉的身躯便是连未婚夫都不曾看过,哪还经受过这般私密的触摸,
不知不觉间,她只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颤动,仿佛有只受惊扑腾的雀儿,明明他的五指微凉,自己肚儿里却越来越热,渐渐地,一层薄汗便从肚脐周围泛出了。
半晌,当飞星将阴寒剑意尽数清除时,那肚兜中央的绢布已经洇出了小片湿渍。
他将手从肚兜下抽出,有些怀念地想起了手感更好的广刹的小腹,目光随即从她绷紧的腰线转向她的脸——她正紧闭双眼,咬着下唇,两肩微颤,从眼角自颊上渲着抹更胜霞色的嫣红。
“好了。”
听到飞星的声音,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眸,闪烁着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问道:
“你一直闭着眼睛?”
“非礼勿视。”刚闭上眼睛的飞星面不改色道。
少女的脸色缓和了些,迅速穿好衣裳站起身来。
飞星又取出一颗丹药递给她,她摇摇头道:
“够了,回生丹珍贵无比,予我一枚已是大恩。”
“这也不是我的。”
“嗯?”少女眨眨眼,也没追问,背过了身去。
飞星看了看小瓶,想着这一瓶可能比自己……可能比整个灵宿剑派的法宝都珍贵。
她深呼吸几下,缓缓压下心头臊意,转过身来时颊上还留有残红,但已郑重了神色,正色行礼道:
“多谢相救,我是千嶂仙门楚晏,不知道友仙名。”
“我叫……咫涯。”
楚晏默默点头,似乎是要将这个名字好好记下,问道:
“那四人呢?”
飞星将刘知义出现将那四女带走了的事情与她大致讲述了一番,楚晏听完小脸一沉,轻哼道:
“原来她们真是洛貉谷的人……这个千闲真人既然还与飞燕谷的宋未羊有旧,那就不奇怪了。”
她见飞星不语,说道:
“你是不是好奇我们千嶂仙门既是飞燕谷中分出来的,为何还要这般敌对?”
不等飞星开口,她便忿忿道:“他们如今祖传剑道十不存一,还美其名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们才是真正的承剑之人!”
正统之争——飞星一点参与进去的兴趣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转头看去。
一道气息乘风而来,落在了岩柱顶上。
青尘回来了。
“此药便是这位真人的。”飞星向楚晏道。
楚晏闻言朝青尘拱手行礼,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青尘跳下岩柱,盯着她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是一个人来的?”
楚晏摇摇头道:“我派其余人皆在流焰城飞凰宫中。”
飞星讶道:“我记得飞燕谷之人也在那里。”
楚晏道:“不错,我受不了与他们碰上,所以就出来了,没想到一下子就……”
青尘问道:“你在流焰城内时,可曾遇见过他们的少主?”
楚晏眨眨眼,思虑道:“真人是说石鸣真人?我不曾遇见。”
青尘默然。
“不过南宫夫人我倒是遇见过好几次,还与她说过几句话呢。她可是个威镇三宫、黜陟由己,不让须眉的凛凛巾帼!”楚晏有些憧憬地说道,“那石鸣真人也是好运,能娶到这样一名女子。”
话音落下,她看着背过身去的青尘与陷入微妙沉默的飞星有些疑惑。
青尘道:“没事了。走了。”
于是飞星对楚晏道:“虽已无大碍,但你还是回去安养一两日为好。”
眼看二人便要离开,楚晏垂首低声道:“我不想回去。”
飞星问道:“为何?”
楚晏轻声道:
“近年宗门衰落,我那些师兄师姐皆以为应与飞燕谷交好,昨日皆去拜访他们了……”
青尘停下了离去的脚步道:
“所以比起飞燕谷之人,你现在更不想看到的是你那些师兄师姐吧?”
楚晏沉默无言。
所以她才一个人跑了出来吗?
青尘回过头来,问道:
“你为何要男装?”
楚晏道:“这穿着便利。”
飞星道:“我还以为你也憧憬青尘真人呢。”
青尘瞥了他一眼。
楚晏摇头道:“青尘真人扮成男装是想做男子,我可不愿,谁说女子不如男。”
青尘闻言眯起了眼睛。
飞星看向她,心想她会生气吗?
“哈哈——”
却见青尘不怒反笑。
这并非是怒极而笑,她此刻的笑声爽朗通明,如宛如玉铃脆响,随风远荡。
青尘悦然道:“你之后想去哪里?”
楚晏摇摇头。
“若没有去处,便跟着我们吧,想何时离开都随你,如何?”
青尘真人可真是随性而为啊。飞星心想着,隐隐有些羡慕。
楚晏眨眨眼,蹙眉道:
“可我实力不济,恐怕……”
“我济就行。”
青尘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仰头道:
“你快些考虑,我们要走了。”
飞星意识到她似乎在赶时间,问道:“真人是要去何处?”
青尘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双目明亮,微笑道:
“仙府现世了。”
……
日挂东方。
轻风如扇,云絮成缕。
澄净的天光泼洒海上。
那些信天翁仍在海上盘旋,一丝丝浓郁的仙气从海面上浮起,升至上空,被它们羽翼绞成可见的淡金色光纹。
小舟上,李乐疑惑地望着仿佛凝滞般的海洋。
无风无浪,海面仿佛镜面,连一道细小的涟漪都见不着,平静地有些诡异。
他转头看向定空与水彡,便见定空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水彡放下了烤鱼,看着海面,缓缓开口道:
“来了。”
束束阳光进入海水后,形成了仿佛银筷般笔直的光柱,一柱一柱直入深海,铺成淡蓝色的光路。
李乐刚想询问什么来了,一声惊雷震颤猝不及防地海底传来,解答了他的疑惑!
轰——
宛若山崩般绵长的轰鸣从海面下传来,仿佛巨兽苏醒,又似海底震裂!
射入水中的笔直光柱骤然崩碎成无数光点,便见极远处的海面猛地向下凹陷,生成百十米深的巨大漩涡,片刻后又剧烈反弹,掀起千百丈高的水瀑!
