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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2023/12/26 15:27 / 19994 / 229 /
【小说】沉舟侧畔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4/18 15:51:5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心悠悠
  一顶青呢小轿抬入县衙大门。
  吕锡通一身便服,老神在在袖着双手走下轿子,随意问衙署师爷道:「我去这半日,县里可有何事发生?」
  那师爷年纪不小,恭谨答道:「衙里风平浪静,却是无事发生。」
  吕锡通抬手捋了捋胡须,「我这左眼皮跳得厉害,倒是有些古怪。」
  一旁管家笑道:「老爷财运亨通,自然左眼皮跳的厉害!」
  「胡说八道!」吕锡通心中喜悦,笑着骂了管家一句,径自朝里面走去。
  管家随主人日久,自然毫不在意,一旁陪着笑脸跟上,等师爷离得远了,这才小声说道:「回禀老爷,县学彭教谕上午来了,这会儿正与夫人在中堂叙话。」
  吕锡通脚步一滞,随即不动声色问道:「彭大人所来何事?」
  「这个小的却是不知,只是差人扛了两担礼盒,如今都在房里,其中装了什么,小的却不知道。」
  吕锡通点点头,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他径自朝后院中堂走去,隔着老远便看见爱妻樊丽锦在主位坐着,彭怜在下首端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闲谈。
  樊丽锦最先看到丈夫回来,连忙起身迎谒,彭怜见状也反应过来,起身恭谨行礼。
  吕锡通心中满意,微微点头致意,走到主位坐下,这才笑着对彭怜道:「老夫今日出门访友,倒是不知彭大人要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彭怜贴着椅边坐下,笑着摇头说道:「大人何必与下官客气!今日却是下官冒昧,只因昨日听僚属说及大人家中千金已然成亲,下官却未及送上贺礼,因此冒然前来,却与大人失之交臂。」
  吕锡通心中释然,心中暗赞彭怜识趣,他转头看了眼妻子,这才对彭怜笑道:「彭大人有心了!小女早有婚约在身,如今远嫁京城,倒是去了老夫一桩心事,只是这婚期,倒是还要些时日……」
  彭怜微笑点头,心中倒也明白,云州地处西南,距离京师怕不是千里之遥,吕家小姐身子羸弱,一路车马劳顿,路上便要走大半个月,赶上阴天下雨,一两个月也稀松平常,如今趁着天寒地冻雨水未至出行,倒也算是思虑周全。
  只是吕锡通好歹也是七品县令,如此狼狈嫁女,只怕对方身份非比寻常。
  丫鬟奉上茶水,吕锡通正要端起喝上一口,忽然见到桌下一片碎瓷,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樊丽锦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才笑着说道:「方才妾身一不小心碰掉了茶盏,大概芝儿打扫时落了一片未曾收拾。」
  吕锡通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意,面上却云淡风轻,随意说道:「原来如此……」
  彭怜识趣,起身便要告辞,吕锡通也不留他,两人客套两句,自有下人送彭怜出去。
  吕锡通坐下喝茶,眼角余光扫见妻子裙角有团湿迹,便即提醒说道:「夫人裙角如何湿了?」
  樊丽锦面色一热,情知那裙角乃是沾上了彭怜阳根带出的自家淫液,急中生智解释道:「想来是茶盏打翻时溅的茶汤,不是老爷提醒,妾身还没注意呢!」
  吕锡通点点头,「且去换一件吧!莫要着凉才是!」
  樊丽锦点点头,这才起身行礼离去,她迈着婀娜步子出门,转过弯来知道丈夫再也看不见自己背影,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她阴中还含着少年情郎的阳精,绸裤更是被情郎划破,若是被丈夫发现,登时便是天大的劫难。
  但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快意,想着方才情郎那般风狂雨骤肏弄,心中更是如痴如醉。
  整整一天,樊丽锦都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入夜便早早上床睡下。
  吕锡通忙完手上公务,披衣回到卧房,见妻子已然睡下,不由松了口气,他解去肩头衣衫递给丫鬟芝儿,由着她服侍上床躺下,等丫鬟收拾妥当离开,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相公……」
  樊丽锦轻轻低语,吕锡通唬了一跳,故作从容问道:「夫人还未睡着么?」
  他故意拖到这会儿回房,存的便是躲过妻子求索的心思,哪里想到妻子竟仍未入睡,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妾身……」樊丽锦语声一滞,随即说道:「妾身本已睡熟,只是被相公搅醒而已……」
  「倒是为夫的不是,案头公文太多,忙到现在才算告一段路,搅扰夫人清梦,实在罪过罪过……」
  「哼……」樊丽锦娇哼一声娇嗔道:「妾身便那般吓人么?」
  「相公都多久不曾在这榻上疼爱妾身了?」
  吕锡通身子一僵,随即皮笑肉不笑说道:「夫人说哪里话,为夫……为夫怎会怕夫人呢……昨夜不是才刚刚有过一次……」
  樊丽锦哼道:「昨夜那是妾身主动索求……相公主动宠幸妾身,还是去年冬月十七,眼下年都过了,相公怎能如此狠心?」
  吕锡通一脸苦相,「其中究竟,夫人如何不知?夫人手段高明,便是年轻时为夫也不堪为敌,如今年纪渐长,身体大不如前,哪里经得起夫人旦旦而伐?」
  樊丽锦娇嗔道:「怎的听老爷如此一说,妾身倒似淫妇一般需索无度?世间女子,又有几人两三个月才与丈夫欢好一回?」
  妇人泫然欲泣,悲声说道:「妾身自知年老色衰,再也不似当年貌美,老爷若是嫌弃人家人老珠黄,便……便去再觅新欢就是……」
  吕锡通赶忙抱住妻子肩膀安慰说道:「夫人谬矣!为夫非是贪花好色之辈,也从未与谁家女子藕断丝连,此心日月可鉴,别人不知,夫人你还不知么!」
  见丈夫情急如此,樊丽锦破涕为笑,娇嗔说道:「若不是知道老爷从不好色,妾身还道老爷外面有了相好才冷落人家呢!」
  吕锡通苦笑一声,「实在是夫人太过厉害,老夫难堪匹敌,自然不敢轻易招惹,到时败下阵来,岂不自讨没趣?」
  樊丽锦闻言正色说道:「夫妻之间敦伦,何来胜败一说?妾身乃是老爷发妻,侍奉枕席本就应有之意,老爷何必如此在意妾身是否满意?」
  世间男尊女卑本就习以为常,许多男子不善床笫之道,却也不耽误寻花问柳、勾三搭四,只是吕锡通却非是此类,他与爱妻相敬如宾,与男女之事毫不热衷,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偌大年纪,却只有一个女儿。
  素来男子惧内,多数便是床笫之间阴阳失调、夫妻不谐,吕锡通多年来受夫人辅佐,官路顺遂,床笫间勉力服侍妻子倒也差强人意,只是如今年纪渐长,每次自己丢盔卸甲,妻子却才初入佳境,一来二去心中渐生怯意,慢慢疏远冷落发妻,才有今日之事。
  那樊丽锦昨夜偷得了彭怜这般美味少年,白日里也曾白昼宣淫,正是恋奸情热的当口,只是她夜里辗转无眠,想及夫妻深情厚意,还有那远嫁京城的爱女,心中自然暗生愧疚,因此才有这一番言语。
  妇人心思摇摆,吕锡通却并不知晓,听见爱妻如此深情言语,自然感动莫名。
  「夫人,实在是……对不住你……」
  樊丽锦心中幽怨无限柔声安慰道:「老爷操劳公务,这几日也是倦了……」
  「唉!」吕锡通叹了口气翻身躺下,不敢去看身边爱妻。
  樊丽锦轻声问道:「老爷一直忧心高家之事,等这事忙过去了便好了……」
  吕锡通无叹气说道:「高家如今一团乱麻,那高文杰连出昏招,竟派人去截杀彭怜,若是事成倒也罢了,结果派去的刺客全军覆没不说,便连留的后手都杳无音信。」
  樊丽锦神情微动,却不动神色说道:「那彭怜乃是江涴嫡系,高家这般不择手段,只怕此事殊难善了……」
  「谁说不是呢!」
  「那冷香闻一案,老爷打算如何处置?」
  「左右已经定成铁案,等刑部批文一到,明正典刑即可,还能如何打算?」吕锡通无奈至极,「高家多少龃龉龌龊,老夫也不在意,只求此事趁早过去,等京中调令下来,老夫便回京去也,可不掺和这个烂摊子了!」
  「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吕锡通一怔,「夫人此言何意?」
  「那冷香闻一案,虽有可疑之处,却也被老爷办成了铁案一桩,人证物证俱在,为何刑部批文迟迟未下?」樊丽锦侃侃而谈。
  「京里不是传来消息,因为太子病重,各部衙司公务延迟么?」
  「以妾身观之,此事绝不寻常,」樊丽锦轻轻摇头,「若是高家太爷不死,老爷借着高家东风更进一步并不甚难,只是如今高家二爷勉力自保,未曾回乡丁忧,前程只怕因此大受影响,这高文杰志大才疏,高家就此覆亡倒也不算奇怪……」
  吕锡通点头道:「还是夫人当年真知灼见,为夫才未与高家走得太近,只是如今之计,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樊丽锦揽过锦被遮住腰肢,她幽幽一叹,颇有些顾影自怜之意,只是轻声说道:「高家如今朝不保夕,老爷不妨早做打算……」
  樊丽锦低声絮语,吕锡通不住点头,夫妇二人计议良久,终究吕锡通年长体衰,耐不住浓浓睡意,当先沉沉睡去。
  樊丽锦也困倦已极,心中无奈叹息,辗转反侧良久,不知何时才堪堪睡着。
  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床帏轻动,那樊丽锦睡得不沉,倏忽便即醒来。
  有了昨夜之事,她知道这世间还有人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此时惊醒,只道彭怜又来偷奸自己,只是左右寻觅,哪里有那少年影子?
  她今夜心中愧疚,才有睡前一番举动,只是吕锡通终究难堪大用,将妇人朝着淫乱之路又推一记,樊丽锦此时心中饥渴,最是心心念念盼着彭怜紧要关头,若是情郎此时来到,该是何等欢欣鼓舞?
  妇人寻觅良久,终究未得少年身影,她无奈一叹,翻了个身便要继续入睡。
  忽而一双大手将她肥硕圆臀轻轻握住,樊丽锦一惊,强忍呼叫之心,顺着那手臂蜿蜒抚摸过去,身后那人鼻息清冽犹如三月春风拂面,不是少年彭怜更是何人?
  「相公!」樊丽锦低声娇呼,未及如何,便觉阴中骤然一涨,她回手掩住口鼻,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情郎,只是无论如何,却看不清来人面貌。
  那阴中饱胀结实却清晰无比,妇人因此确信,来人正是昨夜才偷去自己贞洁的县学教谕,只是为何他此时前来,偏又这般直接,真个让人难以猜度。
  紫檀雕花大床厚重结实,饶是少年如此抽送,仍旧纹丝不动,偶尔吱呀声响,却也不引人注意,樊丽锦面对丈夫,饶是阴中快感无限,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她紧捂口鼻,喉间不住蠕动,只是娇喘吁吁,心中迷醉万千。
  还好吕锡通侧身背对樊丽锦,此时鼾声如雷,倒也不至于听到妻子轻声娇喘。
  樊丽锦正美得六神无主,忽而娇躯被少年雄壮身躯压住,她情不自禁回头,便被彭怜一把叼住樱唇含吮。
  妇人美得心花怒放,一时情难自禁,忽而丢了一股阴精出来,阴中自然因此痉挛紧缩,将那男儿阳物牢牢箍住,不让其随意进出。
  彭怜登时错愕,试了几次仍是纹丝不动,这才松开妇人樱唇,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锦儿淫穴竟有这般妙用,怎能夹得如此紧实?」
  妇人快美难言,勉力侧过身子,与情郎面庞相贴,娇滴滴附耳说道:「奴天生穴中紧窄,情动至极偶尔便会如此紧锁穴口,老爷年轻时数年能得一见此番景象,与相公这才第二日,便……便让人如此不堪……」
  彭怜紧闭双眼,胯下阳根倏然暴胀,龟首触感千百倍放大,只觉阳龟所及,竟有无数凹凸肉粒,此时随着樊丽锦情动起伏宛如波涛,阵阵袭掠阳龟,随即便有无边无际快美传来。
  那穴口紧握犹如妇人玉手,吸裹却又胜似女子檀口,阳根不得进出,龟首又被那团凹凸美肉包裹搓揉,如是奇异快美,当真平生仅见。
  彭怜对此一知半解,却也曾听练倾城言及,世间女子花径万万千千,其中自有天赋异禀之人,那美穴生得与众不同,或让男子一触即溃,或能与人久战不休,各有千秋各具不同,凡人能得其一已是难能可贵。
  早有好事之人将女子蜜穴品鉴分类,定出「七大名器」「十大名穴」称呼,花样繁多,种类各有不同,练倾城对此却嗤之以鼻,以她看来,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大多养在深闺人未识,寻常男子便是整日眠花宿柳,又能得见几人?名器种类,又何止千千万万?
  只是此时彭怜身处其中,才知名器之说名不虚传,昨夜与樊丽锦偷欢,许是妇人紧张害怕,未能放开身心,日间白昼宣淫,终究惊鸿一瞥,自然难以尽兴,到此时自己深夜来访,妇人终于敞开身心,这才展露绝艺。
  「好达达……便这般插着……莫要试着拔出去了……奴受不住……」
  彭怜连着试了几次想要抽拔阳根,却见妇人花容失色,哀求不已,这才熄了一分高下之心,只是来回扭动腰肢,体会妇人阴中软腻。
  樊丽锦本就情动至极,哪里受得他这般亵玩,不过片刻便又大丢一股阴精,穴口却锁的更加严实了。
  彭怜只觉阳龟被妇人阴中蜜肉揉搓得阵阵酥麻,无边快美纷至沓来,尾椎处阵阵酥麻,眼见精关便要失守,他从未试过如此不堪,自然不想如此便败下阵来,只是如何坚持都已无济于事,妇人阴中滚烫火热,偏又蠕动收缩剧烈,眼见便要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他却不知,樊丽锦阴中媚肉这般天赋异禀实在已是万中无一,寻常男子遇上,只怕呼吸间便要缴械投降,彭怜能坚持半盏茶光景,已让樊丽锦快美无边、心悦诚服了。
  想当年那吕锡通年轻时也是风流种子,眠花宿柳、吟风弄月端的一把好手,成亲之后也曾与妻子樊丽锦抖过威风、逞过豪雄,只是偶然试过樊丽锦这般奇美淫穴,便再也对其他女子生不起兴趣,而后伉俪情深、夫妻和谐,俱都因此而来。
  只是如今吕锡通年纪渐长,床笫间渐渐力不从心,那樊丽锦又年届不惑、爱女远嫁,此消彼长之下,自是别有幽愁暗恨渐生,恰被彭怜趁虚而入,实在宿命使然。
  眼见便要抵挡不住,彭怜索性松开精关,道道阳精携带猛烈真元澎湃而出,双修秘法催运至极限,无边无际绵密快美袭掠樊丽锦花心嫩肉。
  樊丽锦本就美得神魂颠倒,被少年情郎如此不管不顾、意图同归于尽之举弄得心防大开,情不自禁便媚叫起来。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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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4/18 15:59:00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话说当面
  长夜漫漫。
  溪槐县令吕锡通这几日殚精竭虑,为高家之事上下奔走,本就心神俱疲,夜里又被爱妻需索一次,此时本已睡得深沉,谁料梦中忽闻妻子樊丽锦惊叫,他初时只当自己做梦,半晌才回过神来,果然妻子真个在胡乱叫喊。
  吕锡通悚然而惊,连忙起身推了推妻子肩膀,关切问道:「夫人!夫人!夫人醒醒!可是做噩梦了?」
  耳听樊丽锦不住呓语,吕锡通撩开床帏放进些许光来,回头却见爱妻臻首左右摇摆,额头几滴汗珠,面上阵阵潮红,显然犹在噩梦之中,他心中关切,又把住妻子双肩猛力摇动,连声呼唤不止,如是良久,樊丽锦才终于醒来。
  「老爷,你这是……妾身可是魇语了?」樊丽锦睡眼朦胧,脸上满是疲惫之态。
  吕锡通点头道:「夫人可是做了噩梦?方才惊叫不已,将为夫吵醒,连声唤你,着实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夫人醒来!」
  「妾身梦见老爷被人……」樊丽锦泫然欲泣,起身偎进丈夫怀里,外间残烛余晖照来,将她一身白肉显得莹白胜雪。
  「莫要胡思乱想,为夫谨小慎微至今,从未行差踏错,哪能那般轻易便身遭不测!」吕锡通抱紧爱妻,在她脊背轻轻搓揉,入手滑腻濡湿,心中不由暗自感动,妻子为自己殚精竭虑,夜里噩梦竟出了这许多汗水,实在让人心疼至极。
  「夫人还是穿了中衣再睡,夜里寒重,莫要着凉才是。」吕锡通找来妻子中衣为她披好,又柔声抚慰几句,这才重新躺下。
  樊丽锦穿好中衣,招呼外间丫鬟端来茶水,自己饮了一口,这才放下帷幔躺下入睡。
  那吕锡通年近五旬,一旦被人吵醒,便再也难以轻易入睡,他仰躺榻上闭目假寐,辗转反侧良久却仍旧难以入眠。
  「芝儿,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的话,刚响过四更鼓不久……」
  吕锡通闻言干脆起身,挑开床帏穿鞋离榻。
  「老爷不再睡会儿么?」樊丽锦语声娇柔软糯,天然带着一缕淫媚之情。
  「睡不着,干脆起来,日间困倦再打个盹便是!」吕锡通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关切说道:「夫人噩梦初醒,不妨再睡一会儿,为夫去书房看书,当不至于搅扰夫人。」
  「书房夜里寒凉,老爷便在这里看书便是,有老爷在旁,妾身才能睡得安稳……」樊丽锦撑起身子,娇滴滴与丈夫深情软语。
  吕锡通心中一荡,有心做些什么,却又力有不逮,暗自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为夫便在窗下读书,夫人睡罢!」
  他披衣下床,吩咐丫鬟点起灯烛,自书房取了本典籍,专心翻看起来,很快便被书中文字吸引,竟是心无旁骛,专注至极。
  十数步外,床帏之后,妇人樊丽锦却已掀开锦被,将下面藏着的情郎放了出来,她心中惊怕,却又觉得快意非凡,只是偎进彭怜怀里,贴在情郎耳边关切问道:「相公被中闷了这许久,奴心里担心死了……」
  彭怜压低声音小心说道:「我有内息之法,闭气个把时辰却是不在话下,倒是锦儿急中生智,如此妥当处置,实在让人佩服!」
  「都怪相公太坏,弄得奴心花怒放,一时情不自禁,险些惹出大祸……」樊丽锦面色绯红,玉指轻舒在彭怜胸前点划,娇嗔说道:「奴从未试过这般爽利,仿佛整个人都飞起来一般,真想就此死在相公胯下……」
  「亏得我用了绝招,若是不然,总被劲儿这般锁着,不知何时才能解脱……」彭怜探手妇人腿间,隔着绸裤按压樊丽锦美穴,调笑说道:「锦儿淫穴如此媚人,须得挑拣个良辰吉日,让我好好把玩一番才好!」
  「奴听相公吩咐便是,」樊丽锦娇躯绵软,骑坐少年大腿之上,在他耳边娇声软语说道:「偏偏相公喜欢这个调调,非要在奴家相公身边亵玩,虽说快意十足,终究难以尽兴,且挑个合适日子,等他不在,奴再与相公曲意尽欢才好……」
  彭怜笑着点头,在妇人樱唇轻啄一口,随即按着她臻首向下,示意樊丽锦为自己品箫。
  樊丽锦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仰头娇媚看了情郎一眼,随即乖乖趴伏榻上,含住情郎阳根舔弄起来。
  布幔之外,便是妇人丈夫、自家顶头上司、七品县令吕锡通,彭怜淫人妻子,心中正是无比快活,尤其樊丽锦天生媚骨、淫媚风流,让他自应白雪、练倾城、栾秋水、柳芙蓉诸女之外,又得一位风流美妇,其中快意,实在无以言表。
  他读书万卷,自有成竹在胸,为人行事与同龄之辈截然不同,只是终究年岁不长,心中仍有少年习性,此时眼见樊丽锦品箫娇媚风情,情难自禁之下,便将妇人推得趴卧床榻之上,扯开妇人绸裤,重又欢爱起来。
  樊丽锦有心拒绝,却又哪里抵得过情郎力气?尤其丈夫便在床帏之外,若是弄出声响,只怕更加危险,她无奈撑起身子,跪着靠进彭怜怀里,软语低声求道:「好哥哥……轻着些弄……若是弄出声响……被他发现反而不美……」
  彭怜点头微笑,在妇人耳边耳语道:「我定然小心谨慎,只是锦儿也要咬紧牙关,莫要弄出声响才是!」
  「坏相公……你那般取用奴家……人家哪里能忍得住……」
  「若是被大人发觉,少不得我要用些手段,送他阴曹地府走上一遭了!」
  樊丽锦一愣,转头去看彭怜,却见少年言笑晏晏,仿佛玩笑一般,她却心知肚明,真若被丈夫撞破奸情,以彭怜显露之能,只怕丈夫绝难幸免。
  她心中一时纠结,若是真个如此,自己身居其中,却该如何自处?是与情郎狼狈为奸,害了丈夫性命,还是拼死也要保全丈夫性命,不受情郎毒害?