海底,一场数十年不见的巨变正在发生,只见——
沧海激震鱼虾窜,巨鲸遁迹鲨奔散。
百年巨岩顷刻碎,碎石如剑冲霄汉!
齑粉飞溅千丈远,裂罅骤涌七彩焕。
霞光喷薄如山火,染遍深海成虹漫!
海底堆积的泥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金纹在飞扬的泥流中若隐若现,它们迅速攀爬、交织,在泥流逐渐褪去的同时,一抹极大的阵纹正显露出其真容!
无数道碧色夹杂着赤金色的光焰从海藻间喷射而出,汩汩浓厚如实质的仙气将冰冷的海流变成了灼热的赤浪!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座历经岁月仍瑰丽无比的上古仙府现世了!
远处的仙岛上,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一幕。
无量仙宫的仙舟上,搂着两名爱侣的宋未羊与身旁带着侍女的刘知义对视一眼,点点头后彼此微微一笑。
西北密林,滴雨宅邸,新上任的堂主善阳被这股动静吓了一跳,在其属下的香主给他说明了情况后,便找上了与自己那被青尘一脚踹到高空,过了好久才落下来,此刻正在疗养重伤的心腹齐光,开始探讨起他们在这难得的机会中混水摸鱼捞一笔的可能性。
山谷中的天香苑内,床边的苑主苏啭盯着窗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寒毒发作的亡夫之徒弟承珩,伸手抚了抚他苍白的脸庞。
飞凰宫上空,威严贵气的南宫珑玥领着殿主们注视着远方海面的状况,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按着微微鼓起的、寒意渐起的小腹。
不远处,挽月望着海面,转头对身边戴上了她加工过的花环的落璎微微一笑,落璎还以微笑,回过头来时暗暗咬了咬唇。
那远离望月顶的竹林深处,玄鹤经历一夜休养,刚起身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动静,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后,便见其余伙伴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不停,只有何环儿一边呼唤着灰鼠,一边四处寻找。
远离人烟的深山内,一座隐蔽无人的山崖边。
灰鼠站在一座墓庞,望着远方的海面,一双平静的眼底正闪烁着凌厉的精光。
仙府东北方离得有段距离的海面上,几头从碧歌游过来的妖兽正欲袭击一名路过的刚入金丹境的修仙者。
在恐惧惊慌的呼救声中,一柄大剑从天而降,眨眼间便将它们拍成了碎末!
在漫天飞扬的血雨肉沫之中,那狼狈逃窜的年轻男子感激而震惊地望着眼前雄壮英俊的散发男子。
蓬莱,朱颜坊。
一名神通境强者撕裂空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将一道仙讯带给了紫绡。
紫绡接过一看,微微一笑,喃喃道:
“万事皆备。”
“我猜你不会成功。”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紫绡回头看向倚着柱子的银蛇,轻哼一声,笑道:
“此事可是阁主的意思。”
银蛇转身离开了房间,说道:
“那我就猜你们不会成功。”
……
随着百丈霞光射出海面,那水下的巨物渐渐显露出了真容。
道道云纹吞吐出几丈高的仙气,一块块玉石在底座泛着淡青色的光泽,被上方层层叠得的水晶柱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宛若光带般缠绕在仙府之间。
正中央,一座巨大宅邸的飞檐翘角上覆着一层紫金镀层,檐下那上古灵晶材质的风铃接触到流出的仙气后立马爆发出一阵响彻天际的轻鸣,顶端的夜明珠随之亮起,光芒不见半分柔和,竟如烈阳般炽烈!
一道球形屏障赫然出现,以仙府为中心开始迅速向外拓展。
被其接触到的海水并非被推开,而是瞬间汽化,无数白色雾浪涌出海面,冲天而起,又在高空凝成带着仙气的甘霖倾盆而下,一股年代极为久远的威压随之渐渐荡开,就连数千里外的修行者都能感知得到。
沉寂数千年后,与世隔绝的上古府邸再次在逍遥海上显露出了真容!
……
第二十三章
正午,秋日高照。
岛上,一众散修神色复杂地望着远方空中那朦朦胧胧的灰黑一片,仿佛是一大块厚重的乌云。
仙府上方,各方势力的修仙者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立在空中。
散修们当然对传闻中的仙府分外向往,但对于其中境界最高也不过金丹境的他们而言,光是聚集在这儿的仙威便能令他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一座华丽的大殿浮出海面,古朴的仙威正从殿内飘出
一根根水晶方柱在古殿周围围成一圈,被起而复落的海水打湿后折射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
无量仙宫之人站在正对着古殿正门的东方,宋未羊怀抱着一对美人与他们站在一起,不时有识得他的修仙者前来拜访,与之谈笑风生。
在无量仙宫队伍中的人不多,大约四五十名,一艘小巧但华丽的仙舟正悬浮在他们后方。
与之相反,流焰城领着一大群鱼龙混杂的修仙者立在古殿后方的西面。
风卷着流动的仙气,赤金色衣袂翻飞宛若蝴蝶振翅——正前方,南宫珑玥领着几名殿主迎风而立。
劲风吹拂着宽松的广袖衣袍,背面的流火纹在阳光下隐隐发光。
袍下的深红襦裙被风吹得从头到脚紧贴住她的身躯,描绘出胸前沉甸甸的丰圆轮廓,往下顺着腰线收窄,再渐显出臀胯的饱满。与足尖持平的裙摆紧贴在修长的腿侧,勾勒出高挑丰熟的清晰曲线。
身姿挺拔,螓首微仰,那高贵的脸面上携着一抹吃饱喝足了似的明艳感,莹白的肌肤中透着自然的粉晕,微扬的眼角染着一抹淡淡的红霞。
附近的目光不由地聚集到了这里,在其作为化神境的强者气场下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敬。
其中也有一些去那无名山谷发泄过的人,但又有何人会将那墙洞后淫荡骚浪、沉溺快感,雌犬般的存在与眼前威风凛凛的美艳熟妇联想在一起呢?
不过看向这里的目光也不都落在南宫珑玥身上。
云气漫卷,两道青春动人、少女模样的倩影来到南宫珑玥的几米外,与她并排而立。
走在左边的少女面容冷淡。瓜子脸,冷月肌。柳叶眉若远山黛,湖青眸藏腊月寒。天水碧纱道道飘,竹月迭裙层层荡。
她抿着浅粉色的薄唇,头上戴着个桂花环,齐整的流云髻中簪一支银白细梅簪,额前的发丝在风中调皮地摇摆。纤瘦身子在云间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到系着粉色系带的黑色剑鞘被她柔荑般的雪白纤指紧握着,仿佛缭绕的轻云缠住了墨枝上的樱瓣。整个人宛若从云霜里凝出来的,又似一朵独自开在云崖外的寒梅。
其身旁的少女则截然相反,小巧的足尖点在蓬松的云团上,靓丽的缂丝衫轻飘飘地摆荡着,腰间挂着个红葫芦,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柔光。略圆的暖白脸蛋晕着一抹自然的粉意,宛若暖阳晒透的蜜桃。圆而不滞的小鹿眼灵动又温和,两撇舒展的细眉仿佛新月落在额间,整个人仿佛一团被阳光浸透的羽棉花,纵使不笑也带着三分松软惬意。
“咻~”
她举起两只温软的手掌,随手一挥弹走了几道云絮,胸前一对圆滚滚的蓬软乳球随之晃了晃。
“嗯,那二人是……?”
她们的惊人美貌很快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人群间泛起些许私语,但很快关注的重点便从她们的相貌转移到了她们强大的气息上。
伴随着一声惊异的呼声,云书剑阁的名字在人群间开始传播,很快便传到了无量仙宫内宋未羊的耳朵里。
他转头看去,眯了眯眼睛,怀中的二女很快便娇嗔道:
“哟,那两位可真漂亮啊。”
“是啊,这世上年轻漂亮的姑娘可真不少~”
啪——啪——
宋未羊的两只手各在她们的臀上拍了一下,对不满地嘤咛着的她们道:
“是了,你们二人确实没见过。那两位乃是落璎仙子与挽月仙子,云书剑阁内与我同辈的这一代中,仅次于她们大师兄霃露的天之骄子。”
二女闻言一惊,说道:
“霃露?就是在郑义君手底下撑了十招未败的那个?”
“那她们岂不是也十分了得?”
她们的实力倒不是问题……
宋未羊默默想着。
问题在于,此番参与进来的单独是她们二人,还是背后的云书剑阁?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要赌一把的……
与此同时,流焰城的队伍中,还有一行人同样与南宫珑玥站在同一排,但刻意远离了落璎与挽月。
“师兄,你瞧——!”
飞燕谷众人中,赵踏雪闻声望着无量仙宫队伍内的宋未羊,眼眸微微一亮。
有人问道:“那这仙府我们还要不要……”
赵踏雪道:“长老既然要我们寻到未羊师兄就将他带回去,这仙府自然不参与也罢。”
尽管之前便已知晓,但如今见到了仙府现世,听闻此言后他的师弟师妹们仍是纷纷感到失望。“师兄,若是未羊师兄执意要参加这仙府之事该如何?”
赵踏雪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吧……不过若是如此,我们也奈何不了师兄,可是……”可是流焰城与无量仙宫是竞争对手,甚至大约就是此次仙府现世中最大的两个竞争对手。
眼下他们已经答应帮助流焰城,可宋未羊却偏偏出现在了无量仙宫内。
赵踏雪眉头微蹙,但并未多考虑,便轻声道:
“虽然对不起流焰城,但与失信相比,于情于理皆是未羊师兄更重要。”
浮出海面的大殿只是古府的冰山一角,众人的目光透过海面凝视着沉在水下的庞大区域,凭借着自身对上古知识的了解,猜测着里头最重要的宝贝大概会藏在哪块地方。
浓郁仙气构成的屏障笼罩在古府外,将海水隔绝。
这些屏障乃是数千年前禁制与结界皆未诞生前的产物。古府既已面世,这些浓郁的仙气无人掌控,自然会随着时间渐渐消散,现在想要打开一道口子强行突破需要花不小的力气。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有没有人会等得不耐烦了,愿意给其他人做这份嫁衣。
时间与海水一同西去,信天翁群被修仙者们吓跑后又飞了回来,但没有敢靠近,只在外围鸣叫盘旋着。
在离仙府大约两里外的空中,有三人正藏在天品法宝君不见下。
楚晏抱着膝盖坐在云上晃荡着双足。飞星站在一旁问道:
“你的同门不担心你吗?”
楚晏闻言恨恨道:“他们八成正在跟飞燕谷的人讨论到时候怎么分赃呢,哪有功夫管我啊。”
时至傍晚,天边燃起一道火光。
飞星没有碰见过这种古府,没有感到奇怪,但青尘是有所了解。
二人前方,青尘侧着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仙府。
飞星随口问道:“真人,怎么了?”
“怪……”
青尘喃喃道:
“这上古仙府奇怪了。”
“嗯?”
海面仍如平镜,古府外的屏障也全无变薄的迹象,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一切都一成不变。
“怎么回事?”
人群间有经验的修仙者们也不禁生出疑问来,随着天色渐暗,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第三大势力的洛貉谷的队伍前方,一名浓眉大眼,看着便火急火燎的年轻女子来到屏障前。
瞧她的衣着打扮,显然不是洛貉谷的门人,她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流光,随着“斩”字的浮现,流光化作了十余抹月牙状的光刃,宛若鱼贯般朝着屏障射去!
一连串砰砰声宛如爆竹般响起,屏障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年轻女子嘴角一扬,瞅准时机宛若鹰隼般钻入其中,潜入水面。
“师妹!”