  妇人心中纠结难断,却被一根粗壮阳物插入体内打断思绪,樊丽锦只觉腰肢被一双大手牢牢箍住,推着自己向前趴跪,她无奈双手撑着床榻,翘起丰腴肉臀,迎接身后情郎抽送。
  彭怜阳根粗壮,尺寸远超常人,此时从后向前,自然更加深入,他双手把玩美妇两瓣丰臀,不住用力揉搓,显然享受至极。
  樊丽锦不敢叫唤出声,只是将檀口深埋枕席被褥之中,喉间低吟浅唱,却是半丝声响也无。
  彭怜阳根粗长,本就难以全根深入,是以绝难撞到妇人丰臀,倒也省去皮肉撞击声响,如此一来,二人一个深深耕耘,一个细细体会,倒也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床帏之外,吕锡通手中书卷读罢,不由掩卷遐思、神游物外,想起上古先贤无上风姿,不由心向往之,陶然不已。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床帏轻轻摇动,他微微皱眉,只道自己老眼昏花,遂揉揉眼睛,再去看那床帏,果然不再摇动,这才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多疑,心中却也淡淡凄凉起来,如今空有娇妻在榻,自己却无能为力,其中无可奈何,实在难与人说。
  吕锡通起身要去书房再寻一本书来,忽而听见一声若有若无呻吟之声,他身形一顿,转头去看床榻,却见爱妻樊丽锦探头出来,冲自己娇声问道:「老爷可有困意?不如上床再躺一会儿如何?」
  眼前妇人面容娇媚含笑,肌肤白里透红,看着让人情欲暗生,吕锡通心中一动,有心回榻上再与娇妻亲热一番,只是想及昨夜不堪,不想再次自取其辱,只得无奈摇头,故作从容说道:「夫人自睡便是,为夫并无困意,眼看天就亮了,倒是不必睡了。」
  樊丽锦面上闪过一抹幽怨之意,无奈说道:「若是如此,妾身便也不睡了,左右天要亮了……」
  吕锡通无奈点头,抬腿出了卧房,才走几步,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一时间却又毫无头绪,他索性摇头不再去想,径自入了书房。
  卧房之内,床榻之上,彭怜抱紧樊丽锦腰肢将她扶起,双手伸进丝质中衣之内握住两团椒乳把玩搓揉,与妇人调笑说道:「锦儿果然急智!你真不怕他就此进来与你同榻而眠么?」
  樊丽锦也到紧要关头,仰头靠在情郎肩上,不住低声媚叫,吐气如兰哼道:「不过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之计,他若真个肯来,奴定然不会如此相邀……」
  「锦儿生了这般名器,倒也难怪吕大人这般怯懦,寻常男子,怕不是锦儿一合之敌?」
  彭怜快意抽送,只觉妇人阴中愈来愈紧,每次阳龟进出,便被一道凹凸有致肉壁包裹吸吮,饶是妇人阴中淫液淋漓,却也渐渐难以抽出,他心知肚明,妇人缩阴异能便要重现。
  樊丽锦回手勾住少年情郎脖颈,娇声哼道:「奴只与老爷和相公试过云雨,哪里知道寻常男儿如何?只是老爷昔年自诩风流,被奴偶尔夹住,当夜便连丢了七次、透支过度,而后三日三夜不得下床,自那以后……唉……」
  妇人言犹未尽,彭怜却心知肚明,任谁试过被樊丽锦这般夹住吸裹丢泄七次阳精,都要心中阴翳,不敢轻易招惹,那吕锡通敬爱妻子,实在是樊丽锦生财有道、熟谙官场人心,于他辅佐良多,至于畏妻子有如蛇蝎,却是因此而来。
  彭怜暗忖,之前若非自己过精之时运起玄功,樊丽锦阴中受激不过狂丢不止,如此一来才逃出生天,被妇人那般锁着,阳龟被樊丽锦阴中蜜肉肆意搓揉挤压如是良久,纵不似吕锡通一般不堪,只怕也要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以樊丽锦而言,倒也从未想过如何羞辱丈夫,只是她体质特殊,情到浓时便难以自控,若非得遇彭怜,只怕此生与男欢女爱再也无缘。
  彭怜勉力抽插,只觉阳物进出更加艰难,终于一次长根而入之后再也抽拔不动,妇人阴中仿佛千百颗天星陨落,宛如春雨沁润万物一般,播撒于饱胀阳龟之上,无边快美瞬间弥漫开来,彭怜轻轻呼气,险些叫出声来。
  樊丽锦心神皆醉,阴中收缩痉挛皆是自然而发,她此时神智迷乱,不过短短两日,便反复经历如此绝美快意,神魂颠倒之下,再也顾不得眼前一切,便要纵声浪叫起来。
  外间传来脚步声响,彭怜耳聪目明,自然知晓厉害,连忙扯过妇人亵衣团成一团,将她檀口用力捂住,将那一段荡气回肠娇吟浅唱堵在妇人喉间。
  樊丽锦咿唔呻吟不已,已是美得魂飞天外,哪里在意一幕之隔、数步之遥,便是自家丈夫去而复返。
  彭怜也丢得爽利至极,只是紧紧捂住妇人檀口,将阳根顶在妇人花径尽头,肆意播撒滚烫阳精,只听外面吕锡通轻声说道:「夫人且先安睡,外面天光大亮,为夫出去走走。」
  樊丽锦终于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回道:「老爷且去,妾身也睡不着,这也便起了!」
  吕锡通不置可否,脚步声渐渐远去,帐中二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樊丽锦娇躯酸软,等彭怜躺下,这才偎入情郎怀中,与少年亲昵温存片刻,这才委身而下,为情郎舔弄阳根。
  彭怜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朦胧天光之下妇人淫媚之态,忽而笑着问道:「我其实早就来了,你们彼此商议如何与高家划清界限以图自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樊丽锦一愣,随即苦笑道:「相公倒是好本领——你既已听去,奴也不敢瞒你,那高家此时危如累卵,相公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彭怜颇为不解,好奇问道:「锦儿如何觉得,高家已是日薄西山?」
  樊丽锦一边吞吐摆弄情郎阳物,一边说道:「奴自打随着他来到这溪槐,便对高家看不入眼,若是细说起来,一时倒也不知从何说起……」
  妇人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高家大树参天,可谓枝繁叶茂,云州一省之地,比高家兴盛者寥寥无几,自古盛极而衰乃是天地至理,高家想来也不例外,此乃其一。」
  彭怜摇头笑道:「这番道理,颇有些牵强了些。」
  樊丽锦白他一眼,继续说道:「高家太爷刚愎自负,次子虽在京中位居显要却有才无德,长子更是无才无德,族中子弟每有仗势欺人之举,高家子孙个个不肖,家风已然倾颓,便如大厦将倾,覆亡不过早晚之事,此乃其二。」
  彭怜笑着点头,「这倒是一番道理,高家家风不正,早已埋下祸端。」
  樊丽锦欣慰一笑,似乎彭怜首肯极是重要,继续说道:「高家太爷此番强纳民女为妾,最后命丧妇人之手,偌大家业后继无人,更是将京中高二陷入不忠不孝之境,他费尽心机丁忧不归,将来仕途因而葬送,如此一来,高家内无柱石,外失强援,倾覆之危,便近在眼前,此乃其三。」
  樊丽锦此言鞭辟入里,直让彭怜刮目相看,他猛然坐起身来,将妇人一把揽入怀中,感慨说道:「吕大人得了锦儿这般贤内助,却只做到七品县令,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樊丽锦柔媚偎进情郎怀里,素手仍旧握着那根昂扬宝贝,骄傲说道:「不是奴有意压着他,如今怕是五品知府也能做得了……」
  彭怜不由好奇,「这却是为何?」
  樊丽锦侃侃而谈,淡然说道:「世人只知出仕为官,便能手握大权生杀予夺,却不知一入官场便身不由己,愈是位高权重,愈是惊险无比,稍微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为官之道,素来讲究『德才兼备』,至于如何为『德』,如何为『才』,却是见仁见智,」樊丽锦成竹在胸,语速却是不慢,「为民请命是德,阿谀谄媚也是德;欺上瞒下是才,鱼肉乡里却也是才,想要为官一任,必然要有些过人之处才是。」
  「老爷无心害人,却又贪恋权财,志在平步青云,却又自矜身份,不肯折节谄媚上官,」樊丽锦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以他这般性子,做个七品县令已是极致,若是再往上爬,早晚便有杀身之祸,正是因此,奴才不肯为他上进使用银钱,若是不然,如今只怕早就做了五品知府了!」
  彭怜随即了然,不由笑道:「锦儿如此用心良苦,却不知大人可否服气?」
  樊丽锦哂笑一声,「最初自然是不服气的,一次两次之后,慢慢也就服气了……」
  彭怜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锦儿言及高家倾覆在即,可还有其他思量?」
  樊丽锦掩嘴娇笑,随即言道:「那江涴一不贪财好色,二不沉溺俗物,为官勤政爱民,素来政声卓著,以奴观之,他必然所图非小,不是登堂入室,便是青史留名,此人如此志向高洁,云州任上却碌碌无为,若非高家从中作梗,他又何至于如此不堪?」
  「好巧不巧,高家刚一出事,他便遣相公前来溪槐担任教谕,奴之前还不觉如何,如今试过相公手段,再想那江涴其人,以他心机深沉,辅以相公之能,如此窥伺之下,高家岂有幸免之理?」
  彭怜轻轻点头,半晌才缓缓言道:「只是高家在云州经营多年,亲朋故旧遍布州中,岂是那般容易,便能被连根拔起的?」
  樊丽锦伸出莹白素手撩开床帏,凝神听了半晌,确认周遭无人,这才附耳彭怜耳畔,低声耳语说道:「奴有一桩隐秘,从未与人说过,如今献于相公,也算你我姻缘一场……」
  彭怜不由错愕,好奇问道:「锦儿何事如此小心谨慎?」
  樊丽锦只是低语说道:「高家行事似有反迹,奴早有察觉,才不让老爷与高家过于亲密……」
  彭怜悚然而惊,不由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高家竟有反意?」
  【未完待续】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00:38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处重逢
  县衙后宅,床帏之内。
  彭怜惊声发问,情不自禁坐起身来,看着樊丽锦眼神便冷冽如刀。
  樊丽锦受惊不小,双手掩住胸膛,期期艾艾说道:「奴……奴只是心中猜测,其实并无实据,相公何以……」
  她忽然眸中发亮,惊奇说道:「难不成……天啊!」
  彭怜恍然,情知自己过于急切,眼前妇人蕙质兰心,自然猜到自己已然掌握高家事涉谋反凭证,因此才如此情急,心中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两人早已情意甚笃,郎情妾意、男盗女娼,倒也不怕樊丽锦说将出去,一念至此,彭怜颜色缓和,笑着问妇人道:「锦儿却是如何猜到,高家竟是有意谋反?」
  樊丽锦心惊肉跳,看着眼前俊俏少年,不由有些刮目相看,她内心之中原本只当彭怜身负奇功,小小年纪前程不可限量,哪里想到彭怜城府幽深,竟能藏着如此惊天机密浑若无事,若非阴差阳错,自己与他勾搭成奸,提前知晓机密,岂不将来高家事发之日,自己夫妻二人也难逃其咎?
  她收起小觑之心,小心翼翼说道:「奴也只是猜测,此事从未与谁说及,只因奴身在闺中,所闻所见皆是老爷案头公文、只言片语,如此一鳞半爪,实在难窥全貌……」
  「奴猜测高家许有反意,却是从一桩小事而来……」樊丽锦娓娓道来,情绪渐渐松弛,低声说起其中因由,「大概便是三年前,也是大笔之年,高家私学竟是出了三位进士,可谓名噪一时……」
  「奴偶然听闻,这三位举人老爷,俱都不是高家子孙,他们个个出身贫寒,与高家却毫无瓜葛,只因幼年家中穷困潦倒,才被高家收纳入府,进私学读书,一应生活用度,皆有高家负担。」
  彭怜闻言一愣,好奇问道:「如此又能说明什么?素来乡贤为一地民风教化出资办学,本就合情合理,锦儿何以因此便认定,高家有谋反之心?」
  樊丽锦莞尔笑道:「高家是本省贤达不假,却不是什么积善人家,何况若是出资办学,便该广建学堂、有教无类,何以只选那天资聪慧、崭露头角之人入学?」
  她随即又道:「高家学堂规模极大,小到学语孩童,大到县学秀才,本省英才,几乎已被高家网罗一空,便是如今县学之中,就有半数以上生员,出自高家学堂!」
  彭怜不由一愣,却听樊丽锦续道:「科举选士,国家抡才,若是尽数出于一姓,岂不与古时门阀大家无异?这些士子将来入仕为官,是忠于高家,还是忠于帝室?」
  彭怜微微点头,素来高门大族,家中子弟万万千千,习武从文,分工明确,自然能人辈出,有时朝堂之上甚至有豪门大姓三代同朝为官,门第兴旺,可见一斑。
  只是如此高门,靠的是血脉姻亲联系、家族香火传承,是枝繁叶茂还是人才凋零,俱是天意使然,如高家这般不分良莠网罗一省文士,左右一省文风兴衰,却是着实犯了皇家忌讳,樊丽锦由此猜测高家萌生反意,倒也有些道理。
  「更有甚者,高家私学所授,除去科举所需经史子集之外,还要视个人才具不同,额外教授兵书战策、商贾买卖之法……」
  彭怜眉头轻皱,「这兵书战策,读书之人倒也都时常学习,这商贾买卖之法,却又是为何?」
  樊丽锦掩口娇笑,得意说道:「兵书战策以为阵前驱驰,商贾买卖,却是绸缪武备、征战基石,二者之重,可谓并驾齐驱呢!」
  彭怜恍然,随即问道:「依锦儿所言,高家教授子弟这些课业,倒也无伤大雅,为何你竟能与谋反一事联系起来?」
  「高家私学每年结业学子数以百计,求取功名者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人等如今皆已不知去向,」樊丽锦面上笑容渐去,只是缓缓说道:「这些求取功名之人,多半能中举人,大笔之年,总会出上一两个进士,日积月累之下,朝堂之上、州府之中,八九品不入流官职之中,已然尽是高家子弟……」
  「假以时日,如高家二爷这般人物,便能一跃而上,窃据朝堂显要之位,届时如何光景,奴实在不敢去想……」
  彭怜听得心惊肉跳,若果然如樊丽锦所言,高家图谋不轨只怕时日非短,高家二爷能在京中呼风唤雨,只怕也于此有关。
  「高家做下如此大事,为何竟从无名声传出?」
  樊丽锦嫣然一笑,「高家自诩积善人家,捐资助学合情合理,云州上下都是高家故旧,自然更加瞒得水泄不通,不是相公亲至溪槐,那江涴又如何能知高家究竟如何根深蒂固?」
  彭怜不由点头,江涴贵为一州首官,看上去前呼后拥、威风八面,手下随人却都是云州旧部,再如何拉拢收买人心,终究力有不及,若非自己横空出世,只怕江涴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安插到溪槐一探究竟。
  他心中暗凛,官场黑暗,自己如今才算领教一二,便是江涴没有恶意,将自己身陷如此险境,却也其心可诛,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淫人妻子,如此倒也算是扯平了,心中这才好受一些。
  「锦儿既然猜测高家萌生反意,却不知下步如何打算,听你之前与吕大人所言,可是有意让他急流勇退?」
  樊丽锦闻言神情一暗,叹气说道:「有他这些年为官荫蔽,奴积攒下偌大家业,若是肯就此辞官归隐,做个自在富家翁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宦海如梦难醒,不到生死关头,谁又能真个割舍得下?」
  「依奴心意,若是不能辞官归隐,便退而求其次,寻个自在闲散官职,躲开眼前危局,日后徐徐图谋便是……」
  樊丽锦一脸无奈,「一切因由,都是高家太爷死的太过仓促,若非如此,何至于如此仓皇失措?」
  彭怜微微点头,心中深以为然,高家苦心孤诣经营多年,谁知竟毁于一旦,若非如此,只怕自己无缘到溪槐任职,樊丽锦也无缘与自己相识,彼此人生际遇,自然别样不同。
  「听锦儿所言,你们夫妇似乎不知高家太爷之死另有隐情?」
  樊丽锦一愣,随即说道:「奴与老爷只是觉得案情蹊跷可疑,只是高家人证物证俱在,涉案女子又是一介民女,老爷这才早早结案,其中因由,却非是受了高家多少好处徇私枉法。」
  彭怜不由苦笑,自己原本以为,吕锡通勾结高家,故意诬陷民女冷香闻,如今看来,倒是高家有意为之,吕锡通不过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而已。
  想来也是,吕锡通有樊丽锦这般晶莹剔透之人身后出谋划策,断然干不出与高家勾连作奸犯科、徇私枉法之事,尤其樊丽锦借丈夫权柄囤积居奇低买高卖早已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不必如此甘冒奇险、牵涉高家行事之中。
  彭怜说起自己所得高家太爷暴死真相,随即感慨说道:「谁又想得到,高家兴盛一时,竟是亡于幼子之手……」
  樊丽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感慨说道:「从前只听人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如今才知,天道轮回,果然不曾放过了谁……」
  两人絮絮深谈良久,眼见天色渐明,彭怜这才起身,趁着天明前昏暗天光潜回县学住所。
  县学诸事,自有下属分担,他白日里闲暇无事,便在寓所读书写字,品茶练功,到了晚上才四处游荡,原本有雨荷曲意承欢床头逢迎,如今多了樊丽锦这般尤物,更是好不快活,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正月初十这天夜里,彭怜从雨荷处出来,到樊丽锦处险些撞见吕锡通,无奈之下悻悻离开,一时没了去处,心中动念,忽然想起多日不去那高家密库,那许多金锭不知是否安在,财迷心窍之下,自然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他早用金锭做了那奇特钥匙的模具,在省城过年时寻了铁匠定制了一把,虽不如雨荷手中那把精致贵重,用来开门却也足够了。
  彭怜轻车熟路开门而入,寻到那桌下密室入口,拧动玉瓶机括,进了那蔽塞小室之中。
  室内黄金珠宝仍在,只是房契地契等物早被彭怜带回省城,高家太爷死得仓促,高家大爷如今焦头烂额,这密室诸物只怕未曾交接,丢些少些根本难以引人注意,尤其酒架后这些隐秘之物,只怕高家大爷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乾坤,便是丢了都不清楚。
  彭怜今夜闲来无事,自然也不客气,将身上深灰道袍解下,先将那珠宝箱子里面琳琅满目各色珠宝玉石取出用道袍包好,随即飞奔离开密室,高来高去,来到他早就留意的一处荒废民居。
  庭院之中鬼气森森,夜风拂过阵阵萧瑟声响,宛若鬼泣一般,彭怜不以为意,直将珠宝玉石送到荒宅枯井边上一处地窖之中。
  这处宅院是他近几日专门物色而来,院中闹鬼多年无人敢住,早已荒废不堪,原主人房牙寄卖多年,被彭怜托人买下,正好被他用来藏匿赃物。
  一道阴风拂过,浓稠夜色中一张人脸若隐若现,远处荒草之下传来瑟缩声响,草木吱呀,摄人心魄。
  彭怜戟指成剑,澎湃真阳灌满指尖,随即横扫出去,只听「嗤嗤」声响,而后便是阵阵哀嚎。
  「我与尔等井水不犯河水,且帮我看好了这些金银财宝,若是令我满意,到时超度你等往生东方青华极乐,若是不然……哼哼!」
  庭院中瞬间寂然无声,种种异象瞬间消失不见,彭怜冷哼一声,布下法阵激发群鬼怨气守卫珠宝,这才轻身而起,又潜回高家密室。
  他将荒宅中的青砖背了不少塞到盛放金砖的木箱之中,只是两个来回之后,那灰布道袍便不堪重负彻底破碎,彭怜一时无计,重新返回雨荷房中。
  雨荷入夜时便与他云雨交欢,此时疲惫满足,正自睡得香甜,彭怜也不吵醒她,在妇人房中寻了一件貂裘披风,一件织锦长袍,这才朝着高家密室而来。
  刚上屋檐,便见两个高家巡夜家丁持着灯笼走过,彭怜对此却是不以为意,他如今在高家常来常往,于高家门禁防护早已谙熟于心,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等家丁走过,彭怜正要离去,忽见远处一道暗影闪过,他心中一动,继续潜伏阴影之中,细看过去,却见一道倩丽身影,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彭怜心中好奇,竟有人与自己一样夜入高家,只是不知来者是谁,又意欲何为,他少年心性,稍待片刻,便也高高跃起,随着那人向前奔去。
  高家宅院占地广大,楼宇众多,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数丈远快速奔行,彭怜目力极强,始终远远跟着前面那人,他轻功卓绝,又隔着如此之远,对方自然难以发现。
  两人兜兜转转,在高府转了好大一圈,彭怜好整以暇,只觉面前这位夜行人身材姣好,体型凹凸有致,显然是位女子,自己方才所见,便是她发髻上一根银簪反射星光,若非如此,以对方如此轻身功夫,怕是自己也难以发现对方。
  彭怜随她转了大半时辰,见她在后院竹亭处停下,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之前为自己行事方便,那处暗门并未彻底关死,虽然仍旧毫不显眼,但若有心人细看之下,必然会发现一丝端倪。
  他心中暗自祈盼,女子难以发现假山掩人耳目之法,只是天不遂人愿,女子一跃上了山石之巅,俯瞰下去,一眼便看穿了假山的障眼之法。
  那些假山彼此错落,防的只是甬道行人,设计之初便没想过防范有人从上而下俯瞰,那女子因缘际会,倒是阴差阳错之下,一上来便发现了其中不同。
  那女子心细如发,在数座假山上来回跳跃,很快发现那道精铁暗门,她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便悄然跃下假山,闪入暗门之中。
  彭怜心中苦笑,自己为图方便,那铁门并未关死,若非如此,女子纵能发现蛛丝马迹,没有那把特异钥匙,只怕也进不去这铁门,如今阴差阳错,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实在悔之晚矣。
  密室之中毫无转圜余地,自己若是跟着进去,只怕登时便要彼此撞见,对方来者不善,想来与高家是敌非友,如此一来,彭怜便有些挠头,登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犹豫片刻,随即轻身落下,闪身而入铁门,随手将那铁门带上锁死,悄无声息进了密室。
  一道剑光袭掠而来,彭怜抽身而退,顺手抄起精铁钥匙挡了一记剑锋,随后戟指成剑,凛冽真元激荡而出,微微破空声中,直奔对方咽喉。
  他已下定决心,先将对方制服,至于如何处置,到时见机行事,因此才进了密室,孰料对方也是警觉,竟然如此快便发现自己。
  密室之中昏暗至极,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对方剑锋冷冽招数精妙,彭怜内功深厚熟悉地形,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约莫三十回合之后,彭怜寻得良机,左掌蓄满真力,觑准对方猝不及防,径直拍向女子肩头。
  孰料那女子手中宝剑仿佛弯折一般,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直击彭怜左手脉门,招数竟是刁钻至极。
  彭怜轻「咦」一声,随即抽掌而退,远远飘出丈余,朗声问道:「这一招你却是从何处学来!」
  女子手持长剑紧随而至,却是不言不语,手上连出杀招,竟是欲将彭怜除之而后快。
  彭怜心中恼怒,便打边退,朗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与练倾城、应白雪有何关系!」
  女子招数一挫,随即抽剑回身收了剑势,悄然问道:「可是……可是彭怜爹爹?」
  她叫得不伦不类,彭怜却一下听出,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练倾城养女练娥眉。
  两人相识至今,见面不过三四回,每次相处也极是短暂,夜色昏暗之下,彭怜自然没认出来,对方竟是爱妾养女。
  当日初见,练娥眉便易容装扮丑过无盐,而后卸去装束露出真容,美若天仙之处,便是练倾城也有不及。
  彭怜早听练倾城说起,练娥眉随她时日最久,却是从小养大的螟蛉义女,与雨荷等女自然不同,比起亲生女儿,倒也不遑多让。
  心念电闪而过,彭怜掏出火折点亮灯烛,密室瞬间明亮,自然照出彼此真容。
  眼前女子身形曼妙,一身黑色夜行衣下,玲珑身材凹凸有致,面上却覆了一抹黑纱,便连头发都盘成男子发髻形状,若非练娥眉用了彭怜教授应白雪练倾城剑招,两人只怕还要再打下去。
  练娥眉解去面纱,莞尔一笑款款行礼,「女儿不想竟能在此遇见爹爹,唐突之处,还请爹爹恕罪!」
  彭怜与她见过几次,明明对方比自己还要年长,却行晚辈大礼,他见怪不怪,大手一拂笑道:「不知者不怪!却不知娥眉夜入高府,所为何来?」
  练娥眉福了一福,轻声笑道:「此事涉及教中隐秘,女儿实在不便明言,还请爹爹见谅!倒是爹爹为何却在此处?高家这密室,女儿接连找了数日,只知便在这后院之内,却不知入口在哪,若非那铁门留了缝隙,致使周遭气息有些异样,怕是再寻几日也难以一得究竟。」
  彭怜苦笑说道:「高家陷害他人,为父有心伸手援助,一来二去之下,才探知此间秘辛,话说起来,雨荷便在高府,你娘可曾说与你知?」
  练娥眉一怔,随即喜不自胜说道:「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在外奔波,还未及面见母亲,女儿与雨荷姐姐暌违多年,难道她竟流落至此么?」
  彭怜简略说了雨荷经过,随即说道:「这高家密室已被我搬了一空,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金银之物,娥眉若是想要,不妨尽数拿去。」
  练娥眉眼角弯成浅浅月牙,莞尔一笑说道:「女儿此来,非是为那金银财宝,高家只有一样宝贝,是女儿心心念念之物,若是爹爹能够赐下,女儿着实感激不尽!」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01:11

第一百八十六章 搬砖少年
  高家密室之中。
  彭怜打开暗门,引着练娥眉进了下面密室,他轻车熟路打开酒架,这才说道:「这里原本有些房契地契,都已被我尽数拿走,除此之外,便是外面那些金银珠宝,我刚搬了两趟,便撞上了你,你说的那样东西在哪里,为父却是一概不知!」
  练娥眉面庞白皙耀眼,昏暗密室中别有一番艳丽,闻言掩嘴娇笑一声,吃吃笑道:「爹爹倒也有趣,这般辛苦奔波,却只为了这些阿堵之物?」
  彭怜故作愁眉苦脸说道:「娥眉不是不知,你那十来个姨娘,每日里锦衣玉食,为父不做梁上君子辛苦奔波,哪里能养得起?」
  练娥眉笑得更是开心,俏丽眉眼也眯缝起来,「爹爹真会说笑,家里诸位姨娘,哪个不是家资殷实?便是母亲一人,手中财富养着全家怕也足够了,哪里需要爹爹如此辛苦赚钱养家?」
  彭怜假意板起脸来,老气横秋说道:「为父身为昂藏七尺男儿,赚钱养家天经地义,哪里能要妇人供养?」
  他身形高大健壮,面容虽也俊俏,却因出仕为官,耳濡目染之下,颇有年少老成之意,只是两人名为父女,练娥眉却比他还要大上不少,任他如何老气横秋,终究还是有些班门弄斧之意。
  练娥眉笑得更加厉害,前仰后合笑得喘不上气来,半晌才娇喘笑道:「爹爹果然是个妙人,难怪母亲和几个妹妹爱你成痴……」
  她一身黑色夜行衣,身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天生一抹淡淡风情,与练倾城浓艳、雨荷诸女风流却又别有不同,此时当着彭怜并不如何矜持,自然便显出最真一面,看得彭怜目瞪口呆。
  彭怜见多识广,身边众女无一不是出类拔萃,他与练娥眉也非初次相见,于对方别样之美心中早有了解,只是此时密室相对、孤男寡女,又逢夜阑人静,自然想入非非、心生绮念。
  练娥眉聪慧至极,瞬间便从彭怜眼神变化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俏脸一红,别过头去娇嗔说道:「爹爹对此间密室如此熟稔,不如且为女儿寻找一番如何?」
  见她有意岔开话题,彭怜心中暗自失落,却也不愿过分强求,练倾城身下几位女儿,如今都是他床上良伴,父女之称,不过多增情趣而已,倒不是他心中桎梏,他连自家母亲都收为宠妾,对爱妾义女,自然更是全无顾虑。
  只是他修习儒道两家经典,最喜冲淡自然、郎情妾意,如非必要,实在不愿强人所难,尤其练娥眉是练倾城爱女,若非对方心甘情愿,彭怜实在不肯过分强求。
  因此他振奋精神,不再胡思乱想,只是问道:「娥眉所言高家宝物,不知如何形制,你且详细说来,为父也好心中有数。」
  练娥眉俏脸仍红,只是侧过目光扫视密室,娇俏说道:「高家养士多年,子弟遍布四方,如何联络管理,必有独到之法,以女儿想来,当有一份账册之类物事记录此事……」
  彭怜神情一动,自练倾城弃了云谷经营多年生意追随自己以来,两人情投意合,除却关涉重大之事,圣教诸事几乎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练倾城淡出圣教,练娥眉承继衣钵,所作所为便与练倾城从前无异,如此看来,圣教有心逐鹿天下已是昭然若揭,若非如此,何以对高家养士名册这般在意?
  练娥眉自然也知彭怜因为母亲缘故,对圣教中事知之甚详,她说出名册一事,也是实属无奈,眼下明显自己晚来一步,若不推心置腹,只怕难以找到那些名册。
  初时她以为彭怜是尾随自己而来,等彭怜轻车熟路开启密室,直言不讳取走酒架后隐藏之物,练娥眉便再也不能讳莫如深,若是她再晚来几日,只怕这密室都要被彭怜搬空了。
  练娥眉心念电转,彭怜看在眼里,只是摇头说道:「这里倒是有些孤本古籍,我都一一看过,却没什么名册账簿……」
  上下两间密室,孤本古籍为数不少,只是俱都摆放在显眼位置,随便少了一本都会引人注意,彭怜当日带走地契密信等物,这些书籍却一本未动,如今连夜搬运,也只挑数量众多的金锭珠宝搬运,每个木箱里也都用青砖替换,尽量维持原样,为的便是不打草惊蛇。
  练娥眉眉头轻蹙,沉吟说道:「名册如此重要,高家断然不会轻易随地放置,高家太爷死得突然,应该不会交予旁人,女儿这些时日遍寻高家内外,隐秘之处几乎都已找遍了,却仍未寻到蛛丝马迹,不是今夜巧遇爹爹,只怕这密室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彭怜轻轻点头,「娥眉若是不急,不如慢慢翻找,高文杰如今自顾不暇,这密室已然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你且从容翻看,寻些蛛丝马迹便是!长夜漫漫,为父还要继续搬运这些金银珠宝!」
  练娥眉掩嘴失笑,却也轻轻点头,自己在密室中翻检起来。
  彭怜一抖从雨荷处顺来的披风大氅,将小室中的金砖装了沉甸甸一大布包,随即闪身出门,飞奔而去。
  练娥眉等他去远,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古籍,细细翻看起来。
  密室之中灯火昏暗,她也懒的去点亮多余灯烛,一旦确定手中书本不是账册便放回原处,继续翻检书本。
  彭怜不在左近,她其实轻松不少,那少年虽然年纪比她小上许多,武功修为却深不可测,两人相处时日不多,但从母亲与几位姐妹口中,少年却被说得如天神一般。
  当面相对,少年那俊俏面容飘逸身姿无一不对她产生吸引压迫,便如彭怜对她动念一样,练娥眉亦是心向往之,偶尔心如鹿撞,难免方寸尽失。
  她容颜俊俏、体态风流,身边追求者不计其数,身心又已熟透,与寻常女子并无多少不同,不是限于圣教教义与当年所发誓愿,只怕早就嫁予良人了。
  才翻了两三本古籍,便听轻微脚步声响,练娥眉转头去看,却见彭怜扛了好大一个包裹回来,那件名贵貂裘被撑得不成样子,显露出条条青砖痕迹。
  那包裹奇大无比,彭怜背着倒是毫不费力,只是密室门扉狭窄,进来时却费了好大功夫,他只能无奈将包裹在门外放下,分成两次搬到小室之中。
  练娥眉看着好笑,便是半包青砖,也比彭怜大上许多,饶是他身高体壮,看着也极是怪异,只是他健步如飞,显然毫不吃力,这份内力修为,着实让人钦佩敬服。
  她没有伸出援手,彭怜也没请她帮忙之意,只是自己忙碌,不多时腾空一箱金砖,捧着又出门而去。
  两人便如此,一个翻看书籍古卷,一个倒腾金砖青砖,倒也互不打扰、相处融洽。
  只是可怜偌大高家,家丁护院人数众多,表面防卫看似固若金汤,却被彭怜闲庭信步,如在自家后花园般随意进出。
  他吸取前次教训,干脆将青砖装成两个包裹,进门时一手一个闪身而入,倒也迅捷无伦。
  到最后一箱银子时,他已轻车熟路、熟谙于心,不过盏茶光景,便将最后一箱银子搬空用青砖填满,更是看得练娥眉眼中异彩连连。
  密室并不甚大,那些金锭奇重无比,却没占去多少地方,倒是几大箱银元宝用去不少青砖才将木箱填满。
  「爹爹忙碌两个多时辰,却不知搬了多少银钱?」练娥眉放下手中书卷,随彭怜进了小室,却是颇为好奇。
  「粗略估算,黄金约有六万两上下,白银怕不是要二十万两……」彭怜内功精湛,身负玄阴师叔祖百年修为,当世几不做第二人想,虽他炼化有限,仍旧未能尽数发挥全力,却已极是客观,若非如此,如此数量金银,岂能两三个时辰便尽数搬空?
  「女儿一旁算过,爹爹进出二十三趟,若是果然有二十余万两金银,只怕每次便是千斤之重,青砖虽轻些,却也总要两三千斤,如此看来,爹爹内功修为深湛之外,这份天赋异禀,却也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练娥眉所言不虚,她习武多年,自然深知武功修为愈是年深日久愈是深厚,只是习武之人年老体衰,便如何功力深厚,也难以尽数发挥,正所谓「拳怕少壮」,若是光有深厚内力,却无强健身体支撑,便也如无根浮萍一般,难以长久。
  彭怜往复奔行几乎从未歇息,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便搬动上万斤重物,尤其他要辗转腾挪飞檐走壁,还要躲过高家巡夜家丁视线,其中艰难不问可知。
  练娥眉心中暗自比较,自己所见众多习武之人,能如彭怜这般托起千斤之物者在所多有,跑上几个来回大概也不乏其人,但还能如此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的,只怕少之又少,再能如彭怜这般往返二十余次仍自淡定从容的,却是绝无仅有。
  世人大多崇慕强者,女子之于男子尤甚,练娥眉看轻世间男儿,却因母亲姐妹之故,自相识之初便对彭怜刮目相看,如今亲眼见他施展神功,心中自然更加崇敬无比。
  彭怜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二十余趟奔波搬运,已将他体内浩瀚真气耗得七七八八,体力更是所剩无几,虽不至于油尽灯枯,却也称得上濒临极限,他在一个装满青砖的木箱上坐下,随手擦去额头斗大汗珠,喘了口气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天赋绝顶,只是自幼恩师便让我打熬筋骨,从我六岁时起,每日便要担水上山,观中每日用水,都是我从山下徒手拎来,十斤的木桶,满水便是三十斤上下,每天六桶三个来回……」
  练娥眉不由莞尔,「师祖倒也舍得呢……」
  她称彭怜为父,自然便叫彭怜师父「师祖」,彭怜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苦笑说道:「九岁以后,木桶便换了二十斤的,满水便是五十斤上下,每日仍是六桶……」
  「怎的用水还多些了?」
  「恩师说,『不能喝隔夜泉水,当日剩的要尽数倒掉』……」想起恩师玄真当日笑语嫣然模样,彭怜心中又恨又爱,眼中闪过怅然思念之色,「等我十二岁时,木桶便是四十斤重,满水便要百二十斤,每天仍是六桶……」
  他面上笑容又苦又甜,「师父娘亲师姐师妹,从前隔三差五才沐浴一次,自那以后,便每天都要沐浴,这水倒是都用掉了,只是我每日又多了砍柴的活计……」
  「十余里崎岖山路,双手拎着两百余斤的水桶上山,再砍好一根合抱之木的烧柴,这便是我十二岁后每日必修之课……」彭怜面上现出向往神情,「有时读书懈怠,或犯了错,恩师还要罚我多挑些水、多劈些柴……」
  往事历历在目,当时只道寻常,如今才知难再。
  师徒四人天各一方,恩师四海云游,南华独守空山,自己步入红尘,便连母亲也留在省城,不能与自己长相厮守,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世事实在无常。
  练娥眉听得入神,见彭怜有些怅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握住少年手掌说道:「世人因缘际会,此时彼此分别,将来总有重逢之日,爹爹倒是不必过于伤感……」
  一股温凉触感传来,彭怜轻轻抬头,却见眼前佳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身漆黑衣束,更衬得肌肤莹白胜雪,极是引人遐思。
  少年目光火热,练娥眉猛然惊觉,快速抽回玉手,仿佛被烫着一般,仓促后退两步,期期艾艾说道:「女儿无状,还请……还请爹爹勿怪……」
  彭怜暗自回味,浑若无事说道:「娥眉看了多少书籍,可要为父帮你翻检一番?」
  练娥眉面红耳赤,见彭怜顾左右而言他,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现出一丝失落,轻声回道:「女儿看了不少,却都不是名册之类……」
  彭怜轻轻点头,皱眉说道:「名册干系重大,定然不会如此轻易摆在外面,高家太爷在时,也未必时常翻看,如此想来,怕是会藏在更加稳妥所在,不会堂而皇之摆在书架之上。」
  练娥眉娇嗔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诽: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费了半夜功夫。
  彭怜心领神会,尴尬挠头说道:「不是娥眉翻过不少,为父也不敢如此轻易这般猜测……」
  「明明比人家小上许多,『为父』说得却这般顺口……」练娥眉嘀咕一句,面上红晕却淡去不少,随即问道:「依爹爹之意,账册便在这密室之中,只是比那酒架后面的房契地契还要隐蔽?」
  彭怜心中暗自汗颜,家中应白雪生女陈泉灵从来只以女儿自居,称呼自己从来都是「父亲」「爹爹」,加之练倾城年长,身下几个爱女都与他有染,妻妾中又有栾秋水母女和姨娘舅母母女婆媳等人,早就习惯了众女床上床下胡乱称呼,床笫情趣也就罢了,平日里私下相见,「爹爹」「公公」之类也在所多有。
  他对此早已见惯不怪,平素里对雨荷霜妍泉灵等女便自称「为父」,此时听练娥眉嘀咕,才觉尴尬起来。
  他年纪不过束发之年,却因科举顺遂出仕为官提早加冠,看着比同龄之人老成持重,终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眼前练娥眉年纪不小,彭怜早听练倾城说过,她将练娥眉从小养大,一直视如己出,到如今已然二十四岁,比彭怜大出将近十岁,如此差距悬殊,却还要叫彭怜「爹爹」,着实有些怪异。
  彭怜顾左右而言他,点头说道:「那名册若果然存在,必也不会时常取出观摩,多半束之高阁,间或晾晒保养、抄录更换,尤其事关重大,定然藏得更加隐蔽。」
  他率先起身,现在小室四周寻找起来,练娥眉有样学样,也四下探查,寻觅暗格暗道蛛丝马迹。
  只是密室周遭皆是巨石砌成的墙壁,地面也是厚重条石,彭怜一一拍打过去,俱都厚重坚实,丝毫不见异样,整间小室,除了酒架之外,几乎别无他物。
  二人搜检一番,仍是毫无发现,这才回到地面,继续搜寻那宽敞密室。
  圆形密室中,书案缓缓降下恢复如初,周遭书架上书籍练娥眉早已翻检大半毫无所获,彭怜也不去看,他从此地顺走不少古籍画卷,俱都是他心爱之物,书籍更是被他翻了多遍,绝无什么名册,是以他也不与练娥眉细说。
  整间石室一览无余,想来再无机关暗格,彭怜游目四顾许久,眉头紧锁,毫无头绪。
  练娥眉很是沮丧,自己空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心中自然极是失落。
  「时辰不早,眼看天就要亮了,咱们先走吧!」彭怜闭目沉思良久,忽而眉尖轻动,睁眼对练娥眉说道:「咱们今夜再来此地寻找不迟,左右高家人对此地不甚在意,那高文杰只怕连书案下还有一间密室都不知晓,那名册早晚便是娥眉囊中之物。」
  练娥眉也是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离开密室,彭怜取出钥匙锁好铁门,见练娥眉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不由笑道:「这钥匙雨荷那里另有一把,娥眉若是想要,为父给你便是!」
  练娥眉嫣然一笑,也不与他客气,随手拿过钥匙,笑着说道:「便放在女儿手里,今夜咱们再来寻找就是!」
  彭怜哈哈一笑,冲她轻轻指点,随即当先一步跃上假山,借着黎明前浓稠夜色,飞掠离开高府。
  练娥眉不甘人后,只是跃上屋檐后折向相反方向,彭怜不用回头也不在意,大袖飘飞直奔县学而去。
  行至半路,忽见长街之上,一盏清亮孤灯洒落一地幽光,一人骑于驴上,正自缓缓而来。
  「咦?他怎么来溪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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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08:01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乡故知
  鸡鸣阵阵,天边现出一抹青白之色。
  高家宅院人声渐起,雨荷睁开秀美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慵懒满足,她抬手轻轻捶打被下纤腰,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说道:「这般下去,早晚被这冤家玩死……」
  昨夜彭怜又至,将她淫弄把玩一个时辰有余,弄得她狂丢四次,这才泄了阳精,心满意足而去。
  她早听彭怜说起,母亲练倾城如今留在省城家里照顾诸位姨娘,自家这位便宜爹爹孑然一身前来赴任,夜里无人陪伴,自然来寻自己,加之她曲意逢迎,心中也着实爱极了彭怜少年风流,两人蜜里调油,倒是夜夜笙歌、难分难舍。
  妇人出身欢场勾栏,见惯人间风月,哪里不知彭怜这般人物如何宝贝,尤其养母练倾城也将少年视若珍宝,她无论出于孝道还是女子天性,都必然要抓住彭怜,力求常伴左右,受他雨露恩泽,若侥幸得个容颜不老,此生还有何求?
  雨荷翻了个身,只觉阴中滑腻酥麻,想及昨夜风流,心中不由一荡,她闭上双眼回味昨夜快活,鼻中情难自禁哼了两声,便是自己听了也觉得淫媚风骚至极,不由抿嘴轻啐自己一口,暗暗笑骂一声「淫妇」,心中却是舒爽至极。
  天色尚早,丫鬟昨夜被彭怜制住穴道,只怕还要一会儿才能醒来,她也不急着起身,只是抱紧被子,仿佛那便是自己那位俊俏爹爹一般。
  妇人正辗转反侧、春情悱恻,忽觉一阵微风穿过床帏,睁眼看时,却是彭怜忽然到了。
  「爹爹!您怎么这会儿来了?」雨荷又惊又喜,便要掀开被子让彭怜进来暖和一二。
  孰料彭怜抬手掩住锦被一角,轻笑说道:「昨夜去而复返,到你房里借了两件结实衣裳,连夜将那密室中金银财宝都搬了出去,如今那些木箱里,却只剩下无数青砖了……」
  雨荷眼中异彩连连,惊喜不已说道:「爹爹好手段!一夜之间,竟做了如此大事!只是那金银如此沉重,爹爹一人便能尽数搬走?女儿实在不敢相信!」
  「有何不信的?」彭怜勾住妇人尖尖下颌挑弄一记,得意说道:「你那妹妹练娥眉不知怎的竟也寻到了此处,为父与她险些生死相搏,如今她知道了你也在高府,只怕今夜便要过来寻你相见。」
  「爹爹大谬矣!」雨荷嫣然一笑,对着少年手指轻吻一口,从锦被中伸出一条雪白藕臂,探手彭怜腿间,隔着纤薄道袍握住那根宝贝搓揉不止,这才娇笑说道:「女儿入门虽早,却要叫娥眉一声『姐姐』,她七岁时便被母亲收养,比我们姐妹都要早上许久,我们几个,可都是要叫她姐姐的!」
  彭怜不由恍然,难怪练倾城说起练娥眉,都将她当作长女看待,细想也是,若以师徒而论,练娥眉入门最早,自然便是大师姐,入门晚的,无论年龄多大,总要比她小上一些。
  「娥眉知道女儿在高家,今夜必然会来,想来女儿与她一别经年,如今在此重逢,心中倒是颇为期待!」雨荷满脸雀跃,随即遗憾说道:「可惜母亲不在,不然我们母女团圆,倒也是一桩乐事。」
  彭怜轻抚妇人面颊,笑着说道:「等忙完眼前诸事,便将你送去省城,让你们母女团圆,这些日子,倒是还要委屈你些……」
  雨荷捧住少年大手,笑吟吟乖巧说道:「女儿得与爹爹每日相伴,心中快乐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委屈?」
  她忽而促狭一笑,对彭怜挤眉弄眼说道:「娥眉姐姐貌似天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处,比及母亲也不遑多让,却不知爹爹与她相处半夜,可曾动了心思?」
  彭怜老脸一红,尴尬挠头说道:「娥眉确实花容月貌,只是她对我却疏淡的紧,你也知道,为父不是勉为其难之人,此事倒是不必再提……」
  雨荷失声一笑,「爹爹又谬矣!世间女子,哪个不爱俊俏儿郎?尤其爹爹这般年少有为、功成名就又风流体贴的美少年,娥眉又非铁石,岂能无动于衷?爹爹若是有心,不如由女儿为爹爹牵线搭桥如何?」
  彭怜笑着摆手,「此事倒是不急,且有一桩事体,你那貂裘披风和织锦长衣只怕不能再穿了,那钥匙我还要再用一次,你且去替为父取来!」
  雨荷嫣然一笑说道:「爹爹搬走了偌大一堆金银财宝,再为女儿添置些衣衫也不是甚么难事,那钥匙女儿藏在南墙青砖下面,爹爹自己去取了便是!」
  彭怜捏捏妇人脸蛋,果然便如慈父疼爱女儿一般,只是动作暧昧,他飘身而去,掀开墙角青石,取出一个檀木盒子,从中取出那把金质钥匙,随即将木盒青石恢复原样,又对雨荷叮嘱道:「为父去去就来,你且躺着,此事千万保密,莫要对人说起!」
  雨荷莹白玉手掀着床帏,很是奇怪说道:「女儿与爹爹做下这些事,哪件都见不得人,自然要守口如瓶,爹爹何必如此这般叮嘱?」
  她蕙质兰心,话说一半已然明白过来,轻声疑惑问道:「爹爹之意,可是要女儿瞒着娥眉姐姐?」
  彭怜指了指妇人微笑点头,随即飞身而去。
  他轻车熟路离开雨荷所在小院,快如鬼魅掠过屋檐穿过游廊,小心谨慎躲过高府家人,重新来到密室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密室刚刚来过,火把余温还未散去,台阶上昏黑一片,彭怜也不点燃火把照明,只是凭着过人目力和依稀天光轻车熟路、缓步向前。
  过道之中,一丝淡淡天光撒落下来,若是平时根本难以发现,此时外面天色将明,密室内反倒昏黑一片,那道天光在彭怜超卓目力之下便格外显眼。
  密室入口台阶先是向下而后便即向上,设计巧妙匠心独具,以往进出,彭怜从未刻意留心此处,之前与练娥眉同处一室,他闭目沉思良久,忽然福至心灵,才想起此处有些古怪。
  此处转折,或为机关设计所必须,只是两道台阶相距约莫丈许距离,这丈许过道顶部并不甚高,左右却颇为宽敞,从前他不绝如何,如今思之,才觉得有些古怪。
  数道天光洒落下来,彭怜依次踱步过去,闭目沉思片刻,便知这几处天光均是那假山所在,他心中暗自赞叹,设计密室之人可谓匠心独具、巧夺天工,这密室毫不蔽塞憋闷,想来通风处便是这些假山,却不知如何在其上雕琢管道却不渗水。
  他四下游走,如是良久终于确认,头顶却是一方巨石,因而只有周遭有天光洒落,中间却昏黑一片。
  如此一来,更加印证他心中猜测,他正要拾级而上进入密室,忽而失笑一声,回转身形,朝出口走去。
  数道台阶自他脚下倏忽而过,待到铁门之前,彭怜回过身子,探手去摸对面石壁,入手却是干燥得异乎寻常。
  他心中狂喜,继续四处摸索,终于在一处凹陷处摸到一根短木,随手轻轻一拉,却听水声响起,整面石壁吱呀作响,在他面前将向下台阶彻底封死,露出一扇小小紫檀木门出来。
  那门高只有四尺上下,却是整块木料雕琢而成,门上并无锁具,只是关得极严,门四周封了厚厚棉絮之物,防护之严,却是从所未见。
  彭怜推开木门,抬腿迈步而入,游目四顾,只觉室内昏黑一片,以他目力超卓也极难看清,入口气息污浊,便知此处密封极好,却是毫不通风。
  他调转内息不去吸入室内浊气,伫立良久,这才晃亮火折,细看此处密室。
  这密室比之里面书案下的小室还要小上许多,方圆不过六尺有余,挑高更是极低,彭怜身形高大,还要弯腰低头才能站立。
  石室四周墙壁斧凿之痕犹在,靠里墙壁处摆着两个两尺大小木箱,箱上随意放着几捆羊皮卷,还有几件兵刃斜着放在一旁,除此外再无他物。
  彭怜心中暗自赞叹,此处看着稀松平常,却是巧夺天工,想来不知何人将一方巨石架在此处过道之上,又于巨石之中,生生凿开一处洞穴,而后费尽心思做成密室,更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实可谓用心良苦。
  大凡世人到此,必然想着尽快入内寻访奇珍异宝,哪里会想到,最贵重之物却在眼皮底下、入口之旁?所谓「灯下黑」便是此理。
  彭怜心中暗自佩服前人智计,重新出去将入口火把点燃,这才进入石室翻看起来。
  那羊皮卷上字迹清晰,记录着许多人名、地名,何人何年何月赴何处经商,借银钱几两,娶妻何人,生育几儿几女,可谓详实之至。
  羊皮卷上字迹工整,所用笔墨,便是里面石室书案上那些,想来高家太爷当年便是在里面书写完毕,而后送入此处锁好收藏。
  彭怜不及细看,将那几卷羊皮放到一旁,打开一个木箱,却见里面整齐摆放着整箱同样的羊皮卷,每卷上面逢着一枚金质标签,上面刻着年份、人数。
  他粗略查了一下,这箱中羊皮卷竟有二十卷之多,算上外面数卷,便将近三十卷之多,若是每年一卷,便已二十余年,高家如此苦心孤诣、处心积虑,只怕所图非小。
  将外面几卷塞入木箱锁好,彭怜又打开另一个木箱,却见里面摆着几方印章和一顶金冠,下面是两件华服,比起之前木箱塞得满满当当,这个木箱便显得实在有些寒碜。