她身后响起一个男声,便见一名男子立马跟着进入屏障内。
见到这一幕,四面人群皆骚动起来,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无量仙宫、流焰城乃至洛貉谷中领头的那些人都很淡定。
正当一部分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屏障内又响起了一串砰砰声,只见屏障表层又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方才那钻进去的男子抱着年轻女子从水面窜出,又从屏障内跑出来了。
“咳——咳咳——”
那年轻女子剧烈地咳嗽着,嘴里还不断骂骂咧咧。
一众势力的领头人物见状皆明了。
“果然……”
两里外的青尘见着这一幕也确定了。
“怎么了?”楚晏眨着眼睛问道。
一旁飞星略加思索,稍加感知后便知晓了缘由,说道:
“那里头的仙气皆是上古时期的,因为太过精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难以吸收……真人,我说的可对?”
“不止如此。”青尘道,“精纯到了那种程度,在里面我们体内的仙气反而会被牵引出去,恐怕只有……”
“这般状况,只有魔修能够在里面出入自如吧。”
黑冠白面、黑袍白衣、黑领白绢、黑剑白扇,无量仙宫最前方,来自俊逸清朗的不竞真人的叹息声缓缓荡开。
落璎与挽月对视一眼,哪怕是她们也没见遇见过这种情况。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倒不是说明这座上古仙府的主人有多强,而是当初沉入海底后,在极小概率的机缘巧合下,被保存得太过完美了。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路子有两条。 一、等待。或许还需要一年半载,这点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也不算长,况且很多人已经等了两三年了。
二、寻来一位大乘境修仙者,花个三五日将里头的精纯仙气驱散掉大半。
但谁能有这个面子呢?
要知道,哪怕是飞燕谷与云书剑阁内也没有大乘境的大物。
……
夜幕降临,月出海面。
大部分的修仙者仍然待在古府附近,没有离去。
赵踏雪来到了无量仙宫的仙舟内,敲响了宋未羊所在厢房的大门。
两块烛玉一东一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素雅的前堂。
内房中,两道娇滴滴的喘息声绕梁不绝,宋未羊从里头走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纤薄的单衣。
赵踏雪神色微异,认真行礼。
“未羊师兄,我是赵踏雪,是……”
“哦,我记得你。是柳问师叔教授的弟子吧?我就想着你们差不多该来了。来,坐。”宋未羊说着,取出仙酿给他跟自己各倒了一杯,“喝点?”
赵踏雪来到桌边坐下,接过杯子,问道:“师兄早知道我们来了?”
宋未羊饮下一杯仙酿,微笑道:
“你们昨日到了岛上时我就知道了。无量仙宫这边在上岛前就派人盯着流焰城了。”
“哦……师兄,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奉了百剑长老之命的。”
宋未羊问道:
“祖母要你们做什么?”
赵踏雪道:“长老要我们将师兄你带回去。”
宋未羊沉默下来,缓缓饮下第二杯仙酿后说道:
“我现在不能走。”
赵踏雪问道:“为何?”
烛光照亮了宋未羊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摇摇头,垂首无言。
赵踏雪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师兄,以长老她老人家的性子,这般点名唤你回去,说不定是有要事啊。况且眼下大乘境大物不可能过来出手相助,这古府内的仙气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师兄便是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我并非为这仙府而留。”
“那师兄是?”
宋未羊平静道:“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但确实是正事,而且是大事。是极有可能关于我派上下的大事。”
赵踏雪闻言神色一肃,沉默许久后问道:
“此事师兄是与掌门商量过了吗?”
“没有。”宋未羊道,“不论是掌门还是长老或者七十二岛主皆不知晓,是我一人的独断。”
赵踏雪蹙眉道:“既是关乎全派上下的要事,师兄怎可专行!”
宋未羊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此事若成,则福泽全派,若不成,祸只在我一人。”
“师兄……”赵踏雪闻言一怔,神色有些复杂。
宋未羊倒满了第三杯仙酿,单手举着杯子轻轻摇晃,注视着杯中泛起的涟漪,缓缓道:
“论天赋,我不及霃露,论心性,我也比不过我妹妹,但我既是大长老的孙子,受了谷内那么多的仙丹灵药,法宝秘籍,又在外纵情游玩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机会,那总是要为宗门做些什么。”
赵踏雪沉默许久,沉声道:
“师兄可需要帮手?师弟愿与你一同承担。”
“哈哈——”宋未羊笑了笑。
“师兄是觉得师弟不成器?”
“不不不,别误会。”宋未羊摆摆手道,“此事不在人多,况且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容易败露。”
他想了想,看向赵踏雪道:
“流焰城现在有什么打算你知道吗?”
赵踏雪摇摇头道:“我去帮师兄打听打听?”
“也不用。”他眼眸微动,说道,“如果你想帮我的话,有一件事可以做。”
“师兄请讲。”
“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带着师弟师妹尽力地一心探索这古府即可。”
“嗯?师兄何意?古府不是……”
宋未羊道:“进入里面后,体内仙气会被吸引出去,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赵踏雪眨眨眼道:“师兄的意思是……?”
“不错。化神境甚至仙气充沛的元婴境都能在里面待一小段时间,出来后再补充满仙气,即可再次进行,如此反复地探明路线,同时加以规划,再加上大势力之间的情报分享,虽然效率低下许多,但也确实是个法子。”
宋未羊看向窗外道:
“夜长梦多,今夜便会有人开始强行探索仙府内部了。”
……
第二十四章
午夜。
新月一轮,繁星百盏。
修仙者们从仙府上空离开,各大势力将仙舟驶来,围着仙府停泊在不远处的海面上。
咚——
轻巧如石子落入井中。
哗——
轻盈如鱼尾划开溪面。
仙府周围的静默海面上,两种声音交替着不时响起。
正如宋未羊所言,各方势力都派出了化神境以及仙气充沛的元婴境修仙者,潜入水下后突进到了仙府的屏障内,一边前进一边记录路线,在仙气消耗得差不多了便顺着路线出来,反复交流规划着。
仙府现世的前两日中,仅有无量仙宫、流焰城为首的七八个大势力在进行漫长繁琐的探索。与此同时,以滴雨、听潮楼为首的几个情报组织在相对更远些的地方打造了一些临时的海上据点,实力过小或者独行的修仙者们大多都待在了这些地方。
第四日午夜,各个情报组织暗中搜集了许多信息后,派出了组织内为数不多的强者进行以验证情报为主的探索。
第六日午夜,仙府外的屏障稍弱了一些,中型的宗门、势力在向情报组织购买情报的同时,也开始进行探索。
次日,些许胆大的散修加入其中,当天仙府内便出现了冲突与死伤。飞星捉了两条鱼,拷完后给了楚晏一条,又被青尘夺走了一条。
第十日,等待了许久的楚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们要等什么。青尘让她别急,但自己也没多少耐心了。
第十二日,从西南与东南各游来了一群妖兽,青尘有些兴奋,心想是自己等的“变数”终于来了吗?