  彭怜心中一动,托起那金冠细看,形制却是自己从所未见,那纯金冠冕极为沉重,细细金丝织成纱状,背面两条蟠龙卧于冠冕两侧,共逐中间一颗硕大明珠,冠冕下围镶嵌九颗红色宝石,饶是暗室之中,依然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彭怜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放下金冠,将那两件华服拎了出来展开细看。
  那华服色泽泛红,上面用金丝绣着九条金龙,间以五色彩云,虽已有些陈旧,却仍栩栩如生,做工精美,绝非凡品。
  彭怜通读万卷,虽未亲眼见过,却也知道这件华服便是龙袍,本朝服饰与前朝相差极大,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龙袍便是前朝遗物。
  两件华服样式颜色不同,做工却都一样细致精妙,前人智计,果然不凡,留到今时今日,仍是世间顶级宝物。
  彭怜心中暗忖,前朝覆灭之时,这些帝王之物只怕早就毁伤殆尽,能流传至今,定然另有原因,他原本以为,高家密谋造反,只是安王一脉余孽,如今看来,只怕并不如此简单。
  这龙袍冠冕单独放在一座木箱之内,与那一箱名册似乎同等重要,彭怜不知其中究竟,只是将那名册收拢一起,将冠冕华服随便塞进木箱,再去看那几柄兵刃。
  木箱旁边放着两把长剑一把长枪,地上还有一把匕首,彭怜抽出一把长剑,只觉剑锋凛冽,森森然一股剑气扑面而来,显然不是凡品。
  两把宝剑在此沉寂多年,出鞘之时具有龙吟之声,尤其剑鞘镶嵌珠玉,剑柄更是纯金精雕细琢,彭怜心中暗忖,这两把宝剑大概便是前朝帝室遗留之物,无人问津多年,竟还能如此锋利,倒也算是宝贝。
  那长枪乃是精铁铸就,枪身雕刻精美鎏金细纹,枪体沉实厚重,枪尖处红缨不知何时烂掉,已然洒落一地。
  彭怜将那长枪擎在手中一抖,随手挽个枪花,心中暗赞一声「好枪」,莫说枪体装饰雕纹如何精美,只是入手挥动,长枪前后配重合适,枪杆粗细均匀,精铁枪身里面不知何物,竟随着枪身起伏配重时时变化,他一试便知当年铸造之人匠心独具,真有善用长枪之人得到此物,必然如虎添翼、万夫莫敌。
  彭怜放下长枪,捡起那匕首细看,却见那匕首外鞘方方正正,便如两块木片绑在一起一般,随意将那匕首夹在中间,看着毫不精致。
  他轻轻拔出匕首,却见那匕首质地非金非玉,形状也不似一般匕首,两面粗粝不平,锋刃也凹凸弯曲,刃尖更是形状特异,若非有手柄衬着,谁也不信这是一把匕首。
  匕首手柄由整块檀木制成,形制朴素无华,包浆却已极厚,尾端一处圆环,仿似缺了什么。
  匕首其长不及二寸,入手轻盈,手柄握着也极为舒适,彭怜心中喜爱,顺手将其揣进怀中,抱起装着名册的木箱和宝剑长枪,这才退到台阶上封好入口,随后离开密室。
  天光早已大亮,彭怜不敢大意,将轻功施展至极限,趁着旭日未升,早早离开高府。
  他将名册宝剑等物另寻一地藏好,这才回到县学。
  彭怜一夜未睡,又搬了许多金银重物,早已疲惫至极,回到房中倒塌而眠,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爬起身来打坐吐息。
  他自从受了师叔祖百年修为,便从未如此累过,纵是夜夜笙歌、通宵达旦,稍稍休息打坐便能恢复如初。
  仿佛枯木逢春、苦尽甘来一般,彭怜只觉体内真气迅速充盈,丹田之中真元满溢,师叔祖所留真元,竟又被他炼化不少,此时眼中世界万千繁华更加精细,所闻所见比之从前却是大为不同。
  自恩师玄真走后,彭怜几乎停了武功道法修炼,每日里只与妻妾们一同双修,修为日益精进,武技道法却日渐生疏,偶尔思之,也觉愧对恩师教诲,只是温柔乡是英雄冢,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净。
  尤其他出仕为官之后,便连读书都比从前少了,每日里殚精竭虑,要么沉湎女色,要么与人勾心斗角,心境已然与从前大相径庭。
  彭怜缓缓收功,心中杂念纷呈,不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每日继续勤学苦练,不可辜负恩师悉心栽培。
  他忽然想起一事,随即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将县学诸事交代完毕,便出门而去,直奔县内云来客栈。
  凌晨时分他与练娥眉离开高府,无意中见到故人严济,之后尾随见他进了云来客栈,这才返回雨荷处寻了钥匙破解密室之谜。
  如今诸事砥定,他正好去寻严济一见,当日一别之后,彭怜俗务冗繁,竟是再无机缘重聚。
  他来到客栈,问明小二严济所在,径自来到客栈后面院子,到了严济房前轻轻叩门。
  「严兄可在?小弟彭怜,冒昧前来拜会!」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俊俏男子愕然站在门前,与彭怜惊喜说道:「贤弟何以在此?快快请进!」
  彭怜拱手作揖,笑着说道:「好叫严兄知晓,小弟侥幸补了这溪槐教谕的缺,如今在此任职,倒是严兄为何来了溪槐,小弟却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心中惭愧!」
  严济一愣,随即笑道:「不成想贤弟竟走了终南捷径,刚刚中举便能出仕为官,实在是羡煞我等!至于地主之谊,贤弟此时再尽也无不可,愚兄可不会拦你!」
  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便是出仕为官、光耀门楣,只是进京会试,能中贡士的少之又少,而后殿试,能中进士的更是凤毛麟角,世人于此趋之若鹜,只因中了进士便能出仕为官。似彭怜这般刚中举人便得荐官,便不是绝无仅有,只怕也是屈指可数。
  只是举人选官,起点既低,未来前程也极其有限,少有能步入朝堂、官居一品的,读书人心高气傲,颇有对此不屑之辈,严济所言羡煞旁人之语,勉强算是实情,却也是恭维之意居多。
  彭怜自然不以为意,他本就无心功名,勉强出仕为官,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笑道:「如此甚好,严兄若是不急着走,且让小弟做东,你我二人畅饮一番,再叙别来诸事如何?」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11:21

第一百八十八章 酒逢知己
  云来客栈,后院客房之中。
  店伙计摆好最后一道小菜,脸上堆笑说道:「两位客官,菜齐了,您慢用!有事您尽管吩咐小的!」
  彭怜挥了挥手,等小二带上房门,才端起酒壶为严济倒满酒盅,随即举杯笑道:「当日严兄高中解元,小弟未及道贺,而后诸事繁杂,以至迁延至今,这一杯酒,先贺严兄乡试扬名!」
  严济笑着举杯,与彭怜微微致意,随即一饮而尽。
  彭怜又倒满酒杯,说道:「小弟与严兄相识未久,相处不过朝夕,却觉得极是投缘,这一杯酒,便敬你我兄弟情谊!」
  严济会心一笑,点头说道:「你我同年应考,又是一榜举人,别人都去等着放榜,你我却都到望江楼去饮酒,虽是巧合,却也正是咱们志同道合,只是当日一别再也无缘相见,为兄这些日子也时时心中遗憾,一直未能与贤弟把酒言欢,今日倒好,你我有此良机,自当长歌纵酒,不负青春!贤弟,饮胜!」
  彭怜慨然应允,二人又饮满满一杯。
  「自放榜至今,为兄整日周旋达官显贵之中,实在烦不胜烦,眼见春节刚过,左右无所事事,便干脆收拾行囊,准备赴京参加会试……」严济看着彭怜为自己倒酒,说起个人心绪,微微有些黯然神伤。
  彭怜看在眼里,为自己也倒满一杯,笑着说道:「严兄志向远大,非小弟所能及也,当日曾戏言一同进京赴试,如今看来,小弟只怕要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成行,不能陪伴严兄同去,这一杯酒,便是赔罪吧!」
  严济摆手笑道:「贤弟出仕为官,已然先为兄一步报效国家、造福百姓,却是何罪之有?县学教谕一职,虽说官职卑微,却能引领一县文学、教化一地民风,进而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基业,如此紧要职位,贤弟千万莫要大意才是!」
  彭怜一愣,心中实在有些不以为然,却听严济又道:「家国天下,芥子须弥,你我虽是恒河沙数微弱尘埃,却也不可妄自菲薄、自甘人下,须知贩夫走卒之流、宰鸡屠狗之辈,饮啄之际也能做下轰轰烈烈一番功业,你我饱读圣人诗书,当以天下为念,壮志激扬、甘洒热血,如此,才不负这一身本领、满腹诗书!」
  他说得热情激昂,彭怜也听得心潮澎湃,只是捧着酒杯道:「严兄所言甚是,小弟受教了,既是如此,这酒便祝严兄此去京华大展宏图,实现胸中抱负!小弟在溪槐好生做官,定也不让严兄失望!」
  严济端起酒杯与彭怜轻轻一碰,点头说道:「愚兄虽不知贤弟因何选官,却也知道此事难能可贵,既已出仕,便需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提振一地文风、教化一方黎庶,实乃贤弟当仁不让之责!虽说贤弟不能一同赴京求取功名颇为遗憾,但殊途同归,你我将来同处庙堂之上,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来,贤弟,你我再饮一杯!」
  两人又喝一杯,彭怜并不催发内力驱散酒意,严济面色微红,却也酒意渐浓。
  「严兄,此去京城,溪槐并不顺路,因何竟到了此处?清晨小弟听县学中有人提及,县里来了位倒骑驴的书生,便猜到是严兄到了,这才冒昧前来叨扰。」
  彭怜自不肯说自己夜里正做梁上君子时撞见严济晚归,他当时尾随严济,见他进了客栈直接便入后院,便知严济早在客栈登记住下,只是究竟是昨夜刚到,还是已经住了几日着实吃不太准,因此来时早就打赏小二,问明严济在此住了两天,到今天已是第三天了。
  严济淡然一笑,说道:「会试尚早,愚兄便想着边走边看,优哉游哉赶赴京城,之前早就听闻溪槐山水名胜甲于西南,一直心向往之,几日游览下来,果然名不虚传!」
  彭怜想起当日与练倾城岑氏回家过年,路上所见冬日江山白雪盛景,不由点头笑道:「严兄所言极是!小弟到此为官以来,倒是未得机缘外出游玩,只是来回路上见过一番胜景,其时不由感慨,万里江山如画,纵是通读万卷,若非亲眼所见,只怕也难知其瑰丽壮美之色!」
  严济击掌赞道:「正是如此!愚兄少年时勤勉读书,只觉先贤圣人之论字字珠玑,只是读来虽朗朗上口,却始终不得要领,正因如此,我才在十六岁时独自出门游学天下,正巧赶上去岁乡试归来,这才有了之前一番际遇。」
  彭怜心生向往,毫不掩饰艳羡之色说道:「严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我辈楷模,不像小弟这般,本有遍历红尘之心,谁料却步履维艰,云谷兴盛,州城溪槐,两年间尽在这方寸之地兜兜转转,与严兄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严济笑道:「愚兄无牵无挂,自然来去自如,贤弟牵绊甚多,本就难以自由,如今出仕为官,只怕更加难得自在,想看这大好山河,倒要慢慢计较才是。话说回来,读书人胸怀天下,倒也不必非要踏遍千山万水,能将这一县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便已算是能吏,贤弟不可妄自菲薄,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彭怜点了点头,心说自己天天夜里不眠不休走街串巷,这溪槐县城早已被他摸得熟透,便是周边几处,也被他熟烂于心,毕竟夜里摸黑都找得到,岂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严兄打算何时再走?」彭怜吃了口菜,与严济又饮一杯,关切问起严济行止。
  「本来今日便要启程,不是遇上贤弟,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了。」
  「哈哈!倒是小弟来得是时候了,若是不然,你我兄弟二人又要擦肩而过!」彭怜心中快意,举杯祝道:「严兄不知,小弟自幼长于山中,除了家中亲人,几乎就没什么朋友,当日与严兄一见便觉极是投缘,后来阴差阳错无缘亲近,一直心中抱憾。」
  「所幸天可怜见,竟在溪槐与严兄重聚,小弟心中万分欢喜,这杯酒敬予严兄,祝你此去京城顺风顺水、万事顺遂,状元及第、金榜题名!」
  二人饮尽杯中之酒,此时酒酣耳热,自是畅所欲言。
  彭怜读书万卷,身兼儒道两家之长,那严济读万卷书又行万里路,更是见闻广博、人情练达,两人年龄相差不小,却极是投缘,于先贤之论、天下大事、饮食男女等事,虽偶尔意见相左,却能求同存异,默契十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彭怜酒意正浓,觑见严济行囊上一把精致长剑,不由好奇问道:「严兄也懂剑术的么?」
  严济面色微红,酒意不住上涌,转头扫了眼榻上行囊,笑着摇头说道:「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愚兄可不懂什么剑术……」
  未等彭怜说话,他却已站起身来,摇晃着从行囊底下抽出一柄长刀,虚空劈下,舞出绚丽刀光,这才得意说道:「愚兄学得是阵斩敌酋之术,毕竟行走天下,总要有一技傍身才是!」
  见彭怜满脸好奇,严济调转长刀递与彭怜,微笑说道:「贤弟且为愚兄品鉴一番,这口刀品相如何。」
  彭怜起身接过长刀,只觉入手沉重,刀锋入目光华璀璨,脊背处刻着奇特金文,古朴厚重,杀气凛然,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不由赞叹说道:「此刀厚重沉实,刀锋凛冽光洁,定然不是凡品,只是严兄如此翩翩公子,弃剑而用长刀,实在是……」
  严济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有些不伦不类?愚兄也深以为然!只是长枪携带不便,剑术又非我所长,如此为之,愚兄其实也是无奈!」
  「严兄这刀,可有什么来历?」刀身上面隐隐有血腥之气,彭怜心知,这刀在严济手里,只怕收割过不少人命,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般浓烈杀气。
  「愚兄当日游学塞外,于一处山洞躲避沙尘,偶然得了这把长刀,而后便随身携带至今,至于这刀如何来历,却是实在不知。」
  严济收回宝刀入鞘,重新落座,与彭怜又饮一杯,这才肃然问道:「贤弟如今已出仕为官,却不知家中可曾娶妻?」
  彭怜醉眼朦胧,无奈点头说道:「不瞒严兄,小弟下山不久,便即拜入恩师高崖先生门下,而后与洛家二小姐定下婚约,中举不久,便已成亲,当日小弟还想派人去请严兄前来观礼,只是严兄新中解元,定然不得闲暇,小弟这才作罢……」
  严济不住点头说道:「怪不得贤弟从前籍籍无名,此次乡试却忽然一鸣惊人,你是高崖先生爱徒,自然文采卓绝、不同凡响,如此佳绩,倒是实至名归。」
  彭怜笑着摆手,「不少同年都揣测小弟是借了家岳的光才能得中经魁,其中百味,实在难与人言……」
  严济肃然道:「以高崖先生清名卓著,只怕避嫌还来不及,哪里肯为贤弟张目撑腰?世人多妄,贤弟却是不必在意。」
  「严兄为何问起小弟婚姻之事?」彭怜醉意甚浓,神智却还清醒,严济既然问起自己是否婚配,必然便有后续之事。
  「贤弟不知,愚兄却有一桩不情之请……」严济仰头喝了一杯醇酒,寂然良久, 方才缓缓说道:「为兄当日行经云谷,出城不久救下一位妇人,而后与她一番际遇,可谓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彭怜会心一笑说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严兄人物风流,也是一段佳话!」
  严济苦笑摇头,「愚兄虽曾助她母子脱离苦海,终究也受她不少恩惠,彼此纠缠,难分难解,其间两情相悦自不必言,只是心中难言之隐,不能与她明说。」
  「乡试之前,我便与她明言,若是乡试中举,便要赴京赶考,到时天各一方,来日如何,不可预知,」严济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又自斟一杯仰头喝下,这才续道:「她自言不求名分,只愿追随于我,只是严某志向高远,岂能受缚于儿女情长?」
  「直到前日,为兄与她作别离开,缘分便就此而尽,虽说她衣食无缺,一切愚兄也早已安置妥当,然则终究只是妇道人家,真个遇上什么大事,怕是也处置不来……」
  严济拱手抱拳,无比诚挚说道:「为兄赴京以后,贤弟尚在云州,若得闲暇,不妨替为兄看顾一二,如此,拜托了!」
  彭怜连忙起身还礼,无奈摇头说道:「严兄志向远大,带着眷属赴京着实不便,只是大可不必这般决绝,待来日严兄金榜题名,再来接她便是,想来嫂嫂也能理解,对那名分不会过于在意……」
  当其时也,读书人飞黄腾达之前与青楼女子两情相悦,或有那家资殷实的提前纳妾,只是留出正妻之位,以待来日显贵之后再与达官贵人结亲,本就稀松平常,彭怜听严济谈及那妇人,隐隐便知那妇人当是严济一段露水姻缘。
  若是严济中举之后将其弃如敝履,彭怜自然便心中不齿,只是严济若是真个在乡试前夕便明言相告,这事倒是做得无可指摘。
  尤其严济乃是今科解元,莫说有夫之妇,便是达官显贵之女,也尽能配得上了,多少人中举之后都要休妻另娶,严济与那妇人无名无分,如此用心良苦,可谓已是仁至义尽。
  只是彭怜心中仍然有些不解,志向高远便要割断儿女情长,这却是何道理?
  却听严济苦笑摇头说道:「为兄心中另有难言之隐,若是有一线可能,也不会将她托付旁人,她身家丰厚,也不需贤弟供养,只需时时照拂,不使她孤儿寡母受人欺凌便好。」
  彭怜微微点头,慨然答应说道:「严兄但请宽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便是,好叫严兄得知,只是将来若嫂嫂有意另嫁,却不知小弟该如何处置?」
  严济无奈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与我非亲非故、无名无分,如何处置愚兄又如何说的算?她若果然觅得良缘相伴,贤弟不妨修书一封告知于我,再代我奉上一份薄礼,贺她新婚之喜,也算不枉为兄与她相识一场……」
  彭怜了然于心,点头说道:「如此,小弟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严兄放心,小弟定然将此事做好,断然不让严兄担心!」
  严济了却一桩心事,赫然松了口气,再与彭怜推杯换盏,更加放浪形骸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家事国事天下事,皆成了下酒佐菜,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一时喝得天昏地暗,好不快活。
  堪堪傍晚时分,彭怜才踉跄起身告辞离去,严济送到客栈门口,叮嘱彭怜明日不必前来相送,自己天亮即走,来日方长,总有相见之日。
  彭怜信奉道家,自是欣然领命,两人拱手作别,毫无惺惺之态,彼此豁达心性,如此尽揽无余。
  不表严济回屋醉倒睡下,只说彭怜踉跄回到县学,才要进门,便有下属来报,说省城家中老仆来了,有家中信笺要当面呈与彭怜。
  彭怜不由一愣,家中仆役俱都年纪不大,这个「老仆」却是从何而来?
  想起家中娇妻美妾,彭怜心中自然火热,虽说相别不久,却已思念至极,他默运玄功驱散酒意,不过数步间隔,便已从踉跄难行,变得从容自在,除了面色微红、口吐酒气,实在便与常人无异。
  他到了后院中堂,属下已将家中老仆请来,彭怜一见,不由大喜过望,挥退下属之后,扯住来人臂膀笑道:「还道什么『老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将你盼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蒋明聪,他一身家仆装扮,举手投足像极了卑下之人,若非彭怜与他早就相识,只怕也难以一眼认出。
  「阔别多日,公子神采更胜往昔,在下心中实在欢喜。」蒋明聪官居六品,虽说不算显要,却比彭怜这芝麻绿豆官大出不少,他与彭怜自称「在下」,自然便是冲着秦王晏修而来。
  「大人身强体健,也是不输当日,今日微服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彭怜口称大人,自然便是官场成例。
  蒋明聪白了少年一眼,到下首椅子坐下,这才小声说道:「巡按大人派我来打个前站,年前因着太子病重未能成行,到今天才算腾出手来,却不知这些日子下来,公子有何收获?」
  彭怜被他白眼弄得一阵恶寒,蒋明聪如此年纪却这般做派,实在让他怀疑,此人与秦王较好,二人莫不是断袖之交?
  他随意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下官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高家内外被我搜了个遍,这话大人若是昨天问我,只怕我还要答你『暂无线索』,今日嘛……」
  看他明明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卖起关子来,蒋明聪老神在在,淡然自若继续喝茶,连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又翻了个白眼,直与妇人无异。
  彭怜等了半晌,知道自己不是这老狐狸对手,只得尴尬说道:「晨间偶然发现,高家密室里有前朝皇冠龙袍,虽然旧了些,不过作为谋反凭证,应该足够了吧?」
  蒋明聪却眉头一皱,「高家久在云州,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我本以为该是安王一脉,怎么竟是前朝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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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18:37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度陈仓
  溪槐县学后院,中堂之内。
  彭怜端坐首位,态度不卑不亢,蒋明聪坐在下手首位,亦是平淡自然。
  两人身份特异,如此相处,若是不知情人看了,只怕极是匪夷所思。
  此时蒋明聪是彭家老仆装扮,按理该当虚坐半边椅子,神态恭敬,便是站着答话也是理所应当,这般随意坐着,已然算是逾矩。
  若按二人实在身份,蒋明聪官居六品察访使,比彭怜这八品绿豆官不知大出去多少,便该是彭怜恭谨、坐在下首才是,只是彭怜身负皇家血脉,可谓天潢贵胄,不论是冲着秦王面上或是世子身份,还是将来眼前少年可能荣登大宝,蒋明聪都不敢自恃官阶傲视彭怜,此时如此相处,其实只是叔侄关系,倒是最能拉近彼此之法。
  蒋明聪追随秦王多年,心细如发、杀伐果决,眼力自然极高,尤其当日彭怜现出一手绝世武功,更是让他暗自敬服。
  秦王功勋卓著,最后却落得身后无子几近绝后,如今有了彭怜这般文采武功俱是上上之选的儿子,蒋明聪心怀大慰,早将彭怜视作少主一般。
  彭怜自也心知肚明,不是看在秦王面上,蒋明聪也不会对自己这般谦和恭谨,他今早才发现密室,整日里都与严济喝酒,还未来得及细想此中关节,闻言不由一愣,「这中间有何区别么?」
  蒋明聪道:「昔年安王余孽在安州风流云散,留下不少残党流落四处,云州接壤安州,境内多山、地形复杂,王爷始终担心此地有安王余党死灰复燃,因此才有当年巡狩西南……」
  彭怜微微点头,心中已是了然,大概便是那时,秦王与母亲岳溪菱相识,才有自己今日。
  蒋明聪又道:「前朝覆灭至今已然一百余年,早已不见任何端倪,怎的高家这般苦心经营,竟是前朝余孽?若是果然如此,怎能这些年来丝毫不见蛛丝马迹?」
  彭怜笑道:「不论如何,在此之前,朝廷不也没发现高家有谋反之意么?那高二在京里上下钻营如鱼得水,凭的不正是高家财雄势大么?」
  蒋明聪怪笑一声,「你当王爷昔年威震西南,如今赋闲在家,便没有自己的手脚眼睛了么?若非有所察觉,这次魏博言巡按西南,却是从何而来?」
  「只是高家此事实在蹊跷,竟有前朝余孽掺杂其中,这却是超乎王爷所料……」
  彭怜探身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处置?」
  蒋明聪沉思半晌,这才说道:「可惜天色已晚,不然我有巡按大人授权可以便宜行事,只要连夜赶回云州,明晨便能与江涴一同前来溪槐,将高家悉数抓了下狱……」
  彭怜笑道:「出城倒不是难事,只是多久咱们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夜光景。」
  蒋明聪一愣,随即笑道:「我倒忘了,公子神功盖世,区区城墙,却是不在话下。」
  彭怜哈哈一笑,「既是如此,大人不妨住下,明日一早回省城调兵,左右当日往返,倒是不必着急。」
  于是蒋明聪当夜宿在县学客舍,彭怜回房躺下小睡片刻,酉时刚过,便即起身连夜出门。
  夜色正浓,北风呜咽,长街上行人寥寥,彭怜穿街过巷,熟门熟路来到高府。
  雨荷房中仍亮着灯,彭怜不敢贸然入内,倒吊房檐之下,细听屋内动静。
  「……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入耳便是小丫鬟莲儿的声音,她年纪不大,跟随雨荷时日不长,却是个急性子,从来藏不住心思,很得雨荷喜欢。
  「府里上下这许多人,嚼舌根子的多着,哪里在意得来?」雨荷话音响起,淡然慵懒,平和清雅,「何况她说的也不算错,我出身卑贱,起于勾栏,被老太爷使银子买来,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么?」
  「凭她也配?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搁这儿扯什么神仙妖怪呢!」莲儿童言无忌,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夫人我不是说您,您可别误会……」
  雨荷嫣然笑道:「这话原本可不是这么说的,原本说的是『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谁也不用说谁骚』……」
  她「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我是凭栏倚门卖笑的婊子,她是背夫偷汉的淫妇,真说起来,不定谁看不起谁呢!」
  「行了,天也不早了,收拾收拾睡下罢!」雨荷叮嘱丫鬟说道:「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那心思可藏着些,别让人从嗓子眼看到腚门子,真当谁都像我这般好心待你呢?」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吹熄灯烛,各自睡下。
  彭怜听了一会儿,见屋中安静下来,这才悄然入内,轻车熟路潜至莲儿床头制住少女穴道,随后才到卧房来见雨荷。
  雨荷刚刚躺下,便见床帏掀起,心中登时欢喜无限,娇滴滴叫道:「爹爹今日怎么来的如此之早?女儿还道要像往常一样过会儿才来呢!」
  彭怜揽她入怀,探手衣襟握住椒乳把玩搓弄,笑着说道:「一来还你钥匙,二来一会儿娥眉大概要来,提前与你知会一声,莫要说漏了嘴才是。」
  雨荷媚笑说道:「爹爹放心,女儿长于勾栏院里,守口如瓶却是看家的本领……」
  彭怜哈哈一笑,起身将钥匙藏好,这才回到榻上将妇人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一会儿我去密室等娥眉过来,若她要来见你,我便领她过来……」
  他起身要走,却被雨荷一把拉住衣襟,只听妇人柔媚说道:「爹爹一去,若是姐姐要与爹爹同来,今夜岂不就……」
  彭怜一愣,随即会心笑道:「偏你这般好色,难道一夜都忍不得么?」
  雨荷满面桃花,嫣然笑道:「女儿从前并不如此贪淫,只是随了爹爹,日里夜里皆是这般思念,爹爹既已来了,自然便要讨赏恩泽,哪能轻易错过?」
  妇人如此妖娆求欢,彭怜自然甘之如饴,解去衣衫调情片刻便即入港,纵身抽送,自是快活无限。
  雨荷起于风尘,一身淫媚本领,与彭怜对上,虽说终究要败下阵来,却也能一鼓作气势如虎,曲意逢迎、娇媚万千,自己大丢不止,却也哄出彭怜一股阳精灌溉身心,而后心满意足睡去,自是春梦无痕。
  彭怜也是心旷神怡,妇人风情直逼其母练倾城,心中暗自打算,有朝一日,倒要试试让这母女同床共枕服侍自己。
  他悄悄出门离去,到了后院假山石中,刚一落地,便闻到丝缕香气,知道练娥眉已至,也不着急,只是静静躲在一旁。
  果然练娥眉从藏身处出来,与彭怜招呼一下,随即取出钥匙打开铁门进了密室。
  彭怜随后而入,关好铁门,与她一同来到圆形石室之内。
  「爹爹日间可曾小睡,如此连夜奔波操劳,莫要伤了身子才是。」练娥眉四处检视,寻找蛛丝马迹。
  彭怜无奈笑道:「哪里能得这般闲暇,不过清晨小睡片刻,便出门访友,畅饮竟日,入夜方归,假寐一会儿,便来这里了。」
  他早已勘破密室谜团,此时自然有些心不在焉,练娥眉却不以为然,毕竟那名册是她心心念念之物,彭怜在意的金银财宝早已搬空,室内一应古籍,此时也不能轻易带走,不然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爹爹若是困倦,不妨在此小睡一会儿,女儿自行翻找便是。」
  练娥眉毫不死心,专门取了盏烛台捧在手里,沿着石壁仔细察看,一丝一毫也不肯轻易放过。
  彭怜与她反向而行,也有样学样,擎了一座烛台在手,细看墙上岩石纹路,「要睡在雨荷房里就睡了,既然说好过来帮你一起寻找名册,自然不能食言。」
  他有意不再自称「为父」,说话便有些别扭,此时手中擎着烛台,自然将墙壁书架看得更加仔细。
  他原以为密室之中不会再有其他机关,因此并不如何用心,只是或许是从前并未这般细致的缘故,两处书架中间,竟真有一丝异样之处。
  彭怜轻「咦」一声,招呼练娥眉说道:「娥眉过来看看这里!」
  此处异样过于显眼,彭怜知道自己遮掩不及,干脆叫她过来一起查看。
  练娥眉连忙过来,却见两处书架中间,一架黄铜烛台镶嵌在石壁之上,看着却与平常无异。
  「这……」练娥眉看了半天,仍是不觉怎样,转头去看彭怜,眼中满是探询之色。
  彭怜无奈说道:「这石室中有几盏烛台嵌在墙上?」
  练娥眉对此早已谙熟于心,自然答道:「八盏。」
  「八盏灯台,对应八个方位,此处向东当是离卦,为何却是乾卦?」
  「女儿却未注意,这灯上竟有卦象?」练娥眉好奇查看起来,却见那铜盏光滑至极,丝毫不见卦象显露。
  彭怜顿时有些懊悔,若是早知她看不出灯上隐藏卦象,自己何必画蛇添足提示于她?只是他转念一想,大概明日蒋明聪便要引人前来抄了高家,到时这密室之中诸物只怕都保不住,自己提前到此将其破解,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左右名册到了自己手上,这里便有什么猫腻,大不了二人平分,总好过被蒋明聪江涴抄走。
  一念至此,他便解释说道:「你别光看着这灯光滑平坦之处,你且细看灯下这三圈纹路,有连有断,虽然看似自然天成,其实乃是雕琢而来,你细看这里……」
  练娥眉随他手指指点去看,果然灯烛之下铜盏上沿有三圈波纹,有连有断,正是阴阳之相,只是那断痕巧夺天工,便似磕碰所致一样,若非彭怜提醒,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竟是这里暗藏机关。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这处密室费尽心思,各处设计可谓巧夺天工,以高家财势,岂会用些残破之物作为装饰?」彭怜见练娥眉面露愧色,自然有些得意说道:「尤其此处光滑明亮,显然便是时常被人触碰,如此看来,机关应该便在此处!」
  练娥眉受母亲和几位妹妹影响,早将彭怜视为天神一般人物,此时见他侃侃而谈,俊俏脸庞上满是自信神情,不由春心微动,喜不自胜说道:「幸得爹爹在此,否则以女儿浅薄,只怕到死也找不出这处机关……」
  彭怜见好就收,客气说道:「娥眉不熟道家学问,如此倒也无可厚非,你且后退半步,待我开启机关。」
  他自然伸手牵过女子手腕,让她站到自己身后,却是自然而然,毫无轻薄之意。
  练娥眉微微异样,却是心中微暖,自然躲到少年身后,便如女儿躲在父亲身后一般无二。
  彭怜回头与她相视一笑,随即伸出手去,食中二指并拢,轻轻点在那该是阴爻的中间所在。
  练娥眉屏住呼吸,眼光却被少年身姿吸引,她身形高挑接近母亲,眼前少年却比她还要高出半头,尤其彭怜身形挺拔、气宇轩昂,便是只看背影,也让她心如鹿撞。
  少年身上传来淡淡芬芳,想来便是哪个女子身上脂粉香气,除此之外,竟似有股淡淡青草幽香,毫不突兀,却又沁人心脾、润物无声。
  她自小随在母亲身边,见惯了练倾城杀伐果决、玩弄人心,也知道练倾城武功深不可测,几个所谓「妹妹」不过是入门晚些,各个便似人精一般,不是慑于练倾城威势,只怕都能飞上天去。
  而在她们口中,彭怜便是神祇一般,若是只凭床上威猛,何以让练倾城母女这般风尘女子趋之若鹜?便是有双修秘法加持,母亲与几位妹妹也不该如此不堪。
  直至今日,练娥眉才隐约窥见真相,彭怜床上无敌自然便是主因,一副俊俏皮囊之外,博览群书、聪慧过人却又极富担当,也是众女对他一见倾心原因所在。
  彭怜却不知自己无心之举,让身后女子对他动了春心,他只是自然将练娥眉掩在身后,如此一来,若有机关消息埋伏,他便能挡在前面。
  此事于他不过自然而然,彼此算计争夺密室珍宝是一回事,护得练娥眉周全却是另一回事,无论她如何作想,自己终究与练倾城夫妻一场,练倾城义女自然便是自家女儿,将其护在身后,本就理所应当。
  彭怜不及细想,手指戳中那处突兀凸起,便知自己猜测不错。
  那处机括微乎其微,受他触动向内缩去,至与周遭一平便即停止,而后「咔咔」数声轻响,一旁书柜便即轻轻转动起来。
  那墙壁由两方硕大条石拼接而成,两边缝隙衔接毫无差错,便是条石纹路都相差不大,偏那书架在其间旋转起来,书柜后面,赫然便是一间昏暗石室。
  彭怜端起烛台,回头看了练娥眉一眼,随即当先一步进了石室。
  石室地方不大,却打了三面墙壁架子,上面琳琅满目,摆满各式金玉器物。
  彭怜拿起一顶金质首饰细细端详,却听身后练娥眉疑惑问道:「这些东西……」
  石室中间放着一座木箱,彭怜将烛台放在上面,从木架上取下一条金黄链子细细打量,终于笑着说道:「这下可算歪打正着了!」
  练娥眉轻啐一口嗔道:「偏是爹爹喜好这些,确实算是深入宝山了……」
  彭怜转头去看,见她满脸羞得通红,便打趣说道:「我还当你不认识这些物事,却忘了你是倾城养女,自小长在青楼,对此只怕极是熟悉。」
  练娥眉羞不自胜,无奈说道:「女儿幼时便时常以此玩耍,哪里能不认得?只是此间物事,女儿也只认得十之一二,许多也是平生仅见……」  彭怜看着架上那一排整齐划一、质地不同的角先生,也点头说道:「便是我也是初次见识,这东西竟也有黄金做的……」
  他拿起一根金灿灿物件,那上面虽已落满灰尘,却能明显分辨得出是男子尘柄形状,只是阳龟略小,几与棒身同等粗细,上面雕刻细密花纹,可谓惟妙惟肖。
  「这尺寸倒也算是了得……」彭怜张开手掌比划一下,自言自语嘀咕起来。
  「咳咳……」
  练娥眉猛然咳嗽起来,彭怜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对她无辜说道:「我说的乃是实情,只是我阳龟比这大些……」
  「咳咳咳……」练娥眉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羞不自胜偏过头去说道:「还……女儿还请爹爹自重……」
  彭怜用那金质角先生龟首挠了挠头,无奈说道:「我可真没骗你……」
  「女儿是说爹爹是否骗我吗……」练娥眉羞得都快哭了,寻宝寻到一屋子淫物,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彼此又暧昧丛生,真是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她又不肯就此离去,若是名册便在此处,自己岂不追悔莫及?正因如此,她才硬着头皮,站在满室淫具中间,听彭怜一一品鉴。
  「这是春铃,也叫缅铃,最能助长女子春情……」
  「这是银托子,不过这个倒是纯金打造,只怕用着更费力气,好在我用不着它……」
  「这是双头龙,却要两名女子才能合用……」
  「这个嘛,却是个玉苁蓉,我也只是书中看过,却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形状之物……」
  「爹爹……」
  彭怜看得专注,却没听到练娥眉唤他,只是继续说道:「这几条金链倒是奇特,不知作何用处,这里竟还有手铐脚镣……」
  「爹爹……」
  「这些银针,却不知是何用途,看着如此细长,与那针灸所用并不相同,摆在此间……」
  「爹爹……你……」
  彭怜捧起一枚精致细小玉簪,啧啧连声说道:「做工这般精细,针脚如此之长,想来不是耳垂发簪,难道竟是……」
  「那是……那是乳饰……」
  一声低沉声音响起,彭怜悚然一惊,回头去看,却见练娥眉不知何时已解了衣衫,露出胸前春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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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0 04:32:57

第一百九十章 玉体横陈
  密室之内,淫具琳琅满目,两盏白烛映照之下,金银之物各显光泽。
  一具淫媚玉体俏立当中,练娥眉双眸紧闭,双乳半裸在外,红唇微张,口中轻声哼叫「爹爹」,面色殷红如血,已是情难自禁。
  彭怜收回手来,看着眼前女子如此淫媚之态,不由惊奇无比问道:「娥眉这是怎么了?」
  练娥眉娇躯轻颤不已,一滴清液顺腿淌下,将她白腻玉足与地上灰尘搅合一处,成了一抹尘泥。
  她闻言睁开双眼,娇喘吁吁说道:「女儿……女儿也不知为何如此,只是……只是这些年来春情荡漾,无论如何自渎均无济于事,偶然发现针刺双乳方能倾泻心中邪火,因此……因此才……」
  彭怜手持微小玉簪,探手出去轻戳女子乳首,却见练娥眉被他轻触一下便瑟瑟发抖,明明极是畏惧,却更加挺胸向前,显得矛盾至极。
  彭怜早就垂涎她的美色,只是费尽心思仍未得手,此时却因密室诸物喜从天降,他伸出手去握住练娥眉一团椒乳,只觉坚挺饱满,便即不如练倾城,却也手感极佳。
  他心中快意,一边抚弄一边针刺女子椒乳丰臀,每一次刺下,练娥眉便低声淫叫,其中风情浓艳,实在不似处子之身。
  彭怜心中快意,笑着问道:「娥眉何以忽然动情,竟这般主动?」
  方才他沉浸石室诸物之中,良久才发觉练娥眉轻声唤他,等她说明手中器物作用,彭怜这才忽然发现,练娥眉不知何时已春情上脸、情欲涌动难以自已,自己解开衣衫,当着彭怜的面自渎起来。
  练娥眉自渎之态与众不同,她一手掐弄自己乳首,一手探入裙间抠挖淫穴,情动至极却仍能卓然而立,不是她连声呼唤,彭怜还不知身后女子已然如此动情。
  彭怜早就对她有意,自然顺水推舟,三两下剥了女子衣衫,便要与练娥眉欢好。
  孰料练娥眉并不答应,只说让彭怜取来银针刺她乳首,让她快活尽兴,方可剑及履及。
  彭怜无奈试了几次,果然练娥眉反应强烈,只刺了一会儿,便有泄身之意,此时彭怜问起,戏谑之意却是多过好奇之心。
  练娥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解释说道:「女儿身为圣教圣女,自小便不许亲近男子,幼时懵懂尚不以为然,长大之后才明白男欢女爱之美……」
  「只是圣教教义严明,女儿不敢违逆,是以爹爹与母亲相识至今,女儿与爹爹才只见过寥寥数次……」练娥眉横陈玉臂遮掩酥胸,娇媚说道:「爹爹实在是女儿记事以来,除却教中长辈,所见唯一男子……」
  「女儿早听母亲与几位妹妹说起爹爹,言语间将爹爹说得神仙一般,这两夜相处下来,女儿心中实在已然动了心思,若非今夜忽然进了这件密室,被这些淫虐之物触动淫心,女儿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练娥眉羞不自胜,阴中却又留下一滴淫液出来,只是这次并未顺腿淌下,而是滴落尘埃,溅起无数微尘。
  彭怜释然一笑,心说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练倾城淫媚过人,便不是亲生女儿,这练娥眉却也是个天生淫娃,如此看来,她这般投怀送抱,倒也不算奇怪。
  细想起来,练娥眉自小长于青楼,于男女之事早已熟稔万分,这满屋淫虐器具,只怕认得比彭怜还多,若非如此,哪能密室开启不久,便春情上脸、情难自已?