结果这些妖兽里连达到玄品乙阶——对应金丹境初期中期的都没几只,未等大势力出手便被虎视眈眈的散修们收拾干净了。
飞星捉了三条鱼,烤完后给了楚晏一条,被失望地生闷气的青尘夺走了两条。
第十三日,仙府无事。
第十四日,仙府无事。飞星给青尘捉了四条鱼。
……
第二十日,午后。
从昨日夜里开始,仙府内偶尔会传出些不大不小的震荡。
哪怕各个情报组织第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但飞星能大致感知清楚里头的动静,知晓其中缘由。
青尘的感知能力自然强大无比,可毕竟也无法像飞星的仙识般无视一切阻拦,不过凭借特别的手段,她还是摸索出部分动静的来源,大致确定应该是里面的好些个化神境强者大打出手了。
打是为了争,既是探索,争斗不奇怪,但能让多方的化神境强者这样长时间地争斗,说明里头还是有些不错的东西。
地上无风,海上无浪。
飞星立在云端,盯着下方海水中的一颗黑点看了许久。
“那是白波鳓,乃是河图的大鱼,每年秋冬产卵,现在正是膘肥体壮之时,你想尝尝?”
有些娇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净的少女从他肩旁探出了脑袋。
历经二十日的相处,楚晏与他的关系接近了不少,如今已用上本音说话了。
与之相比,飞星不仅没让她瞧见过自己的面貌,甚至到现在也还没用上本音。
飞星道:“我不曾见过,好奇而已。你以前经常走动?连河图的鱼都知道。”
“啊?嗯……我也就是听说过。”楚晏挪开了视线。
察觉到青尘的气息变化,飞星转头看去。
青尘从不远处走来,面色有些不悦,不过这次不是为烤鱼而来。
如果真就只是个上古仙府的话,那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狐疑地看了飞星一眼,又对楚晏道:
“对不住,耽搁你这么长时间……这仙府我今夜带你进去逛一圈,如何?”
楚晏眨眨眼,沉默了一会儿后,鼓起勇气问道:
“真人到底是什么人?”
“青尘。”
螓首微扬,阳光下,她那尽管于男子而言略显圆、小的俏丽面庞流露出一丝小小的骄傲。
楚晏闻言微微一愣,目光宛若腊月风雪下的水流般迅速凝滞。
……
傍晚。
一条小舟落在海上,与周围的巨大仙舟相比,渺小得就像草原中一只不起眼的蚂蚱。
舱室内空间不大,四壁是打磨光滑的松木板,中央有张方木桌,桌上有只酒壶。
桌子两旁各摆了张小木凳,凳上分别坐着个面容姣好,服饰华美的年轻男子。
他们是宋未羊与刘知义。
两人都没有带女眷,此番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只身一聚。
他们一边不急不缓地为对方斟酒,一边轻声交谈。
刘知义道:“方才又获佳讯,事已办好九成了。”
宋未羊点点头,举起酒盏道:“此番多亏知义兄愿冒这般大的险。”
刘知义也举起酒盏,说道:“若非未羊兄引荐,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入紫绡坊主的眼。我也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自当全力以赴。”
两人对饮一杯。
刘知义放不下心来,问道:“未羊兄,青月阁那边是否已准备妥当?”
宋未羊微笑道:“青月阁为此布置三年,自然早已安排。”
酒过三巡。
刘知义道:“我一直不解,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青月阁为欺瞒青尘真人做这么多事呢?”
“这便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了。”
“未羊兄,你说会不会与天霜教那事有关?也就是十四年前……”
海风从舱门的缝隙中钻入些许,带着咸湿的潮气拂过他们的脸颊,窗边的竹帘轻轻晃动,室舱内的光影连带着他们的面容一齐忽明忽暗。
宋未羊放下酒盏,敛了笑容,缓缓说道:
“若与之有关,则必然干系重大,我等还是少探究为好……之后可不能向他们提起!”
刘知义点头道:“明白。”
……
夜幕落下,明月升起。
在今日之前,楚晏一直没有询问过青尘与自称咫涯的飞星的身份。
飞星所展露出来的气息只有堪堪达到元婴境的水平,言辞行事上不仅不端着架子,还颇为平易近人,因此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楚晏与他关系拉进得很快。
与之不同,青尘没有刻意敛藏气息,高挑纤细的身躯内蕴含着一股以化神境的要求去看,依然显得强大无比,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神通境的仙威。再加上那股神秘莫测的气质,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她很不简单,定是某方的大人物。
水下——
仙气屏障内,作为庞然大物的仙府本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时能看到一些黑影在附近奋力游动。
那些黑影当然不是被光芒吸引的鱼群,而是在努力打破屏障的修仙者。
尽管仙府内部的条件相对恶劣,依然有越来越多的修仙者效仿那几大势力,开始探索仙府。
可对大量连元婴境都不到的修仙者来说,连在屏障上切开一道缝隙都难以做到,遑论后续之事。
淡金色的仙气汇聚成柔顺的细丝,旋绕在青尘右手食指的指尖旁,随着她伸手轻轻一挥,一道一人高的裂痕无声地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屏障上。
楚晏的瞳孔微缩,这随手的一挥已经远超她的全力一击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尘真人吗?