  彭怜心中也自明白,若非练倾城与雨荷等女均为自己胯下禁脔,练娥眉也不会如此轻易便与自己裸裎相对,她从内心深处,便将自己当作值得托付之人,如此一来,才在情欲弥漫之时主动求欢。
  一饮一啄,皆由前定,彭怜也不客气,倾身上前,在练娥眉唇上亲吻一口,随即笑道:「娥眉既然喜欢这个调调,便将这锁链镣铐戴上,一会儿出去,衣服也莫要穿了,这般与为父同去雨荷房里便是!」
  练娥眉娇躯轻颤,瑟瑟发抖说道:「爹爹……不打算在此收用女儿么……」
  彭怜摇头笑道:「新婚之夜,岂能如此草率,你我既然情定于此,倒是不必非在此处成就好事不可,一会儿为父将这些宝贝尽数包了,一同去雨荷房里欢好便是!」
  他凑到练娥眉耳边吹气说道:「娥眉若是介怀,寻个安静所在也无不可,左右今夜为父不会让你逃出掌心!」
  练娥眉面色晕红,微微点头说道:「一切……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彭怜取了那纯金锁链,将手铐脚镣与练娥眉套上,笑着打趣说道:「这锁链竟是纯金打造,娥眉可觉得沉重了些?」
  练娥眉轻轻点头,却又摇头说道:「女儿受得……」
  彭怜点了点头,随手拈起一根银针,一边细细端详一边笑着说道:「既然你喜欢这个调调,那不如……」
  他言笑晏晏,话音未落却猛然出手,手上银针掠过烛火,瞬间洞穿练娥眉左侧乳首。
  练娥眉已非青春少女,双乳却仍是粉嫩之色,尤其乳首娇俏细小便如樱桃一般,与浑圆硕乳反差极大,此时娇俏挺起,更显一双乳儿尺寸傲人。
  彭怜手上劲力极大,此时全力施为,那银针又是极细,这般被他用力刺出,登时便有雷霆之势。
  练娥眉忽觉乳首一麻,随即一股剧痛传来,她猛然睁眼,却见粉嫩乳首上贯穿一根细长银针,此时随她动作,银针椒乳俱是颤颤巍巍,望之淫媚至极。
  只这一眼,连着之前剧痛,她便瘫软在地,阴中泄出好大一团阴精淫水,汩汩而流,瞬间打湿地面。
  彭怜早见识过柳芙蓉等女失禁,于此早已见惯不惊,随手拈起又一根银针,与练娥眉笑道:「娥眉且睁眼看着,为父要再给你右乳穿刺了。」
  练娥眉悚然而惊,抬起头来看着彭怜,春情妩媚俏脸上满是惧意,双眼中却是无比期待神色。
  彭怜看得有趣,抬手勾了勾女子下颌,笑着说道:「娥眉喜欢这个调调,倒是出乎为父所料,早知如此,便早些与你这般亲近亲近了!」
  他伸手过去,精准无比捏住练娥眉娇俏乳首,轻轻拉扯,将她扯得吃痛娇呼不住,随即依法施为,银针掠过烛火,随即瞬间洞穿粉嫩乳头。
  「啊……爹爹……」练娥眉双腿绞紧,赤裸娇躯不住扭动,在地上淫液灰尘掺杂而成的污泥中辗转悱恻,却是又痛又美,她面容扭曲,檀口大张,只是不住吸气,再也哼不出声来。
  「娥眉这乳儿倒是生得好看,衬着这根银针,自有一番别样之美……」彭怜于此道并不精通,只是曾在一些杂书中有所涉猎,此时随性施为出来,不想却正中练娥眉下怀。
  练娥眉娇躯瑟缩,已然再次失禁,白嫩肌肤沾满灰尘泥土,她却不以为意,只是在地上随意躺着,双腿绞紧,不住扭动,神态淫媚至极。
  彭怜早知她姿容绝代、体貌无双,便与练倾城相比也毫不逊色,尤其年纪尚轻,正是大好年华,身形曼妙,便是隔着衣物,也有一份独特媚意扑面而来,此时这般妖娆,更是诱人至极。
  练娥眉容颜之美,在彭怜所见女子之中,隐隐便与其母相当,与洛潭烟不相上下,只是她素来要么易容要么轻纱覆面,便是偶尔露出真容,也是云淡风轻不事妆容,比起柳芙蓉等女,自然便略逊一筹。
  彭怜身边诸女,最美者无异便是亲母岳溪菱,她天生姿容绝代,无论浓妆淡抹、麻衣华服,举手投足、一笑一颦便是极美,以此冠绝后宅,当年也是因此,惹得见多识广的花丛老手秦王晏修失魂落魄。
  其次便是洛行云洛行云,她完美继承父母容貌长处,不但姿容秀丽、风姿无限,更有一番沉凝气度,让人一见倾心,难以或忘。
  练倾城比洛行云稍逊,只因年纪略长,又天生淫媚,容颜虽也秀美无双,终究气质不如洛行云清冽,总是淫媚有余、清雅不如。
  洛潭烟则又略逊练倾城稍许,她气质出尘,腹有诗书气自华,虽于容颜上,不如姐姐洛行云那般绝世风华,却也是人间绝色。
  而后便是柳芙蓉,她天性风流,眉眼间便有一丝勾人美态,平生又最是爱美,锦衣华服、金玉首饰、胭脂水粉用了不计其数,加之性情泼辣,便有一分别样之美。
  这五位女子姿容之美,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世所罕见,彭怜尽揽在手,这份艳福已是得天独厚。
  如今又得练娥眉如此委身相许,此时小妇人赤身裸体,容颜虽依旧素雅,神情却淫媚至极,彭怜心中情动如火,暗自品鉴之下,只觉她竟似糅合练倾城与潭烟之美,身高腿长酷肖练倾城,气质淡雅内心淫乱,却又一如潭烟。
  彭怜舍了与练娥眉同去雨荷房里初试云雨之念,此时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铁正需趁热,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他三两下扯去身上衣物,撩起练娥眉双腿细细把玩,大手探到女子腿间,只觉粘稠滑腻,显是早已春情泛滥、蓬门大开。
  彭怜也不矜持客套,挺动阳根对准练娥眉牝户嫩肉,便要贯穿而入。
  「好爹爹……」练娥眉羞不自胜,却娇躯颤抖情难自已,「这一下后……女儿便再也不是圣教圣女……此后余生……还要……还要爹爹疼爱……」
  彭怜心中一动,只把阳龟顶在女子淫穴蜜肉之上,并不丝毫寸进,笑着问道:「娥眉不是曾立下誓言终生不嫁,如今真要为父为你破誓么?」
  练娥眉情动如火,哪里还记得什么誓言,闻言又羞又怨说道:「事已至此,爹爹还提什么誓言……女儿只求与母亲一样与爹爹共结连理,其余诸事,再也不放在心上……」
  彭怜哈哈大笑,顿时志得意满,随即腰肢发力挺身向前,缓缓刺入练娥眉蜜穴。
  小妇人额头瞬间渗出斗大汗珠,练娥眉面色发白,唇瓣再无血色,一双秀目睁得浑圆,显然吃痛至极。
  彭怜心中疼惜,便向前俯身温言说道:「为父有镇压疼痛之法,娥眉莫慌,待我施为……」
  「不要……」练娥眉慌忙摆手,只是腿间剧痛仍在,瞬间便有些措手不及,她连连呼气,眉头紧锁说道:「爹爹不必……女儿……女儿喜欢的……」
  彭怜一愣,随即恍然,不由莞尔笑道:「为父倒是忘了,娥眉喜欢这个调调……」
  练娥眉娇羞无比,却仍是紧咬樱唇,哼哼呀呀叫道:「好爹爹……求你怜惜……」
  彭怜挺身向前,只觉阳龟推开重重阻碍,道道腻滑触感传来,其后阳根被无数嫩肉紧密包裹揉捏,其中爽利,实在难与人言。
  「好姐姐……竟夹的如此之紧!」
  彭怜不住赞叹,练娥眉却吃痛无比,臻首左右摇摆,喉间痛哼不止,斗大汗珠顺脸而下,明明痛不欲生,却蜷起双腿,主动迎合少年阳根。
  彭怜啧啧惊奇,只觉妇人阴中淫液潺潺不绝,湿滑之处,却比应白雪诸女犹有过之,他心中大喜过望,无比顺畅之下,只觉阳龟顶在一处柔软所在,知道已至极限,便即抽身而退。
  硕大肉冠将妇人阴中淫液尽数带出,随着阳龟退至穴口,汩汩白浆滴落尘埃,彭怜撑着妇人腿弯,调笑说道:「娥眉淫汁之多,实在为父平生仅见,只这一进一出,便似汪洋恣肆一般!」
  「爹爹!」练娥眉面色潮红,终于恢复些许人色,只是唇瓣依然毫无血色,她娇嗔一声别过头去,不肯再看彭怜。
  彭怜复又向前,吩咐说道:「好娥眉,你且欢声叫着『夫君』,哄出你爹阳精来罢!」
  练娥眉玉手成拳抵住樱唇,头也不回轻声叫道:「好夫君……亲夫君……亲爹爹……入死女儿了……美死人了……呜呜……」
  彭怜心中欢喜无限,笑着说道:「初尝云雨,便能如此尽兴,娥眉风骚淫媚,实在不逊你娘多少!过些日子,为父却要将你们母女二人摆到一处,看看谁个更加妩媚风流!」
  练娥眉欢叫不住,间或说道:「女儿初试云雨……于此并未如何用心……哪里能比得母亲数十年风骚……」
  彭怜哈哈一笑,「变着法的说你娘老矣,看我到时说与倾城,看她如何处置于你!」
  「爹!」练娥眉渐入佳境,言笑晏晏娇嗔一声,把住彭怜手臂央求说道:「好爹爹!女儿无心之言,你可切莫说与母亲!」
  彭怜见她娇媚万方,瞬间情动至极,俯身下去,将她唇瓣紧紧咬住,细细品咂起来。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成就良缘,竟是先有肌肤之亲,后有男女情事,这亲嘴儿一事,反倒此时才做。
  练娥眉自幼便在妓院之中长大,于男女之事无比熟悉,只是自己亲身经历,却是首次,她阴中仍自疼痛不止,唇瓣处却被人含住吸吮,偶尔两人舌尖相触,便有一股温温凉凉气息传递过来。
  每次那气息拂掠而过,她阴中痛楚便减弱不少,仿佛狂躁山火遭遇早春甘霖一般,小妇人心念一动,睁开双眸与彭怜说道:「好爹爹……这……这便是双修秘法么?」
  彭怜情之所至率性而为,并未催发双修功法,闻言忽而一愣,重新含住练娥眉红唇亲吻,而后唇舌相接,果然便如方才一般,丝丝缕缕真元透体而出,双修秘法竟然不需催动自然生发。
  彭怜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不由惊奇万分,放开妇人樱唇问道:「娥眉可曾与你娘修习过男女双修秘术?」
  练娥眉连忙摇头,「女儿自幼习武,于此早有耳闻,只是母亲觉着此法残缺不能修炼,这才未让女儿尝试。」
  彭怜眉头蹙起,吩咐说道:「你且放松身心,将身子交予为父便是!」
  练娥眉不住点头,果然身心放松,任由彭怜施为。
  彭怜催运双修秘法,无数真元贯入妇人花房,而后他开眼内视,却见浩瀚星光之下,一枚晶莹剔透白玉春壶悬空缭绕,将自己真元吸收吐纳,却是迅捷无伦。
  那白玉春壶旋转极快,彭怜费了好大力气,才算看清上面也有丝丝缕缕紫金点缀,如此方才确认,练娥眉也是金玉之质。
  众女之中,身负白玉之质者在所多有,如应白雪、岳溪菱与洛潭烟,更是白玉镶金、万中无一,却无人如她这般吞吐迅速。
  彭怜细细体悟,只觉玄阴所遗真元浩如烟海,平素与众女双修所得,小者便似一条小溪,多者便似江河,将其炼化吸纳以为己用,而如今练娥眉体内这枚玉壶,便如大江大河一般,几乎便与当日与恩师玄真双修所得相当,比之练倾城这般双修功底深厚之人,也是不遑多让。
  彭怜喜不自胜,睁眼与练娥眉说道:「娥眉天生丽质,不需催运便能引动为父功力让渡于你,双修却是事半功倍,如此看来,为父却是捡到宝了……」
  练娥眉娇羞不已,却也笑吟吟说道:「只要爹爹喜欢,女儿便心满意足……只是爹爹所言『天生丽质』,却是不知何意?」
  彭怜简要说了内视所见异象,随即说道:「以我猜测,这碧玉镶金材质便是上品,至于其下如何,却是不得而知,雪儿潭烟诸女虽也是金玉之质,比及眉儿却是逊色不少,你这玉壶吞吐之快,已是不弱你娘,便是比上为父恩师,也已不逊太多了!」
  练娥眉却眉头轻皱,沉吟许久方才问道:「女儿是否天生丽质不好确定,却有一桩隐秘之事,便连母亲那里我都未曾说过……」
  她缓缓说道:「女儿曾受教主点拨,学过一部内功心法,据说此乃教主不传之秘……」
  【未完待续】

榻上欢:皇叔,有喜了!
尼图
女扮男装的小皇帝竟然被皇叔睡了,为堵住二人断袖的悠悠之口,皇叔决定为皇帝纳妃。“皇叔,朕不举,无法纳妃。”“无妨。”“皇叔,朕膝下无子,无人送终。”“无妨。” “皇叔,朕的洞房花烛夜你怎能进来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9 14:16:29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所为何来
  正月十三,午后刚过,数骑快马驰入云州,随后时间不大,州府衙门便有一骑驰出,直奔云州城北卫所大营。
  州府百姓正自不知究竟、议论纷纷之时,知州衙门三声炮响,而后中门大开,三班衙役装点齐全,一行队伍浩浩荡荡驶出大门。
  队列之中,一顶八抬大轿稳稳行来,开路衙役鸣鞭示警,一时好不热闹。
  有那好事之人路旁垂首,仍不忘与身边人窃窃私语问道:「知州大人很少如此排场出门,今日这是发什么疯?」
  旁边那人不似此人胆大,只是摇头不语。
  那人讨了个无趣,斜眼抬头去看,却见队列后面,十数骑高头大马缓缓而行,马上人锦衣华服,为首一人,貌不惊人,身形纤瘦,正一脸无可奈何催马前行。
  一行队列浩浩荡荡行出城门,一直向东而去,不多时,便与官道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众兵马回合一处。
  一位将官催马上前,于轿前拱手一礼,「卑下伍文通,见过知州大人,下官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大人莫怪!」
  一旁侍从掀起轿帘,江涴端坐轿中笑道:「伍大人亲自前来,本官也就放心了,溪槐不远,咱们抓紧上路,争取天黑前赶到吧!」
  「谨遵大人吩咐!」
  伍文通拉过缰绳让开大道,等知州仪仗过去,这才领着一众军卒紧随其后。
  「伍大人!」
  「卑下见过察访使大人!」
  蒋明聪与伍文通并辔而行,与他笑着说道:「伍大人运气不错,正瞌睡着,这枕头可就来了。」
  伍文通嘿嘿一笑,「卑下在这云州卫所驻扎多年,一直都想动动,正是投奔无门之际,不是蒋大人提携,这事儿怕是也轮不到伍某!」
  「昔年你追随王爷平叛,倒也算功勋卓著,不是受了牵连,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五品官职。」
  「算起来,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如今近况如何?」
  「王爷如今赋闲在家,整日斗鸡走马,花前月下,却是好不得意。」
  伍文通嘴唇微动,轻声一笑不再说话,寂然良久才小声笑道:「知州大人这般行色匆匆,却偏要坐个八抬大轿,他若肯换乘马车,只怕要比这快上许多。」
  蒋明聪呵呵一笑,看着前方仪仗笑着说道:「行色匆匆是给世人看的,八抬大轿也是给世人看的,江涴此人,会做官呐!」
  伍文通点头微笑,「要不他是三品,你我不是呢!」
  蒋明聪转头与他对视一眼,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伍文通所率五百部下俱是精骑,蒋明聪与亲随也皆是乘马,唯独江涴一行上下皆是步行,如此一来自然速度不快,中间走走停停,轿夫换了两茬,终于入夜时分,堪堪抵达溪槐县城。
  城门早已落锁,城楼上守城兵卒看到浩浩荡荡一众人马明火执仗,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小头目派人去县衙送信,正不知如何处置,却听城下有人喊道:「城上守卫听了!知州大人亲至!速去禀明吕大人亲来迎谒!」
  小头目心中一突,若真是知州大人来了,倒是还好些,毕竟不是反贼乱兵,他心中暗怪自己胡思乱想,连忙探出头去答应一声,随即吩咐下属下去传信,自己则抽空躲进屋子换了条裤子。
  时间不大,吕锡通乘轿前来,快步登上城楼,冲城下大声喊道:「城下何人!通名报姓!」
  头目早告诉他是知州大人到了,吕锡通却不肯轻信,若是江涴亲至,只怕早就派了亲随提前过来通传,让自己早些准备,哪能如此突兀杀到城下叫门,实在不成体统。
  他心中存疑,却也不信有人借江涴名头夺城,只是他守土有责,自然不肯轻易放人进城。
  城下火把无数,照得亮如白昼,细看之下,倒是知州仪仗,只是吕锡通读书多年眼神不好,夜里更是难以及远,他眯缝眼睛看了半天,仍是不敢轻易开门。
  「令成!本官亲至,还不开门么!」城下大轿上前,轿中下来一人,仰头一喊,中气竟也十足。
  吕锡通小腿一软,这声音确是知州江涴,前几日自己还挨过此人的骂,他心中一慌,连忙大声喊道:「真是大人来了!下官这就开门!」
  他一边连声吩咐大开城门,一边踉踉跄跄冲下城墙,跌跌撞撞来到城门口处。
  城门打开,江涴也不上轿,信步走进城门。
  「下官不知大人亲来溪槐,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本官来得仓促,倒是不能怪你。」江涴淡然一笑,虚扶一记,随即朝县衙而去。
  「大人为何连夜至此,不知……」江涴不上轿,吕锡通自然只能跟在江涴身后步行,神态恭谨,心头惴惴。
  按照常理,知州出门巡视地方,便该提前一两日知会地方早做准备,便是如何事态紧急,也该提前安排一骑快马前来报信,好让地方有所准备,至不济也能备下酒菜、大开城门,不至于失了体统,损了上官颜面。
  江涴如此做派,要么兹事体大,要么于他吕锡通毫不信任,一念至此,吕锡通心里忽有所感,面色便苍白起来。
  ***  ***  ***
  高府后院,雨荷房里。
  高文杰坐在圆桌边上,看着眼前美人,端起酒盅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志得意满笑道:「姨娘且放宽心,外面的宅院我已安排妥当,挑个合适日子,便将你接去另住,不必在这里受这些闲气。」
  雨荷笑吟吟端起一只白玉酒壶为他又斟一盅,笑着说道:「这可感情好,奴这些日子心里都盼着……」
  高文杰得意笑道:「如今高家上下,谁不唯我马首是瞻?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是碍着府里人多眼杂,料也无人敢说闲话!」
  雨荷恭维说道:「谁不知道大爷如今操持着高家内外诸事,便是京里二爷,不也对大爷刮目相看?高家有您主持内外,可比老太爷在时繁荣兴旺得多了!」
  高文杰得意笑道:「父亲在时,总把我看做废物一般,家中大事小情都不与我知会,在他眼中,只有二弟能堪大用,如今他突然去了,这高家由我支撑,不也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二弟还从京里来信,让我择日上京,要与我面授机宜!哼!授个屁的机宜!」
  「大爷这般英明,哪里还要他指指点点,他在京里自顾不暇,还敢隔着千山万水教您做事么?」
  高文杰笑着点头,他被雨荷这几句话捧得心里舒适,只是见雨荷不让自己轻薄,心中有些不满,皮笑肉不笑问道:「这几日姨娘便躲着我,姨娘仍是身子有恙么?」
  雨荷微微窘迫,她随了彭怜以来,一直沉溺少年床笫风流,她从前孤苦无依,盼着早日脱离高府,与高文杰自然虚与委蛇,何曾与他动过真心,如今更是有了彭怜这个依靠,更加不肯与高文杰稍假辞色。
  只是彭怜有命,让她在高府为他做事,雨荷这才强自忍耐,与高文杰虚情假意,今日见高文杰责问,她眼眶微红,泫然欲泣说道:「奴与哥哥两情相悦非只一日两日,此情日月可鉴,莫说奴心赤诚,便是奴一身荣辱生死俱都系于哥哥,但凡有丝毫余裕,奴也会自荐枕席,哪里能等到哥哥见怪?」
  见妇人真个挤出几滴泪来,高文杰连忙摆手道:「姨娘这是何必!我只是随口一问,又不曾真个见怪于你!左右你我来日方长,倒不必急于这一日两日……」
  高文杰心中自然清楚,雨荷想要后半生有靠,根本就离不开自己,如今自己在高家一手遮天,哪里害怕她三心二意?
  雨荷破涕为笑,娇嗔说道:「别当奴不知道,哥哥这几日在五姐房里进进出出,府里下人们可都看见了,说哥哥与五姐成了好事,哥哥又能有多大劲头折腾奴奴?」
  高文杰面皮一热,微笑摇头说道:「只是过去议事,哪有这些风流韵事,府里下人谁再乱嚼舌头,看我不撕了他!」
  「奴也说呢!五姐姐那般端庄持重的人儿,哪里就能如奴一般轻易上手呢!」雨荷轻声笑道:「下人们不知究竟,胡乱嚼些舌头也是有的,不过五姐姐那唱腔,却是奴比之不及,却不知床笫上媚叫起来,该是何等风情呢!」
  高文杰神情微动,呵呵笑道:「那般背后说人是非,可不是君子所为!时辰不早了,姨娘早些睡罢!」
  见他起身要走,雨荷连忙拦住,娇嗔说道:「哥哥嫌弃奴家怎的今夜都不留下过夜了?这会儿夜色深了,哥哥又饮了酒,这般出去,万一着了风寒岂不难过?不如就宿在奴房里,也好过哥哥一人回去孤枕难眠不是?」
  高文杰尴尬笑着说道:「不瞒姨娘,那个……我早与五姨娘……那个……成了好事,既然姨娘身子不便,我这会儿过去倒也不晚……」
  雨荷假意娇嗔,「哥哥好坏,这般勾搭长辈,竟还瞒着人家!」
  高文杰心中得意,这才出门而去。
  房门轻轻关上,雨荷房里丫鬟莲儿一直躲在后面隔断,这会儿才敢探头出来,冲雨荷吐吐舌头说道:「大爷到底与五姨娘勾搭到一处了?如此一来,夫人您可麻烦了!」
  雨荷摇头笑道:「麻烦什么?我巴不得那骚蹄子将他把住呢!」
  丫鬟很是不解,「您不是一直盼着大爷将您保下,不至于被打发出门么?」
  雨荷嫣然一笑,甜甜说道:「那是从前,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莲儿收拾屋中残局,雨荷端坐床中却并不睡下。
  小丫头不由好奇,催促雨荷说道:「夫人不妨先睡,奴婢收拾完了便吹熄灯烛,断不会吵到您的……」
  雨荷只是笑着摇头,并不过多言语。
  丫鬟正莫名其妙间,忽然房门吱呀一响,一道人影一闪而入,就要将丫鬟莲儿击晕。
  雨荷连忙喊道:「爹爹且慢!」
  彭怜身披深灰道袍,手上拎着一只包裹,闻言及时收手,疑惑问道:「雨荷为何拦住为父?」
  丫鬟莲儿吓得面色惨白,她根本没发觉彭怜来到,不是雨荷出声,她只怕又昏了过去。
  眼前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超凡,一双星眸闪着自信光芒,只看一眼,便让她瞬间心如鹿撞,那份恐慌便被冲散许多。
  「这孩子也是命苦的,与女儿很是知心,若是爹爹便宜,不妨将她一并带走!」
  莲儿不明所以,却听那来人说道:「如此也好,趁着还来得及,你二人与我一起走吧!」
  雨荷喜不自胜,冲彭怜飞了个媚眼,转身打开衣柜,取出一个青布包裹,随即笑道:「女儿身无长物,只有这些年攒下一些金银珠宝,莲儿你莫要收拾家什了,这就随我去吧!」
  莲儿一头雾水,情不自禁后退半步问道:「夫人,您这是要……」
  雨荷催促道:「高家倾覆在即,你且随我同去吧!」
  彭怜不耐,对雨荷道:「事态紧急,等不得了!」
  不等雨荷说话,丫鬟莲儿只觉眼前俊俏男儿身形一闪便即不见,随即后颈一酸,整个人便即晕厥过去。
  彭怜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一手揽住雨荷夺门而去,他轻飘飘跃上屋檐,径自朝县学方向飞奔而去。
  雨荷不是第一次被他带着这般腾云驾雾一般飞跃,此时她双手抱紧情郎身躯,看着远去漆黑如墨夜色中,一条明亮长龙蜿蜒而至,不由贴在彭怜耳边轻声问道:「爹爹且看!那边便是官军来了么?」
  彭怜抱紧美妇,点点头道:「知州大人连夜入城,这会儿正在县衙升堂,今夜便要封锁高家……」
  「爹爹却是如何得知此事?」
  「有人提前与我通风报信,若非如此,为父也不会连夜将那密室古籍搬空……」彭怜几个起落掠至县学衙署后院屋顶,觑准四周无人,随即轻轻跃下,将主仆二人安置妥当,叮嘱说道:「雨荷且在此处安睡,今夜必然不会太平,到时高家吵吵嚷嚷,你二人切莫出头露面!」
  雨荷连忙答应,与彭怜依依惜别道:「女儿见识不多,只盼爹爹看在母亲和一众姨娘面上,千万保重自身,莫要轻易涉险才是!」
  妇人如此深情,彭怜自然心中感动,将其抱在怀中轻怜蜜爱一会儿,这才带上房门出来,解开外面道袍,露出里面一身官服来到前厅。
  县衙来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连忙躬身相请。
  彭怜上了轿子,也不如何催促轿夫,慢慢悠悠来到县衙大堂。
  大堂之上,火把灯笼烛台点了无数,「明镜高悬」牌匾之下,一张宽大书案横在台上,桌上令箭台印左右分列,江涴歪着身子坐在正中,双手袖在一起,正靠在太师椅上闭目眼神。
  彭怜缓步走到溪槐诸位僚属队列中间自己位置站好,时辰不大,又有几位大小官吏过来,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几声,随即便消失不见。
  江涴两边各自摆着一张椅子,蒋明聪与一位武将相对端正坐着,也是闭目养神,沉凝肃穆。
  江涴身边一位师爷下来与吕锡通低语几句,随即上了台去与江涴耳语起来。
  江涴微微点头,便听师爷朗声喊道:「知州大人升堂断案,肃!」
  大堂之上,登时肃然无声。
  「鼓!」
  两边两位堂役擂响堂鼓,「咚」, 「咚」, 「咚」,三声沉重鼓声相继响起,场中诸人无不心头微震,便连蒋明聪与那武将都睁开了眼。
  彭怜目不斜视,见蒋明聪朝自己看来,微不可察动了动眼皮,继续双目低垂,仿若睡着一般。
  「今日知州大人连夜提审高升强掠民妇冷香闻、冷香闻致死高升一案,左右,带人犯冷香闻上堂!」
  江涴这位心腹师爷嗓门嘹亮,放开吆喝一声,震得大堂房梁灰尘瑟缩跌落些许。
  两名衙役各伸一手,将一位披头散发女子手脚离地架到堂前,随即便有两边衙役伸出四根水火棍来,将来人叉在当地,令其不得动弹。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瞬间溢满整个大堂,一旁近处几位官吏熏得捂住口鼻,见江涴与座中两位大人俱都若无其事,这几人才又讪讪放下手来。
  「大人,人犯带到了。」
  江涴「唔」了一声,随即睁开眼睛,轻声说道:「本官接到线报,此案真凶另有其人,如今已投案自首……」
  他随手拿起惊堂木重重砸下,轻声喝道:「来人,带人犯高文垣!」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9 14:18:21

第一百九十二章 高堂明镜
  京师,长夜。
  一座宽广宅院之中,仍有不眠之人。
  后院正房之内,几丛灯烛依旧燃着,照亮墙角昏黑。
  一个中年男子叹气起身,一把推开窗户,一股冷风扑面而至,他面色才算微微好些。
  临近十五,天上一轮明月高挂,几缕飞云拂过,遮蔽些许月光,更显天地间一片清幽。
  男子遥望西南,口中轻声说道:「一错再错,事不谐矣!」
  ……
  云州省城,一间杂货铺里,有人匆匆而至。
  圆圆胖胖的掌柜正就着两样小菜饮酒,见状连忙起身相迎,惊讶问道:「大人为何连夜至此?」
  来人轩眉朗目、气度不凡,一撩袍袖坐在桌边,叹气说道:「江涴连夜去了溪槐,高家只怕就此不保。」
  掌柜的一旁躬身站立,双手袖在一起,疑惑问道:「他怎的早不动手、晚不动手,挑了这么个节骨眼才动手?」
  「原来还只怕他借机生事,如今看来,只怕高升有什么把柄被他找到了,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兴师动众。」
  来人一拍桌案,恨声说道:「高升首鼠两端、挟恩自重,贪财好色、自作自受!养了几个儿子无一成器,高大懵懂无知难堪大任,高二恋栈权柄舍本逐末!高家折在这父子三人手里,倒也怨不得旁人!」
  「还是大人远见卓识,知道高家这般折腾,必然早晚是个祸患,与他们早早做了了断,若非如此,如今只怕引火烧身……」掌柜的亲自取来茶壶,为来人斟茶倒水。
  「唉!」来人长叹一声,「如此也是无奈之举,高家在云州根深蒂固,高家太爷又于先王有恩,若非如此,岂容他这般胡作非为?只是可惜了这些年一番积累,如今只怕尽数毁于一旦!」
  「为今之计……」
  来人摆了摆手,「为今之计,云州上下只怕必有大变,那江涴不动则已,动则必是雷霆万钧之势,他任期将满,若不趁此机会崭露头角,哪里有机会登堂入室?」
  「传信出去,云州官场将有大震,诸人自保为要,莫做无谓之争,先生于此早有预见,大家各安其事便可,切莫露了蛛丝马迹才是。」
  掌柜的连忙躬身行礼,「小的知道了,连夜便将消息发送出去。」
  来人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索然无味,叹息说道:「数十年苦心孤诣功亏一篑,如今只盼高升聪明,不要留下太多牵连才是……」
  ……
  高府之中,后院之内。
  东北角一座宅院正房屋里,正传来男欢女爱靡靡之声。
  高文杰将一位妇人一双玉腿架在肩头,正自耸弄不住。
  那妇人年过四十,面容依旧妖娆,鬓角却多了几丝白发,眼角数道皱纹,便知她已年纪不轻,此时娇躯半裸,一份素粉亵衣半遮半掩,正自媚叫连连。
  「好爹爹……轻着些……女儿不是老七那般淫才儿……哪抵得过爹这般享用……」
  妇人语声娇柔软糯,嗓音中天生带着一股甜蜜之意,弯弯绕绕,缠绵不绝。
  「就爱五姨娘这般低吟浅唱,越听着越是来劲儿!」高文杰气喘吁吁,额头大汗淋漓,挺动不住加快,显然已是濒临极限,「好五儿!你且欢声叫着!哄你爹过了精罢!」
  妇人年纪明显比雨荷更大,却自诩晚辈,欢声叫道:「好爹!亲爹!弄坏女儿淫牝了!女儿要被爹肏死了……」
  高文杰舒爽无比,快速抽动不止,眼见便要丢精,忽听屋外院门响起震天敲门声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高文杰吓得打个激灵,那股泄意瞬间消失不见,他一撩床帏大声骂道:「哪个不开眼的杂碎!大半夜鬼号鬼叫什么!晴雨出去看看!」
  外间丫鬟答应一声,随即房门吱呀一响,不过片刻过去,便听丫鬟晴雨外间喊道:「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许多兵卒,将前门后门都围得铁桶一般!管家正在门外等您吩咐!」
  高文杰正要披衣下床,闻言忽然腿脚一软,着地那脚撑不住肥胖身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兵……兵卒?」
  ……
  县衙大堂之上。
  江涴吩咐说道:「去找两个仆妇,给这民妇洗濯一二,换身衣服再来!」
  师爷连忙领命而去,唤了两个健妇过来,将那冷香闻架下堂去,又叫了两个衙役寻了一顶香炉,在角落点了去味。
  门外镣铐声声,四名衙役牵着铁链,将一个囚衣男子带进堂来。
  男子面容清瘦,双眼黯淡无神,痴痴傻傻看着亮如白昼的大堂,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威!武!」两边衙役齐声唱喝,却是中气十足、响震屋瓦。
  一名衙役见男子不跪,抬手便是一记水火杀威棒击在男子腿弯处,「扑通」一声,将男子击到在地。
  男子双膝着地吃痛不已,瞬间惊醒,面上显出惊惧之色,随即大声哭嚎起来。
  「知州大人在此,岂容你如此喧哗!来人,与他掌嘴!」
  师爷一声吩咐,自有衙役上前,左右开弓连打了男子十余记耳光这才作罢。
  男子入门至今,一句话没说,先挨了一板子和十几个耳光,此时跪坐在地,哭也不敢,嚎也不敢,双目涣散无神,登时便吓傻了。
  江涴接过师爷递来罪状简单扫过两眼,随即抬抬眼皮喝道:「堂下跪拜之人,可是高升之子高文垣?」
  他声音不大,那高文垣迷迷糊糊自然便没听清,懵懵懂懂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两边衙役已然高声唱喝起来。
  「威!武!」
  高文垣吓得一激灵,连忙不住点头。
  江涴又问:「你自陈淫奸庶母,因妒弑父,可有其事?」
  高文垣这回听得清楚,仍是不住点头。
  「你且将当日经过一一道来,不得故意隐瞒,也不得随意诬陷旁人,你可知晓?」
  「小……小人知……知晓……」高文垣瑟瑟出言,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在彭怜身上顿住,这才继续说道:「小人当……当日……被……被父亲叫去……训……训话……」
  高文垣述说当日经过,眼中满是惧怕神色,却殊无懊悔之意,末了说道:「……我用剪刀将父亲刺……刺死,那……那冷氏还……还被绑在床头……蒙着眼,我当时……吓……吓得扔下剪刀就跑到了薛姨娘房里,然后……然后与她欢好,便……便忘了此事……」
  堂中诸人无不瞠目结舌,这高文垣年岁不大,说起弑父之举却娓娓道来,虽自言当时极其害怕,却能转眼便奸淫庶母,说是人面兽心毫不为过,尤其他此时说来,竟无丝毫懊悔之意,更是惹得众人侧目。
  江涴沉吟片刻,随即问道:「本官问你,弑父之举,是你筹谋已久,还是忽然动念,怒火攻心之下仓促为之?那薛氏可曾指使于你?」
  高文垣闻言一愣,急忙说道:「此事实乃小人一时激怒攻心仓促所为,与薛姨娘毫无关系!她也是事后方才得知,此前确实毫不知情!」
  「你既然自承弑父之罪,如此也就罢了,将来自然便要明正典刑。只是那薛氏明知你弑父杀人,还与你勾连一处云雨不休,却也有包庇之嫌,」江涴吩咐衙役拿了罪状与高文垣签字画押,这才继续说道:「来人!传令下去,将高家妾室薛氏缉拿归案!并将当日前来告官诸人传唤至此问话!」
  高文垣一听便急了,明明早与彭怜约定,只要自己认罪,便放过薛姨娘一马,如今自己签字画押完毕,为何竟还要追索于她?
  他有心叫喊却又不敢,只是死死看着彭怜,盼他信守承诺。
  彭怜目不斜视,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一般。
  高文垣急怒攻心,高声喊道:「你……你……」
  早有衙役将他架起,此时高文垣已是死囚之身,见他张嘴便要大声叫嚷,一个衙役随手抽出腰中铁尺,直接便将他牙齿拍碎,随即带离大堂。
  江涴一声令下,自有下属前去办事,大堂中刚静下不久,两名仆妇搀着一个年轻女子来到大堂。
  女子换了一身青布衣衫,一头秀发梳拢脑后,她面色苍白如纸,已然瘦的皮包骨头一般,唇瓣全无血色,上面道道皲裂,不是两名仆妇扶着,只怕连站立都极其困难。
  「民……民女冷香闻……叩……叩见大人……求大人……为民女伸冤……做主……」
  两名仆妇松开手臂,冷香闻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趴倒在地,口中声音沙哑,除了左近衙役,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些什么。
  她明明换过衣衫洗过身子,比及之前恶臭扑鼻不知状况好上多少,但众人眼中,对她却更加怜悯起来。
  方才高文垣亲口承认弑父乱伦罪状,死到临头仍旧不知悔改,冷香闻因他蒙冤入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归根结底,祸根却在高家太爷高升身上。
  不是高升作恶多端强抢民女强纳为妾在先,养而不教受子屠戮反噬在后,冷香闻也不会如此身陷囹圄、几乎便要含冤而死。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堂上众人虽都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却还是生出恻隐之心,只是溪槐众吏都受过高家不少恩惠,此时战战兢兢,那份恻隐之心便微乎其微。
  「去取张椅子,再煮些米粥,」江涴吩咐一声,对堂下冷香闻说道:「冷姑娘含冤受辱,身陷囹圄,此事本官自会为你做主!你且一旁安坐,看本官审断本案!」
  早有下人搬来椅子扶起冷香闻坐在一旁,堂中只有江涴三位大人坐着,溪槐一众官僚俱都站在一旁,冷香闻躺进太师椅中瘫软下来,枯槁面容上,却流下两行清泪。
  时辰不大,又有衙役前来禀报:「启禀大人,高家家主高文杰及当日几位证人带到,那薛氏却不在府中。」
  江涴闻言一笑,探身向前对蒋明聪说道:「如此,倒要劳烦蒋大人了。」
  蒋明聪老神在在一直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皮笑道:「大人有令,下官敢不遵从?只是一人为私,两人为公,还请大人再为蒋某指派一人同往才是。」
  江涴看了眼一旁武将伍文通,「不如伍大人与蒋大人同去如何?」
  伍文通起身躬行一礼答道:「卑下遵命!」
  蒋明聪又道:「还要与大人借一人用。」
  江涴一愣,笑着问道:「蒋大人欲借何人?」
  「大人治下,彭怜彭大人年轻有为,如今任着溪槐教谕,若能将他借予下官,那犯妇薛氏只怕难逃法网。」
  江涴眉毛一挑,「彭怜何在?」
  「下官在!」彭怜侧身出列,凛然答应,神态不卑不亢,却是从容至极。
  吕锡通后背汗水湿透衣衫,见状不由心中暗自腹诽,心说你二人这是唱戏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们狼狈为奸,这彭怜不过是你江涴派来的恶狗,这会儿一唱一和,真当旁人是傻子么?
  「既然蒋大人垂青于你,你便与他二人走上一趟,到那高府仔细搜检,勿要跑了那犯妇薛氏!」
  「下官领命!」彭怜拱手一礼,冲蒋明聪与那武将行了一礼,便即闪身一旁,等二人一同出发。
  蒋明聪微微摆手,与伍文通拱手一礼,随即二人并肩出门,彭怜紧随其后直奔高家。
  三人去远,江涴一拍惊堂木,轻声喝道:「来呀!带高家管家高泰!」
  吕锡通唬得心头一跳,情不自禁抬眼瞥了下案后江涴,心说怎的上来直接便审高泰,要么先审高升身边丫鬟,要么先审那高文杰,这高泰不上不下,为何最先审他?这江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一人被衙役押解进来,此人眼泛血丝,面现惊惧之色,到堂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呼青天大老爷不止。
  江涴眉头一皱,喝道:「休得聒噪!高泰,我且问你!当日你可亲见,是此女刺死你家老爷高升?」
  高泰哭嚎之声戛然而止,看了眼冷香闻,随即直截了当说道:「小人未曾亲眼看见,小人进屋的时候,老爷已然断气,这位冷小姐却被绑着手脚蒙着双眼躺在榻上……」
  江涴一拍惊堂木,「此事你为何当初不说!」
  高泰吓得一跳,半晌才道:「小……小的当日见老爷去了,便将此事禀报了大爷,是大爷说……说让我等将此事推到……推到冷姑娘身上……」
  江涴冷笑一声,轻声喝道:「如今本官怀疑你等奴仆勾连一起谋害家主,你可想过,如何辩解?」
  江涴此言,可谓将「官字两张口」诠释得淋漓尽致,若是无那高文垣认罪在先,那高文杰既有动机又有实力,这般怀疑却是顺理成章。
  高泰吓得身子酥软,直接趴伏在地叩头不止说道:「大人明鉴!大人开恩!小人便是多长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图谋害主啊!」
  「本官问你,你母亲却是如何死的?」
  「这……」高泰一愣,随即继续磕头不止,连声说道:「老爷明鉴!老爷圣明!小人母亲昔年被那高升奸污多次,而后含恨投井而死,此时小人藏于心中耿耿于怀,不想大人竟是从何得知……」
  「所以你就借机暗害家主,而后栽赃他人么?」
  「啊?」高泰一愣,心说这都哪跟哪啊,不住磕头说道:「大人饶命!大人开恩!小人真有那般血气,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才为母报仇!大人明鉴,大人开恩呐!」
  「好了好了!聒噪!」江涴眉头微皱,一摆手道:「将人带下去,带高升身边丫鬟彩雯!」
  江涴胸有成竹,审完高泰又审了高升房里大丫鬟彩雯,又将高文杰身边伴当高举审了,这才吩咐师爷传高文杰进来。
  高文杰在外面等了许久,这会儿双腿发抖,走路便有些顺拐,他身后一段衣摆夹在腰带之中,露出好长一段绸裤,显然惊慌之下不及整理仪容,显得极是狼狈。
  「高文杰!」江涴一拍惊堂木,「你可知罪!」
  高文杰毕竟见过世面,不是一众家奴可比,他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此时躬身垂首,闻言抬头问道:「大人明鉴,却不知在下何罪之有?」
  「哼!事到临头还如此狡辩!我且问你,当日你父遇害身亡,你可曾亲眼所见?」
  「在下……在下未曾……未曾亲见……」高文杰额头渗出一滴汗珠,连忙取出手帕擦了下去。
  「既然未曾亲见,何以笃定,你父便是冷香闻所害?」
  「在……在下进屋时,只……只见老……老父亲躺卧床上,身上渗……渗满血渍,那……那冷氏手中便……便握着一把沾血的剪刀,是以才……才……」
  「啪!」惊堂木骤然一响,江涴大声喝道:「信口雌黄!你那府中管家高泰、丫鬟彩雯、伴当高举俱已招认,当日你进屋之时,冷香闻明明手脚受缚、双目蒙纱,不是你栽赃陷害,这剪刀又如何能到她手里?」
  「你明知胞弟高文垣与庶母乱伦而后弑父,为免家丑外扬,这才诬陷他人!」江涴声色俱厉,冷冷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此巧舌如簧,试图蒙骗本官,你真当本官是好耍弄的么!」
  「在……在下不……」高文杰被人揭破心思,登时乱了阵脚,言语期期艾艾,哪里还有平日从容样子?
  江涴随手掣出一支令箭扔到阶下,大喝说道:「与我杖责五十,杀杀他的威风!」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高文杰吓得身躯一软跌倒在地,左右衙役自有专人出列,将他一把夹起押将出去便要行刑。
  一旁师爷俯身江涴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慎重,他有功名在身,小心被人抓住把柄,说您有辱斯文……」
  江涴冷笑一声,「斯文?莫说他一介秀才,老夫打便打了,便是他做下这等丑事,难道不是有辱斯文在先?」
  门外响起惨嚎之声,堂中诸人无不侧目。
  江涴亲临溪槐断案,连审数名人犯证人,唯一请出刑罚,打的还是高文杰。
  虽说高文杰不如乃父熟谙人心,仓促接手高家上下,至今也无过人之举,但他毕竟是高家长子,实实在在的高家族长,不看僧面看佛面,高家二爷远在京师上达天听,江涴说打就打,实在是丝毫不给高家颜面,如此一来,两方岂不便是彻底撕破脸皮?
  吕锡通却一身冷汗,江涴其人老谋深算,若非有把握将高家牢牢钉死,哪肯如此明目张胆得罪高家?
  他心中一突,忽然想起妻子当日所言,眼前此情此景,难道当真竟被妻子言中,这高家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把柄,被江涴抓在手里?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9 14:32:39

第一百九十三章 按图索骥
  高府门前,灯火通明。
  一众兵卒将高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彼此相隔丈余持枪而立,夜风呜咽,众人肃然无声,屹立风中,纹丝不动。
  蒋明聪下了马,指着一众兵卒笑道:「伍大人练的好兵!若是边关兵士尽皆如此,哪里还怕北疆蛮夷来犯?」
  伍文通笑道:「蒋大人谬赞了,若论带兵打仗,王爷才是我辈楷模,伍某可不敢以此自夸!」
  蒋明聪笑着点头,随即与彭怜说道:「彭大人日后不妨与伍大人多多亲近,他是江大人心腹,与蒋某有旧,倒不是外人。」
  彭怜拱手笑道:「日后还要伍大人多多照应。」
  伍文通笑笑摆手,并不与他过多言语。
  蒋明聪毫不意外,率先步入高府之中,径自朝后院走去。
  高府被兵卒团团围住,高家上下俱已知悉,此时各房中都亮着灯,只是家规森严,却无人出来吵吵嚷嚷。
  高府二管家一路小跑请来高家二太爷高孝严,将一行三人拦在后院入口。
  高孝严颤颤巍巍拱手问道:「三位大人远来是客,不如请到中堂稍坐,饮杯热茶可好?」
  蒋明聪拱手笑道:「老人家容禀,本官受知州江涴大人指派,前来高家搜索人犯薛氏,还请老人家让到一旁,让我等搜索一番回去复命。」
  高孝严一愣,「薛氏?哪个薛氏?」
  「便是高升小妾。」蒋明聪随手一挥,身后亲随上前,将高孝严生生架到一旁。
  「大人留步!我家侄儿却是京师户部郎中,还望大人看在同朝为官面上手下留情!」
  蒋明聪头也不回,大手一挥笑道:「老人家放心,蒋某自然手下留情!」
  三人大步流星,直奔后花园而去,高孝严颤颤巍巍随在身后远处,高声吆喝道:「大人慢走,莫要惊了家中女眷!」
  蒋明聪仍是摆手,却再也不肯言语。
  伍文通眼力通达,早看出彭怜暗暗引路,蒋明聪从善如流,心中不由暗暗惊奇。
  他知道彭怜是江涴故旧之子,对他淡淡以示划清界限,如今看来,江涴派他前来溪槐倒也有些道理。
  三人直入雨荷所住房舍,蒋明聪一声令下,身后随行兵卒随从立即四散翻检起来。
  彭怜走到窗前,在那青砖上用力一踩,随即若无其事走开。
  伍文通看在眼里,不由暗中惊奇,这少年看着结实强壮,脚上力气倒是可观,一脚踩碎青砖,换了自己怕是要费好大力气才行,看他如此举重若轻,只怕那青砖早就有了裂缝。
  蒋明聪叫过一名亲随,指了指那处碎裂青砖。
  那亲随过去将青砖翻起,自然找到下面那把特异钥匙,将其献给蒋明聪。
  蒋明聪与伍文通笑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却不知这把钥匙能打开哪把锁?」
  伍文通笑道:「那犯妇薛氏不在此间,咱们不妨换个地方找找。」
  他早看出彭怜只怕早与蒋明聪勾连好了,干脆推波助澜,省的二人虚情假意演戏尴尬。
  蒋明聪暗赞伍文通识趣,率先出门,仍是由着彭怜指引,来到后院花园假山。
  彭怜站在假山入口处逡巡几步,蒋明聪眼力极好,一眼看出假山特异之处,随即信步前行,当先离了甬道,走到山石之后。
  伍文通转头看了一眼彭怜,便也亦步亦趋跟上前去。
  彭怜紧随其后,走到里面时,蒋明聪已经站在那扇铁门之前,拿着那把自雨荷房中搜检而来的钥匙来回比量。
  蒋明聪回头看了彭怜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将钥匙插入锁孔,用力拧动打开铁门。
  一道台阶露了出来,蒋明聪又回头看了彭怜一眼,见彭怜满脸不耐神色,知道自己太过小心,不由自嘲一笑说道:「年纪大了,胆子便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一振袍袖,当先进入密室。
  彭怜让到一旁,直到蒋明聪所带随从尽数进了密室,这才随后进去。
  前面众人已经在密室中翻翻检检,彭怜见四下无人,闪电般出手打开门口那间密室,随即大步前行,赶到主室与蒋明聪等人汇合。
  蒋明聪手下随从也非泛泛之辈,竟已找到了小室入口,彭怜进门之时,便连那书架后的密室都已开启。
  彭怜心中暗自赞叹,眼前众人还只是借口搜人这般搜检,若是真个抄家,只怕高家什么隐秘之物都无所遁形。
  他心中也暗自警醒,所谓密室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看之前蒋明聪那般轻易便发现假山入口,想来便即自己不曾提前探查明白,以蒋明聪之能,发现假山异样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蒋明聪走出小室,拍了拍手对彭怜说道:「这高家人忒也奇怪,怎的弄了这么个严实密室,却只放了些青砖瓦砾当成宝贝!」
  彭怜面色微热,侧过头去并不理他。
  伍文通将存放淫具的密室翻检了一遍,忍俊不禁说道:「高家人贪淫好色,这密室里众多器物倒是稀罕,只是贵重的倒是不多,就这几根假鸡巴倒是翡翠雕成的,大概还值些银子。」
  蒋明聪随手接过打量几眼,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倒是块好玉,拿去磨个簪子做方印章倒也不错,伍大人留着?」
  伍文通连连摆手,「伍某正是盛年,大概还用不到这个东西,蒋大人若是喜欢,不妨留着。」
  蒋明聪神情自若,点点头将那翡翠阳具塞进袖口,淡然说道:「蒋某年岁渐长,家中妻妾倒也能用的着此物,里面还有不少,都装了本官一起带走。」
  他转头看向入口,不由奇怪问道:「倒也奇了,那高家爷孙怎么没跟着进来?」
  彭怜假装糊涂,伍文通叫来一个亲随,吩咐他去室外看看,不大一会儿亲随回返,说入口被一扇石门堵住,外面的人进不来了。
  蒋明聪转头要看彭怜,随即生生忍住,动作极为僵硬转过头去,大手一挥喝道:「走,过去看看!」
  他步履轻快,几步赶到入口,猫腰进了小室,半晌才大喊道:「伍大人!不得了!不得了啊!」
  伍文通也是玲珑剔透之人,闻言连忙闪身进去,却见蒋明聪托着一件金帛华服双眼放光,他连忙仔细端详,却见上面绣满金龙,虽然从未见过,却仍能猜出来,这物事便是此行目的之物。
  「这……这是龙袍?」
  「这是前朝龙袍!高家私藏此物,反意已是昭然若揭!」蒋明聪手捧龙袍冠冕,大声呼唤彭怜入内一同见证。
  伍文通不知究竟,心中暗忖,要么就是江涴故意陷害高家,要么就是蒋明聪彭怜故意陷害高家,真要高家有心造反,留着前朝的龙袍冠冕算怎么回事?
  前朝覆灭百七十年,莫说留的只是衣冠,便是前朝帝室子孙站在这里又有何用?