她转头看向青尘,眼底出现几丝憧憬之后,涌出了越来越多的畏惧与惶恐。
一旁飞星静静瞧着她的反应,没有说话。
屏障内部没有水流,然而浓郁的仙气却给予了现今的修仙之人更甚深海的沉重窒息感。紧接着便会感觉体内的仙气在一股不小的牵引力下,开始不受控制向外逸散。而当在这环境中意图开辟前进的道路时,这股牵引力还会增加,并且随着前进速度的加快而增大。
青尘步入屏障内,在最前方领头前进。
楚晏紧跟在她身后,尽管无需承担开辟道路的额外消耗,但与青尘相比,她体内的仙气储备也要稀薄许多。
屏障大约数十米厚,如此距离放在往常一眨眼的功夫即可瞬间抵达,此刻却耗费了他们整整一个呼吸的时间。
穿过屏障后,清晰的仙府全貌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其整体呈倒锥状,宽度至少是顶上那座宅殿的十余倍,高度则近乎百丈,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
底下是一块墨玉岩,外围一周的表面被雕刻出无数花纹,包含各种仙兽异兽、神明仙人、山水花草,作为最底层的基座至少有二十丈高。
如此庞大的巨型墨玉岩竟然毫无拼接痕迹,乃是微微完完整整的一块,放在如今便是无助修行也可称一宝了。
巨岩上方的第二部分乃是环形的回廊通道,通道的平均宽度大约五丈,石板大多都生出了细小的裂纹,缝隙里长着不少青苔。
在外面也能看到一根根毫无修饰、同样是墨玉岩制的廊柱,每个三丈左右距离便有一盏古铜色的灯盏,只是如今里头之物还能否散发光芒、如何才能散发光芒便不得而知了。
在现有情报中,已探知这回廊内部至少有十八条通道不同区域的分支道路,每条通道前没有牌匾,但在入口处的石壁有刻下的指引文字,根据其文字的古老程度探明,这洞府大约是六千年到八千年之前的存在,正是当时灵修诞生后走向鼎盛之间的时期。
再往上一层便是仙府的主殿区域,一共四座石殿各占四角,但入口只有一处,位于左下角,需以左下、右下、右上、左上的顺序依次前进才能进入最后一座大殿。
楚晏深吸一口气,青尘回头看向她道:
“撑得住吗?”
楚晏点点头,没有说话,正努力控制着体内的仙气延缓其被牵引出去的速度。
穿越屏障后,里面的仙气浓郁度不减反增,甚至更加驳杂,因为外面的屏障早已不稳定了,但比起向外扩撒,更多的仙气是涌入内部的,只有等外面屏障逸散得差不多了,里头的才会散去,如此看了一年半载都是往少了算的,要畅通无阻地探索说不定还需要个两三年。
青尘又瞥了飞星一眼。
飞星正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样。
这是装的。
他体内的仙气完全没有逸散。
并不是因为他的控制能力强所以没有,而是比起外界浓郁的同伴,仙气似乎更喜欢待在他体内。
可惜这些仙气过于驳杂,而且现在还有青尘盯着,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开始吸取仙气修行。
青尘回过头去。
按照她对上古仙府的理解,对现在修仙者而言的还能算宝的有用之物应该是古代的仙草仙果、各种稀有原材料,而非已经炼制好的仙丹或许近似法宝的宝物。
又因为上古时期对于空间之术的钻研还处于起步阶段,至少在五千年前都不存在具有储物功效的法宝,所以那些有用之物是专门储存一间或几间固定的储物室……
按逻辑而言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就对目前已出世的仙府的探索来看,古人似乎并不那么讲究,或许是材料在当时都不算稀有,总之仙府的主人当时都是随拿随放的——因为在仙府的每个角落都有可能分布。
但现在,青尘的目标显然不是那些东西。
拿不拿、看不看得上另说,但要找自然就要找最好的宝贝!
她的目光在顶层的四座大殿与中层的回廊间流转,尽管仙识感知因浓郁仙气而受阻,但她还是有办法寻到些东西的。
两抹金光出现在她的瞳孔深处,仿佛凤凰涅盘时的焰火一般闪动明灭。
飞星隐约感受到,一股不同于仙识的东西正在从她身上向外扩散,但那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模糊,其感知能力应该远远不及仙识,或许只能有个大致的认知。
半晌。
哦?这股寒意是……
青尘眉头一挑,确定了目标,带着两人朝最顶层的四座石殿而去。
……
第二十五章
主殿区域。
青尘带着飞星与楚晏落在左下角石殿的入口前。
这唯一入口前的仙气明显要比别处的更稀薄些,两扇半掩的墨色门扉上无锁无栓,残余着新鲜的上古时用的仙纹的痕迹,在不久前应该还发挥着作用。
门扉上方没有牌匾,仅刻印着朱雀状的图案。
青尘来到门前,盯着石殿看了一会儿,随即行礼作揖。
楚晏问道:“真人知晓此府邸主人的身份?”
“不知道。”青尘道,“只是尊敬先人的基本礼节而已。这方面我爹以前常对我三申五令,重复多了我也就保持了这个习惯。”
不愧是青风君,楚晏心中感慨。
青尘推门入殿,回头看向飞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走了,你还看什么?”