  但是私藏龙袍冠冕,还是前朝皇室遗物,毫无疑问便是谋反大罪,高家取死有道,倒也无话可说。
  蒋明聪吩咐手下装好搜检得来诸物,又将龙袍冠冕妥善装好,这才回到县衙与江涴复命。
  那高文杰早被打得奄奄一息,一旁趴在地上正在招供当日如何陷害民女冷香闻,一听从家中搜出龙袍冠冕,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江涴隐忍多年,对高家早就恨之入骨,眼见时机一到,便即下令,仍由蒋明聪等三人合力查抄高府,将高府上下尽数下狱待审。
  天色将明,这边一声令下,高府门外兵卒很快便动作起来,一时间高家鸡飞狗跳、哭嚎阵阵。
  高家妇孺本就被之前众人搜检弄得鸡飞狗跳,此时兵卒入府,更是弄得人仰马翻,许多妇人衣衫不整便被扯下床来,于凄凉晨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被兵丁揩油更是不计其数。
  院中孩童哭声阵阵,妇人抽泣哽咽之声此起彼伏,有那血性男子言语声音大些便惹来一阵拳打脚踢乱棍相向,吵嚷片刻,便即再无声息。
  彭怜站在前院廊檐之下,看着一众高家家人被兵卒解衣散发押解出门,心中颇为不忍。
  这些人中,除却少数高家子弟亲眷之外,俱是无辜牵连其中,因此遭遇横祸,许多人懵懵懂懂,浑然不知彭怜才是始作俑者。
  彭怜摇了摇头,暗想当日练倾城规劝自己,高家怙恶不悛,才有今日大祸临头,自己不过恰逢其会,为天下生民计,也该检举揭发,不致百姓生灵涂炭。
  他下山数年,世间繁华入眼,虽有少数贪官枉法、豪强肆虐,然则这天下终究还算太平,街头巷尾摊贩不绝,庶民生计仍算可观。
  彭怜熟读史书,深知自古王朝从无永恒,晏家王朝百七十年,气运仍在,此时意图造反之人,不过是为一己私利,尤其那安王余孽自己便是姓晏,换个晏家人上来,未必就比当下好些。
  于他心中,这天下姓甚名谁并不要紧,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至关紧要,是以此时虽然心中微微自责,不过眨眼之间,那份内疚之心,便也烟消云散。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彭怜心中忽然有了一份「为天下人请命」之感,他忽然想到,那些名垂青史之人,是否也是因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彭大人!彭大人!」
  彭怜被人从思绪中唤醒,转头一看却是蒋明聪过来唤他,连忙肃然行礼答道:「蒋大人?」
  蒋明聪一摆手,对彭怜说道:「方才伍文通派人来报,高家宅院西南角处有间家庙,里面住着一位女尼,说看着不像凡俗之辈,要请你我二人过去看看再做定夺。」
  彭怜一愣,随即笑道:「蒋大人自行处置便是,下官人微言轻,倒是不必非去不可。」
  蒋明聪笑道:「你是江涴座下红人,我是巡按大人前部先锋,伍文通虽是江涴亲近之人,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他压低声音笑道:「伍文通当年曾是王爷麾下,江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是他是太子党羽,对王爷旧部多少有些提防之心……」
  彭怜一听便即明白,伍文通才干过人,以江涴胸襟抱负,自然要用他建功立业,两人相得益彰,却不能不考虑朝中诸人心思,所谓若即若离、公私分明,大概便是此意。
  若是自己不去,伍文通自然代表不了江涴,他一人分饰两角也不合规矩,一念至此,彭怜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下官与大人同去便是。」
  两人亦步亦趋,由着下人引路,来到高家宅院西南一隅,却见一处院落寂然耸立,门上挂着一方陈旧牌匾,上书「清心」二字。
  那牌匾陈旧不堪,院门却仍厚重端方,门上铺首金漆如旧,此时开向两边,露出里面深深院落。
  伍文通等在门口,与蒋明聪见礼过后说道:「二位大人请了!据高府下人所言,此处乃是高家家庙,只是十数年中未曾启用,里面住着一位老尼,高家下人每日送些饭菜放到门口,却是从未有人见过那老尼真容……」
  「官兵搜到此处进去一看,便有些拿不定主意,报到伍某这里,我也不好定夺,因此请两位大人过来,一起商议商议。」
  蒋明聪双手拢在身前,淡然问道:「伍大人见过这位女尼了?」
  伍文通面色微红,挠了挠后脑笑道:「远远看了一眼……看了一眼……」
  蒋明聪微微点头,转头看了彭怜一眼,随即迈步进院。
  彭怜心中极是好奇,莫说伍文通麾下兵卒训练有素,高府上下也算美女如云,连番搜检下来,这些兵卒不知揩了多少油,便说伍文通这般人物,什么场面不曾见过?一个老尼而已,何至于这般扭捏作态,仿佛见到如何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彭怜让行半步,伍文通却不肯随后进入,只说自己已然见过,便不再进去看了,只等蒋明聪彭怜出来商议便是。
  彭怜更加好奇,倒也不与他客气,抬腿信步而入。
  庭院之中与别个院落并无不同,只是几株海棠修剪整齐,院中扫得极是洁净,几乎称得上纤尘不染,尤其青石绿瓦,苔痕上阶,明明远处喧嚣吵闹,此间却显得无比清幽。
  伍文通麾下兵卒都等在院外,彭怜心中暗暗称奇,能让这些莽夫退避三舍,这老尼到底有何神通?
  正房厅堂中门大开,蒋明聪信步而入,彭怜也不客气,慢他几步,也抬腿入内。
  厅堂之中不过都是些寻常摆设,唯独中堂挂着一幅巨大牌匾,上面只写了「慈悲」二字,笔力柔和含蓄,锋芒藏而不露,濯濯然一股水润之意扑面而来。
  西边却是一处明厅,西面墙上挂着一幅宝相观音图,图下一张紫檀桌案,其上香烟袅袅直上,更增此间一抹幽静。
  桌案之前,一方灰布蒲团摆在当地,上面跪坐一位青衣女子,此时背对蒋明聪彭怜二人,只是喃喃低语,须臾过后,「咚」一声木鱼轻响,旋即便又悄然无声。
  那女子单看背影,便知非是一般人物,无论如何称不上一个「老」字,一眼望去只觉孤高挺拔、清冷出尘,其中却另有一份别样媚意,竟是扑面而来。
  蒋明聪随侍王侯,世间绝色见过不知凡几,其中或妍或媚、或雅或淫在所多有,自己家中也是妻妾成群,却也一见之下呆在当地。
  彭怜身边俱是天香国色,亲母岳溪菱、小妾洛行云行云等女更是倾国倾城之貌,之前他还心中暗自笑话伍文通少见多怪、没见过世面,纵是这女子再如何貌美,又何至于这般进退失据?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女尼身上时便被牢牢吸引,那背影便似乎有无上魔力,让人一望便有倾心之感,而后便再也移不开双目。
  那女尼明明衣衫朴素毫无惊人之处,却凭着天赋异禀,一身得天独厚美妙线条,将一件朴素衣衫撑起别样美感,尤其她头戴僧帽露出颈间一抹白腻肌肤,被这满堂轻烟与一身素淡衣衫衬着,更显莹白似雪、璀璨夺目。
  她身上衣衫裁剪得宜,自上而下自然垂落,却因微风阵阵吹拂,腰间衣摆起伏显出纤细腰肢,身形玲珑剔透,仿佛盈盈不足一握一般。
  在她身上,一双雪白步履纤尘不染,度其大小不过五六寸上下,其中脚掌如何大小,自然不问可知。
  彭怜家中美人众多,洛行云脚掌便精致小巧,与此女尼相比,却也略略大些,他心中暗暗对比,只觉此女便是这般跪坐在地,身姿也如是挺拔,以此观之,只怕与家中妻女身形相当,只是如此曼妙苗条,倒是像极了当日应白雪栾秋水久病初愈模样。
  「咚!」
  又是一声木鱼轻响,彭怜回过神来,却见蒋明聪仍自盯着女尼背影看得入神,彭怜不由暗自惊讶,心说蒋明聪好歹也算见过世面之人,怎么这般不堪,看得如此专注?
  他缓步上前,却见蒋明聪双眼眯起,面上神情起伏变幻不定,忽而满面柔情似水,忽而一脸咬牙切齿,似要择人而噬。
  彭怜心中一动,转头再去看那女尼,忽觉心旌摇荡,脑海之中绮念丛生,胯下阳物竟是瞬间昂扬起来。
  世间女子,有那天生媚骨之人,便如柳芙蓉樊氏一般,让人一见便暗生情欲,产生许多非分之想,也有如练倾城一般,本身便天赋异禀,后天浸淫风月场所多年又习练双修秘法,言谈举止便自带一股淫媚,让人一见之下便即引动色心,寻常男子根本难撄其锋。
  但眼下女尼散发如此媚意,绝非自然而然,想及方才伍文通那般作态,彭怜心知不妙,澄心决自然流过心田,他心智瞬间清明,脑中情欲却挥之不去,见蒋明聪仍自失神,连忙撮唇轻声一喝。
  「咄!」
  他一身玄功皆是得自玄阴师叔祖,如今炼化已近三成,虽是十六七岁年纪,修为却已无比深厚,此时舌绽春雷,虽然声音不大,却如雷霆一般在蒋明聪耳边炸响。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身形一震,蒋明聪却是悚然一惊,随即清醒过来,他面色一红,一挥袍袖遮住身前凸起,转头看了一眼彭怜,随即摇头苦笑说道:「多些彭大人相救……」
  他不敢再看,说完便转身离去,三两步走到院外,与伍文通一起分列左右,再也不敢朝院内多看一眼。
  屋中再无旁人,彭怜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女尼寂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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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5/05/19 14:39:47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分外妖娆
  禅堂之内。
  彭怜双手负后,心田澄心决始终不停,看着那女尼背影赏心悦目,不由赞叹说道:「师太天赋卓绝,这份神奇功法,却是本官平生仅见。」
  女尼头也不回,却轻轻放下手中木槌,轻声恭维说道:「大人神功盖世,轻声一喝便能破去贫尼天生色相……」
  女尼声音清脆娇柔,软糯中竟似自带一股香甜气息,区区十余字一经出口,便仿佛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又似余音绕梁一般缠绵悱恻,尤其话语中自带一抹湿润之意,不由让人想入非非。
  彭怜道心坚定远超平常修道之人,又有玄阴师叔祖神功加持,更见识过练倾城柳芙蓉樊氏等女过人淫媚,面对这般诱人声色,定力已是世间绝顶,却仍被女尼两句话说得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他牢牢守稳道心,听任胯下阳根跃跃欲试,轻声一喝说道:「既然知道本官能耐,还不收了功法、引颈受缚?真要逼本官祭出降妖伏魔之法辣手摧花么?」
  「呵……」女尼轻声一笑,随即双手扶膝,缓缓站起,头也不回说道:「贫尼年近半百已然时日无多,哪里还称得上『花』?」
  眼前女子只是站起身来,动作缓慢轻柔本来平常,只是一静一动,便似有万种风情扑面而来。
  彭怜双目微眯,心中澄心决越来越快,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万千绮念,右手食中二指戟指成剑,胸前划出一道圆弧,昂扬剑意蓄而不发,便要在自己心神失守之前痛下杀手。
  女尼仿佛浑然不觉一般悄然站起,她将双手横在胸前,随即缓缓转过身来。
  随她腰肢转动,身上青灰僧袍自然垂落旋转出一道倾斜线条,更显曼妙精致。
  彭怜道心动摇,自觉已是崩溃边缘,他很想就此挥出指尖击毙妖尼,却又极其渴望,想要看看女尼面容究竟如何。
  只是背影已令天下男子心魂荡漾,面容又该是何等诱人?
  彭怜强忍心中绮念,手上劲力引而不发,天人交战之下,终于见到女尼秀美容颜!
  却见一顶青灰僧帽之下,一张白腻俏脸不施粉黛,额头光洁莹白,双眉淡淡微挑斜挂,一双妙目媚视烟行,两汪秋水奕奕横波,一段琼鼻粉嫩高耸,一点樱唇笑意盈盈,唇边一洼浅浅梨涡,却似装不下满脸无边媚意。
  那俏脸明明不施粉黛,却已俏美如画;明明不苟言笑,却仿似春风拂面,笑语嫣然;明明眼角数道浅纹诉说女尼年岁不小,面容却又似青葱少女一般仿佛青春不老、岁月无妨,她只是淡然站在那里,便仿佛一缕化雨春风拂面而来,让人心神沁润,如饮琼浆玉露,甜彻心扉,又如陈酿多年美酒乍开泥封,醉人之意侵入骨髓。
  彭怜心头激荡已至极限,手中剑指堪堪便要激发,忽而被这化雨春风吹拂散去心中无数绮念,道心忽而凝定沉稳下来,胯下阳根虽然仍情难自禁,心中情欲却已淡去不少。
  女尼面容俊俏风流,其中媚意澎湃不绝,却又掺杂一抹清净之意将其中和不少,只是如此一来妩媚稍减,却又多了一份杂糅混合之美,让人爱恨交加、无可名状。
  只是彭怜道心修为本就不同凡夫俗子,他之视如无物,换做蒋明聪这般世俗男子前来,只怕仍要神魂颠倒、心智迷乱。
  女尼秀目低垂,扫见彭怜腿间凸起,见他神情凝定不受影响,这才不动声色微微叹气垂首说道:「贫尼谢过大人不杀之恩。」
  彭怜收敛指尖锋锐之气,好奇问道:「为何师太不转身时如此引人遐思,正面相对,虽也面容娇媚世所罕见,却没了那股子泼天媚意?」
  女尼神情淡然,轻轻摇头说道:「贫尼清修十余年,默诵佛经千万遍,终于将这骨子里天生媚意压制一二,于这背影所现,却实在是无可奈何。」
  彭怜瞬间了然,此女天赋异禀,根骨间媚意天成勃然而发,虽以佛法加持涤荡身心洗去铅华,终究力有不逮难竟全功,背后媚意先天而发,常人自然难以抗衡。
  只是背影便即如此吓人,若是并无佛法加持,这正面冲击,又该是何等强烈?
  彭怜心中既是好奇又极为惋惜,虽是明知自己抵挡不住,但不能亲眼目睹此女当日绝代芳华,终究还是一桩憾事。
  「如师太所言,这般媚功竟是天赋而来,不是后天修炼所得么?」
  女尼垂首敛目,轻声说道:「贫尼身负淫邪罪孽,少年时引得无数灾祸加身,而后一心向佛镇压心魔,至今方有小成,此中艰辛,实不足与人道也。」
  彭怜轻轻点头,随即抬起一指,一道凛冽罡风沛然激发,直奔女尼面容而去。
  女尼浑然不觉,眼见罡风便要及体仍是全无动作,彭怜眼见于此,情知此女殊无修为在身,这才随手一挥,那道罡风瞬间消散无形。
  女尼双手合十横陈胸前轻声吟唱:「阿弥陀佛,大人宅心仁厚,却是高家之福。」
  彭怜眉头一挑,好奇问道:「你明明毫无修为,为何竟知我试探于你?」
  「贫尼不曾习武,却能审时度势,看透人心,大人疑我藏私存心试探,却又不肯轻易伤人性命,宅心仁厚,由此可知。」
  彭怜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师太既然住在此间受高家奉养,却不知与高家是何关系?眼前高家覆灭在即,师太方外之人,倒是能免受牵连。」
  女尼轻轻苦笑,摇头说道:「高家待贫尼不薄,此番蒙难,贫尼本就难辞其咎,惟愿舍此戴罪之身,以赎无辜之人性命……」
  彭怜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师太既已出家,便是方外之人,超脱世俗,看淡生死,何必还要牵涉红尘中事?」
  女尼轻轻叹息,低声说道:「贫尼避世多年,余生虽有牵挂,终究无能为力,若能以此无为之身救下诸多无辜性命,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她欲言又止,彭怜却有所察觉,只是摇头说道:「事已至此,多言只怕无益,师太不如缄默不语,不让高家罪加一等才是。」
  女尼蓦然抬头,看着彭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轻轻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有理,倒是贫尼想得简单了。」
  彭怜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出来,与大门两旁凝神而立两位大人拱手说道:「两位大人,这女尼非是高家宗族亲眷,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蒋明聪拈须说道:「既不是高家宗族亲眷,又是化外之人,自然便该遣散,但这高家牵涉谋反,此女未经审判便即放走,于你我只怕干系重大,最好是择一处隐秘所在将她幽禁,而后慢慢访查,如此才能万全。」
  伍文通连忙点头,「此言有理,设若不然就一刀杀了,免得留下后患。」
  彭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伍文通管着军旅,真要将这么一个妖娆尤物带在身边,只怕军心动摇,只是他能立即痛下决心一杀了之,这份狠厉和远见卓识,倒是让彭怜刮目相看。
  自古红颜祸水,世间绝色便如价值连城之瑰宝一般,有德者享之自然得意,无德者据之则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女修佛多年,一身媚意已然有所淡化,却仍如此荡人心魄,三人心知肚明,高家深宅大院中藏着这般一个尤物,其中必然牵涉众多,若不细细盘问就此放了,将来高家人检举此事出来,只怕三人俱都脱不了干系。
  杀自然是杀不得的,伍文通自是毫无所谓,杀与不杀与他皆是关系不大,蒋明聪彭怜却是高家谋反一案首功之人,若就此杀了,日后追问起来,岂能轻易脱身?
  此女太过特殊,便连搜检官兵亦是不敢生出丝毫染指之心,蒋明聪与伍文通更加清楚,莫说如何关系重大,这般妖娆女子,便不考虑玷污佛门惹来反噬,单是两人年纪,便不敢轻易招惹。
  蒋明聪看向彭怜,其意已是昭然若揭,杀不能杀,自然便要金屋藏娇,他自己自然不便,彭怜家中却莺莺燕燕娇妻美妾成群,多藏这么一个女子,倒也算不得什么。
  彭怜一愣,有些不情不愿说道:「下官收入微薄,家中不过勉强糊口,哪里养得起别人?」
  蒋明聪连忙说道:「高家财雄势大,这般抄家必然所获颇丰,彭大人委屈委屈,一会儿东西查抄上来,可着彭大人挑拣如何?」
  魏博言代天巡狩,江涴牧守一方,二人联手,高家瞬间覆灭,抄家一事江涴安排得滴水不漏,蒋明聪代表魏博言,彭怜代表江涴,伍文通一旁监视,众人瓜分高家财物,正是题中应有之意。
  云州地处西南边陲,与京师相隔几近千里,来往不便,地方官员便有临机处置之权,江涴身为云州知州,手握当地军政大权,肃反平叛,本就是份内之事。
  魏博言代天巡狩江南,手握天子印信,杀伐决断,权柄更是惊人,高家若是走通魏博言门路,凭他手中权力,处决冷香闻丝毫不是难事。
  处置高家之事,魏博言未曾出面,与江涴也无只言片语往来,只是派遣蒋明聪前来,他与江涴心有灵犀,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
  彭怜明知推却不过,只得无奈点头,心中暗自琢磨,若那女尼不是佛门弟子倒也罢了,以她体态妖娆,自己多个禁脔倒也无伤大雅,只是她既然避世出家,养在身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与自己又有佛道之别,多少便有些不伦不类,为今之计暂且如此处置,日后寻个合适机会将她打发出去便是。
  他心中计议已定,仍是苦着脸说道:「便是多些金银分润,只怕也非长久之计,下官丑话说在前面,将来家中后院失火,却要将她送到蒋大人府上的。」
  蒋明聪目不斜视,不置可否说道:「那就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三人计议已定,彭怜重又入内,与那女尼说道:「师太请了,此间纷乱,烦请师太关门静修,外面有兵卒把守,等夜里无人时,下官再来将师太接走。」
  女尼点头答应,重又回到蒲团坐下诵经。
  彭怜带上房门,出来吩咐兵卒看好院门,这才与蒋明聪伍文通同至前面院子查看查抄之物。
  高家财雄势大,族中子孙众多,多年积蓄之下,财富殷实非是寻常人家可比,此时未及正午,天光斜照,高墙阴影之下,已摆满了数十个硕大木箱,彭怜一眼便认出,那是高家密室中盛放金砖的木箱,却被人将其中青砖扔掉,专门用来盛放高家查抄搜检所得财物。
  中堂门外台阶之上摆着一方书案,几位书吏正自忙碌登记造册,院中站着二十余位兵卒,手中刀枪明晃晃闪耀白光,与院中珠玉金银光彩相映成辉。
  彭怜何曾见过这般阵仗,上前一步,于蒋明聪身边悄声问道:「大人,这般登记造册,岂不自寻烦恼?」
  蒋明聪知他言外之意,不由笑道:「朝廷防着咱们上下其手,咱们也要防着手下人藏奸耍滑,这般登记造册,为的便是警示众人,不可过于贪墨……」
  「再者你看他们册上所写,『金镯子一副』,多大,多重,是否雕刻图案,是否陈年古物,册上根本没有;再如这金丝狄髻一副,上面是否镶嵌珠宝翡翠,多大多重也是不清不楚……」蒋明聪随手捡起箱中一件金丝狄髻,伸手抠下上面所嵌翡翠揣入袖中,随后将其扔回宝箱,一套动作做得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抄家灭门不是什么精细活计,也不是什么积德行善的差遣,寻常人多是不愿掺和其中的,」蒋明聪拎起一枚金叶子看了看,「等搜刮完了,咱们再遣心腹重新登记造册,到时候才知道该留什么、该献什么。」
  他拈起一根碧玉簪子,笑着说道:「这簪子一看就有年头了,单说一根翡翠玉簪,怕是不值多少银子,但这么一根,怕不要二三百两纹银?」
  彭怜看着满满一箱玉器杂陈其中,直与乱石无异,心中又是惋惜又是无奈,不由皱眉说道:「这般随意堆放,稍微磕磕碰碰便即贬损不少,若是真个坏了岂不可惜?」
  蒋明聪笑道:「都是粗鲁汉子,哪里做得绣花功夫?来人,去捉几个伶俐丫头过来,将这些贵重器物分拣出来用丝巾包好,莫要这般随意丢弃!」
  三人进了中堂落座,伍文通一旁恭维说道:「蒋大人主持查封高府,可算得上宅心仁厚了,卑下记得当年石大人主持查封安王余党府邸,府中女眷奸杀无数,迟大人当庭奸淫犯官妻女,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蒋明聪端坐椅中,对案头茶盏视如不见,闻言笑道:「蒋某一身皮肉,可经不住王爷千刀万剐,钱财也好,美色也罢,若是喜欢便搬回家去,光天化日之下做下此等行径,如何敌得过悠悠众口、积毁销骨?」
  见彭怜面露好奇之色,蒋明聪笑道:「昔年石崇锐仗着自己军功卓著、简在帝心便恃宠生娇,查封叛党附庸宅邸,光天化日之下奸淫掳掠、肆意杀人,消息传到王爷耳里,被王爷派人抓了推到府门处当场凌迟而死,一时间舆论大哗,王爷因此饱受攻讦,如今想来,倒是一段佳话。」
  彭怜暗暗咋舌,他见过晏修一面,只觉得对方是个平常老者,不想竟有如此狠辣一面。
  他转念一想旋即便又释然,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让蒋明聪这般人物真心拥护?
  蒋明聪遥望天边浮云,叹气说道:「石崇锐是陛下派到军中大将,本意便是掣肘王爷,被王爷这般虐杀,陛下却只是下了口谕责备,连一纸诏书都没有……」
  伍文通仿佛睡着一般不言不语,彭怜却心知肚明,秦王晏修擅杀大臣,若是寻常王侯只怕便已触了皇帝逆鳞,但晏修与皇帝一母同胞,此举所为更是稳固晏家江山,皇帝降下口谕责备不过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厅中一时既然无语,忽而脚步声响,有人小跑进门禀报,高家女眷俱已带到西边跨院,请三位大人前往定夺。
  蒋明聪率先起身,当先一步出门而去,彭怜随在伍文通身后,打定主意看个究竟再说,毕竟这抄家灭门之事他头一次做,弯弯绕绕太多,可要千万小心谨慎。
  高家宅院占地广袤,便是跨院也有十数丈纵深,院里四周栽满花草树木,中间一片空地之上,站满老弱妇孺。
  一个书吏垂首躬身站在一旁,与三人解释道:「三位大人,左边这群,便是高家妻女妇孺,右边这群,则是高家妾室婢女丫鬟……」
  彭怜一眼望去,却是两列兵卒居中相对站立,手中明晃晃刀枪将一众妇孺分成两块,左边赫然一群老弱妇孺只穿中衣挤在一处,右边莺莺燕燕却都是正直青春年华的妙龄女子。
  蒋明聪一手负后,抬手指着那群年轻女子问道:「高家没有年长仆妇,都是这般年轻丫鬟么?」
  那书吏低眉顺眼一脸谄媚笑道:「大人容禀,有那上了年纪毫无姿色的年长妇人,小人自作主张,将她们约束在旁边小院,免得有碍大人视听。」
  蒋明聪微微点头以示嘉许,「你这人倒是伶俐,该不会藏了些绝色在里面,准备自己偷偷享用吧?」
  那书吏本来以为拍了上官马匹,听蒋明聪这么一说,登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摇头摆手说道:「小人岂敢!小人岂敢!莫说……莫说小人没……没那般胆量,便是……便是有这狗胆,小人这身子骨……也……也经不起这些小娘折腾啊!」
  蒋明聪与彭怜对视一眼,这才淡然说道:「如此最好!也罢,伍大人先挑几个充实后宅?」
  伍文通摇头笑道:「卑下这身子骨也不爽利,倒是谢过大人美意了。」
  蒋明聪转头看向彭怜,「彭大人年轻气盛,不如也来挑选几个?」