在四座石殿的中央,似乎有一座异兽雕像。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那兽像有四颗脑袋,分别朝四方看去,头顶皆生出了巨大的鹿角,仿佛参天大树的树枝般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头颅以下的其余部分便看不见了。
从飞星的角度可观得其全貌。
这异兽面容狰狞而类人,气质威严而神圣,背生双翼,腹下四爪正擒着一条长蛇,
好少见的镇兽,飞星回过头来:
“没什么,真人请。”
三人入门。
殿内未设照明用的烛灯火石,入口处的狭窄通道只能勉强容下大约两人并行。
踏着阶梯一路向下,楚晏想着怪不得大门设在那么高的地方。
青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以前进过的上古仙府没像这般构造的。
向下深处数十米后,道路逐渐平坦。同为墨色的地砖与上方以及外面干燥微裂的黑岩不同,连同周围的墙壁都显得有些水润光泽。
浓郁的仙气中携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弥漫在通道中,每隔数丈便有一个壁龛。
龛内如今空荡荡的,底座的凹槽中积这一层浅浅的清水,水面漂浮着细小的黑色碎屑,有几个龛中还剩下了些许金铁制的小零件。从残留的气息推断,原本里头应该放着类似上古时的法器的物件。
无需多言,必然是这二十日来进入仙府内的修仙者的作为。
这座石殿下方的通道同样复杂曲折,岔口极多,不过一些类似机关的存在已经被先前的来者给破解或是破坏了,对现在才来的他们来说倒是方便了许多,不用再与数千年前的先人斗智斗勇。
青尘领着他们默默无言地行了一段时间,经过了好些个转角、岔口,遇上了好些修仙者。
在进入仙府大约一个时辰后,三人再次经过一个转角,一抹明光携着不断回荡的人声从前方传来。
宽广的厅室内,十来名身着棕黑衣衫的男女正与六名手握长枪的男子对峙着。
这些男女是碧歌中一个名叫东川仙门的小宗派。
室内的黑暗被他们带来的烛石驱散了。此处壁龛的数量更多,四面墙中的龛内仍留存这不少绘有各种图案、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
“诸位,此处可是我们先发现的!”东川仙门领头的阔面男子沉声道。
对面那六名持枪男子皆面容英俊,身姿不凡,其中一人说道:“哟,这地方不是的各凭本事吗?怎么还讲起先来后到来了?”
阔面男子道:“那你们也不能……”
六人中为首的白面男子闭着眼睛,不急不缓地轻声道:
“强者为尊的道理,需要我教教你吗?”
“哈哈——”他身后的几人随之嗔笑,嘲弄而视,令东川仙门众人气愤不已。
十几对六,何方优势?
方才经历一场短暂的交锋,六名持枪男子毫发无损,东川仙门这边则不少人挂了彩,受伤最严重的是小师妹,她在最后面躺着,腰间被戳出了两个血窟窿,方才若非好几个师兄全力搭救,她已命丧当场
在法宝以及各种功法的差距下,同为元婴境且人数远占优势的东川仙门与对方的战斗力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因此,此刻的阔面男子耐着性子道:
“此处不宜大动干戈,可以商量一下,我等与诸位一同探索此处……”
“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对面那看着最年轻的男子轻佻而霸道地冷笑道,将手中银白长枪的枪头指着他的鼻尖,
“你们——!”
东川仙门的几名男弟子忍不住便要上前。
他们采用鸟群战术交替领头开路,好不容易才深入到了这个地方,结果有了些许收获便要被人赶走,实在是不甘心。
阔面男子伸手将他们拦下,沉默许久后转身道:“走。”
“师兄——!”
“慢着。”
双方的声音同时响起,阔面男子回头看向对方。
那神色轻佻的男子道:
“把你们在这里寻到的东西都放下,才能走。”
他的几名师兄皱了皱眉,但没有开口制止。
“怎么?还不滚?是想让我在你们身上都来几个窟窿吗!?”
“你们欺人太甚——!”
东川仙门中的那平日最疼爱小师妹的一名年轻女子再也忍耐不住,怒吼着飞身上前。
阔面男子来不及阻止,女子已然飞在空中,右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刀。
可长刀尚未出鞘,锋利的枪头已然来到了她的喉咙口。
那手持银白长枪的男子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他脸上的轻蔑完全消失,变化成了一抹嗜血的狰狞。
这么快就上钩了,真好!这可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放肆下手也行了!
小师弟这嗜杀的性子真要改一改,他的师兄们见状暗暗一叹,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忽而一阵轻风在室内拂过,烛光微微闪动。
那名年轻女子从空中摔落,掉在了地上。
男子仍在空中保持着刺出银白长枪的动作。
他有些疑惑面前的女子怎么突然消失了,转头看去,发现有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正立在墙边,其手中握着一个令自己很眼熟的东西,银白晃眼、尖锐锋利,很像……
他看向手中的长枪。
长枪变成了长棍,枪头不翼而飞……不,不是不翼而飞,是在那人的手里。
经过短暂的错愕与自我怀疑后,他狂怒地看向了那人,眼里充斥着浓郁如血的杀意!
正当他欲上前时,五把长枪一齐伸出,不是朝那人刺去,而是交错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领头的白面男子看不透这人的深浅,甚至感知不明其气息——这代表此人远在自己之上。
是何方的化神境?肯定不是无量仙宫、流焰城那几个,也不会是滴雨、听潮楼的,他们不会管这闲事……
在他看来此人虽然也是化神境,但应该不是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势力中的。
白面男子说道:“看来这位真人也想掺上一脚,不过一出手就废了我师弟的仙枪,未免过分了吧?”
青尘看向他,随手一挥。
枪头在空中旋转十来圈,从他面前落下,与此同时,青尘不急不缓的声音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强者为尊的道理,需要我教教你吗?”
熟悉的话语令白面男子眼角一抽,睁开眼睛,冷漠地凝视着她。
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敢漏,果然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好,我记住了。”
他将青尘的身形烙印在心底,转身朝门外而去。
那个嗜杀的小师弟尽管不忿,但冷静下来后见师兄都退缩了,也只得忍让。
他咬牙切齿地率先朝门外而去,便见一名身材娇小、少年打扮的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其眼中若有若无的轻蔑宛如火上浇油,令他也无法忍耐,握紧无尖的长枪便朝其刺去!
楚晏双眸一冷,在棍尖尚未来到她面前之时,一抹剑光已然亮起!
没有什么金铁相遇的铿锵之声,仙剑与长棍并未相遇,因为此之前,一只手更快一步地握住了枪身。
飞星站在楚晏身前,回头对她道:
“你的仙气不多,不要浪费在这种地方。”
楚晏眨眨眼,哦了一声,随后有些纳闷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乖巧听话了?就因为他是青月阁的人?
飞星回头看向这杀气腾腾的男子,他不理解都是修仙之人了,而且还是正道,为何还有这般浓郁的杀意,修仙之前不该先修心吗?
同样的,男子也不理解,为何在对方手中的枪身一动不动?
此刻他疯狂催动着体内仙气,传达到对方的手掌后却宛若泥牛入海。
短暂地僵持后,飞星见他还不罢休,蹙眉反推了一小股仙气过去。
男子还来不及反应便脱了手,当场被震飞十几名远,撞到上墙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落下后趴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男子那些师兄为之一惊,再看向气息并不强大的飞星,只见其手里的枪身软塌塌的垂下,仿佛一根柔软的面条,已然是被毁了!
也是个戴面具的!他们是一伙的!
白面男子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唯一没有戴面具的楚晏。
在记下她的面容后,他们带着昏迷的小师弟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是我又变强了吗?还是这人太弱了?
不常与人动手的飞星对自己进展太快的实力显然还没有一个精准的把控。
飞星将手中的“面条”甩下,看向楚晏道:
“他们好像记下你了,要不你以后也戴个面具?”
楚晏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点水平的家伙不必在意。”
“哦。”
看来是他们是太弱了,飞星暗想。
当然,此处还有更加弱小,不比灵宿剑派厉害多少的一批人。
东川仙门众人紧张地看着三人。
如果说面对方才那六人他们还会因不甘心而反抗的话,此刻他们便只能希冀于这三人是好人,愿放他们离开了。
青尘看向他们,阔面男子赶忙躬身道:
“我们这便离……”
“我们在这随便看看,你们也随意好了。”
青尘说着,来到一个壁龛前,打开里头的瓶盖瞧了起来。
东川仙门众人愣了愣,随后面露喜色地四散开来,在远离青尘的一角蹑手蹑脚的翻寻起来。
宽大的室内至少有百来个壁龛,瓶瓶罐罐则更多,中央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尊等身高的无首雕像,不知这地方当初是用来做什么的。
楚晏见青尘在随意翻看,于是也翻找了起来,她确实没什么进仙府的经历,此刻纯粹是出于好奇。
青尘翻了两三个瓶子便不再翻了,里头的东西也都没拿,抬头看向了墙上的壁画,努力分辨着画的内容。
飞星没有去翻找瓶罐。
他在进入仙府后便想着,外面的人能否看到里面的动静?
如果不能的话……
如果那两位神通境强者都看不到青尘真人的情况,会放心让她进来吗?
还是说因为青尘真人肯定带着不少强大的护身法宝,所以她们敢放心呢?
他静静凝视着青尘的背影,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不远处。
他低头看着自己撑起的裆部,心头一紧,忙欲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青尘忽然道:
“你能不能看出这画的是什么?”
显然青尘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飞星深吸一口气,微微撅起臀部。
四方墙面上留存的壁画见证了方才的切磋,有些被今日以及前些日子的打斗痕迹毁坏了,更多的虽然没被毁,但也都褪色了,虽然还能分辨出一些色彩,可具体画的是什么就难以知晓了。
淡淡的幽香从青尘身上飘来,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压着腰后的衣裳,因而令臀部的轮廓稍稍明显了些。
飞星瞥了一眼墙上的壁画后便一直盯着她的臀部,此刻下意识道:
“臀……”
“啊?”
“呃——”飞星赶忙抬起头来,“在下见识浅陋,看不太出来。”
青尘也不意外,随口道:
“以你们青月阁的角度来看,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喜欢管闲事?”
飞星眨了眨眼。
就这次的同行而言,青尘确实是为各种弱势方出手过好几次。
包括方才在内,在进入仙府后一个时辰内,他们遇到了好些围绕着仙府的遗物进行争斗的修仙者,正常争斗的青尘没管,但部分像刚才那样仗势欺人、得寸进尺的青尘就出手了。
尽管青尘曾表示自己大部分是为了过过手瘾,找个正当理由顺便锄强扶弱一下,但似乎也不尽如此?
青尘缓缓道:
“都说修仙大道,当与世无争。可有人便会有争,争了,便是强者为尊。”
飞星道:“真人乃是锄强扶弱的正义之举,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
青尘道:“有人曾说,我所行的锄强扶弱之事也是仗着我更强,让事情按照我的意愿发展的恃强凌弱。”
飞星道:“此乃诡辩。论迹不论心,锄强扶弱是为了公平公正的手段,真人的举止一直拿捏有度,又怎会是变向的‘恃强凌弱’呢?”
青尘道:“我也不认同,不过……我爹曾带我游历逍遥海,一路上遇见过许多不平事。我问过我爹,为何他遇见时却不出手。我爹问我为何要出手,我说为了公正。我爹告诉我,如我们这般的人物,不随意出手才是对世间最大的公正。”
她顿了顿,双眼分明望着壁画,却不知看向了哪里:
“我觉得我爹说的有道理,但又不完全同意。可能是被那个姓郑的海底蛮夷或者东南那个傻乎乎的小菩萨影响了,我每次见到了都会出手,会思考着分寸,想着到什么程度为止算公平……除非有人找死……你说,我做的是对是错?”
“呵呵,真是逍遥海的幸事啊。”
她回过头来,不知飞星此言何意。
飞星看着她真诚道:
“如真人这般的人物,还愿三省吾身而不随性而为,还不是逍遥海的幸事吗?”
青尘眨眨眼。
“你们青月阁的就会拍马屁。”
她轻哼一声后转过头去,对楚晏道:
“走了。”
楚晏随手抛下一只罐子,听话地跟了上来。
东川仙门众人向青尘躬身行礼送别。
飞星跟在青尘身后,看着她略显轻快的背影。
拍马屁……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她的臀上,喉头一动后握紧了拳头,忍住了找死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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